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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極的風(fēng),是活著的刀子。

    它裹挾著億萬年冰川的寒意,穿透陳遠身上最頂級的極地防護服,精準地切割著他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膚。臉頰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種遲鈍的、被砂紙反復(fù)打磨的鈍痛。護目鏡結(jié)了厚厚的冰霜,視野被壓縮成模糊不清的一線。腳下,是亙古的白色荒漠,死寂得令人窒息。只有狂風(fēng)的尖嘯,是這片絕對零度地獄里永恒不變的背景音。

    陳遠弓著背,像一匹負重的老狼,艱難地跋涉在冰原上。每一次抬腳,每一次落下,冰爪都深深陷入萬年凍土,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他身后,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很快就被風(fēng)雪無情地抹去,仿佛從未有人踏足。

    陳……陳教授!身后傳來助手小楊聲嘶力竭的呼喊,被風(fēng)扯得斷斷續(xù)續(xù),信號源……就在前面!冰……冰裂谷!

    陳遠猛地抬頭,透過模糊的護目鏡邊緣,勉強辨認出前方地貌的巨大變化。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隙,像大地被天神用巨斧狠狠劈開,猙獰地橫亙在蒼茫冰原上。裂隙邊緣的冰壁,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流動般的幽藍色澤,深邃得仿佛能吞噬靈魂。那藍光,并非來自頭頂黯淡的極晝天光,而是從裂隙深處幽幽滲出,如同某種巨大生物冰冷注視的眼眸。

    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攫住了陳遠的心臟。那悸動,并非恐懼,而是一種近乎朝圣般的、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他腳下仿佛生了根,定定地站在裂谷邊緣,任憑風(fēng)雪抽打。身后的隊友們陸續(xù)趕到,同樣被這景象震懾,只余下粗重的喘息聲和風(fēng)雪撕扯防護服的聲響。

    就是這里……陳遠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某種確認的宿命感,‘零號檔案’指向的……源頭。

    深潛的過程,是一場與寂靜和未知的漫長對峙。

    特制的深潛艙信天翁號,像一個巨大的銀色水滴,沿著冰裂谷陡峭的幽藍冰壁,無聲地滑向深淵。艙內(nèi)只有儀器低沉的嗡鳴,以及隊員們刻意壓低的呼吸聲。隨著深度增加,外界的光線徹底消失,被一片濃稠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取代。只有深潛艙自身的探照燈,在無邊的墨色中投射出兩道慘白的光柱,像盲人的手杖,徒勞地探索著深不可測的虛無。

    光柱掃過之處,是億萬年凝固的冰層斷面,層層疊疊,如同大地的年輪。那幽藍的微光,卻愈發(fā)清晰、強烈,仿佛來自地獄的冥火,從下方無盡深淵中彌漫上來,將整個深潛艙都浸染在一種不祥的冷調(diào)藍光里。

    深度……負一千五百米……小楊盯著讀數(shù),聲音干澀,溫度……低得離譜,遠低于理論冰點……這下面……到底是什么在發(fā)光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鎖在舷窗外那片被藍光吞噬的黑暗。時間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深度計上跳動的冰冷數(shù)字,無情地記錄著他們向未知核心的墜落。

    突然!

    信天翁號猛地一震!不是撞擊,更像是一頭扎進了一團粘稠無比的凝膠。所有的探測波束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屏障扭曲、吞噬,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舷窗外的景象驟然清晰。

    幽藍的光源,終于顯露出它的輪廓。

    一座建筑。

    一座完全違反物理直覺、顛覆人類一切建筑學(xué)認知的造物。

    它龐大得超乎想象,像一顆巨大的、倒置的黑色心臟,懸浮在冰裂谷的核心深處。光滑的、非金非石的黑色表面,完美地倒映著深潛艙的燈光和周圍涌動的幽藍光芒,沒有一絲縫隙,沒有一處棱角,渾然一體,散發(fā)著一種冰冷到極致的、超越時代的純粹美感。它并非扎根于谷底,而是詭異地懸浮在虛空之中,周圍的空間似乎都因它的存在而微微扭曲。

    倒……倒金字塔……陳遠喃喃自語,指尖死死摳住冰冷的控制臺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畢生研究的古文明建筑形態(tài),在此刻顯得如此幼稚可笑。眼前這座懸浮于冰淵的倒金字塔,是沉默的宣言,宣告著一種人類無法企及的、早已被時間埋葬的偉大。

    信天翁號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牽引著,緩緩滑向那巨大倒金字塔的尖端——本該是塔尖的位置。當(dāng)深潛艙靠近到一定距離時,那片原本光滑如鏡的黑色表面,無聲無息地開啟了一個完美的圓形入口,內(nèi)里透出更加明亮、更加純粹的藍色光輝,如同巨獸緩緩張開的、通往未知的咽喉。

    艙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心跳聲,在每個人的胸腔里瘋狂擂動。

    踏上金字塔內(nèi)部通道的瞬間,陳遠有種奇異的錯覺——仿佛不是他主動邁步,而是腳下這片光滑如鏡、散發(fā)著柔和藍光的奇異金屬地面,正以一種難以察覺的方式流動著,輕柔地承載著他的身體向前滑行。重力似乎在這里被重新定義,每一步都輕盈得如同夢境�?諝鉂崈舻脹]有一絲塵埃,溫度恒定在人體最舒適的范圍,無聲地訴說著建造者對人性的精準把握。

    通道兩側(cè)的墻壁,同樣是那種深邃的黑色材質(zhì),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墻壁上沒有任何可見的照明源,整個空間卻沐浴在一種無處不在的、仿佛由空氣本身散發(fā)出來的明亮藍光中,明亮卻不刺眼,柔和得如同月光。這光,照亮了墻壁上那些巨大的、連綿不斷的浮雕。

    那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符號。

    線條簡潔到了極致,卻又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復(fù)雜和精確。它們描繪著星系的誕生與湮滅,描繪著難以名狀的幾何結(jié)構(gòu)在虛空中構(gòu)建又崩塌,描繪著粒子在微觀世界的狂舞……每一個圖案都像是一道凝固的宇宙真理,冰冷、壯麗,充滿了數(shù)學(xué)般的美感,也充滿了令人窒息的陌生感。陳遠的手指虛懸在浮雕上方,他能感受到那光滑表面下似乎有某種極其細微的能量在流動,如同沉睡巨人的血脈。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

    一個無比宏闊的圓形大廳。穹頂高遠,仿佛支撐著整個天空。大廳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由純粹能量構(gòu)成的球體。它緩慢地自轉(zhuǎn)著,內(nèi)部流淌著星河般的璀璨光流,藍、白、金……無數(shù)種色彩在其中交織、變幻,散發(fā)出一種溫和而磅礴的力量感,是整個空間的光源與核心。

    就在陳遠和隊員們踏入大廳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顆巨大的能量球體驟然光芒大盛!無數(shù)道纖細、純粹的光束從中激射而出,像擁有生命般在空中飛速交織、凝聚。光流旋轉(zhuǎn)、坍縮,在眾人面前幾步之遙的半空中,瞬間勾勒出一個清晰的、比例完美的人形輪廓。

    光點穩(wěn)定下來。

    一個人出現(xiàn)在那里。

    他身披一件簡潔到極致、線條流暢得如同第二層皮膚的銀白色長袍,材質(zhì)非絲非革,流動著水銀般的光澤。他的面容如同古典雕塑般完美無瑕,找不出一絲缺陷,卻也因此缺乏了生氣。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深邃的藍色,如同濃縮的宇宙星云,平靜地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波動,只有一種洞察一切的、冰冷的理性。

    然后,那人開口了。

    聲音并非從某個點發(fā)出,而是直接回蕩在整個大廳的每一個角落,清晰、平和,帶著一種超越塵世的空靈質(zhì)感。更讓所有人血液幾乎凍結(jié)的是,他說的語言,并非那些墻壁浮雕上的神秘符號,而是——

    **字正腔圓的現(xiàn)代英語。**

    地球播種者后裔,那全息影像的嘴唇微微開合,聲音如同天籟,又如同冰冷的審判,歡迎回家。

    家地質(zhì)學(xué)家老趙失聲驚呼,聲音在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這鬼地方……是家他的臉上混雜著驚駭和一種被冒犯的荒謬感,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蜷縮著。

    播種者什么播種者小楊的聲音發(fā)顫,緊緊抓著陳遠的胳膊,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盯著那懸浮的、完美得令人不安的影像,教授,他在說什么

    陳遠沒有回答。他的喉嚨像是被無形的冰手扼住,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著肋骨,每一次搏動都帶來一陣眩暈。他死死盯著那雙非人的藍色眼眸,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玩笑、一絲欺騙的痕跡,但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那聲歡迎回家,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捅開了他認知世界最底層、最堅固的鎖。無數(shù)關(guān)于人類起源的碎片——那些無法解釋的基因突變、那些孤立的、技術(shù)遠超時代的遠古遺跡碎片、那些關(guān)于神創(chuàng)造人類的古老傳說——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在他腦海中瘋狂旋轉(zhuǎn)、碰撞,指向一個他從未敢真正設(shè)想的恐怖方向。

    證明。陳遠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著金屬,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力氣,證明你所說的。

    全息影像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幾乎不能算是一個表情,更像是一個預(yù)設(shè)好的程序反應(yīng)。他沒有再說話。

    懸浮于大廳中央的巨大能量球體,內(nèi)部驟然爆發(fā)出更為熾烈的光芒!無數(shù)道纖細的光束再次射出,但這一次,它們沒有凝聚人形,而是如同有生命的畫筆,在大廳四周光滑的墻壁上飛速勾勒、涂抹。

    剎那間,墻壁變成了巨大的、流動的屏幕。

    畫面開始了。

    那是一個難以想象的輝煌時代。倒金字塔般的城市懸浮在清澈如水晶的海洋之上,巨大的、形態(tài)優(yōu)雅的飛行器如同深海魚群,在絢爛的云層間無聲穿梭。城市下方的大地,是經(jīng)過精心規(guī)劃的、幾何圖案般完美的生態(tài)花園,奇異的植物閃爍著微光,巨大的生物溫順地在其中漫步。畫面一轉(zhuǎn),鏡頭深入城市內(nèi)部:街道上行走的人,與眼前的影像幾乎一模一樣,面容完美,氣質(zhì)沉靜。孩子們懸浮在半空中學(xué)習(xí),指尖點觸之處,復(fù)雜的立體幾何圖形和星圖憑空生成、旋轉(zhuǎn)。沒有爭吵,沒有污穢,只有一種冰冷的、精確到可怕的秩序和效率。

    畫面繼續(xù)推進,進入城市的核心——一個比眼前大廳更為宏偉的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團由無數(shù)細微光點構(gòu)成的、不斷膨脹又收縮的龐大星云狀結(jié)構(gòu)。那就是星火核心。無數(shù)細密的能量流從核心延伸出去,連接著每一個懸浮在透明能量場中的個體。那些個體,身體平靜地躺著,而他們的意識——以光的形式——正源源不斷地匯入那龐大的星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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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白響起,依舊是那平靜得沒有波瀾的聲音,用英語清晰地解說著:

    個體意識上傳,集體意識融合……量子云態(tài)……突破生物載體極限……探索物理法則本源……

    畫面再次切換。這一次,是深邃的宇宙背景。星火核心的龐大光芒在虛空中閃耀,無數(shù)道由純粹能量構(gòu)成的信息流,如同跨越星海的觸須,射向宇宙深處未知的坐標(biāo)。旁白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幾乎被程序化處理掉的……疲憊

    宇宙熵增定律……不可逆的終極熱寂……所有有序終將歸于無序……所有文明……存在意義的終極悖論……

    探索的畫面消失了。

    一片絕對的黑暗。死寂。

    然后,一點微光在黑暗中亮起。那是一個巨大的、結(jié)構(gòu)精密得令人目眩的培養(yǎng)艙。艙內(nèi),清澈的營養(yǎng)液中,懸浮著一個蜷縮的胚胎。

    鏡頭拉近,聚焦在那個胚胎的面部細節(jié)上。

    畫面被定格、放大。

    陳遠如遭雷擊,猛地向前踉蹌一步,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點!

    那胚胎的五官輪廓……那尚未發(fā)育完全的特征……雖然模糊,但那根本性的結(jié)構(gòu),那屬于智人的標(biāo)志性特征……他研究過無數(shù)古人類化石,他絕不會認錯!

    那就是一個……現(xiàn)代人類(Homosapiens)的胚胎!

    畫面最終定格在這驚悚的一幕上。

    冰冷的旁白,如同宇宙法則本身在宣讀判決書,每一個單詞都像冰錐,狠狠鑿進每一個現(xiàn)代人的靈魂深處:

    當(dāng)文明之光觸及物理法則的絕對穹頂,觸碰存在本身的終極邊界……

    舊紀元的終章,已然注定。

    新紀元的序曲,唯有重啟。

    重啟者……

    那聲音在這里有了一瞬間極其微妙的停頓,仿佛在給渺小的聽眾們一個最后理解這滔天罪孽的機會。

    ……就是你們。

    大廳里死寂得可怕。

    老趙張著嘴,像一條離水的魚,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眼白翻起,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被旁邊同樣面無人色的隊員死死架住。小楊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淚水無聲地洶涌而出,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喉嚨深處壓抑著瀕臨崩潰的嗚咽。其他隊員有的癱坐在地,有的死死抓住身邊的同伴,眼神空洞失焦,仿佛靈魂已被剛才的畫面徹底抽走。

    我們……我們是……小楊從指縫里漏出破碎不成調(diào)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的重量,我們是……被他們‘重啟’出來的……實驗品替代品像……像種莊稼一樣……收割了舊的……再種下新的

    巨大的荒謬感、被徹底否定的虛無感、還有那被至高存在視為塵埃螻蟻的冰冷恐懼,混合成一股黑色的洪流,瞬間沖垮了所有人心理的堤壩。有人開始低聲啜泣,有人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的干笑。

    陳遠沒有倒下。他像一尊被瞬間凍結(jié)的雕像,僵立在原地。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四肢冰冷麻木,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無序地沖撞著,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尖銳的疼痛。他死死盯著墻壁上那個被放大的胚胎畫面,那熟悉得刺眼的人類特征,此刻成了最殘酷的烙印。

    播種者后裔歡迎回家

    家……原來是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培養(yǎng)皿!他們引以為傲的智慧、情感、數(shù)萬年的掙扎與奮斗……不過是上一個被判定為觸及穹頂?shù)奈拿�,在按下重啟鍵后,隨手播下的一粒新種子!一個注定在未來某天,當(dāng)他們也觸摸到那不可逾越的法則之墻時,將被再次格式化、被新作物取代的……過渡程序!

    這念頭帶來的寒意,比北極最深處的冰髓還要刺骨千萬倍。

    就在這認知崩塌、精神瀕臨崩潰的死寂深淵中,那個冰冷、空靈、毫無情緒的女聲,再次直接灌入每一個人的腦海深處,清晰得不帶一絲雜質(zhì):

    檢測到一級權(quán)限基因序列:‘遠行者’血脈。個體:陳遠。

    星火核心——舊紀元文明意識與知識的最終載體。

    權(quán)限確認。

    是否繼承‘星火核心’管理權(quán)限

    那聲音頓了頓,如同給予渺小造物最后一絲憐憫的施舍:

    選擇權(quán)……

    ……握在人類手中。

    選擇權(quán)

    陳遠麻木的思維艱難地轉(zhuǎn)動著這三個字。握在……誰的手中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目光掃過身后癱倒、崩潰、眼神空洞的同伴們。老趙靠在隊友身上,雙目緊閉,呼吸急促;小楊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其他隊員臉上寫滿了茫然、恐懼和徹底的無助。他們像一群被狂風(fēng)驟雨打懵的羔羊,剛剛得知自己不過是農(nóng)場主圈養(yǎng)的一批注定被宰殺的牲畜,現(xiàn)在又被突然告知,可以決定整個農(nóng)場未來的命運

    荒謬!

    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和巨大的諷刺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流遍陳遠的四肢百骸。他的嘴角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近乎痙攣的表情。這就是選擇將決定一個物種(或許也包括他們自己)是否再次觸碰那毀滅性穹頂?shù)臋?quán)力,交給一群剛剛得知自己只是重啟產(chǎn)品、連自身存在根基都在崩塌邊緣顫抖的……新紀元人類

    大廳中央,那顆由純粹能量構(gòu)成的巨大球體——星火核心——內(nèi)部的光流驟然加速。無數(shù)道纖細、凝練如實質(zhì)的幽藍光束,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從球體表面無聲無息地探出。它們無視了物理距離,瞬間跨越空間,精準地投射到陳遠面前幾步之遙的半空中。

    光芒旋轉(zhuǎn)、凝聚、坍縮。

    一個完美的幾何體懸浮在那里。它并非金字塔或任何熟悉的形狀,而是由無數(shù)個嵌套、旋轉(zhuǎn)的透明多面體構(gòu)成,核心處跳動著一點深邃到極致的藍光。那光芒似乎并非照亮,而是吞噬著周圍的光線。無數(shù)微小的、難以辨識的符號和能量流在它的透明表面下飛速流淌、湮滅、再生,構(gòu)成一幅永不停歇的、蘊含宇宙至理的動態(tài)星圖。它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引力,仿佛是整個大廳、乃至這座倒置金字塔的絕對中心,一個凝固了無窮時間與智慧的黑洞。

    冰冷的壓力無聲地彌漫開來,空氣仿佛變成了沉重的鉛汞。這就是鑰匙開啟那足以將整個現(xiàn)代文明瞬間點燃、或徹底焚毀的星火核心的權(quán)限

    陳遠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地釘在那懸浮的幽藍幾何體上。那深邃的核心藍光,仿佛連接著宇宙的深淵,又像是無數(shù)雙冰冷、非人的眼睛在回望著他。舊紀元文明的輝煌與絕望,那觸碰法則穹頂后的終極寂滅,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幾何體內(nèi)部蘊藏的不是知識,而是一個活著的、龐大的、由無數(shù)消亡意識聚合而成的……量子態(tài)的幽靈!它渴望連接,渴望釋放,渴望再次點燃那注定焚毀一切的星火!

    繼承它

    這個念頭本身,就帶著褻瀆神明的瘋狂和足以撕裂靈魂的重量。人類——這個在對方眼中不過是重啟產(chǎn)品的物種——真的能握住這柄雙刃劍而不被其反噬還是說,這本身就是那個冰冷女聲背后預(yù)設(shè)的、又一次殘酷的篩選程序

    不……不能碰它!身后,老趙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掙扎著想要撲過來阻止,卻被恐懼釘在原地,那是……是上一個文明的墳!碰了它……我們?nèi)家弧弧袷交�!像他們一樣�?br />
    格式化……小楊蜷縮在地上,失神地重復(fù)著這個詞,眼淚已經(jīng)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絕望,我們……我們就是被格式化后種出來的……現(xiàn)在……輪到我們了

    輪到我們了。

    陳遠的指尖,在防護服厚厚的手套里,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幾乎要痙攣。那幽藍幾何體散發(fā)出的無形引力,冰冷而強大,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絲線,纏繞著他的神經(jīng),拉扯著他的意志。它不是在誘惑,更像是在宣告一種冰冷的宿命。繼承它,意味著擁抱一個早已證明通往毀滅的、非人的未來——意識融入冰冷的量子云,成為那龐大星火的一部分,如同舊紀元的幽靈。拒絕它……是否就能逃離那個可怕的循環(huán)拒絕,是否等同于宣告人類將永遠蒙昧,永遠困在搖籃里,直至無聲無息地消亡甚至連觸碰那穹頂?shù)馁Y格都沒有

    他緩緩抬起手,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銹的機械。厚重的防護手套,在金字塔內(nèi)部恒定的光芒下,泛著黯淡的金屬色澤。那懸浮的幽藍幾何體,近在咫尺。指尖距離那跳動著吞噬之光的核心,只有不到十厘米。冰冷的壓力透過手套的纖維,清晰地刺痛著他的皮膚。

    一個念頭,如同淬毒的冰錐,毫無征兆地刺穿了他混亂的思緒:**毀滅它!**趁現(xiàn)在!趁這潘多拉魔盒尚未真正開啟!用深潛艙的武器,用炸藥,用一切手段!將這承載著毀滅宿命的星火核心,連同這座詭異的倒金字塔,徹底埋葬在這萬古冰封的深淵之下!讓舊紀元的幽靈永遠沉寂!讓新紀元的人類……至少還能擁有一個無知的未來一個或許渺小、或許短暫,但只屬于人的、充滿缺陷也充滿溫度的……未來

    他的目光,艱難地從那致命的幽藍核心上移開,投向大廳后方。那里,在能量球體散發(fā)的光芒邊緣,隱約可見一些嵌入墻壁的、造型奇特的裝置輪廓。其中一個,形狀如同一個向內(nèi)螺旋的黑色漩渦,表面沒有任何標(biāo)識,卻散發(fā)著一種比星火核心更加純粹的、終結(jié)一切的冰冷氣息。

    毀滅裝置

    他的身體微微轉(zhuǎn)向那個方向,肌肉繃緊。防護靴底與光滑的地面摩擦,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嘶聲,在這死寂的大廳里卻如同驚雷。

    教……教授小楊驚恐地看著他細微的動作轉(zhuǎn)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趙也停止了掙扎,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遠,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陳遠的手,懸停在半空。指尖對著幽藍的鑰匙,身體卻傾向那毀滅的漩渦。時間仿佛凝固了。冰封的深淵之上,人類文明的微小火苗,在舊紀元幽靈冰冷的注視下,瑟瑟發(fā)抖。選擇的重壓,足以碾碎星辰。

    懸停的手,指尖微微蜷曲,又猛地繃直。那微小的動作,牽扯著所有人的呼吸。時間粘稠得如同凍住的蜜糖,每一秒都被拉長、扭曲,填滿了足以將靈魂碾碎的重量。幽藍幾何體在面前無聲旋轉(zhuǎn),核心的吞噬之光仿佛一張等待獵物踏入的嘴。后方墻壁上,那黑色漩渦狀的裝置輪廓在眼角的余光中冰冷地蟄伏,散發(fā)著終結(jié)的氣息。

    陳遠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指尖的顫抖如同瀕死的蝶翼,最終,卻違背了那股毀滅的沖動,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獻祭般的決絕,重新移向那幽藍的幾何體。

    毀滅的念頭,如同投入冰水的炭火,嗤的一聲熄滅了,只留下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毀滅談何容易。這座倒置金字塔本身就是超越理解的造物,其核心的守護力量,恐怕遠超人類最狂野的武器想象。貿(mào)然攻擊,最大的可能不是毀滅它,而是徹底激活某種無法預(yù)料的防御機制,將此刻大廳里的所有人,連同信天翁號,瞬間從這個宇宙中抹去。更深的恐懼攫住了他——如果這星火核心并非孤立的存在如果它的毀滅,會觸發(fā)某種跨越時空的連鎖反應(yīng),如同扯斷一根維系著未知平衡的弦那后果……無人能夠承擔(dān)。

    選擇權(quán)……那冰冷女聲宣告的握在人類手中,此刻更像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殘酷的嘲諷。他們真的有選擇嗎繼承,是擁抱一條被證明通往毀滅的舊路,成為非人的量子幽靈。拒絕,是永遠蒙昧,在無知中走向另一種消亡,連觸碰為何存在這問題的資格都徹底喪失。

    兩條路,都是絕路。

    那幽藍幾何體散發(fā)出的無形引力更強了,冰冷地滲透進骨髓。陳遠的指尖,距離那跳動的核心藍光,僅剩最后幾厘米。防護手套的纖維在能量的余波下微微震顫。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個龐大的、沉睡的意志集合體,一個由無數(shù)消亡意識凝聚而成的量子態(tài)深淵。一旦觸碰,一旦繼承……他這渺小的個體意識,瞬間就會被那無邊的、冰冷的星火洪流徹底吞噬、溶解、重組。他將不再是他。他將成為星火核心的一部分,成為舊紀元文明龐大意識網(wǎng)絡(luò)中的一個節(jié)點。思考情感屬于陳遠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只剩下冰冷的、追求宇宙終極答案的邏輯程序。

    這念頭帶來的恐懼,遠超死亡。

    他猛地閉上眼睛!仿佛要隔絕那致命的幽藍誘惑。眼瞼隔絕了光線,卻在黑暗中勾勒出更清晰的景象——巨大的培養(yǎng)艙中,那個蜷縮的、屬于智人的胚胎在營養(yǎng)液中沉浮。那就是重啟者。那就是我們。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悲愴,如同海嘯般沖垮了他最后的心防。他們,這些被播種出來的新生命,存在的全部意義,難道就是為了在未來的某一天,再次點燃那注定焚盡一切的星火,然后被更新的重啟者取代一個永恒的、冰冷到令人絕望的莫比烏斯環(huán)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終于從陳遠緊咬的牙關(guān)中擠了出來。這聲音打破了死寂,也讓身后所有瀕臨崩潰的隊員渾身一顫。小楊抬起頭,淚眼婆娑中,只看到教授的背影劇烈地顫抖著,那只抬起的手懸停在半空,仿佛承受著整個世界的重量,隨時可能碎裂。

    就在這意志即將被徹底壓垮的瞬間——

    嗡……

    一股奇異的、并非通過空氣傳播的細微震蕩感,毫無征兆地掃過陳遠的身體。那感覺,像是一道無形的、冰冷的漣漪,直接穿透了厚重的防護服和血肉,在他的意識深處輕輕拂過。

    他猛地睜開眼!

    視線并非投向近在咫尺的幽藍幾何體,而是下意識地、如同被牽引般,投向了大廳穹頂極高處的某個方向。那里,光滑的黑色壁面似乎與其他地方并無不同。

    但就在他目光觸及的剎那!

    那一片區(qū)域的壁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深邃的黑色瞬間褪去,變得如同透明的琉璃。琉璃之后,顯現(xiàn)出景象——

    不是倒金字塔外的冰淵。

    那是一片……難以形容的、混沌翻涌的背景。無數(shù)破碎的光影、扭曲的幾何結(jié)構(gòu)、無法辨識的符號在其中生滅不息,如同宇宙創(chuàng)生之初的狂暴湯鍋。而在這一片混沌的背景前,懸浮著幾個……存在。

    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一個如同由無數(shù)旋轉(zhuǎn)的星塵構(gòu)成,不斷坍縮又膨脹;一個像是由純粹的、流動的陰影勾勒出的人形輪廓;還有一個,干脆就是一團不斷變幻色彩和強度的能量漩渦。它們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懸浮在那里,卻散發(fā)出一種比整個星火核心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冰冷的……注視感。

    它們沒有眼睛。但陳遠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徹底凍結(jié)了!他清晰地感覺到,數(shù)道難以名狀的、穿透一切維度的目光,正跨越了無法理解的距離和屏障,精準地聚焦在他身上!聚焦在他那只懸停在鑰匙上方的手上!

    那目光中沒有好奇,沒有敵意,甚至沒有任何屬于生命的情緒。只有一種純粹的、如同觀察顯微鏡下微生物般的……審視。一種對實驗進程的、居高臨下的、絕對冷漠的關(guān)注。

    播種者!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陳遠早已不堪重負的腦海中轟然炸響!比舊紀元文明更古老的存在他們……一直在看著!看著舊紀元的輝煌與毀滅看著新紀元人類在冰層下發(fā)現(xiàn)遺產(chǎn)看著此刻他這只渺小的手,在決定是否觸碰那毀滅的星火

    原來……他們連重啟本身,都只是某個更龐大、更冰冷實驗的一部分

    絕望。真正的、深淵般的絕望,瞬間吞噬了陳遠。那懸停的手,再也支撐不住這超越認知極限的重壓,猛地垂落下來,無力地撞在身側(cè)的防護服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身體搖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

    權(quán)限等待確認。冰冷的女聲,如同設(shè)定好的程序,無視他靈魂的崩塌,毫無波瀾地再次響起,催促著最終的選擇,倒計時:10……

    9……

    冰冷的倒計時聲,如同喪鐘,每一個數(shù)字都精準地敲打在陳遠瀕臨碎裂的神經(jīng)上。他踉蹌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光滑冰冷的墻壁上,那點微不足道的支撐感,絲毫無法驅(qū)散徹骨的寒意。視野邊緣陣陣發(fā)黑,意識像風(fēng)中殘燭,在絕望的狂潮中飄搖欲熄。

    播種者的注視……那來自更高維度的、純粹審視的目光,像一道終極的判決,徹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絲試圖掌控命運的妄想。人類重啟者不過是更古老存在實驗場里微不足道的樣本。連毀滅的選擇,都顯得如此可笑而徒勞。那幽藍的幾何體鑰匙,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是通往力量或毀滅的門扉,而是一個標(biāo)注著實驗結(jié)束,請回收處理的冰冷標(biāo)簽。

    8……

    7……

    小楊的啜泣聲變成了絕望的嗚咽。老趙癱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穹頂,仿佛在那片虛無中尋找答案。其他隊員或抱頭蜷縮,或失神地盯著倒計時無形的源頭,空氣中彌漫著精神徹底崩潰前的死寂。

    結(jié)束吧。就這樣結(jié)束吧。

    陳遠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這個念頭。放棄繼承,讓這該死的倒計時歸零。讓星火核心繼續(xù)沉睡在這冰封的墳?zāi)估�。讓人類回到冰面之上,回到那個或許蒙昧、或許短暫、但至少……還屬于人類的、充滿錯誤和痛苦卻也真實的……世界。至少,那是一個未被更高存在徹底標(biāo)記為實驗品的世界。至少,在徹底消亡之前,還能擁有無知的自由。

    他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那懸浮的幽藍幾何體,嘴唇翕動,準備吐出那個決定性的詞——拒絕。

    就在這時!

    倒計時的冰冷女聲,毫無征兆地……中斷了!

    6的音節(jié)只吐出一半,便戛然而止,如同被無形的剪刀驟然剪斷。整個大廳陷入了絕對的、令人心悸的寂靜。

    下一秒!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能量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從大廳中央那巨大的能量球體——星火核心內(nèi)部爆發(fā)出來!原本穩(wěn)定流轉(zhuǎn)的璀璨光流瞬間變得狂暴、混亂、互相撕扯!整個大廳被映照得光怪陸離,墻壁上那些冰冷的浮雕仿佛在混亂的光影中扭曲蠕動起來!

    警告!核心能量矩陣紊亂!未知協(xié)議激活!冰冷的女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那毫無波瀾的語調(diào)里,竟然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被強行壓制住的……驚疑仿佛連她背后的程序,都遭遇了無法理解的突發(fā)事件!

    檢測到……高維……干涉……源……女聲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如同信號不良的廣播,坐標(biāo)……鎖定……播種者觀測節(jié)點……

    轟!��!

    一道無法用顏色形容的、純粹由毀滅性能量構(gòu)成的光束,毫無征兆地從大廳穹頂極高處——陳遠剛才看到播種者虛影的那片區(qū)域——暴射而下!目標(biāo),并非陳遠他們,而是直指那懸浮在陳遠面前的幽藍幾何體——那枚鑰匙!

    太快了!

    快到超越了人類神經(jīng)反應(yīng)的極限。那道毀滅光束撕裂空間,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瞬間就抵達了目標(biāo)!

    就在光束即將吞噬幽藍幾何體的億萬分之一秒!

    異變再生!

    那原本懸浮不動、散發(fā)著冰冷引力的幽藍幾何體,核心那點深邃的藍光猛地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亮度!它不再是鑰匙的形狀,瞬間坍縮、延展,化作一面薄如蟬翼、卻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質(zhì)量的幽藍光盾,堪堪擋在了毀滅光束的路徑上!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本身被強行撕裂、物質(zhì)被直接分解為最基礎(chǔ)粒子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湮滅聲響!毀滅光束與幽藍光盾撞擊之處,爆開一團無法直視的、扭曲的純白!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颶風(fēng),瞬間席卷整個大廳!

    陳遠和隊員們被這股沛然莫御的沖擊力狠狠掀飛,如同狂風(fēng)中的落葉,重重地摔向四周光滑的墻壁!劇痛從全身傳來,防護服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陳遠在翻滾中,頭盔狠狠撞在墻上,護目鏡瞬間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透過破碎的鏡片,他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面由鑰匙化成的幽藍光盾,在毀滅光束的持續(xù)轟擊下劇烈地顫抖、波動,邊緣不斷有細碎的藍色光屑被剝離、湮滅。但它,竟然真的……擋住了!來自播種者的、那足以輕易抹平行星的毀滅一擊!

    光盾之后,那巨大的星火核心能量球體,內(nèi)部的光流旋轉(zhuǎn)速度達到了瘋狂的地步!一種低沉、恢弘、仿佛由億萬意識共同發(fā)出的嗡鳴聲,穿透了毀滅的噪音,直接回蕩在陳遠的靈魂深處!那聲音里,不再是冰冷的理性,而是充滿了某種……被徹底激怒的、壓抑了億萬年的、屬于舊紀元文明的……狂暴意志!

    拒絕……清除……冰冷的女聲斷斷續(xù)續(xù),似乎正與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對抗,文明……遺產(chǎn)……不容……剝奪!

    轟�。�!

    又一道毀滅光束,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狂暴,再次從穹頂轟下!這一次,它的目標(biāo)不再是鑰匙,而是直指那正在狂暴運轉(zhuǎn)的星火核心本體!

    與此同時,那面幽藍光盾猛地一收,重新凝聚成鑰匙形態(tài),但它并未迎擊,反而化作一道疾速的流光,如同擁有自主意識一般,在毀滅光束降臨前的剎那,無視物理距離,瞬間——

    沒入了陳遠的胸口!

    沒有撞擊感。沒有灼燒感。

    只有一股冰冷到極致、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蠻橫地沖進了他的意識!

    啊——�。�!

    陳遠感覺自己的頭顱像一顆被塞滿了炸藥的氣球,下一秒就要徹底爆開!無數(shù)不屬于他的、破碎的畫面、冰冷的數(shù)據(jù)流、狂暴的意志碎片、非人的情感(憤怒!不屈!對存在的終極渴望�。[般將他渺小的個體意識徹底淹沒。他看到了星系在指尖誕生又熄滅,聽到了數(shù)學(xué)法則在耳邊尖嘯,觸摸到了時間的本質(zhì)如同冰冷的蛇……視野被徹底撕裂,意識被拋入一片由純粹信息和毀滅意志構(gòu)成的混沌風(fēng)暴中心!

    他最后殘存的感官,捕捉到大廳中央那巨大的星火核心,在第二道毀滅光束的轟擊下,爆發(fā)出足以刺瞎雙眼的、最后的、殉爆般的熾烈光芒……

    隨即,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將他徹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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