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嬋聲嘯鳴,柳絮翻飛
藏嬌殿中一個纖細的身影被赤裸卻爆發(fā)力十足的男人覆在身下。
紅綃紗帳內,能朦朧的看見男人起起伏伏的動作。
女人顫顫巍巍從軟枕下摸出一支金簪,正欲刺破男人脖頸,耳旁突然傳出一聲哼笑,金簪在大手中被把玩過又狠狠摔在地,陷入地上鋪的白裘中悄無聲息。
迎接女人的是更加粗暴的對待,身上之人不顧女人的痛呼,只一味沉浸在報復般的快感中。
年輕的帝王抽離情愛,著明黃色的暗紋寢衣,坐在床榻上,眼睛盯著那支隱在狐毛中的簪子。床榻上的女人已經暈了過去。
[呵,如此無用還妄想刺殺孤。]
帝王冷漠無情聲音在華美的宮殿中回響。
[來人,更衣。]
早已候在殿門外的宮女魚貫而入,兢兢業(yè)業(yè)的為帝王更衣,無人敢抬眼看榻上的美人。
[傳孤旨意,瑜貴人以下犯上,無召不得出藏嬌殿。]
諾。地上的宮女跪做一片。他們的君上已摔袖而出。
瑜依安睜眼時,只剩一個伺候的木香在身側。
[貴人,你如何了,要不要傳太醫(yī)]
木香扶著嬌貴的身軀,青青紫紫的痕跡看了直叫人不忍。
[無事,穿衣吧。]身上的寢衣破碎的不能見人。
[君上離開時可曾留過話]
木香拿宮服的動作一頓。
[君上傳了藏嬌殿的幽禁。]
瑜依安垂眸笑了笑,還挺能忍
傅明鈺從她從宮后,便是對著她百般容寵。
如今她以瑜普山貪污重金被處死為由,試探于傅明鈺能忍至何種程度,沒曾想……
還真是一副假意深情的令人作嘔的樣子。
連一個替身都能做出一副情深似海樣。
[木香,尋尋那支鑲紅珊瑚的金簪。]
[貴人可是要簪。]
[放好便可,丟了可就不妙了。]清冷又無情聲音響起。
月光西垂,瑜依安摩挲著手中的信紙。
三月后,京都休沐,禮佛皇祠之時,萬望娘娘持太子龍佩于正安殿。
成王倒是心急,三月后舉兵。嘴角微微抿起。
她與成王有君子之約,成王助她復仇,她助成王登上至尊之位。
如若不然,在被送入宮中,被迫承歡之時,她便與這負心人同歸于盡了。
信紙在燭光下躍起火光,照紅了無瑕的美人面。
承安七年
傳聞中早已在剿匪途中死去的太子突然在京都露面,手持剿匪功績面見君主。
君主得太子重回之喜,又乘剿匪大勝之興。賜太子北勝軍兵符,兼大赦天下。
一時之間,太子在民間大得民心,又有民間傳美玉無瑕,太子得天道偏愛,必是后日明君。
太子傅明鈺一時在京都風頭無兩,在朝堂上也算是在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無人所知,從前的瑜貴妃便是從太子剿匪功績中唯一茍活的人。
屠殺黑熊寨是太子豐功偉績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瑜依安恍惚中回到了還是顧安,傅明鈺化名甫鈺的一段時光。
那時她在滿寨的血污中試圖找到一人活著,橫七豎八的尸體栽滿整個黑熊寨,血氣,火光交織成一副肅殺夜。
[大當家,你在找什么]陰冷的聲音讓她僵在這無邊地獄。
[是你,你沒死�。。�
顧安兇狠的指控曾經的枕邊人。
玉面愉悅的看著那個在道上呼風喚雨之人像芻狗一樣跪坐在一片血腥中。
[顧安,你不是恨不得為我肝腦涂地嗎為何現(xiàn)在卻詛我死]
傅明鈺的聲音疑惑不解。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愛他的女人。今天還是在無關緊要的人與他堂堂太子之間選了賤民。
于是他笑了,笑的陰森令人發(fā)毛。
[你讓我很失望。]傅明鈺眼中不加掩飾殺意。
一個見證自己最狼狽不堪樣子的匪徒,就算曾為夫妻,他也不能容忍。
男人在手下抬來的梨木椅上悠然坐下,手指輕抬,在暗光中宛如死物的兩個血人被扔擲在地。
其中唯一人睜著眼,有回光返照之意,另一人卻是呼吸全無。
[少主!放了少主。]
蒼老沙啞的聲音是濃濃的憤怒,渾濁的眼睛圓瞪卻在最不設防之時被刺瞎。
[甫鈺!你放了他們,放了他們�。。蓊櫚菜盒牧逊蔚暮爸�。
她悲愴無比,[胡阿爺做錯了什么,他只是一個醫(yī)者,他曾救了在鬼門關的你,你說的報答就是如此嗎]
聽及此,甫鈺的眼中溫度全無。
[顧安,他曾給本殿下過藥,僅此一項,他便該死。]
寒光一閃根本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機會,一顆人頭便落了地,花白的頭發(fā)染上污垢,一雙老眼無力聳搭。
[我給過這老東西機會,可他不珍惜。]他好整以暇的直視好似泣血的女人。
可那個不知好歹的人卻愣愣的盯著地上的腦袋。
他知道這女人現(xiàn)在恨不得他去死,畢竟這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老人。
可他不得不給她一個警告,算計他的人終將會付出代價堪比生命之重。
[我現(xiàn)在也給你一個機會,大還丹交出來,我會給你一個侍妾的名分,給這些賤民留個全尸。]
[大還丹!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喂給狗了�。菖说男β暟d狂,恨意洶涌。一聲一聲瘋狂又絕望。
[你可知道,胡阿爺當初為了救你,連他愛存的百年人參都給你做藥引了!你可知道,胡阿爺為你下的從不是什么毒藥,那是恢復你原本斷子絕孫的還陽藥!為此還生生熬壞了一雙眼!]
甫鈺微微怔住,須臾他牽了牽嘴角。
[胡阿爺已死,是非對錯早就無用,這是他的命。沒有大還丹,也不用留全尸了,傳孤令,殺無赦。]
[天下萬物為芻狗彘豬,皆為權勢所掌管生死。救命之恩皆可罔顧,傅氏天下必亡矣。]
鳳凰瀝血,其聲高亢。
乍聽這話,候令的眾人氣息瞬間暴漲,欲上前殺死膽敢辱皇室之人。
不待他上前,女人已挑起倒在一旁破損的紅纓槍,氣勢磅礴,瞬息之間那人便被刺中栽倒在地。
一桿紅纓槍,一身破敗傷,竟然在圍攻中滅殺數人,直直劈向穩(wěn)坐高位之人。
在近向高位人的面門時,頹然被破風而來的箭擊歪,隨風而去的箭目標明確的飛向女人的四肢。
[臣救駕來遲,恕罪難逃,望殿下懲罰。]來人一身鐵甲,手握弩箭,單跪抱拳在地。
[魏將軍,來的很是時候啊。]傅明鈺不緊不慢的敲擊著木椅,眼睛晦暗不明,不管跪在地的人,轉向被擊敗的女人,才顯出怒氣。
[倒忘了你這一身的好功夫,來人挑斷她的經脈。]
他從始至終不染塵埃,一身華服倒顯得是地獄里面唯一的菩薩。波瀾不驚的俯視著咬碎牙也不愿向他服軟的女人。
直到顧安身下流出涓涓血液才有了些許不安。招手喚來太醫(yī)為暈死過去的人把脈。
[稟殿下,此女孕相不穩(wěn),有流產之相。]太醫(yī)拱手,一字一句他卻怎么也聽不懂。面上所持的溫柔面一點一點破裂。
手是控制不住的抖,起身時略有幾分不安,推開眼前阻礙他動作的人,摸索著抱起破布娃娃般的人兒。
[將這些賤民打入大牢,擇日處死。]徒留一句話便跌撞著抱著女人逃離。
[給她保胎,若是胎兒保不住,你們的腦袋也別想安穩(wěn)。]傅明鈺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跪了一地的太醫(yī)。
榻上的女人被擦拭干凈的身軀不掩累累傷痕。
瑜依安看客一般,麻木的看著男人震怒的面龐,只覺可笑。
貴人貴人,耳畔邊的呼喚將她從地獄拉出。
木香的擔憂幾乎化為實質,手中的香帕不斷為她擦拭著困于夢魘中冷汗直流的額頭。
瑜依安沖破困局,刷的睜開眼。
[我無礙,更衣吧。]已日上三竿,雖被幽禁于殿內,但好在不用看到后宮女人間的紛爭,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砰,砸門的動作刺耳,連同著女人囂張的聲音一同擾了正在提筆畫荷的美人。
擱下筆,想來是幽禁這些日子也得不得安生了。筆下是一幅頹敗夏荷之景。
來人正是傅明鈺的青梅白洛娘,在黑熊寨時,傅明鈺也是替這個女人索要的大還丹。
[呦,瑜貴人好生悠閑,不似妹妹昨夜可是好辛苦~]嫻貴妃一身紅綢錦緞,珠光寶氣,碩大的東珠銜與金鳳嘴里,是好大一副鳳冠。
鎖骨上是被寵愛的吻痕,也是這女人引以為傲的資本。
[問貴妃娘娘安。]瑜依安臉上并未出現(xiàn)女人臆想中的怒氣,只是逾身行宮禮。
見她不被自己激怒,白洛娘眼中閃過算計。
打量著曾經盛寵一時的貴妃,面上只剩惡毒。
[瑜姐姐,不對,現(xiàn)在是妹妹了。]
她嬌滴滴的笑著,原是單純無害的一張芙蓉面凈染惡意。
[妹妹,你說說,你父親也太不懂事了,怎敢在穩(wěn)固局勢時貪污受賄,將大半上貢飽收私囊。偏偏還連累了妹妹你。真是可惡至極,不過。]
她婉轉動聽的話音一轉,[君上已經處死你父親了。]
[不過我覺得太輕了,現(xiàn)如今你全府就連你嫂嫂腹中的娃娃也未得全尸,全當姐姐我啊,為你報仇了。]
女人染著豆蔻的指尖斜斜一點,唇邊的笑意掩飾不住。
蠢女人,居然還帶了個好消息。瑜依安低垂的眼睛滿是笑意。
丞相府嫡女這個身份不過是成王為她所算計的一個好身份罷了,瑜普山一個連自己糟糠之妻都不放過的畜生,這個下場在瑜依安眼里都過于輕飄飄了。
瑜普山縱容小妾榮氏毒殺發(fā)妻,他不知道那個嫁給他無依無靠的姑娘是成王的姨母。
成王母妃恨榮氏,更恨瑜普山。
臨死前都在痛惜那個從小被拐,跌跌撞撞長大又被一個妾室毒殺的妹妹。
成王為了卻母妃的遺愿,不惜下了盤大棋。
皇后,丞相,太子他必除。
很巧太子和丞相謀劃了滅殺黑熊寨之局,顧安與成王是理所應該的同盟。
不過還得演一出戲,她震驚的抬頭,滿是不可思議。
[你個毒婦,連一個未出生的嬰孩都不肯放過,蛇蝎心腸的女人,蒼天不會放過你的。上天定是看不慣你惡毒做派才收回了你做母親的資格。]
白洛娘最恨有人提起那個不曾見過這個世界的孩子,聞言氣紅了眼,伸手便想扇人巴掌。
身邊的丫鬟輕輕扯動她的衣角,她眼眸一轉便做一副被人推倒在地的柔弱姿態(tài)。
[這是在做什么]傅明鈺端著一副威嚴明君的樣子踏入殿內。
[君上,嬪妾只是聽聞姐姐被罰,唯恐姐姐會想不開便前來看望姐姐,不曾想姐姐開口就辱罵嬪妾不配為母。]她期期艾艾的捏著一方錦帕嚶嚶啼哭起來。
傅明鈺知道白洛娘定有隱瞞,也不過是瑜家九族盡滅之事。不過提及那個他曾也期待的孩子卻是真真?zhèn)税茁迥锏男摹?br />
[來人,掌嘴。]聞言瑜依安定定瞧著這個所謂的明君,只覺好笑。
兩眼對視之間,傅明鈺首先敗下陣來,只覺這女人真是軟硬不吃,卻像極了那個一襲紅裝,手持紅纓槍,逍遙自在晃人眼的女子。
特別是那雙眼睛,同樣不羈放縱,又滿是清冷,只有在看著他時化為一腔愛意。
他愛極了那雙眼睛。
他擋下了準備施罰的人,開口便是哄小孩的語調。
[還未消氣,你父親飽受私囊,又偏偏朝勢不穩(wěn)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孤不得不罰。那晚你欲傷孤,孤也不同你計較了。卿卿也別同孤計較了如何]他只嚴肅了一陣便又變成輕聲軟哄。
瑜依安怔愣了一瞬,便垂眸,頭埋在了那個紆尊降貴的男人胸膛里。
聽著女人傳來的細細啜泣聲,他只覺心都軟了,要知道那個女人從來未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嬌弱的一面。從來只是強勢的持槍而立。
就連瑜依安的性子也像極了她,從宮兩載,也從不曾主動向他獻媚。
如今瑜依安的主動示弱,顯然讓他愉悅極了。
我也送你個禮物,白洛娘。
瑜依安實在忍無可忍這個蠢女人了,局勢已成,如今這蠢女人也沒有可利用的必要了。
埋在男人胸膛中的她哭聲不斷,嘴角瘋狂上揚。
[君上,妾身并非有意辱罵嫻妃娘娘,妾知道爹爹的做法寒了君上的心。妾不怪君上。
實在是…嗚嗚嗚…妾身的嫂嫂死的慘啊,腹中的侄兒都未曾見過一縷陽光啊。]
說著眼中的淚不斷濡濕傅明鈺胸膛的華衣,嗚咽聲聽的他心都快碎了。
[別哭了,孤給你嫂嫂報仇好不好]他的拇指拭去懷中嬌嬌的淚。
[嫻貴妃,好大的膽,竟敢慫恿魏將軍私下行惡,代君施罰!傳孤令,即日起,剝奪魏將軍二品封號,降為從四品校尉。嫻貴妃降妃籍為嬪。]
在需要魏將軍時,傅明鈺不惜痛殺一個于他有救命之恩的老者,只因那時白洛娘受風寒之痛已久時聽說大還丹有起死回春,保駐容顏的奇效。
為向愛妹如命的魏琥投誠,他做出了愛極了白洛娘的假象。
一但魏琥沒了大用,兩者便被棄之敝屣。
果然傅明鈺最愛的還是他手中的大權。
[君上,這不關哥哥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為難姐姐…]說著便準備跪下朝瑜依安磕頭。
這時候她倒是拎的清了,他哥哥若是被降級,她在后宮的依仗被沒了,那些攀附她恭維她的人也會跳出來痛打落水狗。
可惜本該憐惜她的人,擁著瑜依安離去,未曾看她一眼。
傅明鈺抱著懷中快哭到暈厥的瑜依安,抱坐于妝鏡前,手撫摸過那一頭青絲,將原就不多的發(fā)飾一一拔出,手中拿出那支紅珊瑚金簪半挽她的發(fā)。
如此便更神似了。
顧安,他想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一個如此英姿颯爽的女子了。
這世間女子多是一副貴女姿態(tài),柔弱的攀附男人而生。
那般的奇女子若是能審時度勢,適當求饒示弱他也不會失去她了。
可惜她手中的紅纓槍從不給別人壓迫她的機會,武的虎虎生威的槍,支撐著她從不示弱的傲氣。
[卿卿,晚些孤來尋你。]瑜依安忍著嘔吐的欲望,點點頭,一副歡喜模樣。
傅明鈺眼中的追憶不加掩飾,她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顧安,早已死在黑熊寨的絞殺場中。
如今她也只剩一雙眼睛喚起那人該死的愧疚。
明明是一個人,顧安放蕩不羈愛自由,愿意為了一人入情海卻使最重要之人陷入地獄。
瑜依安,一個丞相的棋子,早已不配拿起紅纓槍,被困宮中,只有恨意支撐著她活過一日又一日。
傅明鈺的親昵只能惡心人。
她注視著那離開的背影,只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可惜,藏嬌殿不過是一座囚籠,緊緊相連紫陽殿,就連飲食也是紫陽正殿一同安排的。
為了大局,連下毒都做不到。
要是換個人怕早就溺死在帝王寵愛中了,她諷刺一笑。
木香也不止一次的旁敲側擊,就怕她會就此深陷其中。
除了成王,誰都不知道她同傅明鈺的往事。
不然她也不會被成王選中,假死脫身成了瑜依安。
帝王今日看似愛極了她,為了三言兩語就降了魏將軍和白洛娘的級,實質是不過早就忍不下一個名蓋君主的將軍了。
如果不是邊疆動亂,正是用人之時,怕是魏家也會赴了瑜丞相的后塵。
她身邊可謂是餓狼群飼。
皇權并未穩(wěn)固,傅明鈺不過登基兩載,太子不過牙牙學語稚兒,從皇后那兒奪得太子龍佩所圖甚大。
她要這皇權顛覆,也得徐徐圖之。
木香沐浴,梳妝。
她最清楚傅明鈺最愛她的那副模樣。
紅紗搖曳,燭光照出一副朦朧之景,一美人手持桃枝,青絲半挽,發(fā)間只與紅珊瑚熠熠生輝,輕紗覆體,玉足赤裸,軟細腰肢上環(huán)了一圈金鈴,隨著美人走進發(fā)出讓人心蕩漾的清脆悅耳的鈴聲。
data-faype=pay_tag>
美人一雙秋水眸,盈盈一抬,端的卻是清冷面,眼中有著情意。
傅明鈺一踏入殿便見這幅美景,當即被刺激紅了眼。
他旋即迫不及待的擁美人入懷,你早該這樣了。
瑜依安掩飾下自己諷刺的表情,腰身一轉便勾著他的腰封上榻。
[君上,今夜妾服侍您~]她的聲音溫柔的出水。
傅明鈺拔去她發(fā)間的簪子,便像任人宰割般躺在榻上。
任由女人褪去他的衣袍,手卻不安分的寸寸探索著。
瑜依安只感覺男人的手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攀附在她的皮膚上。
[君上,奴家在殿中好生無聊,也想出去與姐妹們解解悶呢~]
此意是要他解了她的幽禁。
她在傅明鈺身上,起伏之間,委屈的聲音響起。
只叫傅明鈺更加欲罷不能。
[卿卿若是早點這么服軟,孤早就解了你的禁了。]
傅明鈺難忍愉悅的聲音。
聞著帳中香,他的頭腦漸漸昏沉。
傅明鈺折騰夠了便暈死過去,她趁著人不甚清醒,套出了很多話。
一抽離出來便傳紙筆命木香遞信給成王。交代了邊疆部署,禮佛日前去之人便匆匆前去沐浴洗去一身黏膩。
只待成王安排好一切,她便可以報仇雪恨。
承安六年
傅明鈺太子之位只需一個功勛便可徹底穩(wěn)固下來,那老皇帝不愿他的愛子去往戰(zhàn)場,唯恐其受傷,正值流民四竄,世道動亂之際。便命太子攜三萬鎮(zhèn)安軍前去鎮(zhèn)壓。
傅明鈺一路鎮(zhèn)壓向西,順利平了不少亂,卻在隴西官道被人劫殺。
刺客的目標明確,取的就是太子狗命。
傅明鈺雖確信那些刺客不可能突破重圍能傷到他,但他卻不想看這種血腥場面,便帶著部分人馬離開,不想在半路被設計埋伏。
大部分人馬損失之時,四周出現(xiàn)射手,鋪天蓋地的箭射來之時,他被掩護著離開,又被下一批刺客,逼至懸崖。
那時他只能與老天對賭,所幸懸崖下是一片湖泊,他脫了一身華服,便濮水離開,在黑熊寨的湖泊中被顧安救起。
他那時便覺得他是天眷之人,偏偏那黑熊寨當家顧安是個色鬼,他也正有一副俊美皮。
初入黑熊寨,他渾身是傷,惹的那個顧安心疼極了。
她只以為顧安是一個被人嫉妒追殺的書生,便時時湊在那個甫鈺面前,在花間舞著一桿生威的紅纓槍。
便是胡老也被她指給小書生調養(yǎng)。雖是一個匪寨,內部卻五臟俱全,甚至一個醫(yī)者的醫(yī)術都超過太醫(yī)院的太醫(yī)。
那時甫鈺便知道黑熊寨必定會覆滅于他手中。
每次顧安提著紅纓槍告訴他又打跑了多少賊人,多少貪官時。
他便想這樣一個女子太過放縱桀驁,若是能折了傲骨應是哪番模樣。
他在黑熊寨中潛伏謀劃,好在那個顧安似乎在長久的陪伴下對他并不設防。
雖然每次在他倆花前月下之時,總有一個毛頭小子出來破壞氛圍,拉著顧安說他抱有賊心,應趁著還未成禍之前扔人出寨。
可是顧安已經完全不信甫鈺一個柔弱書生怎會包藏禍心。
甚至后面酒后亂性,與他睡作一團。
傅明鈺那時從未想過會被一個土匪強上,他同顧安置了很久的氣,直到顧安向他求饒,以黑熊寨為媒,要娶他。
雖然傅明鈺也覺得荒唐,可他也在沉默中默認了。
在婚后不久,他終于取的顧安書房的鑰匙。
寨中的當家們,也在他表現(xiàn)的外相中漸漸放下戒備。
他穿不慣粗衣,顧安便遣人采買時為他單獨買一身絲綢定做衣服,甚至特地搶了一個廚子為他做飯。
顧安如此行事被人爭議了很久,直到甫鈺為布防圖指出致命的弱點,教寨中孩童識字。才扭轉了局面。
甫鈺那段時間幾乎忘了自己太子的身份,直到傳來的信中寫到,皇帝為他的失蹤大為痛心,而朝堂眾臣開始進諫立儲君時,他才恍然。
那段時間他沉淪與顧安的情愛中,情至濃時,甚至說出要顧安為他生一個孩子。
可是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胡老準備在他的膳食中下藥,甚至買通了他的廚子。
而那個毛頭小子在寨中過節(jié)時竟然敢跟顧安拉拉扯扯,甚至作勢發(fā)酒瘋表明愛意。
而顧安卻沒有將人打倒在地,只是放縱那人發(fā)酒瘋。
那時傅明鈺就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他早已聯(lián)系上了丞相府的信人,只待寨中大宴時一舉拿下。
傅明鈺醒來之時,瑜依安還沉睡在榻上,他緩慢的撫摸著女人嬌嫩的面容,輕呵一聲。
若你真是顧安就好了。
他的手搭在女人小腹上,幻想著顧安若在,他們的孩子都該會說話了。
瑜依安眼睫輕顫,一副將醒未醒的困倦樣。
迷迷糊糊的拿過男人大手覆于臉龐,依賴樣做的十足。
[卿卿,你再歇一會兒。孤去上早朝。]傅明鈺寵溺的說著。
帶傅明鈺一走,她的眼里哪兒還有半點困倦,只余下滿眼的諷刺。
她要不是那個被逼死的顧安,恐怕也以為這個賤人情根深種了。
[木香,今日去看看皇后。]瑜依安輕點額頭,試圖不被恨意迷惑。
[妹妹今日,怎的有空來看我]皇后是太傅嫡女,端莊大氣,厭惡后宮的爾虞我詐。
在未入宮時便有一個竹馬從小伴她長大,因此皇后對君主的愛意并不多。
更多的是相敬如賓。當今小太子便是皇后所出,而后宮中唯有皇后有幸孕有一子。
[姐姐,聽聞禮佛的人選出來了。今日妹妹前來是為此事。]
瑜依安絲毫不拖泥帶水,直白的問皇后。
皇后聽到此話一愣,未曾想過這個盛寵的人兒這么直接。
便點了點頭,[禮佛的嬪妃和世家小姐早已過了君上的眼,妹妹未在名單內。]
瑜依安聞言失落的低頭,[姐姐可否幫妹妹求一個平安符。妹妹想為家中未出世的小侄子祈福。]
皇后也知道嫻嬪所做的惡毒事,并且也是一個人母,便也順勢答應下來。
恰逢之時太子被抱來,正啼哭著找母后,瑜依安看著被抱過來的虎頭虎腦的小孩,不掩飾心中喜愛。
只見奶嬤嬤懷中的小人身上起了紅斑,皇后瞧見紅斑便震怒,當下就要發(fā)作。
瑜依安識趣的向皇后請辭。
回到藏嬌殿,就叫人查太子今日去了哪些地方。
她瞧見了,太子身上分明是風疹。
隱忍多日,終于等到禮佛日的到來。原本要隨隊伍前往皇祠的小太子卻突然驚起紅斑,嚇得皇后差點準備留于宮中,作為一個母親她只盼著太子無恙。
可是禮佛日是皇家一年一度的大事,皇后怎可缺席。
瑜依安在送行隊伍中察覺到異樣,便上前自薦照顧小太子。
皇后無奈只能交付于她,之前留一群心腹監(jiān)看。
就連傅明鈺也警告似的盯著瑜依安,安排了近侍留下看顧太子,甚至留下部分北勝軍為護小太子安危。
瑜依安也明白,儲君事大,傅明鈺不可能不做一點防備,也不會全心信任她。
待人員走遠,瑜依安立馬傳太醫(yī)到椒房殿為太子治療風疹。
直到太子無礙后,太醫(yī)才離開主殿。她才舒了一口氣。
她從始至終未想過要加害一個稚童。
木香踏入殿中,將太子龍佩交與她。
[貴人,成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您可放心。]
瑜依安明了。
待圣駕出城門已黃昏,暮光西垂。
宮中全然混亂一片,瑜依安抱著懷中安睡的小孩兒,端坐于正安殿。
殿外是層層包圍,竟是水泄不通之景。
[保護太子殿下�。。。荼眲佘姷膶⑹亢鹇曊鹛欤乃啦煌�。
一場廝殺從皇城外聲勢浩大的殺入皇宮。
瑜依安闔眼,靜待最后的結果。
皇祠中,也是一片血色,成王持刀與被包圍的傅明鈺對峙。
[傅明鈺,你逃不掉了,上一次是顧安留你一命。]
成王陰鷙的望著那個被前皇寵愛有加的皇弟。
[如今顧安不在,無人再救你于水火。]
低笑聲惹怒了傅明鈺。
[你怎知道顧安]
傅明鈺的聲音陰沉。
[行宮的火出自你手。]
他瞧著那個好似一頭被惹怒的獅子。
成王覺得好笑。
[倒也不算蠢。]
顧安被當時的太子押于行宮,又呼了半個太醫(yī)院的人診治。
聲勢浩大的讓當時的他不解。
終于在多方打聽之后得知,那奇女子竟是當年塢國最大的匪寨的大當家。
傳聞中那大當家一桿紅纓槍,端是英姿颯爽,敢愛敢恨之人。
將一整個匪寨治的服服帖帖,黑熊寨一改匪氣,開始了劫富濟貧的路子。
當時他還想過向顧安招安。
不曾想卻被太子奇襲,竟隕落于太子與丞相之手。
成王妃對顧安心生敬佩,而成王不想傅明鈺如意,偏偏要將他幽禁之人救出。
沒曾想,那人居然是顧安。
他的好皇弟竟然對一個女子騙心騙身后,無情至極,屠殺人黑熊寨滿寨。
利用女子愛慕之心,為自己鋪路。
成王自覺自己也不是個好人,卻也不會做出這種天怒人怨之事。
他與成王妃恩愛非常,盡管成王妃母族不過是皇商之列,他也從未生出利用成王妃為自己大道鋪路之心。
甚至在反叛前,將成王妃連同母族遷至江南避險。
他這個皇弟呀,是出自于和他的好母后一脈相承的惡毒。
[顧安,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還敢提及她你屠殺黑熊寨的時候不是在逼死她與你們的孩兒嗎]
成王還是看不慣這狗東西。
他手中的刀緩緩擦過臂膀間的文武袖,被血光染紅的大刀重顯寒光。
[給孤殺�。。。莞得麾暸瓨O。
[給本王上!取的狗皇帝項上人頭者受上賞�。�
兩軍相殺之際,成王已手持大刀毅然劈向傅明鈺,他身邊的侍衛(wèi)不敵成王,余他一個在混亂中跑向北勝軍大將軍。
天微亮時,一場血色對殺終于有了結局。
成王險勝,卻也被那魏大將軍劈中了眉骨,留下好大一條血痕。
那魏將軍在看見一個女人被刺時,突然暴起。
真是一條瘋狗,王妃看見我這副模樣該嫌棄了。
成王癟嘴。
他腳踏傅明鈺,給了他好大兩腳。
[你說你母后殺我娘之時有沒有想過這番景象你說你利用顧安之時有沒有想過你的皇位也會覆滅之時]
贏了這一戰(zhàn),他的心情很好。痛打落水狗的爽意沖刷著成王全身。
[一個女人,能被孤利用是她之福!有人不用難道像你一樣拋棄大道不走]
死鴨子嘴硬,成王不耐的蹲下身,啪啪兩耳刮子。
唔,爽了。
[嘿嘿,說到顧安,我?guī)闳ヒ娝詈笠幻姘 #?br />
成王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陽光正照。
正安殿中,瑜依安手里緊緊握住太子龍佩,身旁無知的孩童還在呼呼大睡。
殿外的將士死了一批又一批。
[廢物。]
隨著成王的怒吼聲響起的是殿門被踹開的聲音。
[顧安,你看我?guī)дl來看你了]
成王怒氣一卸,面上是賤兮兮的笑容。
一條死狗狀的傅明鈺被扔進來。
瑜依安看也不看他,孩童被嚇醒的大哭聲擾的她瞪向成王。
[瞧我,忘了這玩意兒了。]
說來也奇怪,這皇后在兩軍交戰(zhàn)之際,居然在地藏菩薩殿,正正好撿了一條命。
拍拍手,皇后跌跌撞撞奔向榻上大哭的孩子輕抱起來就哄。
下人將母子倆帶下去。
[我實在是看不得這玩意兒狼心狗肺的模樣,你不知道,這玩意兒說話惡心的我不要不要的。]
成王說著又惡心的踢了地上死狗一腳。
[我特意將他帶回來給你解解氣。]
瑜依安,應該是顧安了,她走上前一只手取下頭上的簪子。
[我早就想這么做了]
說著蹲下身手握簪子向那人的脖頸劃去。
[安安,你放過我,放過我,我許你皇后之位,我錯了我真錯了。]死亡的脅迫,終于讓傅明鈺知道怕了。
[只要你放了我,從此這江山孤分你一半,孤還會下令讓皇祠日日夜夜為胡老他們祈福。]
傅明鈺看著眼前這個他曾經的寵姬,分明與顧安不似一人。
顧安自從被成王救后便自請入宮復仇,成王深知傅明鈺的假意深情。
便為顧安換了一張美人面,獨獨留了一雙眼睛不變。
謀劃許久才有了瑜依安的身份,到此還得感謝瑜普山只是將幼女送至深山未害其性命。
顧安看著眼前落魄卑微至極的男人,莞爾一笑。
傅明鈺還以為顧安被他說動。
[安安,孤說到做到,孤這些年從未忘過你,你和皇兒的死,孤痛心疾首。]
倒是作了一副深情款款模樣。
說著還試圖握顧安的手。
[胡阿爺的死我也很痛心,孤為了你們日日夜夜難以安眠。]
顧安面無表情,成王在旁邊瘋狂踱步。
[要不你打他一巴掌吧顧安,他好惡心。]
[這樣,你手上無力,本王來助你。]
說著就上前,耳光的聲音清脆悅耳。
[要你給身份啊。]晦氣,他啐了一聲。
[顧安是功臣,你當本王像你一樣,利用完還趕盡殺絕啊。]
傅明鈺怔怔的看著胸口正中簪子,怎么也咽不下最后口氣。
成王看著他死不瞑目的樣子,嫌棄死了。
[來人,拉下去喂狗。
顧安啊,這玩意兒死了,你有啥想要的嗎]
顧安復仇后,身姿突然塌了下去。
[并無。]她的聲音輕緩。
成王看著她復仇完就了無生意的樣子就不得勁兒。
[這樣把,我送你兩樣東西,你別這幅死樣了,去替本王守邊疆唄]
[我現(xiàn)在是廢人,你要我提醒你嗎]
顧安的臉黑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可是本王的王妃好不容易從江南快馬加鞭送來的大還丹啊!你不要。]
成王一撇顧安怔愣的臉,嫌棄很,就這王妃還敬佩她不如敬佩敬佩自己的夫君呢。
[你看,這不是你娘親留你唯一的留念你不要]
他一手拿大還丹,一手拿了一支紅寶石金簪。
看著誠懇的一臉想要的顧安,當真嫌棄了。
自此一役
塢國自此多了一位扶持幼主的攝政王,而邊疆多了一位守護的女將軍。
與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的攝政王夫婦不同,那女將軍傳聞中頭戴面具,僅露出一雙凌厲的雙眼,身著繡著百家名的武袍。
民間人不知為何攝政王總是熱衷于給那位大將軍賜婚。
在攝政王府內,無人知曉的角落,他們大名鼎鼎的攝政王正哭唧唧的拿著一封書信被王妃一腳踹出寢房。
信上赫然是一句龍飛鳳舞的:狗成王,你若是再敢給本將軍牽紅線,就自己來守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