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
廚房里的炸彈與不速之客
蘇棠,我們分手吧。跟你吃飯,像上刑。
周明遠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而不是我們?nèi)甑母星椤?br />
地點還是我最愛的西餐廳星蝕,諷刺的是,他曾在這里夸我做的員工餐有家的味道。
現(xiàn)在,這個味道成了他口中的刑訊。
我捏著叉子的手微微發(fā)抖,視線模糊了一瞬。
心像被丟進滾油里,滋啦啦地炸開,疼得我?guī)缀醮贿^氣。
我以為他只是抱怨我最近幾次給他送的愛心便當又搞砸了,沒想到是分手。
就因為我做的菜難吃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
他點頭,沒有半分猶豫:嗯,我受夠了每次吃飯都像在渡劫。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堵在了喉嚨里。
我,蘇棠,一個在星蝕后廚打雜的幫工,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廚師,卻偏偏是個廚房殺手,做出來的東西連自己都難以下咽。
我狼狽地逃出餐廳,晚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
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三年,原來還抵不過幾頓難吃的飯。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我把自己摔在沙發(fā)上,胸口悶得發(fā)慌。
掏出手機想找閨蜜吐槽,卻發(fā)現(xiàn)屏幕上多了一個陌生的APP圖標,名字很中二——暗黑廚神進化系統(tǒng)。
什么鬼我什么時候下載過這種東西
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進去。
一陣機械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暗黑廚神進化系統(tǒng)綁定成功!宿主當前等級:廚房災星(0100)。每日制作黑暗料理可獲得經(jīng)驗值,完成隱藏任務可解鎖正常菜譜。
我愣住了。
黑暗料理
經(jīng)驗值
解鎖菜譜
這不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嗎
雖然聽起來很不靠譜,但心底那股被周明遠刺激出來的狠勁兒讓我決定試一試。
輸了感情,難道連做飯都要被人看扁嗎
廚房里一片狼藉,都是我下午嘗試做新菜失敗的遺跡。
我深吸一口氣,按照系統(tǒng)界面上跳出來的第一個靈感——辣椒提拉米蘇,開始動手。
沒有奶油,我就用煉乳和蛋黃瞎攪和;沒有咖啡酒,我就倒了點二鍋頭;至于糖,系統(tǒng)說要出其不意,我干脆抓了一大把干辣椒段扔了進去。
攪拌,冷藏。
半小時后,一份紅彤彤、散發(fā)著詭異辣味的提拉米蘇出爐了。
我視死如歸地嘗了一小口。
嘔……
辛辣、甜膩、酒味,幾種味道在我嘴里橫沖直撞,直沖天靈蓋。
果然還是那么難吃。
叮!成功制作黑暗料理‘奪命提拉米蘇’,品相差,創(chuàng)意可嘉,經(jīng)驗值+5。
腦海里的機械音再次響起,經(jīng)驗條真的從0變成了5100。
竟然是真的!
我看著那盤奪命提拉米蘇,又看看系統(tǒng)界面,心里五味雜陳。
正準備再接再厲,門鈴突然響了。
打開門,是餐廳老板張叔,手里還拎著一個食材袋。
張叔是個慈祥的中年男人,平時在后廚對我很是照顧。
棠棠啊,我聽小潘說你今天不太舒服,提前走了。張叔溫和地看著我,這是些新鮮的菌菇和牛肉,你拿去做點好吃的,別餓著自己。
我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除了我媽,張叔是唯一一個會鼓勵我做飯的人。
張叔,我……
棠棠啊,張叔打斷我,把食材塞到我手里,你這孩子,就是愛鉆牛角尖。你做的東西是天馬行空了點,但那股子琢磨勁兒,別人可沒有。說不定啊,哪天就讓你搗鼓出什么驚天動地的美味了呢!
驚天動地的美味
我看著手里新鮮的食材,又想到那個剛剛增加了5點經(jīng)驗值的系統(tǒng)。
張叔的話像一束光,照進了我灰暗的心里。
或許,這個暗黑廚神系統(tǒng),真的能讓我這條咸魚翻個身
我捏緊了手里的食材袋,心里那點不甘心,漸漸變成了另一種躍躍欲試的火苗。
第2章
奇怪客人與神秘主廚
第二天回到星蝕后廚,我像是打了雞血。
腦海里那個暗黑廚神進化系統(tǒng)界面閃個不停,催促我趕緊開始今日份的創(chuàng)作。
宿主,今日推薦黑暗料理:芥末馬卡龍,陳醋牛排,香菜冰淇淋。
行吧,來都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系上圍裙,在自己的角落里叮叮當當?shù)孛钇饋怼?br />
芥末的嗆鼻和馬卡龍的甜膩混合,陳醋在滾燙的牛排上滋滋作響,香菜被我剁碎了凍進冰格。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路過的幫廚小李捏著鼻子,表情一言難盡:棠棠,你又在煉什么丹
我沒理他,專心致志地按照系統(tǒng)提示操作。
經(jīng)驗值+8,+10,+12,緩慢但堅定地爬升著。
出乎意料的是,午休快結(jié)束時,前廳經(jīng)理老劉突然領(lǐng)著兩位客人進了后廚,點名要嘗嘗蘇棠師傅的特色菜。
我一愣,特色菜我哪有什么特色菜,只有特色炸廚房系列。
那兩位客人西裝革履,看起來派頭十足,其中一位推了推金絲眼鏡:小姑娘,聽說你做的菜,口味很特別
我硬著頭皮,把剛出爐的芥末馬卡龍和陳醋牛排端了出去。
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被投訴的準備。
誰知道,幾分鐘后,老劉又進來了,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棠棠,那兩位客人說,味道……很刺激,很上頭,問能不能打包幾份
打包打包這些生化武器
我眼睜睜看著那兩位客人心滿意足地提著打包盒離開,系統(tǒng)提示音適時響起:叮!隱藏任務‘黑暗的擁躉’(讓3個顧客主動要求打包黑暗料理)進度23,經(jīng)驗值+30。
經(jīng)驗條猛地竄了一大截,直接飆到了85100。
連帶著,后廚里其他同事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從前的鄙夷和看熱鬧,變成了……嗯,一種夾雜著敬畏和困惑的復雜情緒。
這種被人刮目相看的感覺,還挺不賴。
然而,好心情沒持續(xù)多久。
下午備餐時,我新研發(fā)的榴蓮皮蛋粥剛從砂鍋里盛出來,準備自己嘗嘗味道,潘陵端著一疊餐盤從我身邊經(jīng)過,手一歪,那碗粥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地上,濃郁又詭異的氣味瞬間炸開。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棠棠姐!潘陵立刻紅了眼圈,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想去撿地上的狼藉,聲音帶著哭腔,都怪我,手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活像是我欺負了她。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
這熟悉的綠茶味兒,比我鍋里的榴蓮皮蛋還沖。
就在這時,一道涼颼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行了,碎碎平安嘛。
寧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那里,他今天依舊穿著剪裁得體的高級定制西裝,嘴里卻叼著根小蔥,眼神在我那碗已經(jīng)陣亡的榴蓮皮蛋粥上掃過,又落到潘陵身上,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但眼底卻沒什么溫度。
我以為他至少會象征性地批評我?guī)拙�,畢竟浪費食材是大忌。
沒想到,他只是瞥了一眼我灶臺上另一盤剛完成的、黑乎乎的炭烤檸檬雞翅,慢悠悠地開口:棠棠這盤炭烤檸檬雞翅,賣相很有后現(xiàn)代藝術(shù)感嘛。
我:
他這是夸我還是損我
潘陵也愣住了,抽噎聲都卡在了喉嚨里。
寧越?jīng)]再看我們,轉(zhuǎn)身進了他的專屬辦公室。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困惑像發(fā)酵的面團一樣膨脹起來。
這位主廚,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臨近下班,后廚的人漸漸散去,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路過主廚辦公室時,卻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里面透出燈光。
我好奇地湊過去,透過門縫,看到寧越正站在巨大的不銹鋼操作臺前,神情專注地檢查著什么。
他的西裝外套脫了,只穿著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平日里那股張揚勁兒淡了不少,反而多了幾分不屬于這個油煙之地的冷靜。
他面前擺放著幾樣食材,有牛肉,有菌菇,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香料。
他拿起一塊牛肉,對著燈光仔細看了看,又湊近聞了聞,眉頭微微蹙起。
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
我心念一動,正想推門進去問問,他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突然轉(zhuǎn)過身來。
昏黃的燈光下,他手里還捏著剛才那根小蔥,眼神幽深,像一口古井。
棠棠,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幾分,你知道嗎有時候,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背后,可能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說完,他沒等我回應,徑直從我身邊走過,離開了廚房。
那根小蔥在他指間晃了晃,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我獨自站在原地,空氣中還殘留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和……蔥味。
天大的秘密他指的是什么是潘陵,還是那些食材
接下來幾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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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揭開真相的一角
接下來幾天里,我發(fā)現(xiàn)寧越那句天大的秘密不是空穴來風。
他幾乎是住在了后廚,對每一批進來的食材都親自過目,甚至比質(zhì)檢員還嚴格。
以前他頂多是挑剔口味,現(xiàn)在是連根蔥的蔥白夠不夠挺括都要計較。
而我,依舊在暗黑廚神進化系統(tǒng)的指引下,努力貢獻著經(jīng)驗值。
說來也怪,我那些失敗作品,比如用微微發(fā)酸的牛奶做的酸奶焗蘑菇,或者用顏色不太對勁的牛肉做的芥末籽風味生拌牛肉粒,總能精準踩中問題食材的雷區(qū)。
幾次下來,那些原本想蒙混過關(guān)的供應商看寧越的眼神都帶了點忌憚。
潘陵的小動作也越來越明顯。
有一次,我剛想去拿新到的一批海鱸魚試試我的香茅草烤魚配怪味豆豉醬,她就哎呀一聲,搶先一步把那箱魚搬走了,說是今天的例湯需要。
可我明明記得,今天的例湯是羅宋湯,跟海鱸魚八竿子打不著。
她還總是在我快要接觸到某些特定批次的肉類或者蔬菜時,以各種理由把我支開,不是讓我去庫房領(lǐng)調(diào)料,就是讓我去前廳送東西。
那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簡直是在腦門上寫著我有問題。
我越來越確定,這星蝕餐廳的后廚,藏著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而寧越,似乎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
我不能再這么稀里糊涂地只顧著刷我的系統(tǒng)經(jīng)驗了。
終于,在一個加班到深夜的晚上,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離開,只有我和寧越還在。
他辦公室的燈亮著,我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進來。他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我推開門,他正埋首在一堆采購單和質(zhì)檢報告里,平時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嘴里也沒叼著他標志性的小蔥。
寧主廚,我鼓起勇氣開口,我覺得……最近餐廳的食材,還有潘陵,都很不對勁。
他從文件里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隨即又恢復了平時的冷靜。
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我坐下,有些局促。
其實,我一直在查這件事。他緩緩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只是,對方做得很高明,目前還沒有抓到確鑿的證據(jù)。他頓了頓,目光直視著我,帶著一種審視,又像是一種邀請:蘇棠,如果你愿意幫我,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彼此最堅實的后盾。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查,但你的那些‘黑暗料理’,反而能出其不意。
我愣住了。
他這是……承認了我的價值
雖然這價值聽起來有點奇怪。
但看著他眼底的血絲和那份不屬于他這個米其林三星主廚該有的疲憊,我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都知道,單打獨斗,可能什么都查不出來,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好。我聽到自己說。
他似乎松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剛想說什么,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敲響了,而且是很急促的那種。
我和寧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這個時間點,誰會來
誰寧越沉聲問。
門外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寧、寧主廚,是我,潘陵。我……我有點事想跟您匯報。
潘陵她怎么會這個時候出現(xiàn)她不是早就下班了嗎
第4章
夜色下的密謀
我和寧越面面相覷,他眼里的警惕比我還深。
這大半夜的,潘陵過來能有什么好事
寧主廚,這么晚了還在加班嗎潘陵的聲音嬌嗲得能擰出水來,隔著門板都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寧越?jīng)_我使了個眼色,指了指他辦公桌底下。
我瞬間會意,貓著腰,迅速鉆了進去。
空間不大,我蜷縮著,祈禱潘陵的視力不太好。
他這才清了清嗓子,去開了門。
嗯,還有些事要處理。寧越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和平時一樣冷淡。
哎呀,寧主廚真是辛苦呢。潘陵的聲音近了些,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濃郁的香水味,嗆得我鼻子發(fā)癢。
我就是路過,想著您可能需要幫忙整理一下東西什么的,畢竟明天一早還有會議呢。
我撇撇嘴,信她才怪。
前臺經(jīng)理的工作范圍啥時候還包括幫主廚深夜整理辦公室了
不用了,我快結(jié)束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寧越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疏離。
哦,那好吧……潘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悻悻的,那寧主廚也早點休息,別太累了。
腳步聲漸遠,接著是辦公室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我屏住呼吸,直到寧越低聲說了句:出來吧。
我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腿都麻了。
她肯定是聽到了什么,或者起了疑心。我說,語氣篤定。
這女人,直覺跟狗鼻子一樣靈。
寧越的臉色比剛才更加凝重: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而且要更小心。他揉了揉眉心,她這么晚過來,十有八九是來試探的。
那一晚,我們沒再多說什么,但彼此心里都清楚,潘陵這條毒蛇,已經(jīng)開始警覺了。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天剛蒙蒙亮就摸進了后廚。
寧越比我還早,已經(jīng)站在那幾箱最近才到的海鮮旁,眉頭緊鎖。
這些澳洲小青龍,你看,他指著其中一只,那蝦殼的光澤明顯不對,帶著點不自然的暗沉,昨晚潘陵過來,我懷疑她可能對我們盯上的東西做了手腳,或者,她在掩蓋什么。
我也湊過去看,確實,這批貨色遠不如星蝕平日里用的那么鮮活。
聯(lián)想到潘陵昨晚詭異的出現(xiàn),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這時,后廚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我和寧越心里一驚,同時轉(zhuǎn)過頭,卻看到李師傅提著個保溫杯走了進來。
李師傅是后廚的老人了,手藝扎實,人也溫和,平時不怎么摻和年輕人的事。
小蘇,寧主廚,這么早李師傅看到我們,似乎也有些意外,你們這是在看什么呢
寧越的表情瞬間恢復如常,只是語氣依舊嚴肅:李叔,我們懷疑最近進的這批食材有問題,想仔細檢查一下。
李師傅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我們:唉,不瞞你們說,我也覺得不對勁好幾天了。尤其是這批海鮮,還有上周那批牛肉,品質(zhì)明顯下滑,好幾次我都想跟張老板提,又怕是自己多心。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遞給我們:這是我私下記的一些入庫單號和供應商的名字,你們看看,有好幾批貨都是同一個供應商送來的,而且,那個對接的采購員,我聽說是……潘經(jīng)理的一個遠房表弟。
我和寧越接過那張皺巴巴卻字跡清晰的清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一絲了然。
潘陵的親戚!
這條線索,無疑像一把鑰匙,捅開了我們面前那扇緊閉的黑門。
李叔,太謝謝您了!我由衷地說。
寧越也鄭重地點了點頭:李叔,這份東西對我們很重要。
有了李師傅的清單,還有我們之前掌握的那些零碎線索,證據(jù)鏈開始逐漸清晰。
潘陵,還有她背后的那個供應商,絕對脫不了干系。
我和寧越?jīng)Q定,不能再等了。
我們整理好手頭的證據(jù),準備將這些東西交給餐廳的老板張叔。
第5章
暗流涌動
沒想到,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找張叔,他反倒先找上了我們。
孩子們,張叔的聲音帶著幾分平日里少有的疲憊和嚴肅,他看著我和寧越,眼神復雜,我知道你們在調(diào)查食材的事。
我和寧越心里咯噔一下,交換了個眼神。
這件事,水深得很,牽扯也廣。張叔嘆了口氣,平日里總是笑瞇瞇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愁云,餐廳里有些不對勁,我其實早就察覺了,只是一直苦于沒有證據(jù),也怕打草驚蛇。你們有這份揭露真相的勇氣,我很高興,但也真的擔心你們。他頓了頓,語氣格外沉重:無論如何,務必,務必保證自己的安全。
張叔沒有追問我們掌握了多少,只是拍了拍寧越的肩,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欣慰,有擔憂,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擺了擺手,示意我們不用多說,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背影在后廚明明滅滅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蕭索。
他的話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我們心頭。
連張叔都如此忌憚,可見潘陵和她背后那張網(wǎng),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更危險。
我們原本以為,有了李師傅那份關(guān)鍵的清單,再加上我們之前零星收集到的證據(jù),距離真相大白已經(jīng)不遠。
然而,張叔的警告像一盆冷水,讓我們瞬間清醒——這場仗,遠比我們預想的要艱難。
可我們還沒來得及消化張叔帶來的沖擊,更大的危機就毫無預兆地爆發(fā)了。
下午正是餐廳不那么忙碌的間隙,王輝,就是那個平時機靈的服務員,突然臉色慘白地沖進后廚,聲音都發(fā)著抖:寧、寧廚!蘇棠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慢慢說,怎么了寧越皺眉,少有地沒有懟他。
林太……林太太她……她剛在咱們餐廳用完餐,回去就上吐下瀉,叫救護車送醫(yī)院了!醫(yī)生初步診斷是……是急性腸胃炎,懷疑是食物中毒!
我腦子嗡的一聲。林太太是餐廳的�?�,幾乎每周都來。
寧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快步走出后廚。我趕緊跟上。
餐廳大堂已經(jīng)亂成一團。
幾個客人大概聽到了風聲,正激動地和服務員理論。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餐廳門口已經(jīng)堵上了好幾個扛著攝像機、舉著話筒的記者,鎂光燈跟瘋了似的閃個不停,像是要將星蝕這塊金字招牌生吞活剝。
請大家冷靜一下!我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王輝和幾個同事努力維持著秩序,但顯然杯水車薪。
寧越一言不發(fā)地穿過人群,直接沖到當日的食材檢驗區(qū),目光死死盯在那批剛剛從冷庫取出的海鮮上——那批李師傅重點標記過的,來自潘陵親戚供應商的海鮮。
即便隔著保鮮膜,也能看出那些蝦蟹毫無光澤,透著一股不新鮮的萎靡。
他的拳頭在身側(cè)捏得咯吱作響,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慵懶和戲謔的眼底,此刻只剩下駭人的冰寒和滔天的怒意。
我站在他身邊,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事情已經(jīng)到了最壞的地步。
再拖延,不僅星蝕餐廳會徹底垮掉,李師傅的努力、張叔的信任,甚至更多無辜顧客的健康,都會被斷送。
潘陵,還有她背后的人,這次是真的觸碰到底線了。
夜色漸濃,餐廳早已提前結(jié)束營業(yè),但門口的記者依舊沒有散去的跡象,如同禿鷲般盤旋。
我和寧越站在空蕩蕩的后廚,空氣里彌漫著壓抑的沉默。
不能再等了。我首先打破了寂靜,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是憤怒,也是決心。
寧越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決絕和狠厲。
沒錯,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我們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堅定。
潘陵他們既然敢如此明目張膽,背后必然有強大的依仗。
單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想把他們連根拔起,無異于以卵擊石。
這一次,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需要一個周全的計劃,和一股能夠徹底掀翻棋盤的、來自外部的強大力量。
第6章
真相大白
我和寧越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像兩簇火苗,瞬間點燃了彼此眼底的決絕。
多說無益,干就完了。
寧越人脈廣,一個電話打給了他相熟的刑警隊長老趙,約好時間地點,證據(jù)我們早就準備妥當。
那批被李師傅標記過的劣質(zhì)海鮮,以及我偷偷拍下的潘陵與她那個所謂親戚供應商幾次鬼祟接觸的照片,還有寧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指向潘陵賬戶的可疑流水。
我們選在凌晨兩點,餐廳早已人去樓空,只有幾個值夜的保安。
夜色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正適合撕開某些人的虛偽面具。
幾輛警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星蝕后門,車門打開,趙警官帶著幾個便衣警察,雷厲風行地走了進來。
寧越和我早已等候多時,簡單交代幾句后,一行人直奔員工宿舍區(qū)。
潘陵是被粗暴的敲門聲驚醒的。
當她睡眼惺忪地拉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的警察和面色冷凝的寧越與我時,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瞳孔劇烈收縮,寫滿了驚慌失措。
警察,例行檢查。趙警官亮出證件,語氣不帶一絲波瀾。
檢……檢查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潘陵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神躲閃,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睡衣的領(lǐng)口,試圖做出鎮(zhèn)定的樣子,但那點可憐的眼技在趙警官銳利的目光下,脆弱得像一層窗戶紙。
是嗎寧越冷笑一聲,從我手中拿過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的,正是那批散發(fā)著腐敗氣息的海鮮樣品,這些,潘小姐不解釋一下
潘陵的目光觸及那袋東西,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縮了回去,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警官的人很快在她的床底下搜出了還沒來得及銷毀的與供貨商的聊天記錄和轉(zhuǎn)賬憑證,每一條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理防線上。
星蝕餐廳涉嫌使用劣質(zhì)食材,危害顧客健康,潘陵,你作為主要經(jīng)手人,跟我們走一趟吧。趙警官的聲音冰冷而威嚴。
潘陵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被兩個女警及時架住。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那個只會做黑暗料理、看起來傻乎乎的蘇棠,和那個只會叼著蔥裝深沉的主廚,竟然會把她送進警局。
看著潘陵被帶走,我心里并沒有想象中的暢快,反而有些沉甸甸的。
這場鬧劇,終于要收場了。
警察取證、做筆錄,一直折騰到天快亮才離開。
空蕩蕩的餐廳里,我和寧越相對無言。
這一夜,太漫長,也太兇險。
結(jié)束了我輕聲問,帶著一絲不確定。
寧越揉了揉眉心,平日里一絲不茍的西裝沾染了夜的寒氣,顯得有些疲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異常明亮:不,才剛開始。
我明白他的意思。
潘陵只是個小角色,她背后的人,以及這件事對星蝕造成的惡劣影響,才是接下來要面對的硬仗。
他忽然轉(zhuǎn)過頭看我,眼神復雜,有贊賞,有關(guān)切,還有些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蘇棠,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這次,多虧了你。
我撇撇嘴,想說句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低低嗯了一聲,耳根卻不爭氣地有點發(fā)燙。
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第一縷晨曦透過玻璃窗照進餐廳,驅(qū)散了些許陰霾。
寧越看著窗外,淡淡開口:風暴過去了,接下來,該打掃戰(zhàn)場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了然。
警車雖然走了,但門口那些徹夜未散的記者,以及網(wǎng)絡上已經(jīng)炸開鍋的輿論,才是下一場風暴的序幕。
這間餐廳,今夜無眠,明日,也注定不會平靜。
第7章
風波后的新挑戰(zhàn)
寧越說得沒錯,風暴只是剛剛開始。
天亮透了,餐廳門外依舊圍得水泄不通。
那些記者像聞著血腥味的鯊魚,長槍短炮恨不得從門縫里伸進來。
我和寧越對視一眼,他眼底的疲憊未消,卻多了幾分沉穩(wěn)的決斷:躲不是辦法。
我點頭,心里那點忐忑被他這份鎮(zhèn)定壓下去不少。
潘陵和她背后的黑心供應商被連夜帶走,但這爛攤子,星蝕必須自己收拾干凈。
接下來的幾天,餐廳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整改期。
寧越親自坐鎮(zhèn),所有庫存食材,無論好壞,全部清理。
看著那些曾經(jīng)被潘陵動過手腳的劣質(zhì)品被一車車拉走,我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覺才算真正散去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最新鮮、最頂級的原材料,從澳洲空運的牛肉到本地有機農(nóng)場直送的蔬菜,每一樣都閃著健康的光澤。
寧越對食材的執(zhí)念,在這次事件后,幾乎到了一種偏執(zhí)的地步。
他會親自檢查每一批貨,甚至為了確認一種香草的純度,差點跟供貨商在電話里吵起來。
這天下午,餐廳老板張叔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文件:棠棠,寧越,這是我托關(guān)系找來的新供貨商名單,你們過目一下。
我湊過去一看,眼睛都亮了。
名單上不僅有本地口碑極佳的老牌子供應商,甚至還有幾個我只在美食雜志上見過的國際頂級品牌。
這意味著,星蝕不僅要清除污點,還要進行一次徹底的品質(zhì)升級。
寧越仔細翻看著,眉頭漸漸舒展:這些都不錯,特別是這家法國的乳制品供應商,他們的黃油和奶油,能讓甜品提升一個檔次。
我暗暗咋舌,不愧是米其林三星主廚,眼光就是毒辣。
正當我們討論得熱火朝天,規(guī)劃著未來菜單時,服務生王輝像陣風似的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寧、寧廚!蘇棠姐!不好了!外面……外面又來了一大群記者!比前幾天還多!說、說是要采訪我們關(guān)于這次事件的處理結(jié)果和餐廳的未來計劃!
我和寧越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四個字:沖著我們來的。
這既是危機,也是轉(zhuǎn)機。
慌什么,寧越放下文件,語氣平靜,讓他們等著。
他轉(zhuǎn)向我:蘇棠,準備一下,我們開個小型的新聞發(fā)布會。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有點發(fā)懵。
不然呢寧越挑眉,你現(xiàn)在可是我們餐廳的‘秘密武器’,那些記者對你的興趣,可不比對我小。
我這才想起,自從潘陵被抓,網(wǎng)絡上關(guān)于我那些黑暗料理救餐廳的帖子就沒停過,甚至有美食博主開始分析我那些失敗作品里蘊含的后現(xiàn)代解構(gòu)主義烹飪哲學。
我:……行吧,你們文化人真會玩。
在張叔的全力支持下,新聞發(fā)布會很快安排妥當。
面對著臺下黑壓壓的記者和閃個不停的鎂光燈,說不緊張是假的。
寧越先發(fā)言,他穿著一貫筆挺的西裝,只是今天沒叼著那根標志性的蔥。
他言簡意賅地介紹了餐廳對此次事件的反思、對食品安全的零容忍態(tài)度,以及未來將如何嚴格把控食材供應鏈,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輪到我時,我深吸一口氣,反而沒那么緊張了。
我沒說什么高大上的場面話,只是坦誠地講述了自己從一個廚房災星一路摸爬滾打,在無數(shù)次失敗和黑暗料理中獲得的經(jīng)驗教訓。
我曾經(jīng)以為,做菜難吃是我的宿命,我看著臺下的記者,語氣誠懇,但現(xiàn)在我知道,每一次的‘難以下咽’,都是在告訴我食材的某種可能性,或者某種絕對的不可能性。我的黑暗料理,或許不美味,但它們讓我更懂食材,也更敬畏廚房。
然后,我提到了自己對未來菜品的一些異想天開的創(chuàng)新想法,比如用時令水果和香料碰撞出新的火花,或者嘗試將一些傳統(tǒng)中式元素融入西餐。
出乎意料的是,我這番樸實的發(fā)言,竟然引起了不少記者的興趣。
提問環(huán)節(jié),好幾個問題都是沖著我來的,詢問我對創(chuàng)意料理的看法,甚至有人好奇我還會不會繼續(xù)研發(fā)黑暗料理作為餐廳的特色。
寧越在一旁,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輿論風向果然有了微妙的轉(zhuǎn)變。
批評聲還在,但更多的是對星蝕勇于承認錯誤、積極整改的肯定,以及對我這個前黑暗料理大師未來表現(xiàn)的期待。
甚至有幾家知名的美食雜志真的發(fā)來了郵件,希望能對我進行專訪,或者談談合作意向。
傍晚,送走最后一批媒體,餐廳里終于恢復了暫時的寧靜。
我累癱在椅子上,看著夕陽的余暉灑滿整個后廚。
寧越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遞給我一杯溫水。
感覺怎么樣他問。
還行,我灌了一大口水,就是有點像在做夢。
他低笑一聲,聲音帶著點夜晚特有的沙�。哼@才哪到哪。
他頓了頓,忽然湊近我,壓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畔:棠棠,你準備好迎接更大的舞臺了嗎
我心中一動,抬頭望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面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芒,比窗外的星光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