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北冥,幫幫我
婚嫁由他決定?
是要買斷的意思。
蘇念原本以為周北冥不會再搭理她。
他讓秦秀和她爸把蘇菲曉的臉打腫了,又帶著柳家的人過來砸場子,想來是跟她爸鬧掰了。
既然他來了,有些事就該交代一下。
“你的東西可以都整理好了,到時候讓人過來拿就行了,那個床多少錢,我可以還錢給你�!�
她低著頭,說話細聲細氣。
周北冥玩弄煙盒的手微微一頓,但只是一秒,他便繼續(xù)玩著煙盒,“三百萬。是現(xiàn)結(jié)?”
蘇念舔了舔唇,三百萬?
她沒想過一張床這么貴。
本來以為頂天了十幾萬。
她不停地眨眼,想改口,可周北冥從口袋掏出手機,二維碼遞過來了。
蘇念別過眼,“我沒這么多錢�!�
她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要不,我出運費,你再拉回去?”
車廂里的氣壓突然在降低,蘇念本就很熱。
因為悶,有些喘不過來氣,她開了窗,外面的空氣也很悶,天邊垂著的烏云越聚越多,天好像要塌了似的。
周北冥仍是一貫的散漫,打開了煙盒,抽出一根香煙。
他沒點,指腹輕捻著煙,手指微動,便沒了別的動作,卻足以讓蘇念有些害怕。
空氣安靜凝固了片刻,只有周北冥指尖撩動一絲波瀾。
片刻之后,他夾著香煙,“蘇小姐,你說什么是什么,以后永泰也讓你說了算?”
淡淡的諷刺。
香煙被他咬在嘴邊,他摸出一個精致的打火機。
打火機被他的拇指撥動著,啪嗒一下,燃著淡藍色的火焰,明明是火,卻冷冰冰的。
他看著火焰,唇角勾著似有若無的笑,比火焰還冷。
稀薄的空氣被火焰揮霍了些,蘇念更加呼吸困難,“我會想辦法還錢給你,給我點時間�!�
三百萬,她不知道得還多少年。
周北冥沒說話,只有突如其來的雨聲噼里啪啦。
雨珠比彈珠還大,砸得擋風玻璃咚咚直響。
蘇念小聲說,“再見。”
她想淋淋雨,可以降溫。
關好車窗,開門,準備下車。
手機在響,是她爸打來的。
蘇念偷瞄了周北冥一眼。
他在點煙,第一口煙,煙霧有些濃,籠著他俊逸的容顏,看不清神色。
這個男人情緒捉摸不定,但算通情達理。
她大膽地接了電話。
她爸在電話里說�!澳钅睿銕蛶桶职职�,幫我去求求周北冥,讓他不要撤資,如果他撤資,我們蘇家就真完了,你媽也不會好過,她現(xiàn)在一家子就靠蘇馥集團養(yǎng)活。”
手機的音量不大也不小,蘇念自己另一只耳朵都能聽到里面的聲音。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摸摸將音量關小。
她爸哽咽,“爸爸也是不想讓你一直當情人,才讓你秀姨去幫你找人家。我是為了你的幸福才得罪周北冥,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蘇念知道她爸有時候無恥,可無恥到這種地步也是挺可笑的。
她不置一詞。
剛才對周北冥出爾反爾無效,如果再回頭找他……
她爸見她不說話,痛哭起來,“好吧,念念,爸爸也不為難你,你以后好好照顧自己,爸爸打算跟蘇馥共存亡,如果蘇馥破產(chǎn)了,爸爸也不想活了�!�
蘇念抿了抿唇,“我試試�!�
她爸在電話里感激涕零,“真的嗎?好孩子,爸爸就知道你不會不管爸爸的……”
電話被蘇念掛斷了。
關上車窗后,車廂隔音效果很好,十分靜謐。
香煙的氣味彌漫,蘇念有哮喘,卻沒太大的不適,煙味很淡。
她握緊了手機,“我們還可以談談嗎?”
周北冥低著頭,撣去煙灰,聲音淡,“談什么?”
蘇念低聲說,“你不撤資,我歸你�!�
“呵�!敝鼙壁げ幌滩坏匦α寺暎治丝跓�,“下去�!�
蘇念想爭取一下,垂著眸,輕輕抓著他的衣袖,“你可以開條件,我什么都答應你�!�
周北冥看著香煙,余光落在她的手上。
他撥了撥,觸碰了她的手指,滾燙。
他眸光微暗,撩開眼皮看了蘇念一眼,一張小臉紅得滴血。
這種紅很不自然,像是……
怪不得說話的聲音勾人魂。
周北冥還是撥開了她的手,“要我把你丟下去?”
輕微的觸碰讓蘇念渾身竄過一陣電流,直沖天靈蓋。
她的爭取到此為止,怕自己失態(tài)更加惹惱周北冥,蘇念開了車門。
雨水打進來,拍在蘇念身上,有些疼。
她走進了雨里,肆意的大雨并沒有驅(qū)逐她身體的燥熱。
車門被她關上,從此她和周北冥就是陌路吧。
蘇念快步朝雨的深處走,很快渾身都濕透了。
身體里的火并沒有澆透一點,反而越燒越旺。
她真的很難受,找了一處屋檐,緊緊地抱著膝蓋,想讓自己好受一些。
可那種難受幾乎從每一根骨頭,每一根血管里鉆出來,啃食著她的身體和她的神經(jīng)。
她緊咬著牙,不停地顫抖,還是難受得要命。
突然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雙高檔皮鞋,這一雙鞋很高貴,被蘇菲曉沾了一點奶油,蘇菲曉挨了二十個巴掌。
可此時沾了很多泥漬,還被雨水澆透了。
男人褲腿也是濕的,蘇念抬起頭,長發(fā)黏在臉上,淡妝已經(jīng)花了,雨水順著睫毛流進她的眼眶,讓眼前朦朧不清。
可她知道他是誰。
高高在上的周北冥沒打傘,站在雨里。
他干凈利落的寸發(fā)也濕透了,雨水從他那張矜貴冷漠的臉上順著凌厲的下頜線留下來,鉆入他的黑襯領口。
周北冥并未因雨水打濕了他全身,而有半分狼狽的神色。
他的眼依舊輕狂,抿著的薄唇泛著比雨水更濃的涼意,渾身的氣場蓋過了黑壓壓的烏云。
在雨中,他仍是周北冥,那個御城最不好惹的男人。
蘇念只是看著他,緊咬著唇,她怕自己張嘴,讓他幫她。
這個男人嘴很壞,除了得到奚落,沒有好的結(jié)果。
男人也只是看著她,他一只手還在兜里,另一只手自然地垂著,沒想拉她一把的意思。
他們初次見面,他為她撐了傘,一只手很耐心很紳士地伸到她面前,等著她。
現(xiàn)在的周北冥無疑不是兩年前的周北冥。
他沒那么多耐心。
蘇念只是覺得奇怪,他為什么要跟她一起淋雨,他本可以安穩(wěn)地坐在車上,做他的天之驕子。
他們對視著,誰都沒有挪開視線。
蘇念的神志越來越不清晰,她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抓住了周北冥的褲腿。
耳邊,自己的聲音很卑微,“周北冥,幫幫我,我好像要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