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山啊，看啥呢是村里的長舌婦王嬸。
沒、沒啥！張大山慌忙收回視線，我路過呢。
王嬸瞇著眼看了看晾衣繩，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張大山：年輕人，少往寡婦門前湊。傳出去不好聽。
張大山的臉騰地紅了：王嬸你說啥呢！我是幫蘭姐修屋頂！
修屋頂王嬸撇撇嘴，修屋頂能修到臉紅脖子粗我老婆子什么沒見過
張大山無言以對，低著頭快步走開了。身后傳來王嬸的嘀咕聲：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嘖嘖...
回到家，張大山發(fā)現(xiàn)晚飯已經(jīng)擺在桌上了。他娘在灶臺前忙活，見他回來，擦了擦手：去李寡婦家了
嗯，幫她修屋頂。張大山悶頭扒飯，不敢抬頭。
以后少去。他娘突然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張大山筷子一頓：娘，我就是幫個忙...
幫忙他娘冷笑一聲，村里那么多男人，為啥偏叫你去
村長派的活兒...張大山聲音越來越小。
吃飯吧。他娘沒再說什么，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很明顯。
那晚，張大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眼就是李秀蘭的身影，還有那條紅內(nèi)褲。他煩躁地爬起來，走到院子里打水沖涼。月光下，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像個偷窺的賊。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自言自語，又想起王嬸和他娘的話。村里人對寡婦的看法他是知道的，稍有不慎，李秀蘭就會被人指指點點。
第二天一早，張大山去地里干活時心不在焉，鋤頭差點砸到自己的腳。中午回家吃飯，他娘告訴他李秀蘭托人送來一籃雞蛋。
說是謝謝你修屋頂。他娘把籃子遞給他，我瞧著這李寡婦還挺懂禮數(shù)。
張大山看著那一籃子雞蛋，心里五味雜陳。李秀蘭是個好女人，丈夫死后一個人操持家務，從不跟人紅臉。自己偷看她換衣服，真是太不應該了。
我去謝謝她。他放下碗筷說。
站�。∷飬柭暤�，雞蛋收下就行了，人別去見。村里已經(jīng)開始傳閑話了。
什么閑話張大山心里咯噔一下。
說你跟李寡婦...他娘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大山啊，你爹走得早，娘就指望你娶個正經(jīng)姑娘。李寡婦再好，也是個二婚頭...
張大山?jīng)]吭聲，心里卻莫名煩躁。李秀蘭哪里不好了勤快、善良、長得還俊...就因為是寡婦，就得被人說三道四
下午，張大山故意繞路經(jīng)過李秀蘭家。院子里靜悄悄的，門關著。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
誰呀李秀蘭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
是我，大山。他低聲說，來謝謝你的雞蛋。
門開了一條縫，李秀蘭的臉露出來。她看起來有些憔悴，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蘭姐，你咋了張大山忘了禮數(shù)，直接問道。
沒事...李秀蘭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頭疼。雞蛋收到了
嗯。張大山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蘭姐，村里人是不是說啥了
李秀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沒啥。大山，你回去吧，讓人看見不好...
張大山突然很生氣，不知是氣那些說閑話的人，還是氣自己的懦弱：蘭姐，你別聽他們胡說！我就是來謝謝你，光明正大的！
李秀蘭愣了一下，眼眶更紅了：大山，你還年輕，不懂...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以后別來了，對你名聲不好。
我不在乎！張大山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兩人隔著門縫對視了一會兒，李秀蘭突然笑了，是真的笑，不是剛才那種勉強的笑容：傻小子...快回去吧。
張大山依依不舍地走了，心里卻比來時輕松多了。不管村里人說什么，他都要繼續(xù)幫李秀蘭。她一個人太不容易了...
1
暴雨之夜
三天后的傍晚，天空突然陰沉下來。張大山正在地里收最后一點玉米，看到天邊的烏云，趕緊加快動作。
要下大雨了！隔壁地里的二狗子喊道，聽說李寡婦家屋頂又漏了，這雨要下來可夠嗆！
張大山手上一頓：你咋知道
王嬸說的唄。二狗子擠眉弄眼，你不是常去她家嗎咋，不知道
張大山?jīng)]理他的調(diào)侃，心里惦記著李秀蘭。上次修屋頂時他就發(fā)現(xiàn)有幾處瓦片老化嚴重，只是當時沒好意思說。這下要是下大雨...
第一滴雨落下時，張大山已經(jīng)跑到李秀蘭家附近了。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畢竟上次說了不再來的�？删驮谶@時，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轟隆一聲炸雷，雨點瞬間傾盆而下。
張大山顧不得多想，沖到李秀蘭門前用力敲門：蘭姐！蘭姐開門！要下大雨了！
門開了，李秀蘭一臉驚慌：大山你怎么...
屋頂！張大山氣喘吁吁地說，上次我就看到有幾處瓦片不行了，這雨下來肯定漏！梯子在哪我上去看看！
李秀蘭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門：在柴房...可是大山，雨這么大...
沒事！張大山已經(jīng)沖進院子，從柴房拖出梯子，你先找?guī)讉�盆接著，我上去把最嚴重的幾處遮一下！
雨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衣服瞬間濕透了。李秀蘭咬了咬嘴唇，轉身進屋拿了幾個盆和一塊油布：小心點！
張大山爬上屋頂，雨水打得他睜不開眼。他摸索著找到那幾處薄弱的瓦片，用油布暫時蓋住。就在這時，他聽到屋里傳來李秀蘭的驚叫——
��！
張大山趕緊從梯子下來，沖進屋里。只見臥室已經(jīng)漏成了水簾洞，李秀蘭手忙腳亂地挪開床上的被褥，可還是濕了一大片。
蘭姐，你沒事吧張大山關切地問。
李秀蘭搖搖頭，頭發(fā)和衣服都濕了，貼在身上。張大山這才發(fā)現(xiàn)她只穿了件單薄的白色汗衫，被水一淋，幾乎透明...
他趕緊別過臉：我、我去找東西堵住！
別上去了！李秀蘭拉住他，太危險了！等雨小點再說吧。
張大山這才注意到她的手冰涼：蘭姐，你衣服都濕了，快去換一件，別著涼了。
李秀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窘態(tài)，慌忙松開手，雙臂抱胸：你...你也濕透了...
兩人尷尬地站在漏雨的屋子里，外面電閃雷鳴，雨水從屋頂?shù)目p隙不斷灌進來。
我去燒點熱水。李秀蘭終于說，你也換件干衣服吧，我前夫的...你應該能穿。
張大山想說不用，可一陣風吹來，他打了個噴嚏。李秀蘭不由分說地把他推進了里屋：快換上，我去燒水。
里屋比外面干燥些，李秀蘭從箱子里找出一套男人的衣服遞給他。張大山接過衣服，心里有點不是滋味——這是她丈夫的衣服...
換好衣服出來，李秀蘭已經(jīng)生起了爐子，正在燒水。她換了件藍色的粗布衣裳，頭發(fā)也擦干了，松松地挽在腦后。
合身嗎她問，眼睛卻不敢看他。
嗯。張大山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蘭姐...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要不我?guī)湍惆汛才驳竭@邊來那邊漏得厲害。
李秀蘭點點頭，兩人一起把床挪到不漏雨的地方。狹小的空間里，他們不可避免地碰觸到對方，每次接觸都像有電流通過，讓張大山心跳加速。
水燒開了，李秀蘭泡了兩碗姜茶：喝點暖暖身子。
張大山接過碗，兩人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相碰，他差點把碗打翻。
小心燙。李秀蘭輕聲說，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張大山低頭喝茶，不敢看她。屋外的雨聲和爐火的噼啪聲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奇異的親密氛圍。
大山，李秀蘭突然開口，謝謝你...為了我冒雨過來。
張大山抬起頭，正對上她的眼睛。爐火的光芒映在她臉上，給她平日蒼白的臉頰添了一抹紅暈。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著淚水，又像是反射著火光。
應、應該的。他結結巴巴地說，蘭姐一個人不容易...
李秀蘭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容：傻小子，我比你大呢，叫什么姐。
那...秀蘭張大山試探著叫了一聲。
李秀蘭的臉更紅了，低頭攪動碗里的姜茶：隨你吧。
兩人沉默地喝著茶，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張大山突然想起什么：秀蘭，你那條紅...呃，我是說，你上次給我的雞蛋，真好吃。
李秀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在說什么，臉騰地紅到了耳根：你...你看到了
張大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不、不是...我是說...
那天瓦片掉下來，李秀蘭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從屋頂看到了，對不對
張大山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出乎意料的是，李秀蘭并沒有生氣，反而輕輕嘆了口氣：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個偷看的。
張大山猛地抬頭：還有誰
李秀蘭搖搖頭，不愿多說。張大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保護欲：秀蘭，以后誰要是欺負你，你告訴我！
李秀蘭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呀...真是個傻小子。
雨停了，月亮從云層后面露出來。張大山幫李秀蘭把床挪回原位，又檢查了一遍屋頂。
明天我拿新瓦片來徹底修好。他保證道。
嗯。李秀蘭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大山...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飯我烙餅給你吃。
張大山眼睛一亮：好�。�
李秀蘭笑了，這次的笑容格外明媚：那說好了�，F(xiàn)在回去吧，你娘該擔心了。
張大山依依不舍地走到門口，突然轉身：秀蘭...村里人說啥你別往心里去。我...我不在乎那些閑話。
李秀蘭站在門口，月光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銀邊。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張大山轉身離開，心里卻比來時輕松多了。他知道，從今晚開始，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
2
流言蜚語
第二天一早，張大山就背著新瓦片去了李秀蘭家。清晨的霧氣還沒散盡，村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早起的雞在院子里踱步。
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屋頂，生怕吵醒還在睡覺的李秀蘭。可剛鋪好兩塊瓦，下面就傳來開窗的聲音。
這么早李秀蘭仰頭看著他，頭發(fā)還蓬松著，顯然是剛起床。
張大山差點從梯子上滑下來：我、我怕下午又下雨...
李秀蘭抿嘴一笑：等著，我給你煮碗面。
太陽完全升起時，張大山已經(jīng)修好了大半個屋頂。李秀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出來，站在梯子下喊他：下來吃早飯吧！
張大山爬下梯子，接過碗，兩人就坐在院子里的石磨旁吃起來。清晨的陽光透過棗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手藝真好。張大山由衷地贊嘆。面條勁道，湯頭鮮美，比他娘做的還好吃。
李秀蘭笑了：慢點吃，鍋里還有。她看著張大山狼吞虎咽的樣子，眼神柔和，大山，昨晚...謝謝你。
張大山筷子一頓，耳根發(fā)熱：沒、沒啥...
村里人說話難聽，你別往心里去。李秀蘭低頭攪動碗里的面條，以后...還是少來吧。
張大山放下碗，突然鼓起勇氣：我不在乎他們說什么！秀蘭，你是個好女人，不該被這么對待。
李秀蘭驚訝地看著他，眼圈微微發(fā)紅：傻小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張大山聲音大了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我喜歡幫你干活，喜歡和你說話...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李秀蘭也僵住了，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吃、吃完趕緊干活吧。李秀蘭慌亂地站起來，收拾碗筷進了屋。
張大山懊惱地拍了拍腦門。太冒失了！這下把關系搞僵了...可轉念一想，他說的是實話啊。自從那天在屋頂看到那一幕后，李秀蘭的身影就烙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
他嘆了口氣，繼續(xù)爬上屋頂干活。正午時分，最后一處漏洞也修補好了。張大山從梯子上下來，發(fā)現(xiàn)李秀蘭不在家，門上掛了把鎖。
去哪了呢...他撓撓頭，決定先回家吃飯，下午再來告訴她屋頂修好了。
剛走到村口，就聽見一陣喧嘩聲。小賣部門前圍了一群人，中間似乎有人在爭吵。張大山本不想湊熱鬧，卻聽到了李秀蘭的聲音。
我沒有！王嬸你血口噴人！
張大山立刻擠進人群。李秀蘭站在小賣部門口，臉色蒼白，手里攥著一包鹽。王嬸正指著她鼻子罵：
裝什么清高！昨天半夜有人看見張大山從你家出來！孤男寡女的，能干啥好事
圍觀的村民發(fā)出曖昧的笑聲。李秀蘭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他只是幫我修屋頂...
修屋頂王嬸尖聲笑道，修到床上去了吧！大家看看，這李寡婦平時裝得貞潔烈女似的，背地里勾引年輕小伙子...
你胡說！張大山再也忍不住，沖上前擋在李秀蘭面前，王嬸！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怎么滿嘴噴糞！
人群一片嘩然。王嬸被當眾頂撞，臉色鐵青：喲，奸夫淫婦一起來了張大山，你娘知道你在外頭搞破鞋嗎
你再敢侮辱秀蘭一句試試！張大山拳頭攥得咯咯響，我張大山行得正坐得直！昨晚下大雨，秀蘭家屋頂漏了，我去幫忙，光明正大！
他環(huán)視圍觀的村民：你們誰家沒受過秀蘭的幫助她丈夫走了，一個人多不容易，你們不但不幫襯，還跟著造謠，良心被狗吃了
人群安靜下來，有人低下頭。王嬸還想說什么，被小賣部老板老李打斷：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王嬸你也是，多大歲數(shù)了還嚼舌根。
人群漸漸散去，李秀蘭卻轉身就跑。張大山趕緊追上去：秀蘭！等等！
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他終于追上了她。李秀蘭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顯然在哭。
秀蘭...張大山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別聽那老妖婆胡說...
李秀蘭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大山，你不懂...寡婦門前是非多。今天這事一鬧，以后你在村里怎么做人
我不在乎！張大山蹲下來，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秀蘭，我...我是真心喜歡你。不是那種...那種輕浮的喜歡。
李秀蘭的手在他掌心里顫抖：你還小...不懂事...
我二十二了！張大山急切地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秀蘭，給我個機會行嗎我會對你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李秀蘭看著他真摯的眼神，一時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喊聲：
大山！你娘暈倒了！
3
家庭風波
張大山飛奔回家，發(fā)現(xiàn)他娘躺在炕上，臉色煞白。村里的赤腳醫(yī)生劉叔正在給她把脈。
娘！他撲到炕前，您怎么了
他娘虛弱地睜開眼，一見是他，立刻別過臉去：你還知道回來...
劉叔把張大山拉到一旁：氣急攻心，沒大礙。你娘聽說你在村里跟李寡婦...那個，氣得暈過去了。
張大山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肯定是王嬸那個長舌婦跑來嚼舌根了！
劉叔，不是那樣的...他試圖解釋。
年輕人，劉叔拍拍他的肩，李寡婦是個好女人，但...你娘守寡十幾年，就指望你娶個黃花閨女。理解理解她吧。
張大山送走劉叔，回到炕前跪下：娘，您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他娘聲音顫抖，全村人都知道了！我老張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我沒做見不得人的事！張大山提高聲音，秀蘭家屋頂漏了，我去幫忙，正大光明！
幫忙他娘冷笑，幫到半夜三更幫到被人指著鼻子罵張大山，你爹走得早，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就盼著你有點出息...你倒好，跟個寡婦攪和在一起！
寡婦怎么了張大山不服氣，秀蘭勤快、善良、會持家...
閉嘴！他娘抓起炕上的掃帚就打，滾出去！想清楚了再回來！
張大山躲閃著退出屋子，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天陰沉下來，看樣子又要下雨了。他想起李秀蘭家的屋頂已經(jīng)修好，心里稍微踏實了些。
大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籬笆外傳來。是李秀蘭，手里提著個籃子。
秀蘭你怎么來了張大山趕緊迎上去。
我...我來看看大娘。李秀蘭遞過籃子，這是些雞蛋和紅糖，給大娘補補身子...
張大山接過籃子，心里一陣溫暖：謝謝你...不過我娘現(xiàn)在...
我明白。李秀蘭苦笑一下，大山，聽你娘的話吧...我們...還是少來往為好。
秀蘭！張大山急了，我說過不在乎別人怎么看...
可我在乎。李秀蘭打斷他，我不想你為難...更不想大娘傷心。她轉身要走，保重...
張大山想追上去，卻聽見屋里傳來他娘的咳嗽聲。他進退兩難，只能眼睜睜看著李秀蘭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那晚，張大山睡在了柴房。半夜，他被雷聲驚醒，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他想起李秀蘭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打雷這個念頭讓他輾轉反側，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是二狗子。
大山！出事了！二狗子一臉慌張，李寡婦家遭賊了！
4
患難見真情
張大山顧不上跟他娘打招呼，拔腿就往李秀蘭家跑。遠遠地就看到她家門前圍了一群人，李秀蘭坐在門檻上，臉色慘白。
秀蘭！張大山擠進人群，怎么回事
李秀蘭看到他，眼圈立刻紅了：大山...昨晚有人闖進來，把...把糧缸里的糧食都偷走了...
張大山這才注意到，院子里一片狼藉，裝糧食的缸被砸破了，糧食撒了一地。
誰干的他憤怒地問。
不知道...李秀蘭聲音發(fā)抖，半夜我聽見動靜，起來看時，人已經(jīng)跑了...
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有人說看見幾個外村人昨晚在附近轉悠；也有人陰陽怪氣地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暗示是李秀蘭招惹了不三不四的人。
張大山聽得火冒三丈：都閉嘴！秀蘭一個人住，遭了賊你們不說幫忙，還在這說風涼話
他轉向李秀蘭：損失了多少
半缸玉米，還有...還有柜子里的二十塊錢...李秀蘭咬著嘴唇，那是我攢著準備買棉花的...
張大山心疼極了。他知道李秀蘭全靠那點地和養(yǎng)幾只雞過活，這些糧食和錢對她意味著什么。
大家伙聽著！他突然高聲說，李秀蘭是咱們村的人，現(xiàn)在遭了難，咱們不能坐視不管！我張大山先捐五塊錢！
他從兜里掏出皺巴巴的鈔票——那是他攢著準備買新鞋的。村民們面面相覷，有人開始掏口袋。
我出兩塊錢...
我家還有些富余的玉米...
我男人會木工，可以幫忙修門...
很快，大家湊了十幾塊錢和一些糧食。李秀蘭感動得直掉眼淚：謝謝...謝謝大家...
人群散去后，張大山幫李秀蘭收拾院子。他發(fā)現(xiàn)門鎖被撬壞了，窗戶也有被撬的痕跡。
秀蘭，今晚你一個人不安全。他猶豫了一下，要不...去我表姐家住一晚
李秀蘭搖搖頭：不用麻煩別人...我沒事的。
張大山看著她倔強的樣子，突然做了個決定：那我留下來守夜。
不行！李秀蘭驚呼，你娘知道了更生氣...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張大山堅定地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李秀蘭看著他堅毅的眼神，終于點了點頭。
晚上，張大山在堂屋打了地鋪。李秀蘭給他拿了床被子，兩人都有些尷尬。
大山...謝謝你。李秀蘭輕聲說，為了我，跟你娘鬧別扭...
張大山搖搖頭：我娘只是一時想不開。她其實心軟，知道你遭了賊，說不定明天就來看你了。
李秀蘭勉強笑了笑：希望如此...
夜深了，兩人各自躺下。張大山聽著里屋李秀蘭均勻的呼吸聲，心里異常平靜。雖然睡在硬邦邦的地上，卻比在家里踏實多了。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響。里屋傳來一聲驚叫，然后是咚的一聲，像是有人摔倒了。
秀蘭！張大山跳起來沖進里屋，借著閃電的光，看到李秀蘭蜷縮在床角，瑟瑟發(fā)抖。
你沒事吧他急切地問。
我...我怕打雷...李秀蘭聲音顫抖，從小就怕...
又一道閃電亮起，李秀蘭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撲進張大山懷里。他僵了一下，隨即輕輕抱住她：沒事...有我在...
雷聲滾滾，李秀蘭在他懷里發(fā)抖。張大山輕撫她的后背：別怕...別怕...
不知過了多久，雷聲漸漸遠去。李秀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慌忙想掙脫，卻被張大山輕輕按住。
秀蘭...他在黑暗中低聲說，我想清楚了。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李秀蘭僵住了：大山...
我是認真的。張大山的聲音堅定而溫柔，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但我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我喜歡你，想娶你為妻。
李秀蘭沉默良久，終于輕聲說：你娘不會同意的...
我會說服她。張大山保證道，給我點時間，好嗎
李秀蘭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再掙脫他的懷抱。兩人就這樣依偎著，直到雨停云散，月光從窗戶灑進來。
天亮了...李秀蘭輕聲說。
張大山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凌晨了。他依依不舍地松開手：你再睡會兒吧，我去做早飯。
李秀蘭突然拉住他的手：大山...如果你真想好了...我愿意試試...
張大山心頭一熱，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我發(fā)誓會對你好。
5
終成眷屬
第二天，張大山回家面對他娘。出乎意料的是，他娘的態(tài)度軟化了許多。
聽說李寡婦家遭賊了他娘一邊縫衣服一邊問，眼睛不看他。
嗯。張大山小心翼翼地回答，損失了不少糧食和錢...
造孽...他娘嘆了口氣，一個婦道人家，不容易。
張大山趁機說：娘，秀蘭真的是個好女人。勤快、善良、會持家...
行了行了，他娘擺擺手，知道你心里有她。她放下針線，直視兒子，大山，娘不是嫌棄她...只是擔心你被人說閑話。
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張大山堅定地說，娘，我想娶秀蘭。
他娘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隨你吧...只要你高興。
張大山喜出望外，抱住他娘：謝謝娘！您會喜歡秀蘭的，我保證！
接下來的日子，張大山光明正大地出入李秀蘭家。起初村里人還在背后指指點點，但看到兩人真心相待，閑話漸漸少了。
一個月后，張大山正式向李秀蘭提親。沒有大操大辦，只是請了幾個親近的鄰居吃了一頓飯。他娘送給李秀蘭一對銀鐲子，算是認可了這個兒媳婦。
新婚之夜，張大山緊張地坐在床邊。李秀蘭穿著紅色的新衣，羞怯地低著頭。
秀蘭...他輕聲喚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李秀蘭抬頭看他：你幫我修屋頂那次
張大山臉紅了：其實...在那之前我就見過你。在河邊洗衣服，你穿著藍布衫...
李秀蘭驚訝地眨眨眼：你記得這么清楚
當然記得。張大山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從那時起，我就...
他突然停住了，因為李秀蘭從枕頭下拿出了一樣東西——一條紅色的內(nèi)褲。
這...張大山的臉燒了起來。
那天在屋頂，你看到的是這條吧李秀蘭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我特意從城里買的...寡婦也得有點念想不是
張大山目瞪口呆，隨即明白過來：你...你是故意的
李秀蘭笑而不答，只是輕輕靠進他懷里。張大山緊緊抱住她，心里滿是幸福和感激——感激那天掉落的瓦片，感激那場暴雨，更感激命運讓他遇見了這個勇敢又溫柔的女人。
窗外，一輪滿月掛在棗樹梢頭，靜靜地見證著這對新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