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六十五
哥哥視角:
12月26日,周六。
中午放學,本應該是跟小海他們四人一起去上網(wǎng)或是吃飯的,但我并沒有去。
在簡單的告訴他們要去買東西后,便向著鎮(zhèn)上小學的位置走去。
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路上的行人顯得有些稀少,就連鼻子呼出的氣體也在接觸空氣的一瞬間化作白茫茫的水蒸氣。
冬天,一個不禁讓人感到欣慰和幸福的季節(jié)。
冬天便意味著勞累的一年到了盡頭,剩下的時間可以稍微偷偷懶,因為天氣的原因能得到更多的休息,然后便能美美的迎接所謂的過年。
我想我是很喜歡過年的,畢竟既能吃到豐盛的飯菜,又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壓歲錢,還沒有那么多事干,每天除了陪著妹妹玩,就是陪著妹妹玩。
說起來這個點妹妹在干什么呢?
一時間腦海中浮現(xiàn)出妹妹坐在火爐旁的沙發(fā)上看著電視的場景。
說起來妹妹已經(jīng)第三年獨自上學了吧,是否習慣了呢?難免有些擔憂。
不過今年開始便邁入12歲了吧,想來這個年紀應該不用太過于擔心。
是我這個哥哥太過于杞人憂天了嗎?我是受媽媽的影響了嗎?怎么什么事都那么喜歡操心。
不過罷了,哥哥擔心妹妹,我想這個很正常的吧。
突然莫名的有些懷念起了小學4到6年級的時光,我想那是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趕快長大也是自己內(nèi)心最期望的事情,妹妹站了人生的一半,理想也占了人生的一半。
若是讓自己選一個會怎么選呢?感覺有點難。
不過應該是理想吧,畢竟妹妹早晚會結婚,自己也不例外。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目的地。
即使這里周六并沒有上課,可門口的小賣鋪卻是開的。
這里的小賣鋪很大,有很多玩具。
一眼看過去甚至有些眼花繚亂,不少東西甚至沒見過或者不認識。
一邊挑選一邊思考。
妹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會喜歡什么呢?
芭比娃娃?還是玩偶?
或者說在給她買一對吸鐵石?
可貌似這些妹妹都不太喜歡。
在仔細的把所有的商品都一一看過后,目光最終停留在了發(fā)箍上面。
妹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不喜歡玩具,或許她們會更喜歡打扮一些。
那么發(fā)箍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大部分都花里胡哨的。
要么是有個小青蛙,要么是有對兔子耳朵。
想象了一下它們被妹妹戴在頭上的樣子,總感覺有些別扭,總感覺它們會稀釋掉妹妹身上的可愛。
我向來比較喜歡樸素的東西,花里胡哨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于是最終選了一款淺藍色的、沒有任何圖案的發(fā)箍。
在付過錢后,給老板要了一個黑色塑料袋裝著。
我實在不好意思直接拿著這玩意走進教室,總感覺跟個變態(tài)似的。到時候難免會被一頓起哄,然后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便會被迫說出送給妹妹,到頭來被送個妹控的頭銜戴著。
差不多該回去了,這個點去找小海他們應該還來得及。
于是,朝著之前經(jīng)常去的那家砂鍋粉走去。
…
“買了什么?”
剛走進店里,小健便注意到了我。
隨著小健的聲音響起,其余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又落在了我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上。
“沒什么,一些吃的!”
不知為什么,總感覺這是一件難以啟齒之事,于是下意識的敷衍了一下。
待到將東西放在桌上時,子成趁我不注意拿起了塑料袋,打開看了一眼。
“握草,是要送哪個小姑涼!”
“什么什么!”
“所以里面是什么?”
頓時幾個腦袋一起湊了過來,看向塑料袋里的發(fā)箍。
小海將其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東西。
“送楊詩雨嗎?”最終,子成連同其他三人的份問了出來。
“怎么可能,我妹妹的生日禮物!”
“唉,沒意思!”
“無聊!”
頓時其它四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又坐到桌前吃起了的飯。
楊詩雨嗎?在聽到這三個字的同時對方的五官浮現(xiàn)于腦海。
對于這個自己的同桌、曾經(jīng)喜歡的人、曾經(jīng)表白失敗過的同班同學,目前的自己對她是懷有怎樣的感情呢?
這是喜歡嗎?或許還有一點點吧。但我想更多的只是遺憾、只是對結局的不甘。
……
下午放學,還是一如既往的坐上公交車,一如既往的向著家里走去。
唯一不同的是公交車的扶手更加矮了些,我想我長身體的年紀到了,這或許是件好事。
抬頭看去,大部分的頭頂已經(jīng)能看到了,除了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同學。
“身高也是顏值的一部分�!边@句話貌似是聽小海還是誰說過。
若是自己能早一年長些身高,那么表白失敗的結局會被扭轉嗎?
我想這不重要,人總得向前看。
待到幾十年后慕然回首,一點一點的沿著人生的軌跡往回看去,會猛然發(fā)現(xiàn)那時的自己竟會被如此普通的一朵野花驚艷到,然后再去回想,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想不起那朵花的顏色。
這朵花或許會驚艷到曾經(jīng)的自己,不過也只是這種程度罷了。
我不會說什么以后總會遇到更好的伴侶這種不切實際的話,但我想我必不可能永遠的駐足于此地。
正如我所說:人總得向前看。
所謂的情情愛愛,不過是人類的欲望掙脫了基因的枷鎖跑了出來,并寄于某個人身上罷了。
不知何時間已經(jīng)下了車,又不知何時間那道令人內(nèi)心悸動的聲音傳來。
“哥哥~哥哥~”
老遠便看見妹妹那嬌小的身影跑了過來。
對方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下半身則是灰色的棉褲,戴著帽子,脖子上還系著一條灰色的圍巾。
“冷的話就在家等著吧!”
“不冷!”
在一把將其抱住后,慣例的隔著帽子摸著懷里的腦袋。
“哥哥,你給我買了什么生日禮物��!”
妹妹抬起頭,看向我的眼睛,開心的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給你買禮物啦?”
不得不說,這小丫頭是真的機靈,不過換位思考一下,妹妹做了什么或是想做什么,自己也能猜到。
“猜的!”
于是便將書包從背上拿了下來,從里面小心翼翼的將其取出來。
“怎么樣?喜歡嗎?”
“喜歡!”妹妹不假思索的說道。
夕陽下,將其輕輕的拿到妹妹的頭頂,小心翼翼的為其戴上。
然后將自己那一直塞在袖子里的手伸出來,包裹著妹妹的手,在塞進自己衣服的兜里,向著家里走去。
家里,迎接我們的是溫暖的火爐。
身旁,陪伴著我的是可愛的妹妹。
在這個冬天里,妹妹又成長了一歲。
所以我就說嘛:冬天是一個不禁讓人感到欣慰和幸福的季節(jié)。
……
2016年1月28號,周四。
礙于燒煤很麻煩且還容易臟的原因,媽媽將家里的爐火換成了點火。
這天很冷,我和妹妹開著電火烤著,悠閑的度過這個寒假。
讓我感到開心的事,這個寒假不用補課。
貌似是有人向教育局舉報,打了幾十個電話導致的結果,這讓我很是高興。
不過這次期末考試并不理想,已經(jīng)快要掉到班級倒數(shù)第十。
媽媽只是輕輕的問了一下,就像平時遇見剛認識不久的人打了個招呼,顯得那么的小心翼翼。
而在得知結果后,也只是強顏歡笑著說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或許媽媽始終不甘心,曾經(jīng)自己的那個極為耀眼的兒子如今正慢慢的褪去他的光芒。
但她卻沒有一點辦法,孩子正在慢慢的長大,終將慢慢的掙脫她的五指山。
這是必然的,這是無可避免的。
我難以想象媽媽內(nèi)心會這么想,難以想象那個固執(zhí)古板、控制欲極強的媽媽變成如今這般態(tài)度經(jīng)歷了怎樣的心理斗爭。
我想我是能想象出來的,但我不太敢去想。
關于此般現(xiàn)狀、此般不堪的自己,我想我是心懷愧疚的。
我明知對不起爸爸媽媽,但卻還是打算一條路走到黑。
又或者我并沒有對不起爸爸媽媽,畢竟龍生龍鳳生鳳,平凡的父母生出了一個平凡的孩子才是所謂的現(xiàn)實,哪有那么多寒門出貴子。
我或許稱不上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但也絕對算不上一個差勁的兒子。
所以就隨他去吧,宛如路邊不經(jīng)意間刮起的一縷寒風,不必去糾結,不必去在意。
“媽媽怎么還不回來!”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9點了。
按理來說這個季節(jié)他們八點左右便應該回來了。
“不會出了什么事吧,哥哥!”
妹妹坐在我的身旁,一臉的擔心。
“我在打個電話問問!”
于是掏出了手機,可卻一直顯示無應答。
“應該是有什么事耽擱了!”
我一邊摸著妹妹的頭,一邊輕輕安慰到。
騎摩托車是很容易出事故的,而且摩托車這玩意是肉包鐵,一旦出事故是很嚴重的,這一點我和妹妹都很清楚。
隨著時間的流逝,妹妹愈發(fā)的焦躁不安。
“哥哥,你說會不會~”
妹妹抬起了頭,一臉擔憂的看向我的眼睛。
“不會的,我們就安心的待在家里等就行了!”
就算我們在擔心,也沒有辦法去驗證,并且還有可能會添亂。
終于,在10點的時候,手機響起了鈴聲。
“是爸爸的電話!”
妹妹一臉焦急的拿起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浩浩��!”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而已平和的聲音。
“爸爸,是我!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呢!”妹妹迫不及待的說到。
“我跟你媽在你爺爺家,你爺爺走了,我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另外,你讓浩浩過來一下!”
“哥哥在旁邊的,他聽到的!”妹妹說道。
然后那邊便匆忙掛斷了電話,只留下“嘟嘟嘟”的聲音回蕩其中。
妹妹放下了手機,看向了我,說道:“我也要去!”
我并不知道爸爸讓我過去干嘛,但這么做應該有他的道理。
“已經(jīng)不早了,盈兒在家睡覺吧!”
即便爸爸沒說,我也知道自己去那兒不可能是去看戲的,可能會有些事情要忙。
與其讓妹妹跟著自己去為了那個空有“爺爺”稱呼的陌生人的葬禮上幫忙,還不如讓她在家睡覺。
“不行,我就要去!”
妹妹抱住我的手,抬起頭看向我,倔強的說道。
“不然哥哥也別想去!”
有時候真拿妹妹沒辦法,動粗是不可能動粗的,只能由著她的性子。
不過我想,跟屁蟲這個屬性也是讓我和妹妹得以如此親密的原因吧,所以嚴格說來的話:跟屁蟲一樣的妹妹,我很是喜歡。
“一會兒困了得自己一個人走回來啊!”
“一個人就一個人!”
“那走吧!”
……
來到爺爺家,看著這些很少謀面的親戚們聚在一起正商量著什么。
“爸有留下什么嗎!”
“爸臨走前有有說什么嗎?”
“這房間沒人打掃過吧!”
諸如此類的聲音傳來,抬頭看去,全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若是不知道家族之人內(nèi)心那丑惡的嘴臉,想來會認為那是在悲傷吧
…
諷刺的是,沒有任何人顯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
反而是間接的討論著遺產(chǎn)的分配。
心懷鬼胎的各位打著自己的算盤,思考著怎樣在這早晚該來的變故中謀取自己的利益。
在將這些聲音自動屏蔽后,我牽著妹妹的手慢慢的靠過去。
走近一看,看見爺爺正靜靜的躺在床上,眾人將其圍了起來,正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么。
那躺著的爺爺仿佛變成了待宰的羔羊,而周圍的人則是貪婪的狼,正商量著該怎么瓜分這只羊。
“盈盈這么大個人了還要哥哥牽著手啊!”
叔母看見了我和妹妹的到來,笑著調(diào)侃到。
其它人見狀,也看了過來,一時間我和妹妹宛如置身于舞臺的中央,被那七彩的探照燈刺得有些睜不開眼。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妹妹更加的握緊了我的手,然后身子還微微的后退了一下
要換作是外婆那邊的親戚,妹妹或許還會害羞的回應一聲。
可看著面前叔母的這張笑臉,只覺得有些惡心。
“盈兒沒有爺爺奶奶疼,但有我疼!”
我直勾勾的瞪著叔母,冷漠且諷刺的說道。
“浩浩!”爸爸出言提醒了我,然后看見媽媽擰了擰爸爸的胳膊。
媽媽向來是很恨爺爺奶奶的,也很恨這些所謂的親戚的。
一時間屋里陷入了沉默,我能感覺到面前這些盯著我的丑惡的嘴臉有些下不了臺。
就目前來說,爸爸從之前的農(nóng)民工已經(jīng)開始干成了包工頭,即使只是一些小工程,但目前的家境也比這些叔伯過得好多了。
“爸爸,你讓我來干什么?”
我并沒有讓這個氣氛影響到自己,而是看向了爸爸問道。
“說這話,你爺爺走了不得來看一下?”
這次說話的是大伯。
或許是剛剛對叔母的反駁,加之他們自小對爸爸的態(tài)度,我貌似成為大家眾矢之的的對象。
我輕微的踮起了腳尖,隔著這群所謂的親戚,看向了里面床上躺著的爺爺。
然后轉身問了問妹妹:“盈兒困了嗎?”
妹妹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于是我對著媽媽說了一句:“媽,我回去了啊!”
然后便轉身,跟著妹妹一起回了家。
爸爸若是因此教訓我的話媽媽會去解決,至于其它的親戚,我想他們的看法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