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玻璃破碎的聲音乍響,碎裂的玻璃渣堆積在一張黑白照片上,赫然是周銘州的遺照!遺照里,周銘州的眼角有鮮紅的液體,像血淚一樣流下來。房間的燈在這時被人打開,她才看清,整個房間都擺滿了周銘州的照片。姜穗寧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連連往后退了幾步,正好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季辰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色陰沉:“我哥就在這里,你不該懺悔嗎?”姜穗寧堪堪穩(wěn)住心神,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凄涼,笑得無助。她明白,這是季辰巖的報復。她眼眶發(fā)紅,只說了一句:“在你心里,我不該懺悔,我該死!”窗外夜色濃稠似墨,襯著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黑暗。季辰巖一把抓著姜穗寧的手,眼里的恨狠狠:“姜穗寧,難道你敢當著我哥說你是無辜的嗎?”姜穗寧掙開他的手,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里隱隱有水光顯現(xiàn):“我不無辜,可我也沒有罪!”聞言,季辰巖眼中浮現(xiàn)出一股戾氣:“是,你沒有罪,你只是不擇手段地活下來而已�!彼D了頓,又俯身在她耳邊冷道:“可是,姜穗寧,你真讓我惡心!”姜穗寧臉色一瞬煞白。她惡心?因為活著,所以惡心?“我只是,活下來了而已……”她低喃一句,格外無力。尖銳的機械摩擦的聲音不斷回響,在她腦海一直攪動。滿屋子照片里的周銘州,笑容溫潤,卻讓她幾乎喘不上氣。眼前的照片和周銘州死時的慘狀交映,姜穗寧覺得自己要瘋了,跌跌撞撞推開季辰巖就往門外走。屋外的風沒有停,姜穗寧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直到街上人影都消失,她才找了個賓館住下。第二天,星期一。她如常去上班,似乎跟從前沒什么兩樣�?墒�,連她自己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心臟某個地方在緩慢地被掏空。課間活動,她坐在一個還算安靜的角落,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正在開心玩耍的小孩們。忽然,一只暖乎乎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她轉(zhuǎn)頭一看,是大班的小朋友毛毛。毛毛輕輕搖了搖她的手,奶聲奶氣的:“老師老師,你不開心嗎?怎么哭了?”姜穗寧不由摸上自己的臉頰,干燥的,明明沒有流淚。她伸手摸了摸毛毛的頭,嘴角向上彎起:“老師沒有哭啊�!泵荒樚煺妫T了癟小嘴,童稚的聲音響起,卻是一臉認真:“老師的心在哭,很難過�!毙『⒆拥难劬Ψ路鹉芸创┤诵囊粯印=雽幒鋈谎劭舴核�,蹲下身來抱住毛毛。毛毛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哄著:“蘇老師不哭,毛毛抱抱就不難過了。”小孩子最純潔的靈魂似乎擁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姜穗寧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打起了精神。這時,她手機一響,卻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信息。她點開一看,竟是溫雅約她見面!等到下班,送走最后一個孩子,她才匆匆趕去咖啡館。咖啡館。這個時間點人不太多,姜穗寧一眼就看見了靠窗坐著的溫雅。她的氣色看起來要比上次好了很多,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qū)別。姜穗寧有些奇怪,走上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溫雅見到她,沒有像之前一樣大吵大鬧,只是看她的眼神閃著恨意。姜穗寧看向溫雅,徑直開口:“上次在醫(yī)院,你為什么要說謊?”這句話像觸到了什么禁忌,溫雅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我沒有說謊,要不是為了保護你,銘州哥當時根本不會對那個綁匪動手!”姜穗寧渾身一顫,攥緊了手,口腔好像有一股血腥味在翻涌,又被她生生壓了回去。溫雅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越說聲音越大:“銘州哥為什么會喜歡你這種女人?我有哪里不好,他竟然死前都沒看我一眼……”這句話讓姜穗寧瞬間懵了。她知道溫雅喜歡周銘州,可周銘州喜歡她?姜穗寧心里突然一咯噔,以往那些相處的場景,周銘州看自己的眼神,比季辰巖還及時用心的禮物……不,不可能的……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陣難言的酸苦,如同冰火交加,百感交集�?扇绻钦娴摹境綆r知道嗎?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冰冷:“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們現(xiàn)在說的是,你為什么要騙阿澤是我出賣了你們!”話音剛落,溫雅的臉色就瞬間變了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苯雽幘o緊地盯著她,見她眼神虛浮,心虛而不自知的樣子,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她渾身一震,忍不住聲音拔高:“溫雅,其實是你出賣了我和周銘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