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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死了,又活了。

    睜開眼時,手機顯示2023年9月12日上午9:17,距離全球喪尸病毒爆發(fā)還有72小時。

    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如此真實——這不是夢,我真的重生了。

    上一世,我在喪尸潮爆發(fā)的第三天為救男友林嘉豪被咬。臨死前,我看到他和我的好閨蜜蘇夢躲在安全屋里擁吻。而現(xiàn)在,我盯著手機里林嘉豪五分鐘前發(fā)來的消息:寶貝醒了嗎夢夢說想約我們中午一起吃飯。

    胃里翻涌起一陣惡心。我直接劃開通訊錄,撥通了物業(yè)電話。

    您好,我是1802的程悅。我要更換門鎖,立刻馬上。

    掛掉電話,我沖進浴室用冷水拍臉。鏡中的我臉色蒼白,眼下掛著兩輪青黑。重生附帶了一個禮物——我能偶爾看到未來片段,但每次使用都會流鼻血。

    指尖傳來溫?zé)嵊|感,果然又流血了。我隨手扯了張紙巾堵住鼻孔,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72小時,足夠我做很多事。

    第一,絕不重蹈覆轍;第二,讓那對狗男女付出代價;第三,這次我一定要活到最后。

    中午12:30,我坐在餐廳最角落的位置,看著蘇夢挽著林嘉豪的手臂走進來。她今天穿了件低胸連衣裙,胸口那枚銀杏葉項鏈?zhǔn)俏胰ツ晁退纳斩Y物。

    悅悅!蘇夢松開林嘉豪,夸張地張開雙臂,想死你啦!

    我側(cè)身避開她的擁抱,她表情一僵。

    怎么了寶貝林嘉豪伸手想摸我的臉,我假裝整理頭發(fā)躲開。他手上還戴著我們的情侶表——上輩子他被咬時,就是用這塊表砸開了我的腦袋。

    沒事,昨晚沒睡好。我攪動著面前的冰美式,聽說城西新開了家倉儲超市

    蘇夢眼睛一亮:對啊!嘉豪還說周末帶我們?nèi)ゲ少從亍?br />
    我盯著咖啡里自己的倒影。上輩子就是聽了他們的鬼話,在喪尸爆發(fā)前一天去那人擠人的超市,結(jié)果被困在停車場差點喪命。

    我這兩天加班,周末你們自己去吧。我抬頭露出歉意的笑,對了夢夢,能借我一下充電寶嗎我手機快沒電了。

    蘇夢不疑有他,從包里掏出充電寶遞給我。指尖相觸的瞬間,一段畫面涌入腦海:

    深夜,我的公寓里,蘇夢和林嘉豪在翻我的抽屜。蘇夢舉著一串鑰匙說:她所有備用鑰匙都在這里了。

    鼻血突然涌出,我慌忙低頭。林嘉豪遞來紙巾:怎么又流鼻血去醫(yī)院看看吧

    老毛病了。我擦著血,心里冷笑。上輩子我直到死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早就配了我家的鑰匙。

    下午三點,我站在五金店里,買了最貴的防盜鎖和阻門器。店主是個滿臉皺紋的大爺,一邊找零一邊嘟囔:小姑娘一個人住這鎖夠防三個壯漢了。

    防的就是壯漢。我笑著接過零錢。

    接下來24小時,我像臺精密運轉(zhuǎn)的機器。換了門鎖,在陽臺裝了防盜網(wǎng),給窗戶貼上防爆膜。網(wǎng)購了二十箱礦泉水、壓縮餅干和罐頭,收貨地址寫了隔壁空置的1801——那間房鑰匙在我手里,上輩子本想租出去賺點外快。

    晚上十點,我癱在新?lián)Q的防盜門前,手機突然震動。是林嘉豪:寶貝,明天晚上我去你那過夜好不好最近總夢見你。

    我盯著這條消息,手指發(fā)冷。上輩子他就是周五晚上來的,然后以擔(dān)心我獨居不安全為由賴著不走,最后引來了整棟樓的喪尸。

    最近加班太累,周末吧。我回復(fù)完立刻關(guān)機,從床底拖出上輩子沒用上的棒球棍。

    棍身冰涼,我卻在顫抖中感到一絲灼熱的快意。這次,我要親眼看著他們被自己的背叛反噬。

    喪尸爆發(fā)前24小時,我假裝答應(yīng)和蘇夢吃午飯。餐廳里,她喋喋不休地抱怨工作,而我盯著她身后墻上的電視。

    新聞?wù)诓シ拍车乜袢”l(fā)的消息,畫面里有個滿嘴是血的人被按在地上。服務(wù)員走過時擋住了屏幕,等畫面再出現(xiàn)時,鏡頭已經(jīng)切到了天氣預(yù)報。

    悅悅你有在聽嗎蘇夢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嗯我回過神,你說什么

    我說...她壓低聲音,嘉豪最近怪怪的,總半夜和人打電話。

    我心臟猛地一跳。上輩子可沒這出。

    是嗎我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切著牛排,他說什么了

    蘇夢眼神閃爍:好像...在打聽什么疫苗

    叉子當(dāng)啷掉在盤子上。我早該想到的——林嘉豪的叔叔是疾控中心副主任。上輩子喪尸爆發(fā)一周后就有傳聞,說某些人提前拿到了實驗性疫苗。

    我去下洗手間。我抓起手機沖進隔間,立刻搜索最近的藥店。

    買不到疫苗,但我能買到狂犬病免疫球蛋白。雖然不確定對喪尸病毒有沒有用,但總比等死強。

    走出餐廳時,蘇夢突然拉住我:悅悅,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們

    陽光照在她精心修飾的假睫毛上,投下一片陰影。我忽然想起大學(xué)時她發(fā)高燒,我翹課照顧她三天。而現(xiàn)在,她正盤算著怎么在末日來臨時鳩占鵲巢。

    怎么會呢我笑著捏捏她的臉,就是工作太忙了。

    轉(zhuǎn)身的瞬間,鼻血又流了下來。這次看到的畫面讓我渾身發(fā)冷:林嘉豪站在我的陽臺上,對樓下成群的喪尸舉起一塊寫著這里有活人的熒光板。

    喪尸爆發(fā)前6小時,我最后一次檢查物資。1801室里堆滿了食物、水和藥品,甚至還有兩個太陽能充電寶。我在兩套房之間打了個小洞,剛好能傳遞物品。

    手機突然響起,是林嘉豪:寶貝,新聞?wù)f城里出現(xiàn)傳染病,我去接你好不好

    背景音里隱約有蘇夢的聲音。我無聲地笑了:不用,我在公司很安全。

    那你把備用鑰匙放哪了我?guī)湍銠z查下門窗。

    物業(yè)那有一把。我盯著監(jiān)控屏幕,看著畫面里他站在我家門口焦躁踱步,對了,如果真出事,記得帶上夢夢,她一個人不安全。

    掛斷電話,我打開監(jiān)控APP。十分鐘后,蘇夢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畫面里,兩人交頭接耳一陣,最終悻悻離去。

    窗外夕陽如血,我拉上所有窗簾,給棒球棍纏上鐵絲。上輩子死前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林嘉豪把我推向喪尸時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對不起,但夢夢更需要活下去。

    這次,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會是我。

    喪尸爆發(fā)準(zhǔn)時來臨。

    凌晨三點,尖叫聲劃破夜空。我從貓眼看到對門夫婦狂奔向電梯,女人睡衣上沾著大片血跡。

    手機瘋狂震動,林嘉豪連發(fā)十幾條消息:

    開門!我在你樓下!

    夢夢被咬了!

    求你!我知道你在家!

    我走到陽臺,小心地掀起一角窗簾。樓下停車場,林嘉豪正半拖半抱著蘇夢,她左腿血肉模糊,身后跟著七八個行動詭異的黑影。

    程悅!他突然抬頭,正好對上我的視線,救救我們!

    蘇夢虛弱地抬頭,妝容糊了滿臉。她嘴唇蠕動,看口型是在說對不起。

    我面無表情地拉上窗簾。上輩子我死了,他們活了一周。這次,我要看看沒有我的犧牲,他們能撐多久。

    手機又亮起,是林嘉豪發(fā)來的視頻請求。我接通后沒說話,畫面里他滿臉是汗,蘇夢癱在墻角,小腿傷口發(fā)黑。

    寶貝...他聲音發(fā)抖,讓我進去,求你了。我知道你準(zhǔn)備了物資...

    憑什么我輕聲問。

    他愣住,顯然沒料到這個反應(yīng)。蘇夢突然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血。

    因為她快死了我繼續(xù)問,就像上輩子你看著我死掉那樣

    林嘉豪臉色瞬間慘白:你...你在說什么

    我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的截圖,畫面上是他和蘇夢在我的床上糾纏。時間顯示是喪尸爆發(fā)前一天,當(dāng)時我正在五金店買鎖。

    帶著你的婊子下地獄吧。我掛斷電話,關(guān)機。

    窗外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我沒去看,但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蘇夢變異了,而自私的林嘉豪一定會第一時間推開她。

    果然,五分鐘后,防盜門被瘋狂砸響。

    開門!她咬我了!我有疫苗信息!林嘉豪的聲音帶著哭腔,程悅!我知道你能救我!

    我拿起棒球棍,緩緩走向門口。貓眼里,他左肩鮮血淋漓,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

    嘉豪,我溫柔地說,記得你說過什么嗎有些人更值得活下去。

    在他絕望的注視下,我打開了門——只開了防盜鏈那點縫隙。

    現(xiàn)在,證明給我看。我把手伸向防盜鏈,你和蘇夢,誰更值得活

    他眼中閃過兇光,突然用力撞門。防盜鏈繃緊的瞬間,我從縫隙遞出一把刀。

    殺了她。我說,我就讓你進來。

    林嘉豪的表情扭曲了。他轉(zhuǎn)身撲向已經(jīng)變異的蘇夢,刀光閃過,曾經(jīng)親密的兩人現(xiàn)在血肉橫飛。

    等他再次轉(zhuǎn)身時,我已經(jīng)解開了防盜鏈——但門后是舉著棒球棍的我,和一根對準(zhǔn)他額頭的電擊棒。

    驚喜。我笑著按下開關(guān)。

    林嘉豪抽搐著倒下時,我注意到他口袋里露出的針管標(biāo)簽——X-27實驗疫苗,僅供特殊人員。

    看來他叔叔確實給了他好東西。

    我撿起針管,毫不猶豫地扎進自己手臂。然后拖著昏迷的林嘉豪來到陽臺,用繩子把他吊在欄桿外——正下方是十幾只饑腸轆轆的喪尸。

    這次,我割斷繩子前在他耳邊輕語,換我看著你死。

    他的慘叫持續(xù)了足足三分鐘。我全程錄像,準(zhǔn)備在以后每個失眠的夜晚循環(huán)播放。

    回到屋內(nèi),疫苗開始起效,我渾身發(fā)燙。朦朧中,手機自動開機,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跳出:

    別相信疫苗,它會加速變異�!茏右�

    我猛地坐起,這個名字我有印象。上輩子軍方廣播里提到過,某特種部隊隊長在護送科學(xué)家時失蹤...

    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遠(yuǎn)處天際泛起魚肚白。鼻血毫無預(yù)兆地涌出,這次看到的畫面讓我毛骨悚然:

    鏡中的我,瞳孔正在變成喪尸特有的灰白色。

    第二章

    疫苗與謊言

    我盯著鏡子里自己的眼睛,左眼瞳孔邊緣已經(jīng)泛出一圈不正常的灰白。手機還在震動,那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像一把刀抵在我喉嚨上。

    別相信疫苗,它會加速變異�!茏右�

    手臂注射處隱隱作痛,我抓起酒精棉狠狠擦拭針眼,皮膚已經(jīng)泛起詭異的青紫色。窗外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踉蹌著沖到陽臺,看到三架軍用直升機正在小區(qū)上空盤旋。

    操!我跌坐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欄桿。疫苗帶來的高熱讓我視線模糊,腦海中閃過林嘉豪臨死前詭異的笑容——他知道這疫苗有問題。

    鼻血毫無預(yù)兆地涌出,滴在白色地磚上像綻開的梅花。這次預(yù)知的畫面讓我渾身發(fā)冷:我站在滿是喪尸的街道上,而它們對我視若無睹。

    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政府緊急通知:全市立即封鎖,所有居民不要外出...

    我關(guān)掉警報,撥通那個陌生號碼。響了六聲后,一個低沉的男聲接起來:程悅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握緊棒球棍,盡管對方根本看不見。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喘息和零星的槍聲。林嘉豪的通訊錄里只有你一個聯(lián)系人備注了全名。他頓了頓,聽著,你注射疫苗了嗎

    我看著鏡子里越來越明顯的灰白瞳孔,撒謊道:沒有。

    很好。一聲爆炸聲從電話那頭傳來,他咒罵了一句,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好,別相信任何自稱——

    通話突然中斷。我回?fù)苓^去,只剩忙音。

    疫苗帶來的高熱越來越嚴(yán)重,我癱在沙發(fā)上,用最后一絲清明檢查了所有門窗。昏迷前,我看到墻上的日歷——9月15日,和上輩子一樣,喪尸爆發(fā)的第三天。

    這次,我可能活不到第四天了。

    刺眼的陽光把我曬醒。我猛地坐起,第一時間檢查手臂——針孔周圍的青紫已經(jīng)擴散到整個上臂。但奇怪的是,高熱退了,頭腦異常清醒。

    陽臺傳來奇怪的響動。我抄起棒球棍悄悄靠近,看到一只喪尸正在啃食隔壁陽臺上的盆栽。它聽到動靜轉(zhuǎn)頭,腐爛的臉上掛著泥土,我們對視了整整三秒。

    然后它轉(zhuǎn)回去繼續(xù)啃那盆多肉。

    什么鬼...我低頭看自己的手臂,青紫色下隱約可見蛛網(wǎng)般的黑色血管。周子毅說的沒錯,這疫苗確實在改變我,但方向似乎和他警告的不太一樣。

    手機突然震動,嚇了我一跳。是小區(qū)業(yè)主群,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昨天:18棟有人嗎我女兒發(fā)燒了,求退燒藥!

    我猶豫了一下,打字回復(fù):1802有藥,但只接受以物易物。

    三秒后,對方回復(fù):我是1701的退伍兵,有槍和彈藥,換兩盒退燒藥。

    退伍兵我瞇起眼睛。上輩子小區(qū)里可沒這號人物。正要回復(fù),鼻血又流了下來。這次的畫面讓我手指發(fā)抖:一個穿軍裝的男人被十幾只喪尸堵在車庫,而他長著和周子毅證件照一樣的臉。

    我抓起藥箱和棒球棍沖出門。上輩子我救人死了,這輩子居然還要救人

    電梯已經(jīng)停運,我從消防通道一路沖到地下二層。槍聲在密閉空間里震耳欲聾,我看到那個高個子男人背靠SUV,腳邊倒著七八只喪尸。

    周子毅!我喊了一聲。

    他轉(zhuǎn)頭,左臉有一道新鮮的傷口,眼神銳利如鷹。程悅他皺眉,你來干什么

    還你人情!我掄起棒球棍砸翻一只靠近的喪尸,左邊通道沒被堵死!

    他咒罵著打空彈夾,我們一前一后沖向安全通道。喪尸的腐臭味幾乎讓我窒息,但奇怪的是,它們似乎刻意避開了我。

    跑到15樓時,周子毅突然拽住我:停下。

    我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我的眼睛。你的瞳孔,他聲音緊繃,已經(jīng)開始變異了。

    我知道。我甩開他的手,但我沒咬人也沒吃生肉的欲望,所以閉嘴跟我上樓。

    他猶豫了一下,突然舉起槍對準(zhǔn)我身后。槍響過后,一只從樓梯間竄出的喪尸應(yīng)聲倒地。

    證明一下。他收起槍,帶路。

    1802門口,周子毅仔細(xì)檢查了我的防盜措施,難得露出贊許的表情。專業(yè)。他摸了摸加固過的門框,你提前知道會爆發(fā)

    女人的直覺。我遞給他一瓶水和兩盒退燒藥,1701的女兒

    掩護身份。他灌了半瓶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實際上我在找一個人——林文濤,疾控中心副主任。

    我手指一顫。林文濤,林嘉豪的叔叔。

    為什么找他我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問。

    周子毅解開軍裝領(lǐng)口,露出鎖骨下方一個奇怪的烙印——三角形里套著數(shù)字7。因為這個。他說,三個月前我們小隊接到秘密任務(wù),護送一組科學(xué)家研究X病毒。三天前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研究,而是人體實驗。

    我心跳加速:X病毒

    就是現(xiàn)在爆發(fā)的喪尸病毒。他眼神陰沉,林文濤是項目負(fù)責(zé)人之一,他侄子應(yīng)該提前拿到了實驗性疫苗。

    我下意識摸了下手臂。周子毅敏銳地注意到這個小動作,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注射了。這不是疑問句。

    林嘉豪身上的。我掙脫開來,但我不覺得它在讓我變成喪尸,相反...我指向陽臺外,那里有五六只喪尸在游蕩,它們好像把我當(dāng)同類了。

    周子毅的表情變得復(fù)雜。這說不通,所有注射X-27的試驗品都在4時內(nèi)完全變異。他忽然湊近檢查我的眼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本身就有抗體。他后退一步,你被咬過嗎

    上輩子的事。我脫口而出,隨即懊悔地咬住嘴唇。

    周子毅挑眉:重生

    我嘆了口氣,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從死亡到重生,從復(fù)仇到疫苗。講完后屋里陷入沉默,只有遠(yuǎn)處偶爾傳來的爆炸聲。

    我信。他最終說道,指了指自己鎖骨上的烙印,因為7號試驗品的能力是讀取記憶,我見過更扯的。

    我正想追問,突然一陣劇痛襲來。這次不是鼻子,而是太陽穴,仿佛有人用鉆頭在往里打洞。我倒吸一口冷氣,預(yù)知的畫面卻異常清晰:周子毅站在天臺上,對著一架直升機舉起槍,而他身后是成群的喪尸。

    畫面突然切換,我看到自己站在喪尸群中,而它們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操!我抱著頭蜷縮在地上,這次鼻血流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周子毅迅速扯了塊毛巾按在我臉上。

    能力反噬。他聲音里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7號死前也這樣。

    我推開毛巾,看到上面不僅有血,還有一絲黑色黏液。周子毅,我聲音發(fā)抖,如果我開始變異,殺了我。

    他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給手槍上膛。

    傍晚,我們用無人機偵查了周邊情況。喪尸主要集中在商業(yè)區(qū),我們小區(qū)相對安全——如果安全這個詞在末世還有意義的話。

    你接下來什么計劃我遞給周子毅一罐加熱的八寶粥。他接過去,手指上的老繭擦過我的手背,觸感粗糙卻意外地令人安心。

    找到林文濤,拿到原始病毒樣本。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去北方基地,據(jù)說那里有抵抗軍。

    抵抗誰

    制造這場災(zāi)難的人。他眼神陰沉,你以為病毒是怎么在24小時內(nèi)全球爆發(fā)的

    我忽然想起林嘉豪手機里那些神秘通話。上輩子我以為他只是出軌,現(xiàn)在想來,他可能知道得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我跟你一起去。我說。

    周子毅停下收拾裝備的動作:為什么

    三個原因。我豎起手指,第一,我的能力有用;第二,我對林家人了如指掌;第三...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已經(jīng)半只腳踏進喪尸圈了,不如死前做點好事。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要拒絕。最后他點點頭:明天天亮出發(fā)。今晚我守夜。

    輪流。我堅持道。

    半夜,我被一陣奇怪的嗡鳴聲驚醒。周子毅不在客廳,陽臺上傳來低沉的說話聲。我悄悄靠近,聽到他在用軍用對講機通話:

    ...確認(rèn)7號烙印...對,有預(yù)知能力...不,她注射了X-27但沒有完全變異...明白,明天按計劃...

    我退回臥室,心跳如雷。周子毅在向誰匯報他提到的計劃是什么

    鼻血又流了下來,這次的畫面讓我渾身發(fā)冷:周子毅站在一棟白色建筑前,而門口牌子上寫著北方生物研究所。

    我擦掉鼻血,悄悄摸出林嘉豪的手機。充電開機后,我在加密相冊里發(fā)現(xiàn)一組奇怪的照片——林文濤和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某種儀器前,而儀器上的標(biāo)志正是北方生物的LOGO。

    最詭異的是,那個白大褂男人的手腕上,有一個和周子毅一模一樣的三角形烙印,只是數(shù)字不同。

    14。

    第三章

    烙印與謊言

    我迅速將林嘉豪的手機塞回枕頭下,耳邊還回蕩著周子毅在陽臺上的低語。軍用對講機的沙沙聲像一把鈍刀,一點點鋸斷我們之間剛建立的脆弱信任。

    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讓我立刻閉上眼睛,放緩呼吸。腳步聲在床邊停下,我能感覺到周子毅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程悅他輕聲喚道。

    我保持均勻的呼吸,裝作熟睡。過了幾秒,腳步聲遠(yuǎn)去,房門被輕輕帶上。我睜開眼,看到床頭柜上多了一杯水和兩片藥片,旁邊是張便條:止痛藥,如果頭痛再發(fā)作。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水杯邊緣折射出一道冷光。我拿起藥片聞了聞,是普通的布洛芬。這細(xì)微的體貼反而讓我的胃部絞緊——上輩子林嘉豪也是在背叛前表現(xiàn)得格外溫柔。

    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我卷起袖子,發(fā)現(xiàn)青黑色的血管已經(jīng)蔓延到手肘,皮膚下隱約有細(xì)小的黑色顆粒在流動。我用指尖輕按,那塊皮膚竟然失去了知覺。

    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震動,我驚得差點打翻水杯。是一條未讀短信,發(fā)送時間顯示為喪尸爆發(fā)前一天:樣品已放在老地方,記住,7號是關(guān)鍵�!治臐�

    7號。周子毅鎖骨上的烙印。

    我攥緊手機,直到指節(jié)發(fā)白。陽臺傳來金屬碰撞聲,我悄悄撥開窗簾一角,看到周子毅正在檢查槍支,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他似乎感應(yīng)到我的目光,突然轉(zhuǎn)頭看向窗戶。

    我迅速退回陰影中,心跳如擂鼓。床頭的鬧鐘顯示凌晨4:20,距離天亮不到兩小時。如果周子毅真有什么計劃,我必須做好準(zhǔn)備。

    從衣柜深處翻出登山包,我開始往里裝必需品:壓縮餅干、礦泉水、醫(yī)療包、手電筒...手指碰到一個硬物,是我上輩子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刀柄上還刻著LY——林嘉豪名字的縮寫。我用力刮掉那些字母,金屬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做噩夢了

    周子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手一抖,軍刀當(dāng)啷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刀鋒在他指尖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弧線,然后刀柄朝外遞還給我。

    刀不錯。他說,但對付喪尸最好用長武器。

    我接過刀,注意到他換了一身全黑的作戰(zhàn)服,腰間別著兩把手槍。你要走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們。他糾正道,天亮就出發(fā)。你手臂怎么樣了

    我下意識拉下袖子遮住那些黑色血管:沒事。

    他走近一步,我立刻后退,后背抵上衣柜。周子毅停下,眼神暗了暗:你在害怕。

    不是疑問句。我握緊軍刀,決定單刀直入:7號是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右手不自覺地摸向鎖骨位置。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證實了我的猜測。

    你看了我的對講。他聲音低沉。

    還有這個。我舉起林嘉豪的手機,屏幕上是那張北方生物研究所的照片,林文濤說7號是關(guān)鍵。巧合的是,你身上正好有個7號烙印。

    房間陷入死寂,遠(yuǎn)處傳來喪尸的嚎叫,像是某種不祥的背景音。周子毅的目光在我和手機之間來回掃視,最后他深吸一口氣,解開領(lǐng)口兩顆紐扣,露出那個三角形烙印。

    七年前,我被招募進一個秘密項目。他聲音平靜得可怕,軍方和北方生物合作,挑選特種兵進行基因強化實驗。我們二十個人,編號1到20。

    我盯著那個烙印,黑色線條已經(jīng)有些模糊,像是歲月和傷痛留下的痕跡。

    實驗成功了三分之一。周子毅繼續(xù)道,7號是我,能力是記憶讀取。14號是蘇河,他...

    他突然停頓,指了指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獲得了細(xì)胞再生能力。

    我放大照片,14號烙印確實清晰可見。蘇河看上去四十出頭,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冰冷得不似人類。

    林文濤負(fù)責(zé)什么我問。

    病毒武器化。周子毅的聲音像淬了冰,我們以為實驗是為了創(chuàng)造超級士兵,直到三個月前,蘇河偷偷告訴我,他們準(zhǔn)備釋放病毒。

    我手臂上的黑色血管突然灼痛起來,像是回應(yīng)他的話。周子毅敏銳地注意到我的不適,上前一步想查看,我立刻舉起軍刀。

    別碰我!

    他僵在原地,舉起雙手:程悅,如果我想害你,你早就死了十次了。

    這句話莫名刺痛了我。上輩子林嘉豪也說過類似的:如果我不要你,誰會要你

    鼻血毫無預(yù)兆地涌出,這次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我跪倒在地,眼前閃過零碎的畫面:白色實驗室、鐵籠里的喪尸、蘇河舉著注射器微笑...最后定格在一個地下停車場,墻上的標(biāo)志顯示B2-7。

    程悅!周子毅一把扶住我,動作卻異常輕柔。他熟練地讓我平躺,用濕毛巾擦拭我臉上的血,呼吸,慢慢呼吸。

    他的手掌貼在我額頭,溫度恰到好處。奇怪的是,頭痛真的開始緩解。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我的手臂——袖子滑落,露出那些猙獰的黑色血管。

    X-27在改造你的DNA。他聲音沙啞,但方向不對...理論上應(yīng)該增強人類基因,而不是...

    而不是讓我變成怪物我苦笑。

    周子毅搖頭:不是怪物。他猶豫了一下,預(yù)知能力是20個試驗品中唯一沒出現(xiàn)過的,你可能正在進化成某種...新的存在。

    這個說法讓我毛骨悚然。我試圖坐起來,卻被他輕輕按�。涸傩菹⑹昼�,我給你打一針鎮(zhèn)定劑。

    不需要。我推開他的手,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那么正義,為什么半夜聯(lián)系不明身份的人

    周子毅的表情變得復(fù)雜:那是我的聯(lián)絡(luò)人,軍方抵抗組織的。他從口袋掏出一個金屬徽章,認(rèn)識這個嗎

    徽章上是一只展翅的鷹,下方刻著NRF三個字母。我搖頭。

    國家抵抗力量。他低聲道,我們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北方生物。病毒爆發(fā)后,我們設(shè)法保住了幾個安全點。

    所以計劃是什么我直視他的眼睛。

    帶你去6號安全點。他的目光毫不躲閃,那里有最好的醫(yī)療設(shè)備,可以研究你體內(nèi)的抗體。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我已經(jīng)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了。我假裝困倦地閉上眼睛:天亮再決定吧。

    周子毅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帶上門出去了。我立刻睜開眼,從背包夾層摸出一個小鏡子,借著月光觀察自己的瞳孔——灰白色已經(jīng)擴散到整個左眼,右眼也開始出現(xiàn)細(xì)小的灰色斑點。

    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覺得這樣挺好。

    天剛蒙蒙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驚醒。周子毅不在房間,但客廳傳來快速的腳步聲。我抓起軍刀沖出去,看到他正在收拾裝備。

    軍方廣播。他指了指桌上的收音機,東區(qū)出現(xiàn)新型喪尸,速度是普通的三倍。

    收音機里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重復(fù)...所有幸存者立即...封鎖...B區(qū)已淪陷...

    周子毅遞給我一件防彈背心:穿上,我們得抓緊時間。

    我接過背心,注意到他眼下濃重的青黑:你一夜沒睡

    睡了兩個小時。他調(diào)整著手槍保險,你感覺怎么樣

    還行。我隱瞞了左眼失焦的情況,從這里到6號安全點多遠(yuǎn)

    步行六小時。他遞給我一把軍用匕首,比槍適合你。

    刀柄上纏著防滑膠帶,顯然是特意準(zhǔn)備的。這個小細(xì)節(jié)讓我心頭微動,但立刻警醒——上輩子我就是被這種小恩小惠蒙蔽的。

    謝謝。我冷淡地說,將匕首別在腰間。

    周子毅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我們沉默地吃完早餐,氣氛凝重得像在吃最后的晚餐。

    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發(fā)時,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墻壁。周子毅立刻扶住我的肩膀:又發(fā)作了

    這次沒有預(yù)知畫面,只有劇烈的耳鳴和左眼突然的失明。我用力眨眼,視野里出現(xiàn)大片黑點。

    我沒事。我推開他,走吧。

    他站著沒動,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程悅,如果你不信我,現(xiàn)在可以分開走。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分開走在這喪尸橫行的世界,獨自一人能活多久但跟著一個可能別有用心的人,又是否安全

    給我個相信你的理由。我直視他的眼睛。

    周子毅沉默片刻,突然解開袖口,露出小臂內(nèi)側(cè)一道猙獰的傷疤:這是為救14號試驗品留下的。他后來成了北方生物的首席科學(xué)家,而我在發(fā)現(xiàn)真相后炸了半個實驗室。

    疤痕在晨光中泛著淡粉色,看得出年代久遠(yuǎn)。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他肌肉瞬間繃緊,但沒有躲開。

    所以你是復(fù)仇我問。

    是贖罪。他放下袖子,我們每個人都在以不同方式贖罪。

    這句話莫名刺痛了我。上輩子我死前最大的遺憾,不是被背叛,而是沒能多救幾個人。

    走吧。我背起背包,但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騙我...

    你會用那把匕首捅進我心臟。他平靜地接話,我保證不躲。

    這個回答出人意料地取悅了我。我們一前一后走出公寓,樓道里彌漫著腐臭味。周子毅打手勢示意我停下,小心地探頭查看樓梯間。

    安全。他低聲道,跟緊我。

    我們剛下到17樓,突然聽到下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周子毅立刻將我拉到身后,舉槍瞄準(zhǔn)。拐角處沖出三個滿身是血的人,看到我們時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快跑!其中一個女人大喊,它們上來了!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一只蒼白的手從后面貫穿。那手的主人——一個速度快得離譜的喪尸——咧開到耳根的嘴里滴著黑血。

    周子毅連開三槍,喪尸只是晃了晃,繼續(xù)撲來。我拔出匕首,卻看到更恐怖的景象:十幾只同樣速度的喪尸正蜂擁而上。

    退后!周子毅拽著我往樓上跑,同時對著對講機大喊,鷹巢!我們需要緊急撤離!18棟天臺!

    我們拼命向上狂奔,身后的慘叫聲很快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跑到21樓時,我的左眼突然恢復(fù)視力,同時預(yù)知畫面如潮水般涌來:天臺、直升機、周子毅轉(zhuǎn)身對我伸出手...

    這邊!我拉著他拐進一條消防通道,有近路!

    我們沖上天臺時,遠(yuǎn)處已經(jīng)傳來直升機的聲音。周子毅迅速拉開一枚信號彈,紅色煙霧沖天而起。

    他們會放下繩梯。他喘著粗氣說,你先上。

    我望向樓梯口,那些速度型喪尸隨時可能沖上來。預(yù)知畫面再次閃現(xiàn),這次我看到周子毅站在天臺邊緣,而直升機正在遠(yuǎn)去。

    不。我后退一步,你先走。

    他皺眉:別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直視他的眼睛,我看到你會留下來。

    周子毅的表情瞬間變了:你又預(yù)知了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我點點頭:而且我還看到...

    我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樓梯間的門已經(jīng)被撞開,第一個喪尸沖了出來。

    跑!周子毅一把推開我,對著喪尸群連續(xù)射擊。

    我踉蹌著后退,看到直升機已經(jīng)懸停在天臺上方,繩梯垂落下來。周子毅邊退邊開槍,但喪尸數(shù)量太多,眼看就要被包圍。

    預(yù)知畫面突然變得無比清晰,我沖上前抓住周子毅的手:相信我一次!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我拉著他沖向天臺邊緣——那里有一塊突出的維修平臺。我們跳下去的瞬間,喪尸群撲了個空。

    直升機盤旋一圈,最終無奈地飛走了。我們蜷縮在狹窄的平臺上,聽著頭頂喪尸憤怒的嚎叫。

    你早就知道直升機會走。周子毅低聲說。

    我點頭,左眼又開始模糊:我看到你站在天臺邊緣...沒上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生氣了。最后他輕聲問:為什么救我

    這個問題讓我愣住了。是啊,為什么因為預(yù)知能力告訴我必須這么做因為內(nèi)心深處某個聲音說這個人值得信任還是單純不想再看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

    不知道。我最終誠實地說,就像你不知道為什么要半夜聯(lián)系那個NRF的人一樣。

    周子毅猛地轉(zhuǎn)頭看我,我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遠(yuǎn)處,又一架直升機劃過天際,這次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飛去。

    第四章

    墜落與抉擇

    維修平臺只有一米寬,我和周子毅不得不緊貼著站立。他的胸膛緊貼著我的后背,呼吸噴在我耳畔,溫?zé)岫贝�。頭頂上,喪尸的腳步聲來回徘徊,偶爾發(fā)出一兩聲不甘的嘶吼。

    它們暫時下不來。周子毅壓低聲音,但我們也上不去。

    我微微側(cè)頭,看到他下巴上有一道細(xì)小的血痕,可能是跳下來時被什么東西劃傷的。這個角度下,他鎖骨上的7號烙印若隱若現(xiàn),像是某種神秘的圖騰。

    你還沒解釋NRF的事。我輕聲說,同時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周子毅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不是現(xiàn)在。

    就是現(xiàn)在。我轉(zhuǎn)過身,平臺太窄,這個動作讓我們幾乎鼻尖相碰,要么說實話,要么我自己去找答案。

    我們四目相對,他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罕見的琥珀色,像兩團凝固的火焰。三秒,五秒,十秒...就在我以為他會推開我時,他突然嘆了口氣。

    NRF確實存在,但不是官方組織。他聲音壓得極低,是一群像我這樣的試驗品組成的反抗聯(lián)盟。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我稍稍后退,后腰抵上冰冷的欄桿:所以昨晚你是在聯(lián)系...

    3號試驗品,她負(fù)責(zé)情報網(wǎng)。周子毅的目光毫不躲閃,我們追蹤北方生物的人已經(jīng)兩年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他停頓了一下,眼神閃爍,我們懷疑林文濤在尋找特殊變異體,而你...

    而我正在變異。我接上他的話,左眼突然一陣刺痛,視野里出現(xiàn)大片灰色斑點,你們想用我當(dāng)誘餌。

    周子毅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是誘餌!是保護!他的手指正好按在我手臂的黑色血管上,我們同時一震——那些黑色顆粒竟然在向他手指方向流動。

    他立刻松開手,像是被燙到一樣: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guān)系。我拉下袖子遮住那些可怖的紋路,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我的身體到底在發(fā)生什么變化

    頭頂傳來一聲巨響,喪尸開始撞擊天臺的門。周子毅抬頭看了看:它們遲早會找到下來的路,我們得想辦法離開。

    我環(huán)顧四周,維修平臺連接著外墻的消防梯,但梯子已經(jīng)銹蝕斷裂,距離地面至少有五十米。跳下去必死無疑,待在這里也是等死。

    左眼突然恢復(fù)清晰,同時一段預(yù)知畫面強行插入:我和周子毅懸掛在一條繩索上,下方是成群的喪尸,而繩索正在斷裂...

    直升機還會回來嗎我問。

    周子毅搖頭:NRF只有兩架直升機,另一架在B區(qū)執(zhí)行任務(wù)。

    我咬住下唇,另一個問題在舌尖打轉(zhuǎn)——那剛才飛走的那架是誰的但看著他緊繃的側(cè)臉,我決定暫時保留這個疑問。

    我有辦法。我從背包里翻出登山繩,把它固定在欄桿上,我們順著繩子滑到22層。

    周子毅檢查了繩子和欄桿的牢固程度,點點頭:我先下,確定安全后你再來。

    不,一起下。我堅持道,我看到的畫面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預(yù)知中繩索斷裂的場景讓我不寒而栗。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將繩子分成兩股,一股系在自己腰間,一股系在我腰間,中間留出兩米左右的間隔。

    這樣即使一端斷了,另一端也能支撐。他說著,突然伸手拂開我額前的碎發(fā),相信我,程悅。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我心跳漏了一拍。上輩子林嘉豪也總喜歡這樣碰我,但感覺完全不同——周子毅的指尖帶著槍繭,粗糙卻溫暖,沒有任何輕佻的意味。

    我只相信事實。我后退一步,率先翻過欄桿。

    下降過程比想象的艱難。繩子摩擦著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泡。22層的窗戶緊閉著,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不出里面是否安全。

    周子毅在我上方兩米處,動作利落地用軍刀敲擊窗框:有人嗎我們是幸存者!

    沒有回應(yīng)。他又敲了幾次,最后干脆用刀柄砸碎了玻璃。碎玻璃嘩啦啦墜向地面,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安全。他探頭看了看,向我伸出手,來。

    就在我伸手去夠他的瞬間,預(yù)知畫面再次閃現(xiàn):繩索斷裂,我急速下墜...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我猛地向上躥了一截,抓住周子毅的腰帶。

    程悅他驚訝地看著我。

    繩子要斷了!我話音剛落,我那段繩子突然發(fā)出可怕的撕裂聲,隨即徹底斷開。我整個人向下墜去,全靠抓著周子毅才沒掉下去。

    他悶哼一聲,單手抓住窗框,另一只手死死拽住我:抓緊!

    我的雙腳在空中亂蹬,試圖找到支點。下方傳來喪尸的嚎叫,它們被聲音吸引,正聚集在我們正下方。周子毅的手臂肌肉繃得像鋼鐵,但窗框的碎玻璃正在割傷他的手,鮮血順著手腕滴到我臉上。

    放手吧,我抬頭看他,否則我們都會死。

    閉嘴。他咬牙道,突然發(fā)力將我向上提,抓住窗臺!

    我拼命伸手,指尖勉強夠到窗臺邊緣。就在這時,窗框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固定螺絲一顆接一顆崩開。

    跳!周子毅大吼一聲,在窗框完全脫落前猛地將我推向窗戶,自己則借助反作用力蕩向旁邊的排水管。

    我重重摔進22層公寓的地板上,顧不得疼痛立刻爬起來看向窗外。周子毅像人猿泰山一樣掛在搖搖欲墜的排水管上,下方是饑腸轆轆的喪尸群。

    抓住我的手!我大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向他伸出手。

    排水管發(fā)出可怕的金屬變形聲,周子毅看準(zhǔn)時機縱身一躍。我們的手指在空中相碰,滑開,再次相碰——終于牢牢握在一起。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往窗里拽,他沉重的身軀壓得我手臂幾乎脫臼。

    當(dāng)我們雙雙跌倒在地板上時,排水管轟然墜落,砸倒了幾只倒霉的喪尸。我和周子毅躺在地上大口喘氣,他的一只手還緊緊握著我的手腕,像是怕我突然消失一樣。

    你救了我兩次。他側(cè)過臉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光。

    我抽回手,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這是哪里

    公寓里積了薄薄一層灰,家具都用白布蓋著,看來主人很早就離開了。周子毅檢查了每個房間,確認(rèn)安全后回到客廳。

    暫時安全,但我們需要補給。他指了指我的背包,食物和水還剩多少

    我清點了一下:兩瓶水,四包餅干,夠撐一天。

    周子毅從戰(zhàn)術(shù)腰帶里摸出兩塊高能巧克力:加上這個。他遞給我一塊,先補充體力。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甜得發(fā)苦。我小口啜著水,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NRF的直升機不會回來,我們怎么去6號安全點

    步行。他攤開手機里的離線地圖,穿過中央公園是最短路線,但也是最危險的。

    我湊過去看,肩膀不經(jīng)意間碰到他的。一股微弱的電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我假裝整理頭發(fā)迅速拉開距離。周子毅似乎也注意到了,耳尖微微泛紅。

    公園里有喪尸嗎我轉(zhuǎn)移話題。

    不止。他放大衛(wèi)星地圖,北方生物在那里設(shè)置了臨時實驗室,據(jù)說在捕捉特殊變異體做實驗。

    我手臂上的黑色血管突然刺痛起來,像是被無形的針扎著。周子毅敏銳地注意到我的不適:又發(fā)作了

    沒事。我拉下袖子,你剛才說特殊變異體...是指我這樣的

    他沉默了一下:不全是。有些喪尸會表現(xiàn)出異常行為,比如...他猶豫著,比如避開某些特定人類。

    我猛地抬頭:就像那些不攻擊我的喪尸

    你知道他看起來有些驚訝。

    猜的。我輕描淡寫地帶過,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原來我的變化早在他預(yù)料之中。

    窗外突然傳來引擎聲,我們同時撲到窗邊。一架純黑色直升機正低空掠過小區(qū),機身上沒有任何標(biāo)志。

    那不是NRF的。周子毅臉色驟變,北方生物的偵察機。

    直升機盤旋了一圈,突然向我們所在的樓棟發(fā)射了什么東西。一聲巨響后,頂樓冒出滾滾濃煙。

    他們炸了天臺!我驚呼。

    周子毅迅速拉上窗簾:他們在清理喪尸,準(zhǔn)備降落。他轉(zhuǎn)向我,表情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程悅,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你的能力。

    為什么

    因為...他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接著是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我們同時屏住呼吸。門開了,一個懶洋洋的男聲傳來:檢查22層,動作快點。

    周子毅無聲地把我推到衣柜后,自己則隱蔽在門邊,手槍上膛。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金屬碰撞聲——是武器。

    這間查過了嗎男聲問。

    沒有,門鎖著。另一個聲音回答。

    那就破門,老大說了,每個房間都要搜。

    我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他們是在找我們還是找別的什么周子毅向我打手勢,示意我準(zhǔn)備戰(zhàn)斗。

    就在第一個武裝人員踢開臥室門的瞬間,整棟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吊燈搖晃,家具移位,墻上的畫框噼里啪啦往下掉。

    地震了武裝人員驚呼。

    但我知道不是地震。我的左眼完全變成了灰白色,視野里充斥著無數(shù)閃爍的光點——那是喪尸的意識,它們正從四面八方涌來,被某種無形的召喚吸引。

    程悅周子毅擔(dān)憂地看著我。

    我張嘴想回答,卻發(fā)出一聲不屬于人類的低吼。周子毅瞳孔驟縮,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能感覺到他的恐懼——就像聞到氣味一樣清晰。

    武裝人員慌亂地對著對講機喊話:報告!18棟出現(xiàn)異常能量讀數(shù)!請求支...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整面落地窗突然爆裂,一個黑影閃電般撲了進來。那是一只我從沒見過的喪尸,四肢修長得不成比例,指尖伸出骨刺,直接貫穿了那個武裝人員的喉嚨。

    跑!周子毅一把抓住我的手,沖向廚房。那里有一扇服務(wù)電梯,門半開著。

    我們擠進狹小的電梯井,周子毅用力拉上安全門。下一秒,什么東西重重撞在門上,金屬門凹陷了一大塊。

    往上爬!他推著我爬上維修梯。

    我們手腳并用地向上攀爬,下方不斷傳來撞擊聲和慘叫聲。爬到25層時,周子毅撬開安全門,我們跌跌撞撞地沖進頂層走廊。

    那是什么東西我氣喘吁吁地問。

    進化體。周子毅臉色慘白,北方生物的最新作品。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右臂有一道傷口,正在流血。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勉強笑了笑:沒事,只是擦傷。

    但我知道沒那么簡單——在喪尸橫行的世界,任何傷口都可能是致命的。預(yù)知畫面突然閃現(xiàn):周子毅站在實驗室里,14號試驗品蘇河舉著注射器走向他...

    我們必須離開這里。我堅定地說,現(xiàn)在。

    周子毅點點頭,突然伸手撫上我的左眼:你的眼睛...

    怎么了

    完全變成銀灰色了。他輕聲說,像...月亮。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的窗戶傳來敲擊聲。我們警覺地轉(zhuǎn)身,看到一架印著NRF標(biāo)志的直升機懸停在外面,繩梯已經(jīng)放下。

    是3號。周子毅如釋重負(fù),她找到我們了。

    我卻沒有動。太多巧合了——北方生物的人剛出現(xiàn),NRF的直升機就來了而且為什么是現(xiàn)在,在我們最狼狽的時候

    程悅周子毅向我伸出手,走吧。

    我看著他的手,又看看窗外的直升機。左眼突然劇痛,新的預(yù)知畫面如潮水般涌來:直升機艙門后的女人,手臂上有著和周子毅一樣的烙印,數(shù)字是3...而她身后站著的人,赫然是照片上的14號試驗品蘇河。

    不。我后退一步,那不是救援。

    周子毅困惑地看著我:什么

    那是陷阱。我指向窗外,3號已經(jīng)背叛了NRF,她和14號在一起。

    他的表情從困惑變成震驚,最后定格在某種痛苦的明悟上:你怎么知道...除非你看到了...

    對,我看到了。我直視他的眼睛,現(xiàn)在,你還要我相信你嗎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而周子毅站在我和繩梯之間,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墻。

    第五章

    背叛與覺醒

    直升機旋翼的氣流卷起漫天灰塵,繩梯在窗外搖晃,像一條等待獵物的毒蛇。周子毅站在我和繩梯之間,臉上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變成某種決然。

    你確定看到了3號和14號在一起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我點頭,左眼傳來陣陣刺痛,視野里那些閃爍的光點越來越密集——那是喪尸的意識,它們正在靠近。3號左手腕內(nèi)側(cè)有個蝴蝶紋身,對嗎

    周子毅瞳孔驟縮。這個細(xì)節(jié)顯然擊中了他。他猛地轉(zhuǎn)身,拔出手槍對準(zhǔn)窗外的直升機。

    周子毅!我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嗎那是你們的人!

    曾經(jīng)是。他扣動扳機,子彈精準(zhǔn)地?fù)糁兄鄙龣C尾翼。機身劇烈搖晃,繩梯上的人影差點摔下來。3號兩個月前就該在B區(qū)任務(wù)中犧牲了,如果她還活著...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直升機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機載機槍開始掃射我們所在的樓層。玻璃爆裂,墻體崩塌,我們撲倒在地,碎石灰塵雨點般砸在身上。

    走!周子毅拽著我沖向安全通道,身后子彈追著我們的腳步。剛下到24層,整棟樓突然劇烈震動,一聲爆炸從樓頂傳來——直升機墜毀了。

    濃煙順著樓梯井滾滾而下,嗆得我眼淚直流。周子毅脫下外套捂住我的口鼻,自己則被煙熏得不�?人�。

    為什么我在煙霧中盯著他,為什么要擊落自己人的飛機

    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不是NRF了。他拉著我繼續(xù)向下跑,3號如果和14號聯(lián)手,說明整個NRF高層可能都被滲透了。

    跑到20層時,我的左眼突然一陣劇痛,眼前閃過一幅畫面:大批武裝人員正從一樓向上搜索,他們手臂上清一色戴著北方生物的藍(lán)色袖標(biāo)。

    下面有人!我拉住周子毅,北方生物的人,至少二十個。

    周子毅立刻改變方向,帶我從消防通道拐進19層的走廊。這一層安靜得可怕,所有房門大開,地上散落著逃難者遺落的物品。他撬開一間公寓的門鎖,我們閃身進去。

    公寓里一片狼藉,顯然被洗劫過。周子毅快速檢查每個房間,最后停在主臥的衣柜前:這里。

    他推開衣柜后板,露出一個隱藏的儲物間,剛好能容納兩個人。我們擠進去,周子毅輕輕拉上柜門,狹小空間里頓時只剩下我們交錯的呼吸聲。

    這是你的安全屋我小聲問。

    NRF在每棟樓都會設(shè)置幾個。他的聲音透著疲憊,沒想到會用在這種情況下。

    黑暗中,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身上淡淡的火藥味。左眼的疼痛減輕了些,但那些閃爍的光點依然在視野邊緣跳動,像一群不安分的螢火蟲。

    所以,我壓低聲音,你到底是誰真正的NRF成員,還是北方生物的臥底

    周子毅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最后他輕聲說:都是,也都不是。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型投影儀,在儲物間的墻上投出一段視頻。畫面里是年輕的周子毅,穿著北方生物的白色制服,站在一個透明隔離艙前。艙內(nèi)關(guān)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孩。

    七年前,我被選中參加超級士兵計劃。周子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14號蘇河是我的導(dǎo)師,他教會我如何控制能力。

    畫面切換,顯示周子毅和其他試驗品一起訓(xùn)練的場景。他們穿著統(tǒng)一制服,面無表情地完成各種非人的任務(wù)——徒手搏斗猛犬,在毒氣室中生存,甚至互相殘殺。

    三年前,我發(fā)現(xiàn)真相。視頻變成了一段偷拍畫面,蘇河和一群白大褂正在討論全球凈化計劃,他們不是在創(chuàng)造超級士兵,而是在研發(fā)選擇性病毒,準(zhǔn)備消滅低等基因的人類。

    我胃部一陣絞痛。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看到更多畫面:實驗室、培養(yǎng)艙、成排的冷凍人體...

    所以我加入了NRF。周子毅關(guān)閉投影,或者說,我創(chuàng)建了NRF。最初的成員都是像我這樣覺醒的試驗品。

    儲物間重新陷入黑暗,但那些畫面仍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周子毅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帶著微微的顫抖。

    那3號呢

    我的副手。他的聲音里帶著痛楚,如果她真的叛變了...

    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無線電噪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周子毅立刻繃緊身體,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握緊了槍。

    報告,19層清理完畢。一個男聲從門外傳來。

    繼續(xù)向上。另一個聲音命令道,主管要活捉7號和那個女孩。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周子毅松開手,我發(fā)現(xiàn)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更可怕的是,他右臂的傷口周圍開始出現(xiàn)細(xì)小的黑色血管——和我一模一樣。

    你被感染了。我輕聲說。

    我知道。他平靜得不像在談?wù)撟约旱纳�,但變異速度比正常慢很多,可能是試驗品的抗性�?br />
    我猶豫了一下,拉起袖子露出自己布滿黑色血管的手臂:你覺得我們...會變成什么

    周子毅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猙獰的紋路,觸感冰涼:不知道。但你的變異方向很特別,我從沒見過能預(yù)知未來還能影響喪尸的試驗品。

    影響喪尸我皺眉,我沒有...

    那些不攻擊你的喪尸,剛才那只進化體優(yōu)先攻擊武裝人員而不是我們。他的聲音帶著研究的意味,程悅,你可能正在進化成某種...中樞。

    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栗。左眼突然刺痛,視野里那些光點開始有規(guī)律地閃爍,像在傳遞某種信息。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試圖觸碰最近的一個光點——

    周子毅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別亂來!我們還不清楚這種能力的代價!

    他的觸碰像一道電流,瞬間切斷了我和那些光點的聯(lián)系。我們四目相對,在這個狹小黑暗的空間里,某種無形的張力在蔓延。

    為什么救我我輕聲問,在直升機那里,你本可以跟他們走。

    周子毅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因為...他停頓了很久,因為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這場災(zāi)難的變數(shù)。

    這不是我想聽的答案。我別過臉,突然注意到他的傷口又滲血了:你需要處理一下。

    我們等到搜索聲完全消失后才悄悄離開儲物間。周子毅帶我找到這層樓的另一個NRF安全點——一間看似普通的浴室,鏡子后面藏著醫(yī)療包和武器。

    他熟練地清洗傷口,注射抗生素,然后嘗試包扎。但傷口位置太別扭,他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我來吧。我接過繃帶,站在他面前小心地纏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和緊抿的嘴角透出的堅毅。

    疼嗎我輕聲問。

    他搖頭,目光落在我變異的左眼上:你呢視力受影響了嗎

    時好時壞。我盡量輕描淡寫,但能看到...其他東西。

    喪尸的意識

    嗯,像光點。我完成包扎,手指不經(jīng)意間擦過他手臂內(nèi)側(cè)的皮膚,那里有一道細(xì)長的疤痕,這是怎么來的

    14號給的畢業(yè)禮物。他苦笑,為了測試細(xì)胞再生極限。

    我突然想起林嘉豪手機里那張照片上,蘇河金絲眼鏡后冰冷的眼神。什么樣的人會對自己的學(xué)生做這種事

    我們得離開城市。周子毅收起醫(yī)療包,北方生物的人很快會發(fā)現(xiàn)墜毀的直升機,然后派更多人手來搜索。

    去哪里

    北方基地。他遞給我一把新匕首,NRF的真正總部在那里,如果還有沒被滲透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我接過匕首,突然左眼一陣刺痛,新的預(yù)知畫面如潮水般涌來:高速公路上的路障、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實驗室里的冷凍艙...最后定格在一個地下停車場,標(biāo)志上寫著B2-7。

    不行。我搖頭,他們會埋伏在主要出城路線上。

    周子毅皺眉:你又預(yù)見了

    而且...我猶豫了一下,我看到一個地方,B2-7停車場,那里很重要。

    他的表情瞬間變了:北方生物的地下實驗室你怎么會...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覺很關(guān)鍵。我堅持道,我們必須去那里。

    周子毅沉思片刻,突然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張地圖:如果要去B2-7,我們需要穿過中央公園,那里現(xiàn)在是喪尸最密集的區(qū)域。

    沒關(guān)系。我摸了摸變異的左眼,也許我能幫上忙。

    我們等到天黑才行動。周子毅從安全點拿出兩套黑色作戰(zhàn)服和一些裝備,我換上后對著鏡子發(fā)呆——鏡中的我左眼已經(jīng)完全變成銀灰色,在黑暗中微微發(fā)亮,像個非人的怪物。

    給。周子毅遞給我一副戰(zhàn)術(shù)眼鏡,能遮住你的眼睛。

    眼鏡很輕,鏡片是特制的,從外面看不出異常。我們悄悄下樓,避開巡邏的北方生物人員,從地下車庫的出口溜到街上。

    夜晚的城市像一座鬼城。遠(yuǎn)處偶爾傳來槍聲和慘叫,空氣中彌漫著腐臭和煙塵的味道。周子毅帶著我穿行在小巷中,動作敏捷如貓。

    前面就是公園入口。他指著不遠(yuǎn)處黑黝黝的樹影,跟緊我,不要發(fā)出聲音。

    我們剛踏入公園,我的左眼就劇烈疼痛起來。視野里那些光點突然變得密密麻麻,像一片星�!鞘浅砂偕锨е粏适囊庾R。

    等等。我拉住周子毅,它們...在等待什么。

    話音剛落,樹叢中突然竄出十幾只喪尸,將我們團團圍住。周子毅立刻舉槍,但我按住他的手腕。

    別開槍,會引來更多。我深吸一口氣,摘下戰(zhàn)術(shù)眼鏡,讓我試試。

    喪尸們發(fā)出低沉的吼叫,但沒有立刻撲上來。我集中注意力看向那些光點,嘗試像在儲物間里那樣觸碰它們。奇妙的是,那些光點竟然開始向我聚攏,像鐵屑遇到磁鐵。

    退后。我輕聲說,同時在心里想象一道屏障。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fā)生了——喪尸群齊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子毅倒吸一口冷氣:你做到了。

    暫時而已。我能感覺到這些喪尸的意識很模糊,像蒙著霧的玻璃,它們很困惑,把我當(dāng)成了同類,但不會持續(xù)太久。

    我們緩慢前進,喪尸群保持著距離跟隨。這種感覺很奇怪,像在指揮一支亡靈軍隊。公園中央的噴泉早已干涸,月光下,我看到幾個速度極快的黑影在樹梢間跳躍——是那種進化體,但它們也沒有攻擊我們。

    太不可思議了。周子毅低聲說,14號花了十年都沒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控制。

    14號也試過控制喪尸

    不只是控制。周子毅的聲音變得冰冷,他在嘗試創(chuàng)造一種新型共生關(guān)系,讓人類和喪尸能夠...共存。

    這個瘋狂的想法讓我腳步一頓。左眼突然看到新的畫面:實驗室里,蘇河站在一排半人半喪尸的生物前微笑...

    小心!周子毅突然撲倒我,一支麻醉箭擦著我的頭發(fā)射入樹干。樹叢中閃出幾個黑影,是北方生物的特種部隊。

    喪尸群立刻騷動起來,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們沒有攻擊人類,而是圍成一圈保護著我們。

    主管要活的!領(lǐng)隊的喊道,別傷到那個女孩!

    周子毅連開三槍,擊倒兩個敵人,但更多的特種兵從四面八方涌來。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控制這么多喪尸讓我的大腦像被無數(shù)細(xì)針扎刺。

    程悅,你能讓它們攻擊嗎周子毅邊換彈夾邊問。

    我不知道...我試試。

    我咬緊牙關(guān),嘗試向那些光點傳遞攻擊的意念。喪尸群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嚎叫,然后像潮水般撲向特種部隊。慘叫聲頓時響徹公園。

    走!周子毅拉著我沖出包圍圈,我們拼命奔跑,身后是血肉橫飛的屠殺場景。

    跑到公園另一側(cè)時,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鼻血噴涌而出。周子毅立刻扶住我:過度使用能力了

    我點頭,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那些光點正在消散,喪尸群失去控制后開始無差別攻擊,包括互相撕咬。

    周子毅背起我,快速穿過最后幾條街道。B2-7停車場的入口就在眼前,但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堅持住。他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我們快到了...

    我最后的意識是停車場昏暗的燈光,和周子毅手臂上越來越明顯的黑色血管,它們正蜿蜒著向他的心臟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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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冷凍艙中的秘密

    刺眼的熒光燈讓我恢復(fù)了些許意識。我躺在B2-7停車場的水泥地上,后腦勺隱隱作痛。周子毅半跪在旁邊,正用濕巾擦拭我臉上的血跡。

    醒了他聲音壓得很低,我們進來了。

    我撐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停車場空蕩蕩的,只有幾輛落滿灰塵的汽車。但正中央的墻面上有一個不起眼的金屬門,門邊是指紋識別器。

    那里我指向金屬門。

    周子毅點頭,扶我站起來:需要14號的生物特征才能打開。

    我活動了下四肢,除了左眼視野有些模糊外,其他機能還算正常。那些閃爍的光點依然在視野邊緣跳動,但比公園里時安靜多了。

    你的手臂。我注意到周子毅右臂的黑色血管已經(jīng)蔓延到手肘上方,像一張猙獰的網(wǎng)。

    暫時沒事。他拉下袖子遮住,倒是你,能控制那些光點了嗎

    我搖頭:它們現(xiàn)在很安靜,像是在...等待什么。

    周子毅若有所思地看著金屬門:14號可能在下面。如果真如你預(yù)見的,這里是他的主要實驗室...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金屬門突然發(fā)出輕微的滴聲,緩緩滑開。我們立刻隱蔽到一輛SUV后面,只見兩個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走出來,推著一輛裝滿試管的小車。

    ...樣本不夠了,主管很不滿意。高個研究員抱怨道。

    7號試驗品還沒抓到嗎另一個問。

    快了,3號說他已經(jīng)受傷,跑不遠(yuǎn)。

    他們推著小車走向停車場另一端,聲音漸漸遠(yuǎn)去。我和周子毅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是個機會。

    我們悄無聲息地溜向金屬門,趁它還沒完全關(guān)閉前閃了進去。里面是一條向下的金屬樓梯,盡頭是另一道門,門上的紅燈顯示消毒中。

    實驗室在負(fù)三層。周子毅查看墻上的示意圖,樣本庫在左側(cè),主實驗室在右側(cè)。

    消毒燈轉(zhuǎn)綠,門自動打開。眼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巨大的圓形實驗室,中央是十幾排透明冷凍艙,每個艙里都漂浮著一個人形生物。

    天啊...我不自覺地向前走去。

    那些生物有著人類的軀干,但四肢異常修長,皮膚呈現(xiàn)不健康的青灰色。最可怕的是它們的眼睛——和我變異后的左眼一模一樣,銀灰色,沒有瞳孔。

    融合體。周子毅的聲音充滿厭惡,14號把人類和喪尸基因強行融合的產(chǎn)物。

    我靠近最近的一個冷凍艙,里面的生物突然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一瞬間,我的左眼像被火燒一樣劇痛,視野里那些光點瘋狂閃爍,匯成一道刺目的白光。

    程悅!周子毅一把拉住我,別看它們的眼睛!

    我踉蹌后退,額頭滲出冷汗:它們在...呼喚我。

    什么

    這些融合體,它們有意識,而且認(rèn)識我。這個認(rèn)知讓我毛骨悚然,它們叫我母親。

    周子毅臉色驟變,迅速拉著我躲到一臺大型儀器后面。就在這時,實驗室另一側(cè)的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照片上那個金絲眼鏡男人,14號試驗品蘇河。

    他比照片上更瘦削,白大褂下露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那個三角形烙印清晰可見。身后跟著三個武裝警衛(wèi),還有...3號試驗品,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人,左手腕內(nèi)側(cè)果然有個蝴蝶紋身。

    進度如何蘇河的聲音出奇地溫和,像在詢問天氣。

    第七批融合體穩(wěn)定性只有32%。3號回答,比預(yù)期低15個百分點。

    蘇河走到一個冷凍艙前,輕輕敲了敲玻璃:沒關(guān)系,很快就會有更好的樣本了。他突然轉(zhuǎn)向我們的方向,比如7號,或者他帶來的那個有趣女孩。

    我和周子毅同時屏住呼吸。蘇河笑了笑,繼續(xù)道:監(jiān)控顯示他們五分鐘前進入了B2區(qū)。準(zhǔn)備迎接客人吧。

    警衛(wèi)們立刻分散開來,3號則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蘇河最后看了一眼冷凍艙,轉(zhuǎn)身走向主控臺:記住,女孩要活的,7號...隨你們處置。

    等他們離開主實驗室,周子毅才松開捂著我嘴的手。他的臉色慘白,右臂的黑色血管似乎又蔓延了一些。

    我們必須離開。他聲音嘶啞,14號已經(jīng)知道我們在這里。

    不。我抓住他的手腕,那些融合體...它們知道些什么。我能感覺到。

    周子毅皺眉:太危險了。

    你去找出口和武器。我指向?qū)嶒炇伊硪粋?cè)的門,我去和它們聊聊。

    沒等他反對,我已經(jīng)貓著腰向冷凍艙移動。周子毅無奈,只能按計劃行動,身影很快消失在儀器之間。

    我來到最近的一個冷凍艙前,里面的融合體立刻睜開眼睛。這次我強忍著沒有移開視線,任憑左眼與它對視。

    劇痛再次襲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信息流——破碎的畫面、聲音、情感...我看到了蘇河在實驗室里進行各種非人實驗,看到3號如何背叛NRF,看到更多冷凍艙藏在更下層...

    最令人震驚的是,我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我自己,站在成百上千的喪尸中間,而它們?nèi)抗蚍诘亍?br />
    程悅!周子毅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他手里多了兩把沖鋒槍,腰間掛著幾個手雷,找到了備用出口和武器庫,但我們需要密碼。

    我搖晃著站起來,額頭滾燙:下層...還有更多。密碼是0927,蘇河的實驗開始日期。

    周子毅愣了一下:你怎么...

    它們告訴我的。我指向冷凍艙,里面的融合體正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我,我們必須摧毀這里。

    周子毅遞給我一把槍:先離開再說。14號在走廊布置了警衛(wèi)。

    我們剛移動到實驗室門口,警報突然響起,紅光充斥整個空間。冷凍艙一個接一個打開,里面的融合體緩緩坐起,發(fā)出不似人類的嘶鳴。

    糟糕!周子毅拉著我沖向走廊,他激活了它們!

    身后傳來玻璃碎裂聲和警衛(wèi)的慘叫。我們拼命奔跑,穿過一條又一條白色走廊。我的左眼視野越來越模糊,那些光點幾乎占據(jù)了全部視線,耳邊充斥著融合體的意識低語。

    這邊!周子毅推開一扇標(biāo)有緊急出口的門,我們沖進樓梯間,向下而不是向上。

    去哪我氣喘吁吁地問。

    下層有直升機平臺。他快速移動,NRF的數(shù)據(jù)顯示14號在這里預(yù)留了逃生通道。

    我們下到最底層,推開防火門,迎面是一條短走廊,盡頭是升降平臺。但就在我們即將到達時,3號突然從側(cè)面通道現(xiàn)身,那把奇特手槍對準(zhǔn)了周子毅。

    好久不見,7號。她微笑道。

    周子毅本能地推開我,自己卻沒來得及躲避。3號扣動扳機,一枚藍(lán)色膠囊擊中他的胸口,瞬間爆開成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將他包裹。

    特制麻醉網(wǎng)。3號吹了吹槍口,能放倒一頭大象。

    周子毅掙扎了幾下,很快癱軟在地,眼神開始渙散。我舉槍對準(zhǔn)3號,但她只是笑了笑:小姑娘,你傷不了我。

    試試看。我扣動扳機,子彈卻在她面前半米處撞上一道無形屏障,濺起藍(lán)色火花。

    能量護盾。她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裝置,14號的發(fā)明。

    我咬牙換了個彈夾,這時周子毅微弱地喊了我的名字。他艱難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金屬芯片,向我遞來。

    NRF...核心數(shù)據(jù)...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找到...0號...

    3號臉色一變:閉嘴!她舉槍對準(zhǔn)周子毅的頭部。

    千鈞一發(fā)之際,整個建筑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簌簌掉灰。警報聲變成尖銳的鳴叫:警告!主實驗室泄露!警告!

    3號猶豫了一秒,就是這一秒,我撲上前搶過芯片,同時對準(zhǔn)她的腳邊連開數(shù)槍。雖然沒有造成傷害,但濺起的碎石讓她踉蹌了一下。

    周子毅!我想拉他起來,但他已經(jīng)陷入昏迷,右臂的黑色血管爬到了肩膀。

    沒用的,麻醉網(wǎng)里有抑制因子,他的變異會加速。3號穩(wěn)住身形,把芯片給我,我可以讓你見他最后一面。

    我后退幾步,左眼突然劇痛,那些光點瘋狂閃爍。一個清晰的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它們在靠近,很多很多。

    你聽到了嗎我故意問道。

    3號皺眉:什么

    腳步聲。我露出微笑,你的融合體朋友們來了。

    她猛地回頭,就在這瞬間,我轉(zhuǎn)身沖向升降平臺,按下啟動按鈕。平臺開始上升,3號的咒罵聲被隔在下面。

    堅持住,周子毅。我攥緊那枚芯片,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一定會找到0號。

    升降平臺到達頂層,門開處是一個小型直升機停機坪。夜風(fēng)呼嘯,遠(yuǎn)處城市火光點點。我的左眼突然看到新的畫面:大批喪尸正從四面八方涌向這個建筑,而引領(lǐng)它們的,是那些逃出冷凍艙的融合體。

    停機坪上停著一架黑色直升機,但駕駛艙空無一人。我正猶豫要不要嘗試駕駛,身后升降平臺的門突然打開,蘇河帶著三個警衛(wèi)走了出來。

    程悅小姐。他推了推金絲眼鏡,聲音溫和得像在問候老朋友,我們終于見面了。

    我舉槍對準(zhǔn)他,手卻在發(fā)抖:放我走。

    當(dāng)然可以。蘇河微笑,只要你告訴我,7號給你的芯片密碼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什么密碼

    別裝了。他向前一步,NRF的核心數(shù)據(jù)需要三重生物識別:指紋、虹膜和聲紋。7號不可能沒告訴你。

    我這才明白周子毅最后那句話的意思——他讓我找到0號,因為0號試驗品可能擁有開啟芯片的權(quán)限。

    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我。

    蘇河嘆了口氣:真遺憾。他做了個手勢,警衛(wèi)們舉起了武器,看來只能請你去做客了。

    就在他們即將開火的瞬間,整棟建筑再次劇烈震動,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停機坪邊緣突然伸出幾只蒼白的手——是融合體,它們竟然爬上了百米高樓!

    主管!一個警衛(wèi)驚恐地喊道,主實驗室完全失控了!融合體在攻擊我們的部隊!

    蘇河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不可能,它們沒有自主意識...

    但它們有。我擦去左眼流下的血淚,它們認(rèn)我,不認(rèn)你。

    仿佛為了印證我的話,十幾只融合體爬上停機坪,但它們繞開我,直接撲向蘇河和警衛(wèi)。場面頓時大亂。

    我趁機沖向直升機,但蘇河在混亂中掏出一個遙控器按下。直升機艙門突然關(guān)閉,引擎自動鎖定。

    你以為我會不留后手他冷笑,同時向后退去,抓住她!要活的!

    兩個警衛(wèi)突破融合體的包圍向我撲來。我本能地閉上眼睛,向那些光點發(fā)出求救信號。

    奇跡發(fā)生了——所有融合體同時停下動作,然后齊刷刷地轉(zhuǎn)向警衛(wèi)。它們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以驚人的速度撲向目標(biāo)。

    蘇河臉色大變:這不可能...除非...他的目光落在我流血的左眼上,你已經(jīng)是中樞了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跑到停機坪邊緣,下方是漆黑的城市和涌動的喪尸群。沒有退路了。

    程悅!蘇河的聲音突然變得熱切,加入我們吧!你是自然形成的中樞,比實驗室產(chǎn)品完美千百倍!我們可以一起創(chuàng)造新世界!

    瘋子。我咬牙道,同時注意到警衛(wèi)們已經(jīng)被融合體解決,它們現(xiàn)在靜靜地圍成一圈,像在等待指令。

    蘇河向前一步:你不明白自己的價值。病毒爆發(fā)不是意外,而是一次偉大的進化!人類需要革新,而你就是引領(lǐng)者!

    我搖頭后退,腳跟已經(jīng)懸在平臺邊緣:我寧愿死也不會幫你。

    那就太遺憾了。蘇河嘆了口氣,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銀色手槍,看來只能帶你的尸體回去了。

    他開槍的瞬間,一只融合體猛地?fù)湎蛭�。子彈擊中它的頭部,而我從平臺邊緣跌落。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墜落的過程中,那些光點突然全部向我聚攏,形成一個保護網(wǎng)。最后的意識里,我聽到無數(shù)聲音在說:

    母親...我們接住你...

    第七章

    墜落與新生

    失重的感覺持續(xù)了不到三秒,卻像一輩子那么長。我張開雙臂,夜風(fēng)呼嘯著掠過耳際,地面以可怕的速度向我撲來。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那些閃爍的光點已經(jīng)匯聚成一張網(wǎng),在我下方鋪開。

    母親...

    保護...

    接住...

    無數(shù)細(xì)碎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屬于任何語言,卻能直接理解。我閉上眼睛,任憑身體墜入那張無形的網(wǎng)。

    撞擊的瞬間,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只有一陣柔軟的緩沖,像是跌進厚厚的羽絨墊。我勉強睜開眼,看到十幾只喪尸用身體組成的人肉墊子,它們的手臂相互交織,形成一張完美的防護網(wǎng)。

    最靠近我的那只喪尸抬起頭,腐爛的臉上竟然浮現(xiàn)出類似虔誠的表情。它的眼睛——灰白色的,沒有瞳孔,卻詭異地倒映著我的臉。

    中樞...它發(fā)出沙啞的氣音。

    這個詞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大腦中的某個閘門。潮水般的意識涌入,成千上萬的畫面、聲音、氣味同時爆發(fā)。我看到了整座城市的喪尸分布,看到了它們捕獵的場景,甚至看到了B2-7實驗室里蘇河正在大發(fā)雷霆...

    信息過載讓我的大腦像被無數(shù)鋼針穿刺,我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隨即陷入黑暗。

    昏迷中,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里我同時是兩個人:一個是普通的程悅,大學(xué)畢業(yè),戀愛分手,在喪尸危機中死去又重生;另一個是某種更古老的存在,沉睡在人類集體無意識深處,直到病毒喚醒了她。

    最詭異的是,我看到了周子毅——不是現(xiàn)在的周子毅,而是更年輕的他,穿著白色實驗服,站在一個透明隔離艙前。艙里是個小女孩,約莫七八歲,手腕上連著各種監(jiān)測儀器。

    0號,今天感覺如何年輕周子毅輕聲問道。

    小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張我無比熟悉的臉——那是我小時候的樣子。

    周哥哥,我夢見了很多怪物。小女孩的聲音稚嫩卻平靜,它們叫我母親。

    夢境的最后,年輕周子毅將一枚芯片塞進小女孩手中: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找到我...

    我猛地坐起,大口喘息。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左眼已經(jīng)完全變成晶體狀的銀灰色,視野里不再有光點,而是無數(shù)流動的銀色絲線,每根絲線都連接著一個喪尸的意識。

    你醒了。

    一個陌生的男聲從旁邊傳來。我本能地擺出防御姿勢,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棚屋里,身上蓋著軍用毯子。說話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穿著拼接皮革外套,腰間別著一排飛刀。

    你是誰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羅毅,凈火小隊隊長。他遞來一個水壺,我們在城郊發(fā)現(xiàn)你,當(dāng)時你被至少五十只喪尸圍著,但它們沒有攻擊你,這很有趣。

    我謹(jǐn)慎地接過水壺,小啜一口。水很干凈,帶著淡淡的草藥味。凈火是什么

    專門清理變異體的組織。羅毅的眼睛像鷹一樣銳利,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控制喪尸的人類。

    這不是提問,而是陳述。我下意識摸向腰間,周子毅給我的芯片不見了。

    找這個羅毅從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屬片,NRF的加密芯片,需要三重生物識別才能讀取。

    還給我。我伸手去搶,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知道自己正在變成什么嗎他逼近我,呼吸噴在我臉上,看看你的眼睛,看看你皮膚下的那些黑色血管。你不是人類了,中樞。

    我掙脫不開,索性直視他的眼睛: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羅毅突然笑了,松開我的手:因為你有價值。蘇河懸賞一百萬活捉你,死的只值二十萬。

    這個信息讓我胃部絞緊。蘇河還活著,而且正在追捕我。而周子毅...我的記憶回到昏迷前,他被麻醉網(wǎng)困住,黑色血管已經(jīng)蔓延到肩膀。

    我昏迷了多久我急切地問。

    三天。羅毅把玩著那枚芯片,城市里的喪尸活動突然變得有規(guī)律起來,像是在尋找什么。我們猜是在找你。

    三天。周子毅可能已經(jīng)...不,我不敢想下去。我必須回到B2-7實驗室,無論他現(xiàn)在是死是活。

    你想要什么我直接問道。

    羅毅站起身,走到棚屋門口:蘇河在制造一支喪尸軍隊,而你能控制喪尸。這個等式很簡單。

    你想讓我?guī)湍銓固K河

    更準(zhǔn)確地說,是幫你自己。他轉(zhuǎn)身看我,一旦蘇卡完成他的凈化計劃,像你這樣的變異體會是第一批被清除的。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臂,那些黑色血管已經(jīng)形成復(fù)雜的花紋,像某種古老的圖騰。但奇怪的是,它們不再猙獰可怖,反而有種奇異的美感。

    我需要先救一個人。我抬頭道。

    羅毅挑眉:7號試驗品看到我驚訝的表情,他笑了,NRF的叛徒名單不是秘密�?上�,他要么已經(jīng)死了,要么變成了蘇河的實驗品。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咬牙道,同時嘗試調(diào)動那些銀色絲線。奇妙的是,它們立刻響應(yīng)了我的意念,遠(yuǎn)處的喪尸開始向這個方向移動。

    羅毅的表情變了:你能遠(yuǎn)程控制它們

    看來是的。我站起身,雖然有些搖晃,但體力恢復(fù)得不錯,做個交易吧。你幫我救周子毅,我?guī)湍銓Ω短K河。

    羅毅沉思片刻,突然拔出飛刀擲向我。刀鋒擦著我的臉頰飛過,釘在身后的木柱上。我沒躲,甚至沒眨眼。

    有意思。他收回飛刀,大多數(shù)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本能躲避。

    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我平靜地說,沒什么好怕的。

    最終,羅毅同意了我的提議。他帶我見了凈火的其他成員——七個全副武裝的幸存者,每個人都帶著獵殺變異體的傷痕。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戒備和隱約的敬畏。

    中樞的能力會隨著時間增強。羅毅展開一張城市地圖,根據(jù)我們的偵察,蘇河已經(jīng)將B2-7實驗室擴建成一個堡壘,至少有五十名武裝警衛(wèi)。

    我輕觸地圖上的中央公園區(qū)域:不需要強攻。喪尸是我的軍隊,而我知道一條地下通道。

    羅毅驚訝地看著我:你怎么會...

    它們告訴我的。我指向自己的太陽穴,通過那些銀色絲線,我能看到喪尸看到的一切。

    這個能力讓我自己也感到恐懼。三天前我還只是個僥幸重生的普通女孩,現(xiàn)在卻成了某種超自然存在。但最困擾我的,是那個關(guān)于0號試驗品的夢——如果那真的是我的記憶,為什么我完全不記得見過周子毅

    夜幕降臨時,我們準(zhǔn)備出發(fā)。羅毅給了我一把改裝過的手槍和一把短刀,但我懷疑自己是否還需要這些武器。簡單地集中意念,就能讓方圓一公里內(nèi)的喪尸按我的意志行動,這種力量比任何槍械都可怕。

    有個問題。出發(fā)前,羅毅突然問我,你救出7號后,打算怎么處理他的感染黑色血管到肩膀,最多再有兩天就會到達心臟。

    我握緊短刀,想起周子毅遞給我芯片時絕望的眼神:會有辦法的。

    我們沒有走大路,而是沿著喪尸較少的小巷前進。令人驚訝的是,那些游蕩的喪尸看到我后,竟然自動讓出一條路,有些甚至微微低頭,像是在行禮。

    見鬼了。一個凈火隊員小聲嘀咕,它們把她當(dāng)女王了

    比那更糟。羅毅神色凝重,它們把她當(dāng)成了神。

    我的左眼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銀色絲線隨著每個喪尸的移動而輕輕搖曳,美麗而詭異。偶爾會有一些特別明亮的絲線——那是進化體和融合體,它們的意識更清晰,幾乎能與我進行簡單交流。

    通過它們的眼睛,我看到B2-7實驗室外圍新增了更多警衛(wèi),還有幾臺重型武器。蘇河顯然預(yù)料到我會回來。

    計劃很簡單。在一個廢棄地鐵站里,羅毅布置任務(wù),我和程悅從地下通道進入,其他人負(fù)責(zé)制造騷動引開警衛(wèi)。

    什么樣的騷動一個隊員問。

    我微微一笑:最大的那種。

    集中意念,我向附近的喪尸群發(fā)出指令。不到十分鐘,地面開始輕微震動——數(shù)百只喪尸正從四面八方涌來。

    天啊...一個隊員臉色發(fā)白,你能控制這么多

    不是控制。我感受著那些銀色絲線的振動,是請求。

    羅毅深深看了我一眼:我開始明白為什么蘇河這么想要你了。

    當(dāng)?shù)孛娴谋暫蜆屄曧懫饡r,我和羅毅已經(jīng)潛入地下通道。這里陰暗潮濕,但我的左眼能看清每一個角落。幾只融合體在此等候,見到我后立刻單膝跪地。

    母親,路已清好。為首的融合體說道,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羅毅的手按在飛刀上,警惕地看著這些半人半喪尸的生物。我搖搖頭:它們不會傷害我們。

    融合體帶領(lǐng)我們穿過迷宮般的隧道,最終停在一面金屬墻前:上面是實驗室西翼,7號試驗品關(guān)在那里。

    我的心跳加速:他還活著

    融合體點頭:活著,但變了。14號給他注射了新血清。

    羅毅檢查了一下武器:準(zhǔn)備好見你的小情人了

    他不是...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周子毅對我來說到底是什么戰(zhàn)友恩人還是那個在我童年記憶中模糊的周哥哥

    金屬墻后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聲音,融合體們突然緊張起來:快走!14號啟動了清除程序!

    下一秒,整面墻突然變成紅色,高溫瞬間傳導(dǎo)過來。羅毅咒罵一聲,拉著我后退:自毀系統(tǒng)!蘇河要炸了整個實驗室!

    不!我掙脫他,將手掌貼在滾燙的金屬上,周子毅還在里面!

    在極度的情緒波動下,那些銀色絲線突然發(fā)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我體內(nèi)爆發(fā),金屬墻以我手掌為中心開始迅速腐蝕,幾秒鐘內(nèi)就出現(xiàn)一個大洞。

    羅毅目瞪口呆:你還有這能力

    我也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皮膚下的黑色血管正閃爍著微光:不...這是它們的力量。我看向那些融合體,你們在幫我

    中樞即我們,我們即中樞。融合體們齊聲道,母親要救的人,就是我們要救的人。

    沒有時間多想,我和羅毅鉆過墻洞,進入實驗室西翼。這里警報聲震耳欲聾,紅燈閃爍,研究人員正慌亂地撤離。

    通過銀色絲線,我立刻感知到周子毅的位置——地下三層的一個隔離室。我們逆著人流前進,擊倒幾個阻攔的警衛(wèi),終于來到目標(biāo)區(qū)域。

    隔離室的玻璃墻后,周子毅被固定在一張金屬床上,全身連著各種儀器。他的右臂已經(jīng)完全變成黑色,血管狀的紋路蔓延到了右臉頰,形成詭異的花紋。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一只還是正常的琥珀色,另一只已經(jīng)變成了和我一樣的銀灰色。

    周子毅!我拍打玻璃,但他似乎處于昏迷狀態(tài)。

    羅毅檢查了門鎖:需要視網(wǎng)膜和指紋識別,我們打不開。

    讓開。我再次將手貼在玻璃上,調(diào)動那些銀色絲線的力量。但這次,玻璃只是微微變暗,沒有破裂。

    沒用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這是特制材料,能抵抗大多數(shù)變異能力。

    我轉(zhuǎn)身,看到3號試驗品站在走廊盡頭,手里舉著一把造型古怪的槍。

    又見面了,中樞。她微笑道,14號說你一定會回來。

    羅毅立刻拔出飛刀,但3號的動作更快。她扣動扳機,一張藍(lán)色電網(wǎng)向我們罩來。我本能地推開羅毅,自己被電網(wǎng)纏住,瞬間全身麻痹。

    程悅!羅毅想沖過來,但走廊兩側(cè)突然出現(xiàn)十幾個武裝警衛(wèi),槍口齊刷刷對準(zhǔn)他。

    3號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14號會很高興見到你的。至于7號...她瞥了眼隔離室,他已經(jīng)完成了最后一次進化,很快就能和你團聚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看到隔離室里的周子毅突然睜開了雙眼——兩只眼睛都變成了銀灰色,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第八章

    記憶迷宮

    刺眼的白光讓我蘇醒過來。我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床上,手腕和腳踝被特制的鐐銬固定。嘗試調(diào)動那些銀色絲線,卻發(fā)現(xiàn)大腦像被罩了一層玻璃罩——我能感知到它們的存在,卻無法觸碰。

    別費力氣了,中樞。

    蘇河的聲音從右側(cè)傳來。他站在一臺復(fù)雜的儀器旁,白大褂一塵不染,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我們在你頸部植入了微型抑制器。他走近,用鋼筆輕點我的喉嚨,能阻斷你與群體的聯(lián)系,很精巧的設(shè)計,不是嗎

    我掙扎著抬頭,看到自己身處一個圓形實驗室,四周墻壁全是顯示屏,上面跳動著各種數(shù)據(jù)和波形。房間中央是另一個隔離艙,里面躺著...

    周子毅!我脫口而出。

    他靜靜地漂浮在淡藍(lán)色液體中,右半邊身體已經(jīng)完全變異,黑色的血管狀花紋爬滿了那側(cè)臉頰,形成詭異而美麗的圖騰。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睛——兩只都變成了銀灰色,和我一模一樣。

    漂亮吧蘇河撫摸著隔離艙的玻璃,7號一直是最特別的試驗品,他的適應(yīng)能力遠(yuǎn)超預(yù)期。當(dāng)然,比起自然變異的中樞,還是差了些。

    你對他做了什么我的聲音嘶啞。

    只是幫他完成了進化。蘇河走向控制臺,說來有趣,他變異后第一個呼喚的名字就是你。

    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段監(jiān)控錄像:周子毅在隔離艙中劇烈掙扎,銀灰色的眼睛大睜著,嘴唇不斷重復(fù)著程悅兩個字。

    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即使變成這樣,他還記得我。

    為什么是我們我強忍淚水,為什么選中我們

    蘇河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近乎慈祥的微笑:因為你們本就是為此而生的。

    他按下按鈕,天花板降下一個頭盔狀的裝置,罩在我頭上。冰涼的觸感貼上太陽穴,一陣電流竄過,我的眼前突然炸開無數(shù)畫面——

    六歲的我坐在白色房間里,手腕上連著各種導(dǎo)線。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俯身微笑:0號,今天感覺如何

    畫面切換,我在跑步機上氣喘吁吁,旁邊站著年輕的周子毅,他穿著研究員制服,正在記錄數(shù)據(jù):再堅持一分鐘,程悅。

    又一個片段:深夜,我被綁在手術(shù)臺上,蘇河舉著注射器靠近:別怕,很快就不疼了...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痛苦地蜷縮起來。這些是被封存的童年,我被當(dāng)作0號試驗品的真實過去。最可怕的是一段模糊影像——我被推入一個圓形裝置,蘇河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記憶清除程序啟動...

    想起來了蘇河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十年前,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天生的中樞體質(zhì)�?上谴我馔夂竽闶й櫫耍覀冋伊苏四�。

    我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那次意外是你故意制造的!你在測試群體控制能力!

    聰明。蘇河贊許地點頭,只是沒想到你會失控,導(dǎo)致實驗室三分之一的人員傷亡。不過現(xiàn)在,你回來了,還帶來了7號,真是完美的團圓。

    他走向主控臺,調(diào)出一組DNA模型:知道病毒爆發(fā)的真正目的嗎不是毀滅人類,而是進化。淘汰弱者,創(chuàng)造新物種。而你,他指向我,是進化的終極形態(tài)。

    屏幕上的圖像讓我毛骨悚然——那是一個半人半喪尸的生物,全身覆蓋著銀色紋路,眼睛如同兩輪冷月。標(biāo)注顯示:中樞:群體意識控制者。

    我們復(fù)制了上千次,都無法達到你的自然變異水平。蘇河的聲音充滿渴望,但現(xiàn)在,有了你和7號的基因樣本,量產(chǎn)中樞將成為可能。

    瘋子!我掙扎著,那些融合體,那些死人...你把他們當(dāng)什么了

    墊腳石。蘇河平靜地說,就像7號,他以為自己逃得掉從他接受第一次注射起,就注定會成為今天的模樣。

    隔離艙突然發(fā)出滴的聲響,液體開始排出。蘇河露出驚喜的表情:正好,讓你們敘敘舊。

    艙門滑開,周子毅緩緩坐起,液體從他身上滴落。他動作有些僵硬,但比普通喪尸流暢得多。那雙銀灰色的眼睛轉(zhuǎn)向我,里面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7號。蘇河命令道,過來。

    周子毅——或者說曾經(jīng)是周子毅的那個存在——機械地邁步走來。他的右臂完全變異,皮膚呈現(xiàn)出金屬般的光澤,指尖延伸出細(xì)小的骨刺。

    認(rèn)識她嗎蘇河指著我問。

    周子毅歪了歪頭,這個動作還殘留著些許他以前的影子。他慢慢靠近,俯身嗅了嗅我的脖子,呼吸冰冷得不似人類。

    程...悅...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沙啞破碎。

    很好。蘇河滿意地點頭,現(xiàn)在,取她的血樣。

    周子毅拿起托盤上的注射器,機械地轉(zhuǎn)向我。我絕望地看著他的眼睛,試圖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周子毅,是我啊...你記得NRF嗎記得你給我的芯片嗎

    他的手停頓了一下,銀灰色眼睛深處似乎有什么閃了一下。

    芯片...0號...他喃喃自語,突然抱住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蘇河皺眉,迅速操作控制臺,抑制器應(yīng)該起效了才對!

    趁他分神,我用盡全力掙動鐐銬。右腕的金屬環(huán)竟然松動了——我的皮膚滲出黑色液體,正在腐蝕金屬!

    周子毅突然抬頭,銀灰色眼睛直直盯著我:程悅...跑...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體內(nèi)的某個開關(guān)。頸部傳來啪的輕響,抑制器失效了。銀色絲線如洪水般涌入意識,我同時感知到整棟建筑里每個喪尸的位置,甚至能看到羅毅和凈火小隊正在下層與警衛(wèi)交火。

    最奇妙的是,有一條特別明亮的銀線連接著我和周子毅,像一座橋橫跨在我們之間。

    抓住她!蘇河大喊。

    周子毅撲向我,但動作不像攻擊,更像是...保護。他的變異右臂擋在我和蘇河之間,左手則扯斷了我的腳鐐。

    你竟敢反抗程序!蘇河暴怒,按下墻上的紅色按鈕,那就一起銷毀吧!

    警報聲響徹實驗室,天花板開始噴灑綠色氣體。周子毅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咆哮,猛地將我抱起,撞向最近的窗戶。

    玻璃碎裂的瞬間,我抓住他的手臂,皮膚接觸的地方突然迸發(fā)出刺目的銀光。那些黑色血管狀花紋如活物般蠕動,從我們相觸的位置開始交織。劇痛伴隨著奇異的快感席卷全身,我的視野完全被銀色占據(jù)。

    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回:周子毅教我使用測謊儀,周子毅偷偷給我?guī)枪茏右阍谇宄绦騿忧皩⑿酒M我手里...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找到我...

    周哥哥...我無意識地喊出這個童年稱呼。

    他的銀灰色眼睛驟然睜大,變異右臂上的花紋開始發(fā)光。我們墜落的過程中,他緊緊抱住我,用身體充當(dāng)緩沖。著地時,我聽到他骨頭斷裂的聲音,但他只是悶哼一聲,立刻拉著我爬起來。

    這邊。他的聲音比剛才清晰多了,帶著一絲熟悉的口音。

    我們穿過濃煙滾滾的走廊,身后傳來蘇河的咆哮和警衛(wèi)的腳步聲。周子毅跑動的姿勢很奇怪,右半邊身體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動作比左側(cè)敏捷得多。

    你的傷...我氣喘吁吁地問。

    不礙事。他簡短回答,突然停下腳步,前面,三個警衛(wèi)。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也能感知到喪尸群體的意識網(wǎng)絡(luò)。通過那些銀色絲線,我們像共享同一個雷達系統(tǒng)。

    左邊交給我。我說,集中意念召喚附近的喪尸。

    很快,走廊盡頭傳來慘叫和撕咬聲。周子毅驚訝地看著我:你能控制它們了

    我們都能。我指向他發(fā)光的右臂,只是方式不同。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表情復(fù)雜:我...不記得很多事。只記得必須保護你。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熱。即使變異到這種程度,他骨子里的使命感和對我的保護欲依然存在。但這是真正的周子毅,還是程序設(shè)定的反應(yīng)

    一聲爆炸震得整個走廊搖晃,天花板開始坍塌。周子毅拉著我躲進一個側(cè)門,里面是個小型實驗室。透過玻璃墻,我們看到主建筑正在崩塌,蘇河在警衛(wèi)保護下撤向直升機平臺。

    他逃不掉。周子毅的聲音冰冷得不似人類,我已經(jīng)下令融合體包圍平臺。

    你也能控制融合體我驚訝地問。

    部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蘇河給我注射的血清...讓我能接入他們的網(wǎng)絡(luò),但不如你自然。

    實驗室突然斷電,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幽幽紅光。在這詭異的照明下,周子毅半人半喪尸的樣子更加駭人。我不自覺地伸手觸碰他變異的臉頰,皮膚觸感像冷卻的熔巖,堅硬卻溫暖。

    疼嗎我輕聲問。

    他搖頭,銀灰色眼睛注視著我: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很多其他東西。情緒在消退,程悅。我越來越不像人類了。

    這句話像刀子扎進心臟。我捧住他的臉,額頭抵住他的:那就記住這個,記住人類的感覺。

    我們的額頭相貼,銀色紋路再次活躍起來,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根須交織。這次沒有疼痛,只有一種奇異的完整感,仿佛我們本就是一體兩面。

    記憶...回來了。周子毅突然說,你是0號,我是7號。蘇河選中我們是因為...

    我們的DNA互補。我接上他的話,突然明白了,他能制造融合體,但真正的中樞需要特定的基因組合。

    周子毅點頭,右手的花紋閃爍得更亮了:他需要我們的后代。

    這個可怕的認(rèn)知讓我胃部絞痛。蘇河不僅要我們的基因樣本,他想要的是我們能生育的、天然的中樞體。

    外面突然安靜下來,接著是對講機的沙沙聲:清掃完畢,未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周子毅將我拉到角落陰影處,他的銀灰色眼睛在黑暗中發(fā)著微光:聽著,我能拖住他們,你必須找到羅毅,他—

    不!我抓住他的手臂,我們一起走。

    程悅,他第一次用全名稱呼我,聲音里帶著決絕,我的變異已經(jīng)超過60%,很快會完全失去人性。但你還保留著大部分人類特質(zhì),你是希望。

    一定有辦法逆轉(zhuǎn)變異!我固執(zhí)地說。

    他搖頭,突然從實驗臺上拿起一支注射器:只有這個。蘇河開發(fā)的抑制劑,能暫時延緩變異,但...

    但什么

    用多了會徹底喪尸化。他平靜地說,我已經(jīng)注射過三次。

    我這才注意到他頸部有幾個細(xì)小的針孔。蘇河把他當(dāng)作實驗品,一邊推進變異一邊嘗試控制。

    給我。我伸手要那支抑制劑。

    周子毅猶豫了一下,終于遞給我:只能爭取幾小時。

    足夠了。我將抑制劑收入口袋,現(xiàn)在,我們?nèi)フ伊_毅。

    我們

    你說過要保護我的。我直視他的眼睛,那就別想半途而廢,周哥哥。

    這個童年稱呼讓他渾身一震,銀灰色眼睛深處閃過一絲琥珀色的光芒——那是曾經(jīng)的周子毅還存在的證明。

    第九章

    倒計時

    抑制劑注入周子毅頸部的瞬間,他全身的銀色紋路劇烈閃爍,隨即暗淡下來。他弓著背,像忍受極大痛苦般顫抖,變異右手的骨刺都縮了回去。

    多久我扶住他搖晃的身體。

    周子毅抬起臉,銀灰色眼睛里的光芒減弱了些:十二小時,也許更短。

    十二小時。我咬緊下唇,扶著他穿過實驗室后門。外面是一條狹窄的維修通道,昏暗的應(yīng)急燈下,能看到遠(yuǎn)處有微弱的自然光透進來。

    羅毅說他們在東區(qū)廢棄教堂等我們。我壓低聲音,你能走嗎

    周子毅點頭,但第一步就差點跌倒。我架住他的胳膊,驚訝于他身體的溫度——不像喪尸那樣冰冷,也不像人類那樣溫暖,而是一種奇異的、金屬般的微熱。

    感官在重組。他低聲解釋,抑制劑阻斷了變異進程,但副作用是暫時性機能失調(diào)。

    我們沿著通道艱難前進,身后不時傳來爆炸聲和喊叫聲。蘇河一定派出了所有警衛(wèi)搜尋我們。通道盡頭是一扇生銹的鐵門,我用肩膀撞開它,新鮮空氣立刻涌入鼻腔。

    門外是實驗室背面的一片樹林,遠(yuǎn)處能看到城市輪廓。太陽剛剛升起,給一切鍍上金色光邊。這平凡的日出景象讓我眼眶發(fā)熱——有多少人還能看到這樣的清晨

    這邊。周子毅突然拉著我轉(zhuǎn)向東南方,教堂在那個方向。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殘留記憶。他指了指太陽穴,羅毅提到教堂時,我腦中出現(xiàn)了圣瑪利教堂的影像。

    這解釋合情合理,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周子毅的舉止有些微妙的變化,似乎比在實驗室時更...人性化了些。是抑制劑的作用,還是那些銀色紋路交織時發(fā)生的事

    樹林很快到了盡頭,前面是一片廢棄的居民區(qū)。我們貼著墻根移動,避開可能的狙擊點。我的左眼視野里,那些銀色絲線依然存在,但變得模糊不清,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抑制器還在影響你周子毅注意到我的不適。

    我點頭:大約恢復(fù)了30%的連接。

    足夠了。他突然停下,將我拉到一堵斷墻后,前方十點鐘方向,兩個狙擊手。

    我瞇起眼睛,勉強看到遠(yuǎn)處樓頂?shù)姆垂�。沒有銀色絲線的幫助,我的感知能力大幅下降。周子毅卻像雷達一樣精準(zhǔn),這應(yīng)該是他作為7號試驗品的能力——記憶讀取和戰(zhàn)術(shù)分析。

    繞路還是解決他們我問。

    繞路。他指向右側(cè)的一條小巷,但需要干擾。

    我集中精力向那些模糊的銀色絲線發(fā)送指令。幾分鐘后,十幾只普通喪尸搖搖晃晃地出現(xiàn)在街角,向狙擊手所在的建筑移動。

    聰明。周子毅嘴角微揚,這個表情如此熟悉,讓我心頭一熱。

    我們趁機穿過小巷,避開主要街道。途中經(jīng)過一家破敗的藥店,我決定冒險進去找些補給。

    兩分鐘。我對周子毅說,幫我望風(fēng)。

    藥店里一片狼藉,大多數(shù)貨架都被洗劫一空。我在柜臺后面找到一些抗生素和止痛藥,還有幾卷繃帶。正準(zhǔn)備離開時,角落里一個反光的小物件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面兒童用的卡通鏡子,邊緣已經(jīng)開裂。我鬼使神差地?fù)炱饋碚樟苏兆约旱哪槨笱弁耆兂闪司w狀的銀灰色,右眼還算正常,但瞳孔周圍也開始出現(xiàn)灰色斑點。更可怕的是,頸部有幾條細(xì)小的黑色血管正向上蔓延,像樹枝一樣分叉。

    程悅周子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慌忙收起鏡子,拿著藥品跑出去。周子毅站在門口,陽光給他的銀灰色眼睛鍍上一層金邊,竟有種奇異的美感。

    找到些有用的。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他點頭,突然伸手拂過我的眼角:你的右眼...

    也開始變了。我勉強笑了笑,看來我們越來越像了。

    這句話讓他的表情柔和下來。我們繼續(xù)向教堂方向前進,周子毅的步伐比之前穩(wěn)健了些,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突然僵住,像是體內(nèi)有什么在爭奪控制權(quán)。

    副作用我擔(dān)憂地問。

    嗯。他簡短回答,抑制劑和變異血清在打架。

    穿過三個街區(qū)后,圣瑪利教堂的尖頂出現(xiàn)在視野中。這座哥特式建筑奇跡般地完好無損,彩繪玻璃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但我的左眼看到了更多——教堂周圍埋伏著至少二十個武裝人員,屋頂有狙擊手,后門還藏著幾個形跡可疑的身影。

    羅毅帶了不少人。我低聲說。

    周子毅瞇起眼睛:不是全部是凈火的人。左側(cè)那些穿灰衣服的,是NRF的制服。

    NRF他們不是被滲透了嗎

    不全是。他指向教堂后門,看那個光頭,是NRF特別行動組的馬克,我曾經(jīng)的部下。

    我們正觀察著,教堂側(cè)門突然打開,羅毅走了出來。他環(huán)顧四周,然后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右手握拳,小指和食指伸直,像牛角一樣。

    周子毅立刻回以同樣的手勢,但多加了一個動作——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

    識別暗號。他解釋道,我們過去吧。

    羅毅看到我們時明顯松了口氣,但眼神立刻鎖定在周子毅變異的右臂上:他還能控制自己嗎

    比你控制嘴巴的能力強些。我冷冷地說。

    羅毅挑眉,沒再多說,帶我們進入教堂。內(nèi)部比外面看起來大得多,中殿被改造成了臨時指揮中心,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人圍在電子設(shè)備前工作。我注意到他們分成兩撥——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是凈火成員,穿灰藍(lán)色制服的是NRF殘部。

    你們認(rèn)識我小聲問周子毅。

    曾經(jīng)是戰(zhàn)友。他的聲音有些飄忽,NRF不全是叛徒。

    一個光頭大漢走過來,激動地拍了下周子毅的肩膀:長官!我就知道您還活著!

    周子毅微微頷首:馬克,情況如何

    一團糟。馬克嘆氣,3號帶著一半人投靠了北方生物,剩下的分成兩派——我們跟凈火合作,另一派自立門戶了。

    羅毅帶我們來到側(cè)廳,這里安靜些。他遞給我們水和食物,然后直奔主題:芯片呢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屬片:在這里,但需要三重生物識別。

    我們知道。羅毅接過芯片,問題是,0號試驗品在哪

    我和周子毅交換了一個眼神。他輕輕點頭,于是我深吸一口氣:我就是0號。

    羅毅和馬克的表情精彩極了,像是同時被雷劈中又中了彩票。

    這...這解釋了很多事。馬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比如你為什么能控制喪尸...

    沒時間閑聊。周子毅突然打斷,他的銀色紋路又開始閃爍,抑制劑只能維持不到十小時了,我們需要解決方案。

    羅毅回過神來:三重識別需要指紋、虹膜和聲紋。程悅是0號,可以提供指紋和虹膜,但聲紋...

    需要0號原始錄音。周子毅接話,那段北極星的錄音。

    我困惑地看著他們:什么錄音

    你小時候的錄音。周子毅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我教你的那首童謠,記得嗎

    一瞬間,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年幼的我坐在周子毅腿上,他一句句教我唱一閃一閃小星星的中文版。那時的他還穿著白大褂,頭發(fā)比現(xiàn)在短,眼神溫柔得像看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

    我...想起來了。我聲音發(fā)顫,你是我在實驗室的監(jiān)護人。

    周子毅的銀灰色眼睛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不止如此。我是唯一反對清除你記憶的人。

    羅毅咳嗽一聲:感人的重逢先放放。好消息是,我們有0號的原始錄音備份。壞消息是,需要去NRF的地下檔案室取。

    哪里我問。

    B區(qū)軍事基地。馬克回答,現(xiàn)在被喪尸和北方生物的人雙重占領(lǐng)。

    周子毅站起身:給我看地圖。

    他們攤開一張城市地圖,周子毅研究了幾分鐘,然后指向一條藍(lán)色的線:從下水道系統(tǒng)可以直達基地西側(cè),那里防守最弱。

    你怎么知道羅毅狐疑地問。

    記憶讀取。周子毅點了點太陽穴,我剛才看了你們一個隊員的記憶,他三天前剛從那邊偵察回來。

    羅毅臉色一變,顯然對這種不經(jīng)同意的能力使用感到不安。我連忙打圓場:計劃是什么

    我和馬克帶一隊人引開注意力。羅毅說,你和7號從下水道潛入。

    他叫周子毅。我冷冷地糾正。

    羅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隨你怎么叫。但記住,他只剩不到十小時了。

    會議結(jié)束后,我們有一小時準(zhǔn)備時間。周子毅坐在告解室里閉目養(yǎng)神,我拿著藥店找到的繃帶和酒精走進去。

    幫你處理下傷口。我說。

    他睜開眼,銀灰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線中像兩輪小月亮。右臂的變異部分有幾處擦傷,滲出黑色粘稠液體。我用酒精小心擦拭,他肌肉繃緊,但沒有出聲。

    疼嗎我輕聲問。

    感覺不到疼痛。他平靜地說,但能感覺到你的觸碰。

    這句話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繼續(xù)清理傷口,盡量動作輕柔。當(dāng)我的手指無意中碰到他尚且完好的左臂皮膚時,那些銀色紋路突然活躍起來,像被喚醒的蛇一樣蠕動。

    怎么回事我驚訝地看著紋路在我們接觸的地方交織。

    共鳴。周子毅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的DNA被設(shè)計成互補的,記得嗎

    我想起蘇河的話,胃部一陣絞痛:他想要我們...生孩子。

    周子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我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他的銀灰色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如果我開始失控...你必須殺了我。

    我不會的。我掙開他的手,繼續(xù)包扎,一定有其他辦法。

    程悅。他叫我的全名,聲音里帶著警告,看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我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

    我也不是。我指著自己的左眼,但我們還有人性,這才是關(guān)鍵。

    包扎完畢,我正要起身,他突然握住我的手。這一次力道很輕,幾乎是溫柔的。銀色紋路再次活躍起來,但這次沒有疼痛,只有一種奇異的溫暖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為什么叫我周哥哥他突然問。

    記憶碎片再次浮現(xiàn):小小的我拽著他的白大褂,奶聲奶氣地喊周哥哥;他偷偷塞給我的糖果在舌尖化開的甜味;深夜實驗室里,他抱著發(fā)燒的我哼唱那首童謠...

    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脫口而出,隨即被自己的話震驚。

    周子毅的銀灰色眼睛微微睜大,里面的光芒柔和下來。他抬手想觸碰我的臉,卻在半途停住,像是害怕自己的變異部分會傷害我。

    我主動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無論變成什么樣子,你永遠(yuǎn)是我的周哥哥。

    銀色紋路在這一刻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電流般竄過我們?nèi)怼N业淖笱垡曇巴蝗磺逦耸�,不僅能感知到教堂周圍的所有喪尸,甚至能看到幾公里外的B區(qū)軍事基地!

    更驚人的是,周子毅右臂的變異部分開始回縮,露出更多人類皮膚。但這種變化只持續(xù)了幾秒,隨即恢復(fù)原狀。

    這...這是怎么回事我喘著氣問。

    周子毅同樣震驚:共鳴效應(yīng)比蘇河預(yù)測的強得多。我們的接觸可能暫時逆轉(zhuǎn)了變異進程。

    那如果經(jīng)常...

    治標(biāo)不治本。他搖頭,而且每次共鳴后,變異會反彈得更厲害。

    我沮喪地松開他的手,光芒立刻消失。周子毅的表情重新變得冷硬,銀灰色眼睛里的溫度褪去。

    準(zhǔn)備出發(fā)吧。他站起身,時間不多了。

    走出告解室,羅毅已經(jīng)集結(jié)好隊伍。他遞給我們每人一個背包:里面有武器、藥品和簡易呼吸器。下水道情況不明,可能有毒氣。

    我檢查了一下裝備:手槍、匕首、手電筒,還有幾支腎上腺素。周子毅則只拿了一把軍刀,他的變異右手本身就是武器。

    記住路線。羅毅展開一張下水道地圖,從這里到B區(qū)基地大約三公里,途中需要經(jīng)過三個檢查點。我們會在基地西側(cè)制造爆炸引開守衛(wèi)。

    馬克遞給我們兩個耳機:保持通訊,遇到麻煩立刻呼叫。

    周子毅檢查了一下耳機,突然問:檔案室的具體位置

    B2層最里側(cè),需要密碼。馬克回答,但你們有0號的生物識別,應(yīng)該能直接打開。

    一切準(zhǔn)備就緒,我們來到教堂后院的下水道入口。羅毅掀開沉重的鐵蓋,一股霉味混合著腐臭撲面而來。

    七小時后見。羅毅拍拍周子毅的肩膀,別死在下頭了,7號。

    周子毅。我再次糾正,率先爬下鐵梯。

    黑暗如潮水般涌來,我的左眼很快適應(yīng),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周子毅緊隨其后,落地時幾乎沒有聲音。下水道比想象中寬敞,但積水漫過腳踝,冰涼刺骨。

    這邊。周子毅指向左側(cè)通道,跟緊我。

    我們蹚水前行,耳機里偶爾傳來羅毅隊伍的通訊聲。走了約莫十分鐘,周子毅突然停下,示意我安靜。

    前方拐角處傳來奇怪的摩擦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行。我的左眼視野里,幾個特別明亮的光點正在靠近——是融合體!

    周子毅將我拉到身后,變異右手骨刺伸出,隨時準(zhǔn)備攻擊。但那些融合體出現(xiàn)后,并沒有撲上來,而是停在五米開外,齊刷刷地...跪下了。

    母親...為首的那只發(fā)出沙啞的聲音,7號...父親...歡迎回家...

    第十章

    北極星計劃

    母親...父親...歡迎回家...

    融合體沙啞的聲音在下水道回蕩,跪伏的姿態(tài)如同朝圣。我震驚地看著周子毅,他的銀灰色眼睛里同樣充滿困惑。

    你們...認(rèn)識我們我試探性地問。

    為首的融合體抬起頭,它比其他同類更接近人形,只有手指和頸部暴露出變異特征:中樞誕生時...我們就在場...見證...

    周子毅上前一步,變異右手戒備地半舉著:什么場合什么時候

    北極星...初始實驗...融合體艱難地組織著語言,七年前...B區(qū)地下三層...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一些記憶碎片浮現(xiàn):白色實驗室、圓形平臺、刺眼的藍(lán)光...還有疼痛,難以忍受的疼痛。

    它們說的是基因共振實驗。周子毅突然道,聲音里帶著某種明悟,我們兩個是唯一成功的共生體。

    融合體們齊齊點頭,動作整齊得令人毛骨悚然。為首的繼續(xù)道:檔案室...有記錄...帶你們...回家...

    周子毅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些融合體似乎沒有敵意,反而將我們視為某種領(lǐng)袖。但回家是什么意思B區(qū)基地的檔案室

    帶路。我最終決定道。

    融合體們立刻起身,動作出奇地敏捷。它們分成兩組,一組在前引路,一組斷后,將我們保護在中間。這種陣型顯然是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術(shù)安排。

    它們被編程過。周子毅低聲道,不是野生變異的。

    下水道越來越寬,水位也逐漸降低。墻壁上開始出現(xiàn)熒光標(biāo)記,指向B區(qū)西出口。我的左眼視野里,那些銀色絲線隨著靠近基地而變得越來越清晰,仿佛有什么在增強我的能力。

    感覺到了嗎我小聲問周子毅,能量在增強。

    他點頭,銀灰色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發(fā)亮:基地里有放大器,蘇河用來控制融合體的。

    前方出現(xiàn)一道鐵柵欄,上面掛著重鎖。融合體們輕松地撕開金屬欄桿,為我們開辟通道。穿過柵欄后,下水道變成了混凝土通道,頂部裝有照明設(shè)備,但大部分已經(jīng)損壞。

    還有多遠(yuǎn)我問領(lǐng)頭的融合體。

    三百米...到升降梯...它回答,上面...有敵人...

    周子毅立刻警覺起來:什么敵人

    北方生物...和...其他人...

    這個模糊的回答讓我們更加警惕。耳機里突然傳來羅毅的聲音:我們已到達預(yù)定位置,一分鐘后引爆。你們在哪

    接近目標(biāo)點。周子毅回復(fù),遇到向?qū)�,情況復(fù)雜,保持通訊。

    話音剛落,遠(yuǎn)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緊接著是自動武器開火的噠噠聲。融合體們立刻躁動起來,但沒有命令不敢妄動。

    羅毅開始行動了。我看向周子毅,趁亂上去

    他點頭,對融合體下令:帶我們到最近的入口,避開交火區(qū)。

    融合體們立刻改變方向,帶我們來到一個維修井下方。領(lǐng)頭的那只輕松頂開井蓋,先爬上去偵察,片刻后回來報告:安全...但需要...偽裝...

    它遞給我們兩件沾滿血跡的白大褂,應(yīng)該是從尸體上扒下來的。我們套上衣服,跟著融合體爬出維修井,來到一個寬敞的走廊。

    這里顯然是基地的西側(cè)后勤區(qū),墻壁上的標(biāo)志顯示前方是設(shè)備間和二級實驗室。融合體帶我們避開主走廊,通過通風(fēng)管道前進。

    抑制劑...還有多久我小聲問周子毅。

    他看了看腕表:六小時十七分鐘。

    時間比想象中過得更快。通風(fēng)管道盡頭是一個分叉口,融合體停下:左邊...檔案室...右邊...主控室...都有敵人...

    周子毅思考片刻:分頭行動。我去主控室關(guān)閉監(jiān)控系統(tǒng),你去檔案室找資料。

    不行!我抓住他的手臂,分開太危險了。

    時間不夠了。他的銀灰色眼睛直視我,你能控制融合體,比我安全得多。

    我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分離的念頭讓我莫名恐慌。似乎感應(yīng)到我的情緒,那些銀色絲線突然劇烈閃爍起來,有幾根甚至試圖纏繞在周子毅身上。

    看,連它們都不同意。我苦笑道。

    周子毅驚訝地看著那些試圖連接他的銀線:這...從沒發(fā)生過。

    最終我們決定先去檔案室。融合體帶我們來到一個通風(fēng)口,下方就是目標(biāo)區(qū)域。透過格柵,能看到兩個全副武裝的警衛(wèi)在門口把守。

    解決他們。周子毅對融合體下令,別發(fā)出聲音。

    兩只融合體悄無聲息地滑下通風(fēng)口,像影子一樣接近警衛(wèi)。幾秒鐘后,警衛(wèi)無聲倒地,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

    我們迅速爬下去,融合體已經(jīng)用警衛(wèi)的通行卡打開了檔案室大門。里面是一排排厚重的金屬柜,中央有幾臺電腦終端。

    找北極星計劃的資料。周子毅命令融合體警戒門口,自己則熟練地操作起電腦。

    我緊張地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電腦屏幕閃爍幾次后,顯示權(quán)限不足。周子毅嘖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裝置連接到電腦USB口。

    這是什么我問。

    NRF的破解工具。他專注地盯著屏幕,羅毅給我的。

    幾秒鐘后,系統(tǒng)解鎖,海量文件彈出。周子毅快速瀏覽著,突然停在一個標(biāo)著絕密的文件夾上。

    找到了。

    點開文件夾,首先出現(xiàn)的是一段視頻。畫面中,年輕的蘇河站在實驗室里,身邊是十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我立刻認(rèn)出其中一個是我——大約七八歲的樣子,安靜地坐在角落。

    北極星計劃第七階段記錄。視頻里的蘇河說道,今天將對0號和7號進行首次共振測試。

    鏡頭轉(zhuǎn)向一個透明艙室,里面有兩個座位。工作人員領(lǐng)著年幼的我和另一個男孩——明顯是小時候的周子毅——進入艙內(nèi)。

    共振開始。蘇河下令。

    刺目的藍(lán)光充滿艙室,小小的我和周子毅同時尖叫起來。但奇怪的是,我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沒有放開。更詭異的是,我們的皮膚開始發(fā)光,銀色的紋路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視頻突然中斷,跳出一行提示:完整檔案需三級生物識別。

    需要你的指紋和虹膜。周子毅讓開位置,還有聲紋。

    我上前操作電腦,按照提示按下拇指,然后讓攝像頭掃描左眼。最后是聲紋驗證——系統(tǒng)播放了一段錄音,是小時候的我用稚嫩的聲音說:北極星指引方向。

    驗證通過。電腦發(fā)出機械女聲,更多文件解鎖了。

    我們屏息這些絕密資料。北極星計劃根本不是病毒研究,而是軍方主導(dǎo)的超級士兵項目,旨在創(chuàng)造具有心靈感應(yīng)能力的共生體指揮官。我和周子毅是唯一成功的配對,其他試驗品要么死亡,要么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所以病毒爆發(fā)只是幌子我難以置信地問。

    不全是。周子毅快速瀏覽文件,蘇河擅自改動了計劃,把基因武器和病毒結(jié)合了�?催@里——中樞本應(yīng)是控制人類士兵的,但他改成了控制喪尸...

    一聲巨響突然從外面?zhèn)鱽恚又敲芗臉屄�。融合體沖進來報告:敵人...突破防線...很多...

    周子毅迅速拔下U盤,將資料拷貝進去:我們得立刻離開。

    但為時已晚。檔案室的門被炸開,全副武裝的士兵沖了進來。我和周子毅被逼到角落,融合體們擋在前面,但對方使用了某種聲波武器,融合體痛苦地倒地抽搐。

    別動!領(lǐng)隊的士兵喝道,蘇博士要活的!

    周子毅的變異右手骨刺完全伸出,準(zhǔn)備最后一搏。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士兵突然調(diào)轉(zhuǎn)槍口,互相射擊起來!

    怎么回事我驚訝地看著這詭異的場景。

    周子毅同樣震驚:不是你做的

    我搖頭�;靵y中,一隊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新勢力沖了進來,他們動作迅捷,裝備精良,輕松解決了剩下的北方生物士兵。

    清理完畢。一個黑衣人報告。

    很好。一個威嚴(yán)的男聲回應(yīng)。

    黑衣人們分開一條路,一個高大男人走了出來。他約莫五十歲,灰白頭發(fā),右眼戴著黑色眼罩,左眼是銳利的冰藍(lán)色。當(dāng)他看到我時,那只獨眼瞪大了。

    程悅他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真的是你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誰

    男人摘下眼罩,露出另一只眼睛——和我一模一樣的銀灰色。

    我是你父親。他說,也是北極星計劃的創(chuàng)始人。

    第十一章

    血脈壓制

    我是你父親。

    這句話像炸彈在我腦海中爆開。我死死盯著那個獨眼男人,他的銀灰色右眼在昏暗燈光下閃爍著非人的光芒——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

    不可能。我聲音發(fā)抖,我父母死于車禍...

    偽造的記憶。男人上前一步,黑衣人們立刻警戒地舉起武器,蘇河清除你童年記憶時植入的假象。

    周子毅擋在我前面,變異右臂的骨刺完全展開:證據(jù)。

    男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脖子上取下一枚吊墜打開。里面是一張小小的照片——年輕的他抱著一個約莫三歲的小女孩站在實驗室里。女孩左眼銀灰,正對著鏡頭甜甜地笑。

    那是我。毫無疑問。

    你本名程星辰。男人聲音柔和下來,北極星計劃就是以你命名的。

    我雙腿發(fā)軟,不得不扶住檔案柜才能站穩(wěn)。那些記憶碎片突然有了新的意義——為什么我會在實驗室長大,為什么蘇河稱我為最完美的作品,為什么我的能力比其他變異體都強大...

    你是誰周子毅依然戒備,為什么現(xiàn)在出現(xiàn)

    程遠(yuǎn)山,前軍方超能力戰(zhàn)士計劃負(fù)責(zé)人。男人重新戴上眼罩,至于為什么現(xiàn)在出現(xiàn)——他看向我,因為我女兒終于覺醒了真正能力,是時候回家了。

    家我苦澀地笑了,你把我當(dāng)實驗品關(guān)在實驗室,這叫家

    程遠(yuǎn)山表情閃過一絲痛楚:我從未想傷害你。七年前那次實驗事故后,我以為你死了。直到三個月前,蘇河報告發(fā)現(xiàn)野生中樞,特征與你吻合...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爆炸打斷。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和喊叫聲:搜查每一間房!蘇博士要那個女孩活著!

    北方生物的人來了。程遠(yuǎn)山冷靜下令,準(zhǔn)備撤離。

    黑衣人們迅速行動起來,兩人守住門口,其余的開始在檔案室墻上安裝某種裝置。周子毅抓住我的手腕:別信他,程悅。我們按原計劃走。

    他的觸碰讓那些銀色絲線重新活躍起來,在我視野中舞動。但這次它們顯得混亂不安,像被風(fēng)吹亂的蛛網(wǎng)。

    我...我猶豫了,目光在周子毅和程遠(yuǎn)山之間游移。

    程遠(yuǎn)山突然大步走來,周子毅立刻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但程遠(yuǎn)山只是舉起雙手示意和平:7號試驗品,對嗎我記得你。當(dāng)年是你偷偷放走了我女兒。

    周子毅身體一僵:什么

    那次實驗事故不是意外。程遠(yuǎn)山盯著他,你在共振測試中故意超頻,制造混亂讓星辰逃走。為此你接受了整整一年的再教育。

    這段描述讓周子毅如遭雷擊,銀灰色眼睛瞪大。我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記憶被觸發(fā)的生理反應(yīng)。

    我不記得...他聲音嘶啞。

    當(dāng)然不記得。程遠(yuǎn)山冷笑,蘇河抹去了那段記憶。但他沒想到的是,你們的基因已經(jīng)產(chǎn)生共鳴,即使分開多年,命運還是把你們重新綁在一起。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程遠(yuǎn)山看了一眼手表:沒時間了。星辰,跟我走。我可以救你的朋友,但必須先離開這里。

    怎么救我急切地問,他的抑制劑快失效了。

    基地下層有原始血清。程遠(yuǎn)山說,能徹底逆轉(zhuǎn)變異,不只是延緩。

    這個誘惑太大了。我看向周子毅,他的銀灰色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下頜線,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guī)律。抑制劑正在迅速失效。

    相信他嗎我小聲問周子毅。

    他銀灰色的眼睛深深看著我:你決定。無論去哪,我跟著。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熱。但就在我準(zhǔn)備答應(yīng)程遠(yuǎn)山時,檔案室的門被炸開了。全副武裝的北方生物士兵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3號試驗品。

    找到你們了。她舉起那把古怪的槍,這次別想逃。

    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黑衣人與北方生物士兵交火,3號則直奔我們而來。周子毅推開我,迎上去與她纏斗。他們的動作快得肉眼幾乎跟不上,骨刺與金屬碰撞出火花。

    程遠(yuǎn)山拉著我退到角落:星辰,看著我。他雙手捧住我的臉,你能做到更多,不只是控制喪尸。集中注意力,感受周圍的一切物質(zhì)。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照做了。閉上眼睛,那些銀色絲線不再局限于生物,而是延伸到了無機物——金屬檔案柜、混凝土墻壁、甚至空氣中的塵埃...

    很好。程遠(yuǎn)山的聲音仿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現(xiàn)在想象它們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體內(nèi)涌出。當(dāng)我再次睜眼時,整個檔案室的金屬物品都開始扭曲變形,像被無形的手揉捏。3號手中的槍突然解體,零件嘩啦啦散落一地。

    什么鬼—她驚愕地轉(zhuǎn)頭,正好看到我全身被銀灰色紋路覆蓋的樣子,中樞進化到第三階段了!

    周子毅抓住她分神的瞬間,一記重?fù)魧⑺蝻w。但更多的北方生物士兵涌入房間,火力壓制得我們抬不起頭。

    時間到了!一個黑衣人喊道。

    程遠(yuǎn)山按下手中的按鈕,檔案室墻壁上的裝置發(fā)出刺眼藍(lán)光。一道暗門無聲滑開,露出后面的緊急通道。

    走!程遠(yuǎn)山拽住我的胳膊。

    我掙脫他:周子毅!

    他正在與三名士兵搏斗,動作明顯變得遲緩。變異已經(jīng)越過鎖骨,向心臟位置蔓延�?吹竭@情景,我體內(nèi)的能量再次暴走,銀色絲線如洪水般涌向所有敵人。

    士兵們突然集體僵住,像被凍僵的魚。他們的眼睛瞪大,面部肌肉扭曲,似乎正經(jīng)歷無法形容的痛苦。

    星辰!停下!程遠(yuǎn)山厲聲喝道,你會殺了他們!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能量瞬間收斂,士兵們癱軟倒地,昏迷不醒。我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我剛才差點無意識地殺死那些人

    周子毅跌跌撞撞地走過來,變異已經(jīng)覆蓋了他大半張臉。他每走一步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

    通道...只能...維持...三十秒...一個黑衣人報告。

    程遠(yuǎn)山看看我,又看看周子毅,最終嘆了口氣:帶上他。

    我們沖進通道,暗門在身后關(guān)閉,將交火聲隔絕在外。通道狹窄低矮,我們不得不彎腰前進。周子毅的情況越來越糟,走路已經(jīng)不穩(wěn),全靠我和一個黑衣人架著。

    堅持住。我輕聲對他說,他們說有原始血清...

    周子毅沒有回答,只是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低吼。他的變異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我的脖子,又在最后一刻強行停住。

    快...走...他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控制...不住...

    不!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讓我們的銀色紋路交織在一起,看著我,周子毅�?粗�。

    奇跡般地,他的眼睛恢復(fù)了一絲清明。紋路稍稍回退,露出部分人類皮膚。但這種緩解只是暫時的,我能感覺到他體內(nèi)的變異正在與我的能量激烈對抗。

    通道盡頭是一個小型站臺,停著一輛軌道車。我們剛上車,程遠(yuǎn)山就下令發(fā)車。軌道車無聲地滑入黑暗隧道,將基地遠(yuǎn)遠(yuǎn)拋在后面。

    這是什么地方我問。

    冷戰(zhàn)時期修建的地下交通網(wǎng)。程遠(yuǎn)山坐在我對面,獨眼審視著周子毅,連接城市主要軍事設(shè)施。知道的人不多,連蘇河都不清楚全部路線。

    周子毅蜷縮在座位上,全身發(fā)抖。我握著他的手不放,生怕一松開他就會完全變異。程遠(yuǎn)山觀察著我們相觸的部分,若有所思。

    你們的基因共鳴比實驗數(shù)據(jù)預(yù)測的強得多。他突然說,即使在分離七年后,仍然能互相影響。

    為什么是我和他我問,北極星計劃到底要創(chuàng)造什么

    程遠(yuǎn)山沉默片刻:最初只是研究心靈感應(yīng),用于軍事通訊。但在你三歲那年,我們發(fā)現(xiàn)你能影響金屬——就像剛才在檔案室那樣。

    軌道車輕微搖晃,燈光忽明忽暗。周子毅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了些,但變異部分沒有絲毫消退。

    蘇河認(rèn)為這是新物種的開端。程遠(yuǎn)山繼續(xù)道,他瞞著我將病毒基因植入后期實驗,創(chuàng)造出那些融合體。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他帶著一半研究成果叛逃,成立了北方生物。

    病毒是他制造的我震驚地問。

    不,病毒是自然存在的。程遠(yuǎn)山搖頭,蘇河只是改造了它,讓它能夠與中樞基因結(jié)合。

    軌道車開始減速。遠(yuǎn)處出現(xiàn)亮光,似乎快到終點了。周子毅突然抽搐起來,銀色紋路再次蔓延。我連忙抱住他,讓我們的皮膚最大面積接觸。

    快到了。程遠(yuǎn)山看著周子毅的樣子皺眉,原始血清應(yīng)該能暫時壓制變異。

    暫時我敏銳地抓住關(guān)鍵詞,不是永久治愈

    程遠(yuǎn)山的獨眼閃過一絲復(fù)雜:沒有永久治愈,星辰。一旦變異開始,就只有延緩或加速兩條路。你們倆的基因已經(jīng)被永久改變了。

    這個真相像刀子一樣扎進心臟。即使找到所謂的原始血清,周子毅也永遠(yuǎn)無法回到完全的人類狀態(tài)了。而我...我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閃爍的銀灰色紋路,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從來就不是什么人類。

    軌道車停在一個寬敞的地下站臺。這里燈火通明,十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等候�?吹轿覀兿萝�,他們立刻推著醫(yī)療床過來。

    準(zhǔn)備兩間隔離室。程遠(yuǎn)山命令,先給7號注射原始血清。

    周子毅被抬上醫(yī)療床,但他死死抓著我的手不放。變異讓他力氣大得驚人,我的指骨被捏得生疼。

    一起...他嘶啞地說。

    程遠(yuǎn)山想強行分開我們,我搖頭:不,我跟他一起。否則他不會配合。

    醫(yī)生們看向程遠(yuǎn)山,他最終點頭同意。我被允許跟著醫(yī)療床一起移動,手始終與周子毅相握。穿過幾道氣密門后,我們來到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是兩個透明的隔離艙。

    左邊是7號的。程遠(yuǎn)山指示,星辰,你得去右邊。

    不行。我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除非你保證不傷害他。

    程遠(yuǎn)山的獨眼微微瞇起:你還是這么在乎他。語氣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嫉妒,即使失去記憶,本能還是讓你們相互吸引。

    這句話讓我臉頰發(fā)熱。周子毅的手在我掌心輕微顫抖,不知是因為變異還是因為程遠(yuǎn)山的話。

    我保證不傷害他。程遠(yuǎn)山最終妥協(xié),但你必須配合我們做一些測試。你的能力進化太快,需要評估穩(wěn)定性。

    我勉強同意,但堅持要看著周子毅先接受治療。醫(yī)生們將他推進左側(cè)隔離艙,我站在玻璃外看著他們準(zhǔn)備注射。當(dāng)針頭刺入周子毅頸部的瞬間,他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嚎叫,銀灰色紋路劇烈閃爍。

    周子毅!我拍打玻璃。

    他的眼睛突然鎖定我,里面充滿難以言喻的情感。就在我以為他要說什么時,一陣強烈眩暈襲來。我的視野瞬間被銀色淹沒,耳邊響起程遠(yuǎn)山焦急的喊聲,然后是無盡的黑暗。

    昏迷前最后的意識,是無數(shù)聲音在腦海中低語:歡迎回家,母親...

    第十二章

    記憶迷宮

    黑暗中有光點在跳動,像夏夜里的螢火蟲。我試圖抓住它們,手指卻穿過了那些虛幻的光點。漸漸地,光點匯聚成畫面,像老式電影般一幀幀展開——

    三歲的我坐在白色房間里,面前擺著各種金屬玩具。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程遠(yuǎn)山,我的父親——正在記錄數(shù)據(jù)。

    星辰,讓勺子彎曲。他溫柔地說。

    小小的我盯著那把不銹鋼勺,眉頭緊鎖。幾秒鐘后,勺子真的慢慢彎曲了。程遠(yuǎn)山露出滿意的笑容,在記錄本上打了個勾。

    畫面切換。五歲的我站在一群孩子中間,他們都穿著相同的病號服。工作人員挨個抽取血液樣本,輪到我時,針頭怎么也扎不進去——我的皮膚變得像金屬一樣堅硬。

    0號又啟動了自主防御。一個研究員抱怨道。

    不,這是進化。程遠(yuǎn)山的聲音充滿驕傲,記錄,金屬化能力首次顯現(xiàn)。

    場景再次變換。這次是七歲的我,被固定在手術(shù)臺上,頭頂是無影燈。蘇河拿著注射器站在一旁,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

    記憶阻斷劑準(zhǔn)備好了。他說,確定要這么做嗎她可是你最成功的作品。

    鏡頭外,程遠(yuǎn)山的聲音有些疲憊:太危險了。上次共振實驗差點毀了半個實驗室。清除她的記憶,從頭開始訓(xùn)練。

    針頭刺入我的手臂,劇烈的疼痛讓我在手術(shù)臺上掙扎。畫面開始扭曲,像被攪渾的水...

    不!我在黑暗中大喊,猛地睜開眼睛。

    刺眼的白光讓我立刻閉上眼,又緩緩適應(yīng)著睜開。我躺在一間純白的病房里,手腕連著各種監(jiān)測儀器。左眼的視野異常清晰,能看清空氣中漂浮的每一粒塵埃。

    記憶回溯結(jié)束了

    程遠(yuǎn)山坐在床邊,手里拿著平板電腦。他今天沒戴眼罩,兩只眼睛都暴露在外——右眼是正常的深棕色,左眼則是和我一模一樣的銀灰色。

    那些...都是真的我聲音嘶啞。

    記憶不會說謊。他放下平板,雖然被阻斷過,但你的大腦從未真正忘記。

    我嘗試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無力。程遠(yuǎn)山按了床邊的按鈕,床頭緩緩升起。

    別急著動。你昏迷了兩天,能量爆發(fā)差點燒毀了整個基地的電路。

    能量爆發(fā)

    在你回憶到阻斷劑注射那段時。程遠(yuǎn)山調(diào)出病房監(jiān)控錄像,看。

    畫面中的我突然全身發(fā)光,銀灰色紋路如閃電般爬滿墻壁。所有電子設(shè)備同時短路,燈光忽明忽暗,最后完全熄滅。醫(yī)護人員驚慌失措,只有程遠(yuǎn)山鎮(zhèn)定地站在原地,嘴角甚至帶著微笑。

    這是什么能力我震驚地問。

    電磁脈沖,加上一點物質(zhì)重組。程遠(yuǎn)山的聲音充滿驕傲,理論上,你能控制任何含有金屬元素的物質(zhì)。

    這個認(rèn)知讓我胃部絞痛。我不是在控制喪尸,我是在控制它們體內(nèi)的鐵元素那我對周子毅的影響又是什么我們之間的銀色絲線連接又該如何解釋

    周子毅呢我突然想起他,他怎么樣了

    程遠(yuǎn)山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穩(wěn)定了。原始血清起了作用,暫時逆轉(zhuǎn)了40%的變異。

    我要見他。

    不急。程遠(yuǎn)山調(diào)高輸液速度,先完成你的檢查。蘇河那混蛋胡亂激發(fā)你的能力,我們需要評估損傷程度。

    藥物開始發(fā)揮作用,我的意識又變得模糊。程遠(yuǎn)山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睡吧,星辰。等你醒來,我會告訴你一切...

    黑暗再次降臨,但這次沒有記憶閃回。我漂浮在無邊的虛空中,銀色絲線在周圍舞動。嘗試觸碰它們,立刻感受到無數(shù)意識——基地里的工作人員、地下深處的某種生物、甚至幾公里外的喪尸群...

    最明亮的那根絲線指向右側(cè)墻壁。我順著它看過去,穿過三層混凝土墻和兩道金屬屏障,看到了周子毅。他躺在另一個隔離艙里,上半身的銀灰色紋路已經(jīng)褪去大半,但右臂依然保持著變異狀態(tài)。各種儀器連接著他,屏幕上跳動著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

    他似乎感應(yīng)到我的注視,突然睜開眼睛。銀灰色的眸子直視虛空,仿佛能看見我一般。他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但我清晰地聽到了那個詞:程悅...

    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將我拉回身體。我再次醒來時,病房里多了兩個人——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和一名黑衣警衛(wèi)。程遠(yuǎn)山不在場。

    主管去開會了。醫(yī)生檢查著我的生命體征,你恢復(fù)得不錯。

    什么會我警覺地問。

    醫(yī)生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他的檢查。警衛(wèi)站在門口,手始終按在武器上。這種戒備態(tài)度讓我心生疑慮。

    輸液袋快空了,醫(yī)生去換新的。就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我注意到他白大褂下露出一個奇怪的紋身——數(shù)字13嵌在三角形內(nèi)。和周子毅鎖骨上的7號烙印如出一轍。

    你也是試驗品我脫口而出。

    醫(yī)生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掉下輸液袋。他迅速調(diào)整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13號試驗品。我盯著他的眼睛,你的能力是什么

    警衛(wèi)立刻警覺起來:有問題

    沒有。醫(yī)生強作鎮(zhèn)定,病人有些幻覺,正常反應(yīng)。

    他匆忙完成操作,快步離開病房。警衛(wèi)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跟著出去了。我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實則繼續(xù)探索那些銀色絲線。

    這次我嘗試觸碰醫(yī)生的意識。與普通人不同,他的思維外圍有一層屏障,但很薄弱。輕輕一碰就穿透了——他正在走廊上小跑,一邊對著通訊器低聲報告:0號醒了,而且認(rèn)出了我的編號...是的,立刻通知主管...

    我撤回感知,轉(zhuǎn)而尋找程遠(yuǎn)山�;乇认胂笾写蟮枚啵业囊庾R穿過無數(shù)走廊和房間,終于在一個加固會議室看到了他。圓桌前坐著十幾個人,大多穿著軍裝。投影屏幕上顯示著北極星計劃:最終階段。

    ...中樞已經(jīng)就位。程遠(yuǎn)山指著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圖表,但7號出現(xiàn)了意外變異,需要重新評估。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皺眉:還能按計劃啟動全球凈化嗎

    當(dāng)然。程遠(yuǎn)山自信地說,只要0號配合,7號可有可無。

    她愿意配合嗎

    程遠(yuǎn)山微笑:她是我女兒,血濃于水。

    這句話像冰水澆在我頭上。全球凈化配合他們到底在計劃什么我急切地想聽更多,但一陣劇烈頭痛突然襲來,被迫撤回感知。

    病房門再次打開,程遠(yuǎn)山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金屬盒。

    醒了他坐在床邊,感覺如何

    你們要做什么我直接問道,什么是全球凈化

    程遠(yuǎn)山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竊聽了會議

    回答我。

    他沉默片刻,打開金屬盒。里面是一枚銀色徽章,上面刻著北極星圖案。

    七年前,我們發(fā)現(xiàn)了地外生命存在的證據(jù)。他聲音低沉,不是小綠人那種,而是某種能量態(tài)生命。它們通過電磁波傳播,能寄生在金屬元素中。

    我不明白這跟病毒爆發(fā)有什么關(guān)系。程遠(yuǎn)山繼續(xù)道:北極星計劃最初是為了創(chuàng)造能與它們溝通的橋梁。你是最成功的作品,星辰。你能感知并控制金屬元素,理論上也能與它們對話。

    那病毒呢喪尸呢

    意外產(chǎn)物。程遠(yuǎn)山苦笑,蘇河認(rèn)為應(yīng)該先凈化地球環(huán)境,再迎接高等生命。他擅自將外星基因片段與狂犬病毒結(jié)合,創(chuàng)造出了現(xiàn)在的怪物。

    這個瘋狂的故事讓我不寒而栗。所以喪尸病毒其實是外星生物科技而我是人類與它們溝通的媒介

    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我這些

    因為時間不多了。程遠(yuǎn)山握住我的手,蘇河已經(jīng)啟動了最終階段。72小時內(nèi),病毒將再次變異,感染剩余的人類。只有你能阻止他。

    怎么做

    與我建立完全的精神鏈接。他的銀灰色眼睛直視我,我們共同控制所有金屬元素,制造全球范圍的電磁脈沖,一次性清除所有變異病毒。

    這個計劃聽起來像天方夜譚。而且,什么叫完全的精神鏈接我本能地感到不安。

    那周子毅呢

    程遠(yuǎn)山的表情變冷:7號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使命。他的基因幫你穩(wěn)定了能力,但現(xiàn)在你不再需要他了。

    不。我抽回手,我不會配合任何傷害他的計劃。

    星辰...程遠(yuǎn)山嘆了口氣,你還是不明白。這不是請求,而是你的命運。從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為人類與高等生命之間的橋梁。

    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決定。我咬牙道。

    程遠(yuǎn)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兩天后啟動最終程序。希望你到時候能想通。否則...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右側(cè)墻壁——周子毅所在的方向。

    他離開后,我再次嘗試連接那些銀色絲線。這次我找到了周子毅的意識,他的思維比之前清晰多了。

    程悅他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你能聽到我嗎

    能!我激動地回應(yīng),他們想分開我們,用我啟動什么全球凈化計劃。

    我知道。他的意識傳來焦慮的情緒,程遠(yuǎn)山?jīng)]告訴你全部真相。北極星計劃不是防御性的...是侵略性的。

    什么意思

    他們不是想清除病毒...周子毅的思維突然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受到干擾,而是想...控制所有...人類...

    連接突然中斷。我睜開眼睛,看到病房里的監(jiān)控攝像頭全部轉(zhuǎn)向我,紅燈閃爍。程遠(yuǎn)山的聲音從天花板揚聲器傳來:

    別費力氣了,星辰。7號的隔離艙有特殊屏蔽,你越嘗試連接他,抑制劑對他的效果就越弱。

    我憤怒地扯掉身上的電極貼片:放他走!

    等計劃完成后,隨你處置他。程遠(yuǎn)山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現(xiàn)在,好好休息。明天開始訓(xùn)練。

    燈光突然變暗,某種氣體從通風(fēng)口涌入。我掙扎著保持清醒,但無濟于事。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集中全部意志,向那些銀色絲線發(fā)出求救信號...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醒來。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監(jiān)測儀的微弱光芒。奇怪的是,所有電子設(shè)備都停止了工作,連攝像頭都熄滅了。

    程悅。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我轉(zhuǎn)頭,看到周子毅站在那里。他的右臂依然變異,但上半身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類模樣。銀灰色眼睛在黑暗中發(fā)著微光。

    你怎么...

    共鳴效應(yīng)。他走近病床,你昏迷時發(fā)出的能量波破壞了整個基地的電力系統(tǒng),也暫時癱瘓了抑制器。

    他幫我解開剩余的束縛帶。觸碰的瞬間,那些銀色紋路再次活躍起來,在我們之間形成光網(wǎng)。奇怪的是,這次沒有疼痛,只有一種奇異的完整感。

    我們必須離開。周子毅壓低聲音,程遠(yuǎn)山的計劃比想象的更瘋狂。他不想清除病毒,而是想利用你控制全人類——通過血液中的鐵元素。

    這個可怕的認(rèn)知讓我渾身發(fā)冷。所以全球凈化實際上是全球控制

    怎么逃我問,基地戒備森嚴(yán)。

    周子毅指向墻壁:你能控制金屬,記得嗎理論上可以開出一條路。

    我嘗試集中注意力,想象墻壁里的鋼筋彎曲。起初什么也沒發(fā)生,但隨著銀色紋路亮起,混凝土墻真的開始龜裂,露出里面的金屬框架。

    就是這樣!周子毅鼓勵道,繼續(xù)。

    就在我們即將打開通道時,基地的備用電源突然啟動。警報聲響徹走廊,紅光透過門縫灑進來。

    他們發(fā)現(xiàn)了!周子毅拉著我沖向半開的通道,快走!

    我們擠進狹窄的縫隙,在黑暗中爬行。身后傳來喊叫聲和槍械上膛的聲音。通道越來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進。

    前面左轉(zhuǎn)。周子毅指引方向,通往地下車庫。

    爬行了似乎有一個世紀(jì)那么久,我們終于看到一個通風(fēng)口。周子毅踢開柵欄,我們先后來到一個寬敞的空間——確實是地下車庫,停著十幾輛軍用越野車。

    那邊!我指向一輛看起來加滿油的車。

    我們剛跑過去,車庫大門突然打開,一隊全副武裝的警衛(wèi)沖了進來。周子毅將我推到車后,自己則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

    別動!領(lǐng)隊的警衛(wèi)喝道,主管要活的!

    槍口齊刷刷對準(zhǔn)我們。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車庫的所有車輛突然同時啟動,引擎轟鳴,車燈大亮。警衛(wèi)們驚慌失措地環(huán)顧四周。

    你做的周子毅驚訝地問我。

    我搖頭:不是...

    所有車載收音機突然調(diào)到同一個頻率,傳出一個蒼老但有力的聲音:程遠(yuǎn)山,你以為抹去我的存在就能獨占成果嗎

    監(jiān)控屏幕閃了閃,顯示出一個白發(fā)老者的影像。他坐在輪椅上,全身連著各種儀器,但眼神銳利如鷹。

    北極星計劃真正的創(chuàng)始人向你問好。老者冷笑,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隨著他的話語,車庫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一個巨大的金屬裝置從地下升起,形狀如同多角星。它發(fā)出刺眼的藍(lán)光,所有槍支武器同時脫手飛出,被吸附在裝置表面。

    磁力陷阱!周子毅臉色大變,是0號原型機!

    老者的大笑回蕩在車庫中:歡迎回家,我的孩子們...

    第十三章

    星火燎原

    歡迎回家,我的孩子們...

    白發(fā)老者的聲音在車庫中回蕩,那個多角星形裝置發(fā)出的藍(lán)光越來越強。我瞇起眼睛,看到警衛(wèi)們的武器全部吸附在金屬表面,像被無形的巨手按住。

    0號原型機。周子毅護在我身前,聲音緊繃,能產(chǎn)生高強度磁場,專門用來控制金屬系能力者。

    控制我盯著那個裝置,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熟悉,我好像見過這東西...

    話音未落,車庫入口處又沖進來一隊人馬——是程遠(yuǎn)山和他的黑衣護衛(wèi)。他們手持特制武器,顯然不受磁場影響。

    星辰!退后!程遠(yuǎn)山大喊,同時向星形裝置開火。

    子彈在接近裝置時突然減速,最終懸停在半空中。老者的笑聲從揚聲器里傳出:沒用的,程遠(yuǎn)山。你偷走的技術(shù)只是皮毛。

    就在這時,車庫另一側(cè)的通道打開,第三股勢力涌入——北方生物的士兵,領(lǐng)頭的正是3號試驗品。她看到我們,眼中閃過狠厲:抓住他們!蘇博士要活的!

    三方人馬在車庫中央形成對峙局面。我和周子毅被夾在中間,背靠著一輛軍用卡車。

    現(xiàn)在怎么辦我低聲問。

    周子毅的銀灰色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胸口,呼吸變得粗重:那個裝置...能干擾我的抑制劑。變異加速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變異右手比之前更加猙獰,骨刺延長了近十厘米,皮膚呈現(xiàn)出金屬光澤。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銀灰色眸子緊盯著戰(zhàn)場變化。

    3號率先打破僵局,她指揮北方生物士兵向我們包抄過來。程遠(yuǎn)山的黑衣護衛(wèi)立刻開火攔截,子彈在狹窄空間里橫飛。

    蹲下!周子毅一把將我拉到車底。

    子彈擊穿金屬的聲音、慘叫聲、爆炸聲混作一團。我蜷縮在車底,看到無數(shù)銀色絲線在混亂中舞動——不僅是連接喪尸的,還有連接所有含金屬物體的線。那些線在0號原型機的藍(lán)光中扭曲變形,像被狂風(fēng)吹拂的蛛網(wǎng)。

    程悅,聽我說。周子毅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無論發(fā)生什么,別讓那臺裝置碰到你。它能重組你的DNA。

    什么

    它不只是控制裝置...周子毅的瞳孔劇烈收縮,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七年前,就是它清除了你的記憶。

    這個信息像閃電劈中我的天靈蓋。一瞬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重組——我確實見過這個裝置,不止一次。最清晰的畫面是七歲的我被固定在一個平臺上,同樣的藍(lán)光籠罩全身,劇痛中我聽到程遠(yuǎn)山說:清除全部記憶,從頭開始訓(xùn)練...

    我想起來了...我抓住周子毅的手臂,那個老者是誰為什么叫我孩子

    周子毅剛要回答,一聲巨響打斷了他——3號試驗品用聲波武器炸開了我們藏身的卡車。沖擊波將我們掀飛數(shù)米,重重摔在星形裝置附近。

    抓住他們!3號尖聲命令。

    我掙扎著爬起來,看到周子毅已經(jīng)和三名北方生物士兵纏斗在一起。他的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變異右手每一次揮舞都帶起血花。但更多的敵人正在逼近。

    程悅!小心后面!周子毅大喊。

    我轉(zhuǎn)身,看到3號舉著那把古怪的槍對準(zhǔn)我�?蹌影鈾C的瞬間,我本能地抬手阻擋——

    奇跡發(fā)生了。

    那些銀色絲線突然實體化,在我面前交織成網(wǎng)。3號射出的藍(lán)色能量彈撞在網(wǎng)上,竟然被反彈回去,擊中了她自己的肩膀。她尖叫一聲倒地,肩膀處迅速結(jié)出一層金屬外殼。

    控制金屬...我盯著自己的手,突然明白了能力的本質(zhì),不只是移動...是改變狀態(tài)!

    警衛(wèi)們再次圍上來。我集中精神,想象他們武器中的金屬變成液態(tài)。幾秒鐘后,槍管真的開始融化,滾燙的金屬液滴落在他們手上,引發(fā)一陣慘叫。

    星辰!別抵抗了!程遠(yuǎn)山的聲音從另一側(cè)傳來,跟我回去,我可以保護你!

    我抬頭,看到他站在安全距離外,手持一個奇怪的控制器。

    那是什么我警惕地問。

    保險措施。程遠(yuǎn)山按下按鈕,為了防止你失控。

    劇痛突然從后頸爆發(fā),像有無數(shù)根針同時刺入脊髓。我跪倒在地,眼前發(fā)黑。那個植入的抑制器——他一直在騙我!這不是為了保護別人,而是為了控制我!

    放開她!周子毅怒吼著沖過來,但被黑衣護衛(wèi)的火力網(wǎng)逼退。

    程遠(yuǎn)山走近我,聲音柔和得像在哄小孩:聽話,星辰。跟我回去完成計劃。你是人類唯一的希望。

    不...我咬牙抵抗著疼痛,你不是...我父親...

    這句話讓程遠(yuǎn)山臉色驟變:誰告訴你的他猛地看向星形裝置,馬庫斯!你對她做了什么

    老者——馬庫斯的聲音從裝置中傳出:只是喚醒了她真實的記憶。程遠(yuǎn)山,你以為能永遠(yuǎn)欺騙一個星之子嗎

    星之子我還想追問,但后頸的劇痛突然加劇。程遠(yuǎn)山加大了控制器的輸出功率:最后一次機會,星辰。跟我走,否則我只能徹底重置你。

    休想!

    周子毅突然從側(cè)面突襲,變異右手直取程遠(yuǎn)山的咽喉。就在即將得手的瞬間,星形裝置突然射出一道藍(lán)光,正中周子毅胸口。

    不!我尖叫出聲。

    周子毅僵在原地,全身的銀灰色紋路瘋狂閃爍。他痛苦地弓起背,變異部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很快覆蓋了全身的90%。當(dāng)他再次抬頭時,那雙眼睛里的清明幾乎完全消失,只剩下野獸般的兇光。

    周子毅...我顫抖著呼喚他的名字,看著我,是我啊...

    他歪了歪頭,似乎在掙扎著辨認(rèn)什么。程遠(yuǎn)山趁機后退,同時下令:抓住他們!

    黑衣護衛(wèi)和北方生物士兵同時向我們撲來。周子毅本能地?fù)踉谖仪懊�,完全變異的身體爆發(fā)出驚人戰(zhàn)斗力。但他的動作越來越不像人類,更像是...一臺殺戮機器。

    我拼命抵抗著抑制器的疼痛,試圖重新連接那些銀色絲線。就在這時,星形裝置突然移動了,它懸浮起來,向我們緩緩逼近。

    終于...馬庫斯的聲音充滿渴望,讓我看看七年后的成果。

    藍(lán)光籠罩了我和周子毅。一瞬間,我的大腦像被強行打開,無數(shù)被封鎖的記憶如洪水般涌入——

    不是實驗室。最早的記憶不是實驗室。而是一片星空,和一雙不屬于人類的手抱著嬰兒時期的我。一個聲音說:這顆種子會在時機成熟時覺醒。

    畫面切換:一個古老的洞穴,墻壁上刻滿星圖。白發(fā)蒼蒼的馬庫斯跪在一塊石碑前,碑文閃著微光。程遠(yuǎn)山站在一旁,眼神狂熱:星之子的傳說是真的!

    更多記憶涌現(xiàn):我不是程遠(yuǎn)山的女兒,甚至不是純粹的人類。我是某種古老外星文明的種子,被植入人類基因中沉睡。北極星計劃不是為了應(yīng)對外星威脅,而是為了喚醒我體內(nèi)的星之血脈!

    現(xiàn)在你明白了。馬庫斯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你不是武器,程悅。你是橋梁,是使者。

    這個真相太過震撼,我一時無法消化。但眼前的危機迫在眉睫——周子毅已經(jīng)完全被藍(lán)光控制,變異達到95%,而敵人正從四面八方逼近。

    絕境中,一個念頭閃過:如果我能改變金屬狀態(tài),那其他物質(zhì)呢

    我閉上眼睛,不再抵抗疼痛,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銀色絲線上。這一次,我不只看到連接金屬的線,還有連接一切物質(zhì)的線——混凝土中的硅酸鹽、空氣中的氮氧分子、甚至人體內(nèi)的水分...

    重組。我輕聲說。

    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秒。接著,以我為圓心,半徑十米內(nèi)的所有物質(zhì)開始改變狀態(tài)。墻壁軟化如黏土,武器分解成基礎(chǔ)粒子,敵人的作戰(zhàn)服融化成液態(tài)聚合物。

    程遠(yuǎn)山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皮膚正在變得透明:停下!你在破壞分子結(jié)構(gòu)!

    我沒有理會,繼續(xù)釋放能量。銀色光芒從我體內(nèi)涌出,形成一個保護罩,將我和周子毅包裹其中。罩外的世界扭曲變形,罩內(nèi)卻平靜如常。

    周子毅跪在光罩中央,全身被銀灰色紋路覆蓋。我走向他,無視外面程遠(yuǎn)山的尖叫和馬庫斯興奮的呼喊。

    周子毅。我捧住他的臉,看著我。

    他的銀灰色眼睛已經(jīng)失去焦點,但我依然能看到深處那一點微光——那是七年前為了保護我而故意制造實驗事故的少年,是重生后一次次救我的男人。

    我記得一切了。我輕聲說,你是唯一始終保護我的人。

    我俯身抱住他,讓我們的身體最大面積接觸。奇跡再次發(fā)生——銀色紋路在我們相觸的地方活躍起來,形成璀璨的光繭。周子毅的變異開始回退,銀灰色逐漸褪去,露出人類皮膚。

    共鳴效應(yīng)...馬庫斯的聲音充滿敬畏,完美的共生體...

    光繭越來越亮,最終爆發(fā)出一陣沖擊波,將整個車庫夷為平地。當(dāng)光芒散去時,我和周子毅懸浮在半空中,被銀色能量托舉著。他的變異已經(jīng)回退到50%,眼睛恢復(fù)了清明。

    下方,程遠(yuǎn)山和馬庫斯的人馬全都東倒西歪。星形裝置裂成兩半,藍(lán)光熄滅。3號試驗品不知去向,可能趁亂逃走了。

    程悅...周子毅的聲音有些嘶啞,你沒事吧

    我搖頭,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nèi)流動。那些銀色絲線現(xiàn)在清晰如刻,我能看到連接萬物的能量網(wǎng)絡(luò)。

    我們得離開這里。周子毅環(huán)顧四周,去北方基地,NRF的殘余力量還在那里。

    我點頭,嘗試控制能量帶我們移動。就在這時,裂開的星形裝置中突然射出一道投影——馬庫斯的臉,比之前更加蒼老憔悴。

    程悅,等等!他急切地說,你不想知道真相嗎看看這個!

    投影切換成一塊古老石碑的畫面,上面刻著奇怪的符號。但奇怪的是,我能讀懂它們——那是星之子的語言。

    當(dāng)群星歸位之時,種子將蘇醒...我下意識地念出來,...凈化污濁,迎接回歸...

    馬庫斯的投影激動地顫抖:你看到了嗎你不是災(zāi)難的源頭,而是凈化者!病毒爆發(fā)只是喚醒程序的第一步!

    這個宣稱太過震撼,我一時無法回應(yīng)。周子毅緊握我的手:別聽他胡說。我們走。

    等等!馬庫斯喊道,程遠(yuǎn)山騙了你,但他也說對了一件事——高等生命確實存在,而且它們即將到來!只有你能決定人類的命運!

    投影突然中斷,車庫再次陷入寂靜。我和周子毅對視一眼,同時做了決定——無論真相如何,現(xiàn)在必須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銀色能量托舉著我們飛向出口。就在即將離開時,我回頭看了一眼——程遠(yuǎn)山跪在地上,手中握著那個破碎的控制器,眼神中混合著憤怒和...敬畏

    飛出地下基地,刺眼的陽光讓我一時失明。當(dāng)我們降落在郊外的一片樹林時,周子毅的變異已經(jīng)回退到30%左右。

    你救了我。他輕聲說,銀灰色眼睛注視著我,又一次。

    我搖頭:是我們救了彼此。

    樹林里很安靜,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我們坐在一棵倒下的樹干上,各自消化著剛剛揭露的驚人真相。

    所以...周子毅打破沉默,你不是人類

    我不知道。我苦笑,記憶很混亂。最早的畫面確實有...非人類的元素。但后來的實驗室經(jīng)歷也很真實。

    馬庫斯說的星之子...

    可能是某種外星文明。我抬頭看向天空,或者更難以理解的存在。

    周子毅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相信他說的嗎關(guān)于高等生命即將到來

    我思考片刻:部分相信。但我不認(rèn)為自己是凈化者。那些石碑文字有被篡改的痕跡。

    接下來怎么辦

    我看向北方:去基地,找NRF。然后...我握住他的手,找出完整的真相。

    周子毅點頭,變異右手輕輕回握。陽光下,我們交握的手上,銀色紋路如活物般微微閃爍,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跨越星際的命運。

    第十四章

    星火永燃

    北方基地比想象中荒涼。我和周子毅站在山脊上,俯瞰下方那片被高墻圍起來的建筑群。圍墻多處坍塌,主樓屋頂被掀翻,只有幾處崗哨還有人影晃動。

    這就是NRF最后的據(jù)點我瞇起眼睛,左眼的超遠(yuǎn)視距能清晰看到基地里游蕩的喪尸——它們穿著NRF制服,動作卻比普通喪尸協(xié)調(diào)得多。

    改造過的。周子毅指向那些喪尸,看它們的眼睛。

    我調(diào)整焦距,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些喪尸的眼睛都是銀灰色的——和我的左眼一樣,只是光澤暗淡許多。

    融合體軍隊。周子毅的聲音帶著疲憊,NRF果然也在進行類似實驗。

    三天前從地下基地逃出來后,我們晝伏夜行,避開所有巡邏隊和無人機。周子毅的變異程度維持在30%左右,抑制劑效果奇跡般地穩(wěn)定下來。而我,則開始能感知到更遠(yuǎn)的能量波動——比如現(xiàn)在,我能看到基地地下深處有什么東西在發(fā)出規(guī)律的脈沖,像心跳一樣。

    那里。我指向主樓后方的一座矮建筑,地下有東西在召喚我。

    周子毅檢查了一下所剩無幾的裝備:一把手槍,七發(fā)子彈;兩把匕首;還有從程遠(yuǎn)山基地帶出來的那個金屬盒——里面裝著NRF芯片和幾張模糊的照片。

    等天黑。他說,現(xiàn)在進去太危險。

    我們在山脊的背風(fēng)處休息。周子毅靠在巖石上閉目養(yǎng)神,我則嘗試進一步探索新覺醒的能力。閉上眼睛,那些銀色絲線不再局限于物質(zhì)層面,而是延伸到了更玄妙的維度——時間,空間,甚至某些無法名狀的間隙。

    最奇妙的是,有一根特別明亮的銀線直接連接著我和周子毅,不需要物理接觸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通過這根線,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思緒:擔(dān)憂、決心,還有...對我的某種深沉情感,比保護欲更復(fù)雜,比友誼更熾熱。

    你在偷看我的想法。他突然說,眼睛依然閉著。

    我臉一熱:不是故意的。這種連接...自己就建立了。

    他睜開眼,銀灰色的眸子在夕陽下像兩團熔化的金屬:我知道。嘴角微微上揚,我不介意。

    這句話讓那根銀線更加明亮。我們之間的沉默突然變得有些微妙,直到遠(yuǎn)處基地的警報聲打破了氛圍。

    夜幕很快降臨。借著月光,我們悄悄摸到基地外圍。圍墻的缺口處有兩個融合體守衛(wèi),但它們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主動讓開了一條路。

    它們在...行禮周子毅驚訝地看著融合體單膝跪地的姿勢。

    把我當(dāng)中樞了。我低聲說,跟我來。

    穿過主樓廢墟,我們來到那座矮建筑前。門上的標(biāo)志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我的脈沖感應(yīng)越來越強烈。入口被金屬板封死,我伸手輕輕一碰,那些鋼板就像黃油般軟化彎曲,露出后面的樓梯。

    越來越熟練了。周子毅評價道。

    本能。我?guī)ь^走下樓梯,像呼吸一樣自然。

    樓梯盡頭是一道厚重的金屬門,上面刻著奇怪的符號——和星形裝置上的如出一轍。我撫過那些刻痕,突然一陣眩暈,更多的記憶碎片涌現(xiàn):

    一個巨大的環(huán)形房間,中央懸浮著水晶般的物體;許多穿白袍的人跪拜在地;年幼的我被領(lǐng)到房間中央,有人在我耳邊低語:當(dāng)時機成熟,你將引領(lǐng)跨越...

    程悅周子毅扶住搖晃的我,還好嗎

    記憶...又回來了。我喘著氣,這里不是NRF建的。更古老,可能是史前文明遺跡。

    門上的符號開始發(fā)光,隨后無聲滑開。里面是一條向下的甬道,墻壁上鑲嵌著發(fā)光的晶體,照亮了更多符號和星圖。

    這些符號...周子毅皺眉,我在北極星計劃的機密檔案里見過。程遠(yuǎn)山說它們來自一塊隕石。

    不。我搖頭,現(xiàn)在能讀懂那些符號了,它們來自星星。是他們留下的訊息。

    甬道盡頭是一個圓形大廳,中央正是我感知到的脈沖源——一塊半人高的黑色石碑,表面刻滿星圖和符號。石碑前跪著一個人,聽到腳步聲緩緩轉(zhuǎn)身。

    馬克周子毅驚訝地看著那個光頭大漢。

    馬克的左眼已經(jīng)變成銀灰色,右眼則布滿血絲。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里握著一把造型古怪的槍:長官...終于等到您了...

    你也被感染了周子毅警惕地上前一步。

    自愿的。馬克苦笑,NRF高層全變成了蘇河的走狗。我們這些反抗者...只能借助融合體血清獲得力量。他看向我,但都不如您完美,0號。

    我走向石碑,那些刻痕在眼中自動重組為可理解的文字:當(dāng)群星歸位,沉睡者將蘇醒...凈化污濁,為回歸鋪路...

    您讀得懂!馬克激動地說,我就知道您才是真正的繼承者!

    繼承什么周子毅問。

    星火計劃。馬克指向石碑,不是北極星,那是程遠(yuǎn)山篡改后的名字。原計劃叫星火,意為保留文明火種。

    他遞給我一塊數(shù)據(jù)板,上面顯示著一段錄像:年輕的馬克站在這個房間里,身邊是幾個穿NRF制服的人。他們面前站著一位白發(fā)老者——馬庫斯,但比投影中看起來健康許多。

    星火計劃最終階段啟動。錄像中的馬庫斯宣布,保存人類文明火種,等待星之子歸來。

    錄像突然切換到一個太空畫面:漆黑的背景中,幾個光點排成特定圖案,正緩緩移動。

    這是三天前拍到的。馬克說,它們來了。

    我渾身發(fā)冷。那些光點...我能感覺到它們的脈動,與石碑發(fā)出的如出一轍。那不是普通的太空現(xiàn)象,而是...

    艦隊。我脫口而出,他們的艦隊。

    馬克和周子毅同時看向我。馬克的眼神充滿敬畏,而周子毅則是擔(dān)憂。

    誰...誰的艦隊周子毅問。

    星之子。我的...族人。這個稱呼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他們來了。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震動,遠(yuǎn)處傳來爆炸聲。馬克沖到監(jiān)控屏前:程遠(yuǎn)山的人攻進來了!還有北方生物的部隊!

    屏幕顯示基地外圍已經(jīng)陷入混戰(zhàn)。程遠(yuǎn)山的黑衣部隊、北方生物的裝甲車,以及NRF的融合體士兵三方交火,而更遠(yuǎn)處...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正在接近。

    那是什么周子毅指向屏幕邊緣。

    我定睛一看,胃部頓時揪緊——一個直徑至少百米的金屬多角星體懸浮在低空,正是地下車庫那個裝置的放大版。它通體散發(fā)著藍(lán)光,所過之處,金屬物品全部脫離引力懸浮起來。

    馬庫斯的王牌。馬克聲音發(fā)抖,軌道武器歸航信標(biāo)。他要用它引導(dǎo)外星艦隊降落!

    更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踉蹌著退到石碑旁,手掌貼上冰冷的表面。剎那間,所有碎片拼圖完整了——

    我不是被程遠(yuǎn)山或馬庫斯創(chuàng)造的實驗品。我的DNA中埋藏著星之子的基因種子,本應(yīng)在人類文明發(fā)展到特定階段自然覺醒。但程遠(yuǎn)山發(fā)現(xiàn)的隕石科技讓他提前激活了這部分基因,而病毒爆發(fā)則是錯誤操作引發(fā)的連鎖反應(yīng)。

    程悅!周子毅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我們必須決定怎么做!

    我看向屏幕,戰(zhàn)況已經(jīng)白熱化。程遠(yuǎn)山的部隊明顯處于劣勢,那個巨大的星體正在基地上空盤旋,藍(lán)光掃過之處,人類士兵紛紛倒地抽搐,像是被強制灌輸著什么。

    他在試圖控制地面人員。我瞬間理解了那藍(lán)光的本質(zhì),想搶先與外星生命建立聯(lián)系。

    不能讓他得逞!馬克咬牙道,長官,我?guī)松先プ钃�。您�?號...想辦法關(guān)閉那個信標(biāo)!

    周子毅看向我,等待確認(rèn)。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小心,馬克。

    馬克敬了個軍禮,轉(zhuǎn)身沖了出去。很快,監(jiān)控里看到一隊融合體士兵從側(cè)翼突襲了北方生物的防線。

    我們怎么上去周子毅檢查著所剩無幾的彈藥。

    我撫摸著石碑:用它。

    什么

    石碑是控制終端。我指向頂部的凹槽,需要星之子的基因激活。

    沒等他反應(yīng),我已經(jīng)用匕首劃破手掌,將血滴入凹槽。血液接觸石碑的瞬間,整個房間劇烈震動,石碑發(fā)出耀眼的銀光。地面開始下沉,我們所在的圓形大廳變成了升降平臺,快速向上升起。

    抓緊!我拉住周子毅的手。

    平臺沖破地面,正好停在那座矮建筑外。夜空中的景象讓我們同時屏息——巨大的星體懸浮在百米高空,藍(lán)光如探照燈般掃射地面;遠(yuǎn)處山脊上,三個更大的光點正在接近,每一個都有城市大小。

    艦隊...我喃喃道。

    周子毅握緊我的手:現(xiàn)在怎么辦

    關(guān)閉信標(biāo)。我指向星體,只有我能做到。

    太危險了!

    不,這是我的使命。我注視著他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是。

    我們之間的銀線在這一刻明亮如恒星。周子毅的銀灰色眼眸中閃過無數(shù)情緒,最終定格在決然:我跟你一起。

    沒有時間多言。我集中意念,調(diào)動體內(nèi)所有能量。銀色紋路從我手掌開始蔓延,很快覆蓋全身。周子毅的變異部分也開始發(fā)光,與我們相握的手為起點,銀光逐漸覆蓋他的人類部分。

    共鳴效應(yīng)。他輕聲說,比之前更強了。

    因為我們都更完整了。我微笑,準(zhǔn)備好了嗎

    他點頭。我們一起抬頭看向那個巨大的星體,然后——騰空而起。

    能量托舉著我們飛向星體,速度越來越快。地面上的戰(zhàn)斗似乎靜止了,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我能感覺到程遠(yuǎn)山的意識,他正瘋狂地試圖通過某種裝置與星體建立連接。

    他想要控制權(quán)。我在飛行中對周子毅說,但星體只回應(yīng)星之子。

    接近星體時,一道藍(lán)光射向我們。我抬手釋放銀光,兩股能量在空中相撞,爆發(fā)出炫目的火花。星體表面打開一個缺口,像是邀請我們進入。

    陷阱周子毅問。

    測試。我調(diào)整方向飛向缺口,看我們是否夠格。

    穿過缺口的瞬間,刺目的白光吞沒了我們。當(dāng)視力恢復(fù)時,我們站在一個純白的圓形空間里,中央懸浮著一個水晶般的多面體。

    核心。我走向水晶,關(guān)閉它,信標(biāo)就會停止工作。

    就在我即將觸碰水晶時,一道能量墻突然出現(xiàn),將我們隔開。全息投影在空間中形成——是馬庫斯,但比之前看起來更加蒼老虛弱。

    程悅,我的孩子。他聲音沙啞,你終于來了。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我警惕地問,引導(dǎo)星之子回歸

    曾經(jīng)是。馬庫斯的投影閃爍不定,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們不是來拯救的,是來收割的。

    周子毅上前一步:什么意思

    星之子文明有個周期性行為。馬庫斯痛苦地說,在播種的星球文明發(fā)展到一定階段時,回來收割成果。病毒爆發(fā)...是收割的信號彈。

    這個說法與我的記憶碎片不符。我搖頭:不,他們是被錯誤喚醒的。程遠(yuǎn)山觸發(fā)了不該碰的科技。

    馬庫斯苦笑:也許你是對的。但無論如何,現(xiàn)在只有你能決定地球的命運。他指向水晶,觸碰它,做出選擇。

    投影消失了,能量墻也隨之消散。我和周子毅走向水晶,它在我們面前緩緩旋轉(zhuǎn),折射出無數(shù)光影。

    準(zhǔn)備好了嗎我問周子毅。

    他握住我的手:一起。

    我們同時觸碰水晶。剎那間,宇宙在我們眼前展開——無數(shù)星系、文明、時空的碎片如洪流般涌入意識。最清晰的是一個聲音,用星之子的語言說:選擇吧,橋梁�;貧w或留下

    我看到了兩種未來:隨艦隊離開,成為星之子的一員,在星際間遨游;或者留下,作為人類與星之子的橋梁,引導(dǎo)兩個文明共存。

    沒有猶豫,我選擇了后者。

    我留下。我用星之子的語言回答,這是我的家。

    水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個星體開始震動。外界,那三個巨大的光點突然改變航向,逐漸遠(yuǎn)離地球。星體表面的藍(lán)光轉(zhuǎn)為銀白色,柔和地灑向大地。

    地面上,奇跡發(fā)生了——被藍(lán)光控制的人們清醒過來;部分喪尸停止了攻擊行為,眼中的兇光褪去;就連那些融合體,也表現(xiàn)出更接近人類的舉止。

    你做了什么周子毅驚訝地問。

    改變了信標(biāo)的頻率。我解釋,從控制轉(zhuǎn)為治愈。無法逆轉(zhuǎn)所有變異,但能恢復(fù)部分人性。

    星體開始解體,化為無數(shù)銀色光點飄散。我們被能量緩緩送回地面,落在基地中央的廣場上。周圍是目瞪口呆的士兵們——NRF、北方生物、程遠(yuǎn)山的黑衣部隊,此刻全都放下了武器。

    程遠(yuǎn)山站在不遠(yuǎn)處的主控臺前,臉色慘白。他手中的控制器已經(jīng)碎裂,眼中的瘋狂逐漸被絕望取代。

    星辰...他聲音發(fā)抖,你毀了人類成為神的機會!

    不,父親。我走向他,我阻止了你成為惡魔的機會。

    他踉蹌后退,最終跪倒在地。黑衣護衛(wèi)們面面相覷,無人上前攙扶。

    馬克帶著幸存的NRF士兵圍攏過來。令人驚訝的是,3號試驗品也在其中,她的左臂已經(jīng)完全變異,但眼神清明了許多。

    長官。馬克向周子毅敬禮,請指示。

    周子毅看向我,我微笑點頭。他深吸一口氣:解除所有武裝,救治傷員。新的一天開始了。

    接下來的日子像夢境。星體解體后,那些銀白光點持續(xù)飄落了三天三夜。凡是接觸到的變異體都恢復(fù)了部分人性;而普通人類則感到精力充沛,一些傷口甚至不藥而愈。

    程遠(yuǎn)山被關(guān)押起來,等待審判。馬庫斯的去向成謎,有人說看到他被一束銀光接走。北方生物在失去蘇河后迅速瓦解,NRF的殘部在周子毅帶領(lǐng)下開始重建工作。

    至于我...每天都有新的融合體或恢復(fù)部分理智的喪尸前來朝圣。他們稱我為橋梁,而周子毅是守護者。我們嘗試著教導(dǎo)他們?nèi)绾纹胶馊诵耘c變異,如何在新時代生存。

    一個月后的黃昏,我和周子毅站在重建的基地塔樓上,看著夕陽染紅云層。他的變異維持在完美的30%——足夠強大,又不失人性。我的能力則更加穩(wěn)定,不再有失控的風(fēng)險。

    后悔嗎他突然問,沒跟你的族人離開。

    我搖頭,握住他的手。銀線在我們之間明亮地閃爍:你就是我的族人。

    遠(yuǎn)處,第一批自愿接受部分變異的人類排著隊等待血清注射。更遠(yuǎn)的地方,幾個恢復(fù)理智的融合體正在教孩子們種植作物。地平線上,最后一顆銀白光點緩緩消逝在暮色中。

    星火已燃,永世不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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