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那個游戲房間里的薄荷
2018年的夏天來得有些早,教室的風(fēng)扇剛轉(zhuǎn)起來,熱浪卻已經(jīng)把白襯衫黏在了背上。
蘇芷蜷在書桌邊,頭發(fā)亂糟糟地綁成一個馬尾。桌上攤著厚厚的《5年高考3年模擬》,她翻了兩頁便泄了氣。窗外傳來別的班在打籃球的聲音,她煩躁地放下筆,拿起偷偷藏在抽屜里的舊手機。
就玩一局。她對自己說。
點開那個她偶爾用來放松的語音游戲App——《誰是臥底》。
隨機匹配進房間,人數(shù)很快湊滿。游戲開始之前,所有人都在開麥寒暄。語音房間的昵稱五花八門,什么蛋糕煩死了還要背古詩之類的,最引她注意的是一個昵稱簡單又干凈的人:
薄荷。
好了好了各位,不要聊天了,我開始發(fā)詞了。房主說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像個老干部。
她戴著耳機聽詞,輪到她發(fā)言時,有點緊張,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我覺得這個詞……跟夏天蠻有關(guān)系的吧……
突然房間安靜了一秒,然后有人笑出聲:誰剛剛那個聲音啊好嗲,臥底就是她吧。
蘇芷臉一紅:不是我啊!
我覺得是她欸。另一個男聲打趣道,小女生說夏天就是臥底經(jīng)典發(fā)言。
這時,那個名叫薄荷的人第一次說話了。
你們能不能別一來就攻擊別人……聽她說話挺可愛的。
他的聲音不像其他人那樣帶著游戲的隨意,而是低沉、克制,有點像深夜廣播電臺的主持人。干凈、緩慢,卻很有穿透力。
她抿了抿嘴角,心里有些小得意,更多的是意外。
那一局她還是輸了,誰讓她真的不是很會玩。
游戲結(jié)束,房間逐漸散去,她正準(zhǔn)備關(guān)掉App,卻看到薄荷發(fā)來一條好友申請。
我是那個替你說話的人。
她嘴角翹起,點了接受。
謝謝你替我擋了一箭。
應(yīng)該的,你是我這幾局以來聽過最溫柔的聲音。
……
說真的,我現(xiàn)在腦子里已經(jīng)在配音了:你是坐在樹蔭下聽蟬鳴的小姑娘。
好會說話。她想。
她調(diào)皮地回復(fù):你是廣播臺男神吧
差不多,大學(xué)的時候混過主持社團,現(xiàn)在讀研一。
她看著聊天框愣住了,研一
原來他比她大那么多。她才剛升高二,還在為數(shù)學(xué)而頭疼。
好厲害啊,我還在高二呢。
小學(xué)妹了呀。他發(fā)了個笑臉。
她打字時突然意識到: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知道,他叫薄荷,聲音很好聽。
那天晚上她沒有繼續(xù)聊天,畢竟還有作業(yè)等著她�?捎螒駻pp留在后臺,頭像旁的那句簽名愿你清涼如初夏卻總浮現(xiàn)在她腦海里。
從那一刻開始,她記住了一個人。
一個沒留下真名的聲音。
2.消息只回了已讀
高三的生活就像一架沒有剎車的過山車,坐上去了,就只能閉著眼往前沖。
蘇芷的學(xué)校是寄宿制,手機統(tǒng)一保管,一周只能在周日晚上六點到十二點取回使用。她會在這短短的六個小時里,把一整個世界都塞進去:下載資料、報志愿模擬、看看動漫、聽兩首歌,還有,點開那個語音App。
App
里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那些曾經(jīng)一起玩誰是臥底的昵稱,多數(shù)都灰了。
唯有那個叫薄荷的頭像,還掛在那里,狀態(tài)是離線。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戳開對話框,發(fā)了一條消息。
你還記得我嗎就是那個聲音嗲嗲的小學(xué)妹。
她盯著屏幕幾秒,心跳有點快。那條消息發(fā)出去后,很久都沒有已讀提示。
蘇芷嘆了口氣,鎖了手機。
果然是學(xué)長……哪還記得我。她低聲嘟囔。
那天晚上她看完一整套理綜卷子,卻一直想著那條未讀的消息。
過了兩個星期,她又拿回手機。
點開那條對話——依舊沒讀。
她咬了咬唇,想了想,又發(fā)了一句:
之前我們在語音房認(rèn)識來著,打游戲的,那個‘誰是臥底’。
依舊,沉默如海。
第三周、第四周……她像是在對空氣講故事。
她不是沒想過放棄,但每一次點開那個綠色頭像,就總覺得還差一句話——還沒講完。
于是第六周,她發(fā)了最后一條: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起你。
發(fā)完這條消息時,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傻。
你在干嘛呢……會不會早就卸載了App。
她不知道,那時候的柏航,正站在大漠腹地的巖層旁,背著設(shè)備測溫、取樣、畫圖。
熾熱的陽光下,他滿身是灰,手機信號只有一格,有時候連那一格都會消失。地質(zhì)學(xué)院的研究項目總是跟沙子和風(fēng)打交道,而他,這個團隊里年紀(jì)最小的研一學(xué)生,負(fù)責(zé)外出記錄與數(shù)據(jù)整理。
有一天傍晚,風(fēng)小了一點。他終于有了半小時空閑,靠在越野車的輪胎邊打開手機信號。
滴——滴——滴——
十幾條消息彈了出來。
在那一堆班級群、導(dǎo)師通知、采樣數(shù)據(jù)的未讀中間,有一個聊天框,昵稱寫著:蘇芷(聲音嗲嗲)。
他盯著那條三周前的消息: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起你。
他愣了幾秒,心跳一下子快了。
——在這片什么都沒有的沙漠里,居然還有人記得他。
——是她。
他抬起頭,望著夕陽染紅的天空,忽然很想說點什么。
但他只是輕輕打了一行字:
我記得你。最近太忙了,研一了才剛適應(yīng)。
然后,他盯著發(fā)送成功的那一行文字,手心卻有點出汗。
蘇芷是在周日晚十點看到的。
那一晚,她正窩在被子里刷題,一臉倦意地解著化學(xué)方程式。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機械性地拿起來——看到那條熟悉又陌生的頭像旁,有個數(shù)字1。
她一瞬間坐直。
點開,看到那句:
我記得你。最近太忙了,研一了才剛適應(yīng)。
她愣了好久,然后在床上撲倒,把手機貼在臉邊,低聲笑了出來。
他回我了。
3.沙漠盡頭,有人記得我
柏航·第一人稱
三月底,學(xué)院安排我們?nèi)バ陆死敻蛇吘壍穆额^帶進行野外地質(zhì)考察。連續(xù)三周沒信號,連睡覺都是在車頂帳篷里,白天頂著風(fēng)刮臉,晚上靠泡面續(xù)命。
我不是第一次來沙漠了,但這次時間久、任務(wù)重,我們要完成一套完整的層理記錄,得一層層下探、測量、采樣。
身上的灰擦不完,臉上的皮曬脫了兩層。
整個世界只有兩種顏色:黃沙和湛藍的天。
沒有社交,沒有消息,沒有人提起你的名字。
有時候,你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個世界遺忘了。
我們考察的第十六天,終于返回縣城加油補給。
信號在我手機右上角跳了兩下,像心臟復(fù)跳。
�!�
我滑開,信息蜂擁而來。最上面一條,是一個陌生卻熟悉的頭像。
蘇芷(聲音嗲嗲)
點開時,我愣了。
三條消息,間隔很久。最早一條是半個月前。
你還記得我嗎就是那個聲音嗲嗲的小學(xué)妹。
之前我們在語音房認(rèn)識來著,打游戲的,那個‘誰是臥底’。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起你。
我盯著那最后一句話,心口有點鈍鈍的。
其實,那場語音游戲我記得不算太清楚,但她的聲音,我記得。
那是一種……有點犯規(guī)的聲音。
軟的,卻不黏人。像初夏的風(fēng),有點調(diào)皮,但吹進耳朵時會讓你瞬間安靜下來。
我當(dāng)時只覺得好聽,便多看了她兩眼,加了好友。
我們沒怎么聊,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但在我連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誰的日子里,
居然有一個小姑娘,在時隔大半年后,一條一條地,發(fā)來了消息。
她根本不知道我在哪,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沒回,卻一直在等。
就像,在浩瀚沙海中,有人留了一張寫著你名字的明信片。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不想消失得那么悄無聲息。
我打了一行字:
我記得你。最近太忙了,研一了才剛適應(yīng)。
點下發(fā)送鍵,手機震動了一下,像是心跳落回了身體。
我猶豫著,想再說點什么,比如:
那天你說的那句話我挺開心的。
你聲音真的很好聽。
我挺想你。
可最后,什么都沒說。
我們終究只是認(rèn)識過的陌生人,她是個高三女生,我不過是一個讀研的地質(zhì)狗。她的人生正在朝前跑,而我在巖石和地層里蹲了太久,連跑起來的姿勢都生疏了。
但還是……很高興她記得我。
那天晚上,我們繼續(xù)上路。
我在越野車?yán)锼⑹謾C,車窗外是一整片冷靜的星海。
我點開她的頭像,看到她簽名是:快高考了,祝我別禿。
我笑了,回了一句:
你一定不會禿。
然后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你一定很努力吧。
過了幾秒,她回我:
哈哈哈,沒有很努力,普通水平。但最近每周見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你有沒有回我。
我低頭,笑意爬滿眼角。
我想,如果我那時能在沙漠中聽到這句話,一定會覺得,那一整個黃沙的孤獨都值了。
4.你好,三年不見的你
他回我了。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在宿舍樓三樓寫題,后桌女生在背生物,我則盯著題目看得發(fā)呆。眼睛累得不行,我就偷偷拿出藏在抽屜里的手機——不為別的,就想看看那個綠色頭像有沒有亮。
本來不抱希望的,畢竟我已經(jīng)發(fā)了三條消息,對方壓根連已讀都沒給過。
但這次不一樣,頭像右下角居然亮起了藍點,還有——一條新消息。
我記得你。最近太忙了,研一了才剛適應(yīng)。
那一刻我像被人敲了腦袋,心跳忽然變得很快。
仿佛是翻了好多遍的信,突然被人回了。熟悉又陌生。
我下意識地把手機懟到臉上,眼睛瞪圓——不是夢。
他居然真的、真的記得我。
我翻了好幾遍他的消息,想找點蛛絲馬跡。
語氣不冷,也不太熱……大概,剛剛好
然后又開始各種小劇場。
他是不是覺得我煩
會不會只是出于禮貌才回
他叫我小學(xué)妹,我是不是太像個小孩子
但想到他打那句我記得你的時候,我心里突然安定下來了一些。
我打了一條很正式的回信:你好呀,三年沒見的你。
然后鬼使神差地加了個眨眼表情。
聊天沒開始就火熱。他一會兒才回,有時候過了十幾分鐘才冒泡。
但我不著急,我現(xiàn)在是高三,時間也不多,每周也只有周日能碰手機。
我小心翼翼地選著詞,生怕自己說錯了什么——
他回我消息的第一個周日,我問他:
你都忙什么呀
沙漠考察回來,在整理標(biāo)本,做報告。你呢
我一邊啃泡面一邊打字:我們昨天剛做完第三次月考模擬,數(shù)學(xué)考砸了。
砸了多少
選擇題做錯四個,壓線裸分,老師罵了我一節(jié)課。
不過我感覺題太偏了,不怪我。
不是你不行,是出題人太離譜。
我笑了,拍了卷子照片發(fā)給他:你看你看,是不是有點變態(tài)
真變態(tài)。他回。
接著,他認(rèn)真研究那道立體幾何題,幫我解了一遍。講解邏輯清晰,還有一點學(xué)術(shù)的冷幽默。
我盯著屏幕,覺得這學(xué)長其實還挺可愛。
我開始期待每周的手機時間,不為刷題,不為休息,只為看看薄荷有沒有發(fā)消息。
周四的時候我還夢見他發(fā)了條語音說:你考得好我就講段地質(zhì)冷知識給你。
夢里我說:你講,我聽。
醒來時笑了半天,筆都沒握穩(wěn)。
學(xué)校生活依舊雞飛狗跳。
后排男生用小刀雕了塊橡皮說是送我的幸運石,我拿著那顆東倒西歪的石頭拍照發(fā)給他。
我們班有個小天才雕刻家。我打字。
像風(fēng)化后的灰?guī)r。他回復(fù)。
請用你專業(yè)的眼光鑒定一下,這種橡皮巖有沒有收藏價值
你不怕我開地質(zhì)笑話大招嗎
來啊,我扛得住。
結(jié)果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此物呈灰白色,硬度3級,帶輕微摩擦痕跡,應(yīng)為中學(xué)生級別的初期人工雕刻品,可稱‘少年的愚勇’。
我笑得不行:你別裝博士。
我本來就不是博士,是碩士。
嘴真貧。我罵他,心里卻覺得被輕輕撓了一下。
那天我們聊到晚上十一點,我才戀戀不舍地關(guān)上手機。
臨睡前,我聽著寢室里同學(xué)翻書的沙沙聲,腦子卻一團軟呼呼的。
他并沒有每天都找我,我們的聊天像一場慢熱的對話劇。
他不常說話,不故意討好,也沒頻繁發(fā)在干嘛。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說話方式,讓我一遍一遍去回看。
我甚至開始有些怕——怕自己喜歡他,怕他知道我喜歡他。
怕他還是覺得,我只是個小學(xué)妹。
5.地質(zhì)男和女高中生
你們學(xué)地質(zhì)的,是不是特別懂巖石
我靠在課桌邊,拿著手機,偷偷發(fā)了一條消息給柏航。
他秒回:懂點皮毛。你問我,是想讓我?guī)湍憧聪鹌r還是礦泉水瓶沉積史
我被逗笑,打了一行字:我是認(rèn)真的,問你正經(jīng)問題。
問吧,我這人上知火成巖,下懂玄武巖,橫掃沉積巖。
……你以為你是巖王帝君嗎
是的話,你就是璃月港最可愛的港民。
我差點笑出聲,心里卻突然柔了一下。
他總能用調(diào)侃的方式,讓我覺得自己沒那么普通,像是被認(rèn)真接住了哪怕再小的一句話。
那段時間,我們聊得不多,但聊得舒服。
我問他沙漠是什么顏色,他說黃得發(fā)白;我問他石頭有沒有脾氣,他說有——有些石頭一敲就碎,有些則藏了千萬年也不吭聲。
他還說自己最喜歡青灰色的頁巖,那種從沉積縫里翻出來、帶點泥土味的安靜的石頭。
我說:你不覺得你也是這種類型的人嗎
什么類型
沉默、緩慢、不吭聲……但其實內(nèi)心藏了很多風(fēng)暴。
他沒再回。
我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心里頓時開始打鼓。
結(jié)果幾分鐘后他發(fā)來一條語音。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低沉平靜,語氣卻輕微帶著一絲笑意:
你也挺懂我的啊,小學(xué)妹。
我沒告訴他,那天我聽了那條語音快十遍。
每一次聽,都感覺他在認(rèn)真對我說話,而不是對一個模糊的聊天框敷衍。
我甚至把他的語音保存下來,偶爾晚上戴著耳機聽,像個偷偷幻想的傻子。
有一周,我因為月考考差了,心情低落得不想說話。
手機解鎖后,他剛好發(fā)來一條消息:
在嗎剛翻書翻到一個有趣的東西,想給你講講。
我敲了幾次屏幕,最后只回了句:
我今天不太想說話。
他沒追問,也沒多話,只發(fā)來一句:
那我今天給你講,你聽就好。
接著,一條語音接一條語音地發(fā)來。
他說的是石灰?guī)r形成的過程,什么成巖壓實、化學(xué)膠結(jié),還有細(xì)碎的例子和模擬講課的語氣。他的聲音很穩(wěn),一句句慢慢講,沒有任何催促。
我把耳機塞進耳朵,側(cè)躺在床上聽著聽著,居然就睡著了。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站在大海邊,一塊石頭從沙里翻出來,對我說:
我知道你今天不開心。
我知道,那塊石頭,是他。
第二天,我醒來后給他發(fā)了一句:
昨天,謝謝你講課,我聽完睡著了。
那你是聽不下去,還是太舒服了
你猜
我猜你是被我迷倒了。
我笑著打字:自戀吧你。
你是第一個愿意聽我講課的女生。
我怔了一下。
是真的。你可能覺得沒什么,但我以前說這些,別人都覺得無聊,只有你會聽完,還會接話。
我看著那句話,手指頓了一下,敲出一行字:
是嗎你講得不無聊啊,挺有意思的。
他回:
那以后,我天天給你講。
我笑著打字:成交。
可他后來并沒有天天講。
也許他也怕自己講太多,像別人說的那樣無聊。
又或者,他知道我時間有限,不想打擾。
但那句話,我還是放在了心里。
天天給我講——聽起來像是一句承諾,雖然沒有兌現(xiàn),卻讓我覺得很被偏愛。
6.只有六小時的溫柔
每周日晚上六點,是我這一周最期待的時間。
不是因為能吃外賣,不是因為能睡懶覺,而是因為——手機歸還了。
班主任像發(fā)糧票一樣把一排手機放在講臺上,我站在隊伍里,不動聲色地踮了踮腳,眼睛掃過那一排熟悉的殼子。
那只綠色的舊殼子,是我的。
拿到手機的那一瞬間,我已經(jīng)熟練地解鎖、點開語音App、刷新聯(lián)系人界面。
他不在線,但他的頭像亮著。我心里一緊,指尖有點顫。
點開聊天框——他留了一句話:
今天太陽很大,你那里也是嗎
我噗嗤一笑,回了他:
大得想讓我蒸發(fā)。
中午還跑去跑操,我差點變?nèi)烁伞?br />
那我得找個罐子把你裝起來,回去泡發(fā)。
我一邊咬吸管一邊笑,天知道我笑得多傻。
我們的聊天很簡單,甚至有點稀疏。
我每周只有周日的6小時自由時間,從晚上六點到十二點,手機必須上交。
而他,研一課程也緊,偶爾有報告要交、項目要準(zhǔn)備。
但我們之間,從沒冷場。
有一次我猶豫很久,鼓起勇氣問他:
你會不會覺得……我們聊得太零碎
不會。
你想聊的時候我在,不想聊的時候我等你。就剛剛好。
剛剛好這三個字,是他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詞。
就像他的人,不多不少,不近不遠,溫柔得很克制。
那晚我窩在自習(xí)室外面的臺階上,耳機里播放著他的語音。
他說最近實驗室有個學(xué)姐偷偷養(yǎng)了一只貓,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全實驗室圍著那只貓轉(zhuǎn),還給它取名叫頁巖。
我笑出聲:你們地質(zhì)人真是一言不合就拿石頭命名。
對啊,下次給你買塊石頭送你。
你送我,我還真得收著。
到時候在高考作文里寫:我曾收到一塊男生送的石頭,開啟了我對地質(zhì)的興趣……
不行,這聽起來像入教了。
十一點半,我躺回床上,舍友們已經(jīng)睡了。只有我一個人還拿著手機,耳朵貼著耳機,聽他發(fā)來的最后一條語音。
早點休息,熬夜對你頭疼不好。
我嗯了一聲,但沒舍得馬上回。
我盯著那個聊天界面,心里有個問題盤桓了很久:
我們算朋友嗎
是不是只有我在心里偷偷喜歡
我不敢問。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不是用算不算來衡量的,而是——你心里有沒有他。
快到十二點,我打了今天最后一句話:
,薄荷。
,蘇芷。
我在收手機前盯著那句話看了十秒,像是要把它印進腦子里。
然后鎖屏,起身,把手機放回盒子里,像交回了一段我自己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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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快高考了,我還是想你
距離高考還有二十天。
黑板右上角的倒計時每天都會被班長用紅筆認(rèn)真寫上,像提醒,又像警告。每寫掉一個數(shù)字,心口就緊一分。
我們班的氣氛越來越像高壓鍋,每天有人哭,有人砸卷子,有人猛灌咖啡,有人默默地攤開桌子上所有錯題本,像在舉行一場戰(zhàn)爭的祭典。
我呢
我有點麻了。
不是不怕,是怕到極致就開始發(fā)呆。每天寫十小時卷子,腦子卻時不時飄去那個人身上。
比如他昨天有沒有上線,
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上一條消息回復(fù)得太敷衍,
他今天有沒有講冷笑話,
或者……有沒有在等我發(fā)在。
周日晚上,我準(zhǔn)點從宿舍逃出去,抱著手機在樓道拐角蹲下。
點開App,他在。
那一刻,感覺就像在一片陌生的人群里,看到唯一熟悉的眼睛。
我什么都沒說,直接發(fā)了個語音通話申請。
他居然秒接。
耳機里傳來熟悉的低音:小學(xué)妹
我輕輕嗯了一聲。
你怎么突然開麥了
我想了想,說:有點累。
學(xué)習(xí)很辛苦
嗯……有點焦慮。
他沒立刻回答,安靜了幾秒。
然后他說:你知道火成巖嗎
啊
就是很深很熱的巖漿,慢慢在地下冷卻結(jié)晶而成的石頭。它們外表冷冰冰的,內(nèi)部卻曾經(jīng)熔化過。
你現(xiàn)在就像那塊巖石,看起來不動聲色,其實心里全是翻滾的情緒。
我聽著他的聲音,眼眶忽然有點熱。
那后來呢我問。
后來它就成了地球上一種最穩(wěn)定的石頭。
我們就這樣,隔著屏幕,安靜地通話著。沒有背景音樂,沒有笑場的對白,就只是兩個聲音——他帶著沙啞的沉穩(wěn),我是壓低的軟糯,像兩條細(xì)細(xì)的線纏在一起,松弛又溫柔。
我靠在墻上,嘴角貼著麥,低聲說:你其實挺會安慰人的。
我只是不想你覺得,只有你一個人在拼命。
我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意識到他看不到,才輕輕嗯了一聲。
那天晚上我們通話了二十多分鐘,沒講學(xué)習(xí),也沒講未來,只是東拉西扯地聊。
他說他們實驗室有個男生新剃了光頭,說是為了響應(yīng)學(xué)術(shù)剃度,結(jié)果被導(dǎo)師批評了。
我笑到不行:你們導(dǎo)師是不是心理陰影了
關(guān)鍵是那兄弟坐在顯微鏡前跟苦行僧似的,還說自己是‘頭頂見真章’。
我真的快笑抽了。
他說自己也想剃,但怕嚇到我。
我故意說:嚇到我我還以為你剃了頭是為了對我表明決心呢。
他那頭沉默了一下,輕輕笑了:那我真要考慮一下。
掛斷前,我對他說:謝謝你今晚陪我。
你也是。他說,我也挺想你的。
我愣了愣,問:你說什么
他那頭又是一陣靜默,然后一字一句地重復(fù):
我說,我挺想你的。
那一刻我有點想哭。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躲在黑夜里偷偷心動。原來,我的想念,也有人回應(yīng)。
8.旅館里的情頭
高考結(jié)束那天,我沒有像別人那樣瘋狂撒歡。
考完最后一科那一刻,我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疲憊地把筆一摔,默默走出考場。陽光晃眼,蟬鳴震天,而我只覺得世界安靜得像失了聲。
離開學(xué)校的那天,我沒有帶太多東西。只帶了一部用了三年的舊手機、一套舊校服,還有一顆從高一就開始隱隱作痛的腦袋。
我和姨媽說好了,考完我就去外地看病——之前頭疼老是查不出原因,她給我掛了個更好的醫(yī)院,還在附近給我訂了家旅館。
那天晚上我躺在旅館里,一整天檢查完,身體有些虛,整個人卻空落落的。
我把窗簾拉上,窗外是陌生城市的車燈。
打開床頭燈,我點開了那個很久沒登錄的語音游戲App。
熟悉的界面加載出來時,我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他在。薄荷在線中。
一個熟悉的ID。
一個我一直沒敢真正面對的可能性。
我進了他所在的房間,正打算開麥,結(jié)果一個女生先開口了,聲音軟得過分:
薄荷,你的聲音真好聽啊~要是我每天睡覺都能聽你講地質(zhì)就好了。
我眉頭一皺,本能地沉默了兩秒。
女孩還在笑著撒嬌:你之前說頁巖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心動欸~
而柏航,只是淡淡笑了笑,回了句:你挺會聽的。
聽到那句,我的心一沉。
不是生氣,只是突然很難過。
明知道他聲音好聽,明知道會被人喜歡,可那一刻我心里還是被扯了一下。
我沒有說話,退出了房間。
我躺回旅館床上,心跳卻在亂撞。
明明我們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明明沒有表白過,甚至都沒說過我喜歡你,但那一刻,我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清醒了,也委屈了。
他那么優(yōu)秀,被人喜歡很正常。
我只是個剛畢業(yè)的高三女生,跟他又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我對自己說:算了,別想太多。
可就在關(guān)掉App的前一刻,我又打開了那個房間。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
我進房的那一瞬間,心跳差點停了。
他……換了頭像。
一個和我頭像幾乎一模一樣的卡通畫風(fēng),只是顏色反轉(zhuǎn)。
我盯著那頭像看了好久,腦子里浮出兩個字:情頭。
那個女孩已經(jīng)走了,房間里只剩他和兩個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他沒再講話,也沒再笑,只是安安靜靜地掛著麥,背景音是風(fēng)扇聲,還有偶爾的鍵盤敲擊。
我沒進麥,但留了下來。
心跳得飛快,手心都出汗了。
晚上我戴著耳機聽歌,歌單循環(huán)到一首老歌,旋律慢慢悠悠地纏進耳朵:
我多想靠近你,不只是在夢里。
突然,他發(fā)來了私聊消息:
你在房里嗎
我回:嗯。
他:那個頭像你有發(fā)現(xiàn)嗎
我點了點頭,又回:發(fā)現(xiàn)了。
他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后只發(fā)了一條語音。
我點開,是他的聲音——低沉而穩(wěn),帶點喘息,仿佛說這句話之前躊躇了很久:
蘇芷,我挺想你的。
你愿意……談一場雖然晚,但不敷衍的戀愛嗎
我手指一抖,耳機幾乎掉出來。
我盯著屏幕,眼眶莫名酸了起來。房間安靜得仿佛只剩他那句話回響在空氣里。
他發(fā)來一條語音。
我戴著耳機,耳朵幾乎貼著手機屏幕。熟悉的低音傳來,有點遲疑,卻一字一句:
蘇芷,我挺想你的。
你愿意……談一場雖然晚,但不敷衍的戀愛嗎
我們是從沙漠之后,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消息中,那些不知不覺的陪伴里,慢慢喜歡上彼此的。這份喜歡,不是狂風(fēng)驟雨,而是日復(fù)一日地回消息、聽冷知識、聽故事、從你好走到。
它不是等來的,是一起聊著聊著,生出來的。
我手指顫著,打出一句:
我愿意。
回得很快,沒有猶豫,就像心里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這一刻。
屏幕亮著,我聽著耳機里的呼吸聲,忽然有種奇妙的踏實感。
窗外車聲依舊,旅館冷氣還在吹,但我知道——
從這一刻起,
我不是一個人了。
9.我們的戀愛,叫作溫柔
我們在一起了。
沒有朋友圈官宣,沒有拉手親吻,沒有情人節(jié)玫瑰。
只是一個深夜,他說我挺想你,我回我愿意,然后,我們就成了對方的某某。
一切都像什么都沒變,又像什么都變了。
他開始更頻繁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
清晨七點,他發(fā)來一句:醒了嗎
我還趴在床上,閉著眼回:沒有,我在夢里找你。
那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你不理我。
現(xiàn)實里我也不舍得不理你。
我沒說話,只是嘴角不自覺上揚。
中午他給我發(fā)他實驗室的貓:它今天趴在我筆記本上,霸占我數(shù)據(jù)圖。
我回了張我午飯的圖,一坨黯淡無光的食堂冬瓜排骨。
你看,它才是我今天唯一的快樂。
那明天我給你畫一只‘薄荷貓’,陪你吃飯。
第二天,他真的畫了一只。線條有點歪,貓像一坨沾著蘸料的面團。
但我還是笑了很久,把它設(shè)成了手機壁紙。
我們沒有互稱寶親愛,但聊天記錄里每一條都像在說我喜歡你。
有一次我問他:你為什么突然換頭像啊
那天你退房了,我還以為你走了,不想回來。
我就是走出去透個氣。
后來你回來了,我就想換個頭像……讓你知道,我還在等你。
我盯著那個頭像看了好久,心里泛起一陣溫?zé)帷?br />
那頭像,是給我看的
嗯。你能懂最好,不懂也無所謂,反正我沒換回來,就想等你看懂。
我不太擅長表達喜歡。
從小我就不愛撒嬌,也不懂如何索取愛。
但他好像能明白我的沉默、包容我的遲鈍,也從不催促。
那天我肚子疼,在家里縮成一團。他發(fā)來消息時我沒回,他便連續(xù)發(fā)了好幾條:
是不是不舒服
肚子又痛了
喝熱水了嗎
要不要我給你講點有趣的事轉(zhuǎn)移注意
我緩了一會兒,打字說:你干嘛發(fā)這么多……我又沒說難受。
那你回得慢,我就會想你是不是不舒服。
那句我會想你是不是不舒服,讓我一整天都暖在心頭。
我們約定,每天早安、不落。
有時候我忙忘了,他會發(fā):你今天很調(diào)皮,漏掉。
我就會乖乖補一句:,薄荷。
然后他就會笑:再調(diào)皮,我就不給你講頁巖的故事了。
我知道我們之間隔著屏幕,隔著幾百公里。
但他的存在,從來不因為物理距離而遙遠。
他出現(xiàn)在我每個不安的瞬間,用笨拙的語音安慰我;
在我講廢話時耐心回應(yīng);
在我不敢確認(rèn)自己的心意時,一步步靠近。
我們不熱烈,不張揚,卻穩(wěn)定、真誠、溫柔。
那天他忽然問我:你知道地質(zhì)圖的底圖是什么顏色嗎
我說:藍色
是灰白色。底圖是最安靜的顏色,就像你。你話不多,性子慢,有時候躲著不說話,但只要在,就很安心。
我一時不知道怎么接。
但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發(fā)了一條消息:
柏航,我也很喜歡你。
嗯,我知道。
他沒有大聲歡呼,也沒有發(fā)來一堆表情包,只是這樣輕輕地回了一句。
但我聽出來了,那句我知道,像是早就在等我說出來。
10.以后的路,我想和你慢慢走
我從沒出過遠門。
真正意義上的那種:拎著行李箱,換城市、住旅館、一個人去陌生地方生活——這對剛畢業(yè)的我來說,是全新的課題。
我原本以為,會是姨媽送我去學(xué)校,拍拍肩說好好讀書,別惹事。
但她說工作走不開,問我要不要她幫我找熟人送。
我搖頭。
我不想讓不熟的人陪著。
我心里有一個人。
—
我猶豫了很久才和柏航開口。
我……九月初要去學(xué)校報到,在南方那個城市,坐高鐵得七個小時。
那邊靜了兩秒,他問:你一個人去
嗯。
你爸媽不送你
……沒有爸媽。
我以為他說完那句要我送你嗎會猶豫一下,但沒有。
他只回了五個字:
我陪你去吧。
那一刻,我看著屏幕,鼻子突然發(fā)酸。
—
他提前查好了路線、搶到了早班高鐵、給我訂了座靠窗的位置,還準(zhǔn)備了一個小文件夾,里面放著車票復(fù)印件、住宿訂單、接站信息,還有一張手寫紙條:
如果丟了手機就按這個表聯(lián)系我。
永遠不用怕搞錯車,因為我在你旁邊。
他像是我人生這趟出遠門的專業(yè)領(lǐng)隊,事無巨細(xì),認(rèn)真得讓我想哭。
—
出發(fā)那天早晨五點,我拖著行李箱在站前廣場見到他。
他穿著那件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褲,手里拿著兩杯豆?jié){。
喝點東西再上車。
我不太餓……
你可別倒下,我們得坐七個小時。
我抿了一口,太燙,嘶了一聲。
他看著我笑:你還是這么急。
我低頭,不敢看他。他卻伸手把我書包調(diào)了一下位置,像他已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似的自然。
—
我們坐在高鐵的二等座車廂,我靠窗,他坐我身邊。
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看到他認(rèn)真看窗外時的側(cè)臉,看到他不動聲色地在我睡著時給我披上外套。
午飯時間他用保溫袋拿出帶來的飯團,遞給我。
吃點,不然你下午暈車。
我看著他精心包著海苔的飯團,忽然覺得自己被放進了一個溫柔的世界里。
這個世界不吵,不熱烈,但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寫著:
你可以依靠我。
—
我們到了那座城市。
走出車站,我被迎面撲來的濕熱氣息包圍,一瞬間有點暈眩。
他立刻伸手拎了我行李箱的拉桿,像早就預(yù)判了。
走,先去旅館,等你緩一緩我們再去學(xué)校看一眼。
你……不急著回去嗎
他沒回頭,只留下一句:我今天只做一件事——送你到學(xué)校,送你安頓好。
—
第二天,我們?nèi)チ藢W(xué)校。
他陪我在報到大廳排了一個小時的隊,幫我提行李上四樓宿舍,甚至幫我和室友打招呼,像個親哥一樣給我鎮(zhèn)場子。
最后他站在我宿舍門口,看著我鋪床、整理衣柜,然后低聲說:
以后你要開始學(xué)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我點點頭,咬著嘴唇?jīng)]說話。
他頓了幾秒,問:想哭
我搖頭,但眼睛卻紅了。
我會想你的。我說。
我也是。他低頭輕輕抱住我,但是你不用怕。因為你有我。
—
那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擁抱。
不是在聊天窗口,不是在語音房間,而是在一個南方大學(xué)女生宿舍門口,夏末的蟬鳴還在響,而我站在他懷里,覺得自己像回到了家。
—
送他去車站的時候,我站在檢票口外,看著他背著包走進去。
他回頭沖我笑了笑,像往常那樣,嘴角有點收不住。
我忍著淚,朝他揮了揮手。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個聲音:
以后我再去哪里,都想你送我。
最終章:哪怕跨過山海,幸好你記得我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二了。
今天整理舊文件夾時,在電腦的某個角落里翻出了一段聊天記錄。
是我高三結(jié)束那年和他聊天的截圖,開頭那句是:
你還記得我嗎就是那個聲音嗲嗲的小學(xué)妹。
我愣住了。
一瞬間,那個在語音房里躲在角落里講話的小女生,又回來了。
她鼓起勇氣給一個叫薄荷的男生發(fā)消息;
她翻來覆去地想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煩;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他,也不知道那份喜歡值不值得被回應(yīng)。
但他回了。
不僅回了,還走進了她的世界。
很多人說,網(wǎng)戀不靠譜。
我曾經(jīng)也這么覺得,直到那一年,那個從沙漠里回來、沒帶一句甜言蜜語、卻用實際行動陪我走了一整段人生交接期的人,用他的存在顛覆了我的偏見。
他從來不多說我愛你,但他愿意為我查一整頁車票,愿意拎著行李在車站等我,愿意幫我貼床頭小夜燈、整理入學(xué)資料、塞幾顆糖在我口袋里。
我們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誓言,沒有公開撒糖的儀式感。
但我知道,在那個夏天,我是被人認(rèn)真的、溫柔地、堅定地愛過的。
有時我會想,如果那時候我沒進那個語音房;
如果他考察回來沒有點開我的消息;
如果我再晚幾天開口告訴他我不想一個人去上大學(xué)——
我們是不是就錯過了
但人生沒有那么多如果,只有無數(shù)個剛剛好拼起來的奇跡。
剛剛好我們都在那間語音房,剛剛好我發(fā)了消息,剛剛好他也想要靠近,剛剛好……他記得我。
—
我們現(xiàn)在還是在一起。
他讀博了,研究重金屬沉積帶,我有時候聽不懂,但還是會點頭笑說你講得挺好,然后他就順勢一臉自豪地天天講。
我們依舊每晚通話,但依舊每天一句早安。
我們從吵架,從不鬧變扭,偶爾各忙各的。最初的心動,一直都在。
它藏在每一次他點我外賣備注別放香菜的小紙條里,
藏在我偷偷給他做的錄音祝福里,
藏在我們視頻時,他假裝沒聽清,非要我再說一次我想你里。
也許很多人不相信一段從語音開始的感情可以走到現(xiàn)實,還走得這么穩(wěn)。
但我愿意記住我們的這段故事。
愿意告訴未來的自己:
你不是等到了他,是你們在聊天的過程中,一起長出了愛。
不是錯過三年才回應(yīng),是剛好你準(zhǔn)備好了,他也正好回來了。
不是突然相愛,而是靠近、了解、相信、堅定——每一步,都是走出來的路。
哪怕中間隔了沙漠,隔了城市,隔了學(xué)業(yè)和未來的走向。
我們還是走到了彼此身邊。
所以我想說:
哪怕跨過山海,幸好——你記得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