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
林大師,求求您,救救我兒子!
電話那頭的女聲帶著哭腔,幾乎要撕裂我的耳膜。
我把手機(jī)挪開半寸,清了清嗓子:女士,別急,慢慢說。我是林小七,網(wǎng)上那個‘解憂雜貨鋪’的,您找我什么事
其實我的網(wǎng)店招牌是小七玄學(xué)顧問,專接一些不干凈的小活兒,但解憂雜貨鋪聽起來更親民,也更符合我心理疏導(dǎo)為主,玄學(xué)手段為輔的營業(yè)策略。
我兒子,小遠(yuǎn),他不對勁!他中邪了!女人語無倫次,自從我們搬到郊外那棟老宅子,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林大師,您一定要幫幫我,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郊外老宅具體說說怎么不對勁我一邊問,一邊在心里盤算。這種單子,通常是家庭矛盾或者孩子青春期叛逆,家長自己搞不定,就往鬼神身上推。處理起來不難,話術(shù)到位,再搞點儀式感,錢就能到手。
他說……他說他奶奶回來了,就在那棟宅子里!他奶奶都去世好幾年了!
王太太,她說她姓王,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他還整天抱著個破木頭鳥,說是奶奶給他的,能跟奶奶說話!林大師,那宅子就是我婆婆以前住的,她就是在那里……死的。我怕,我真的怕!
地址發(fā)給我,我明天過去看看。我平靜地說。
雖然心里那點對不干凈東西的本能抗拒,但很快被她那句多少錢都不是問題給壓了下去。
畢竟,房租和下一頓小龍蝦,都得靠這些不干凈的東西來解決。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捏了捏眉心。
又是一個被豪門恩怨或者育兒焦慮逼瘋的可憐人。
只是,這次的邪物,聽起來像個便宜的兒童玩具——一只破木頭鳥。
二
第二天,我按著王太太發(fā)來的地址,打車到了靜園。
名字倒是雅致,但眼前這棟獨棟別墅,灰撲撲的墻面,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像一張布滿皺紋的老人臉,透著一股子陰郁。
院子里的草坪也疏于打理,雜草叢生。怎么看,都不像一個多少錢都不是問題的富人該住的地方。
王太太,趙靜雅,親自出來接我。她看起來四十歲不到,穿著質(zhì)地精良的家居服,但臉色蠟黃,眼窩深陷,頭發(fā)也有些凌亂,和我電話里預(yù)想的那個焦灼形象完全吻合。
林大師,您可算來了!她抓住我的手,冰涼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公事公辦地說:王太太,先進(jìn)去看看情況吧。
客廳很大,裝修風(fēng)格是十幾年前流行的歐式,如今看來有些過時和壓抑。
光線不太好,即使是白天,也顯得有些昏暗。
一個瘦小的男孩正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手里果然攥著一只巴掌大小的木雕小鳥。
那鳥看不出是什么品種,工藝粗糙,顏色也斑駁脫落,確實像個破木頭鳥。
他就是王遠(yuǎn),王太太的兒子,大概十歲左右。
小遠(yuǎn),叫林大師。趙靜雅的聲音有些急切。
男孩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沒什么光彩,平靜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擺弄那只木鳥,沒有開口。
他的皮膚很白,嘴唇卻沒什么血色,整個人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靜,或者說……陰郁。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孩子,跟我以前處理過的那些熊孩子不太一樣。
三
林大師,您看,他就是這樣!趙靜雅把我拉到餐廳,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充滿了恐懼和無助,自從半個月前我們搬來這里,他就一天比一天不對勁。
我示意她坐下說。
以前小遠(yuǎn)很活潑的,話也多�?涩F(xiàn)在,他整天不說話,就抱著那只破鳥。問他什么,他就說奶奶告訴他的。
趙靜雅揉著太陽穴,他說奶奶就在這屋子里,晚上會跟他說話。還說……還說奶奶死得冤,要找人償命!
他奶奶是怎么過世的我問。
我婆婆……她是三年前在這棟宅子里突發(fā)心臟病去世的。
趙靜雅眼神有些閃爍,當(dāng)時家里沒人,等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這宅子是我先生的祖產(chǎn),他工作忙,我們就沒怎么打理,直到最近市區(qū)房子裝修,才暫時搬過來住。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小遠(yuǎn)手里的那只木鳥,就是我婆婆的遺物。以前放在她房間里當(dāng)擺設(shè),小遠(yuǎn)搬來后,不知道怎么就翻出來了,天天拿著,誰要都不給。他說,奶奶的魂就在鳥里面。
他爸爸呢
他爸爸出差了,要下周才回來。我一個人……我快被逼瘋了!
趙靜雅說著,眼圈就紅了,林大師,您一定要幫我把這宅子里的東西清一清,把小遠(yuǎn)身上不好的東西趕走!
我點點頭,目光掃過客廳里安靜得像個小老頭似的小遠(yuǎn)。
這孩子,和他媽描述的中邪,似乎有點出入。更像……一種無聲的對抗。
四
趁著趙靜雅去廚房給我倒水的功夫,我走到小遠(yuǎn)面前,在他身邊坐下。
小遠(yuǎn),你好,我叫林小七。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
他沒抬頭,只是用手指輕輕撫摸著木鳥的翅膀。
這只小鳥真特別,是你奶奶送給你的嗎我嘗試著搭話。
他終于抬起眼皮,黑沉沉的眸子盯著我,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不是送的,是奶奶留下的。它會保護(hù)我。
保護(hù)你誰要傷害你嗎
小遠(yuǎn)沉默了幾秒,突然湊近我一點,用幾乎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媽媽。
我心里一驚,面上不動聲色:你媽媽
她才是那個有病的人。
小遠(yuǎn)說,語氣平靜得可怕,她總是讓我吃奇怪的糖,白色的,很苦。她說那是維生素,吃了對身體好。但我知道,那是藥。
藥
嗯,他點點頭,小手把木鳥攥得更緊了,奶奶說,不能吃。媽媽想讓我變得跟她一樣不正常。她還說,這屋子里有奶奶的秘密,不讓我知道。
趙靜雅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看到我和小遠(yuǎn)靠得很近,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擔(dān)憂的表情:林大師,小遠(yuǎn)沒跟您胡說什么吧
我接過水杯,笑了笑:沒有,小遠(yuǎn)很乖。王太太,我想先在宅子里看看,可以嗎
當(dāng)然,當(dāng)然可以。趙靜雅忙不迭地說。
我的目光從小遠(yuǎn)那雙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上移開,心里卻翻騰起來。這對母子,一個說兒子中邪,一個說媽媽有病。到底誰在說謊或者……兩人說的都是真相的一部分
五
接下來,我裝模作樣地在靜園的各個房間勘察。
趙靜雅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棟宅子如何陰森,婆婆生前脾氣如何古怪,小遠(yuǎn)如何反常。
我一邊聽著,一邊留意著屋內(nèi)的陳設(shè)和細(xì)節(jié)。
這棟別墅確實有些年頭了,很多地方都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除了主臥和小遠(yuǎn)的房間,其他幾個房間都空著,積了些灰塵。二樓走廊盡頭有一間房門緊鎖,門把手上都落了灰。
這是……我指著那扇門。
這是我婆婆以前的臥室。趙靜雅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去世后,我們就鎖上了,沒人進(jìn)去過。里面……里面晦氣。
我點點頭,沒再多問。心里卻對這間禁閉的房間產(chǎn)生了興趣。按理說,如果真有不干凈的東西,源頭最有可能就在這里。
趙靜雅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急忙說:林大師,要不您先給小遠(yuǎn)看看他才是最重要的。
我順?biāo)浦郏阂埠�。不過,我需要單獨和小遠(yuǎn)待一會兒,做個‘凈化’。您在外面等就好。
單獨趙靜雅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好,那您費心了。
她把小遠(yuǎn)叫到他自己的房間,然后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小遠(yuǎn)的房間很簡單,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柜。書桌上放著幾本課外書,還有一些畫筆。
我看到他手里的木鳥,又問了一遍:小遠(yuǎn),這只鳥,真的是奶奶留給你的嗎
他用力點頭:奶奶說,它什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
小遠(yuǎn)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或者說……是與他年齡不符的深沉:知道誰是壞人。
六
晚上,我借口說要布陣,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過夜,趙靜雅自然同意,給我安排了一間客房。
夜深人靜,我悄悄溜出房間,徑直走向二樓盡頭那間鎖著的奶奶的臥室。
這種老式的門鎖,對我來說不是難事。我從隨身的小包里摸出幾樣工具,幾分鐘后,門鎖咔噠一聲輕響,開了。
房間里一股塵封已久的霉味。我用手機(jī)照亮,發(fā)現(xiàn)里面不像趙靜雅說的那么晦氣,反而收拾得還算整齊,只是落滿了灰。
床鋪、衣柜、梳妝臺,都是老舊的款式。
我在房間里仔細(xì)搜尋。梳妝臺的抽屜里有一些過時的首飾,衣柜里掛著幾件深色的衣服。
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就在我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目光落在了床頭柜旁邊的墻壁上。
那里的墻紙有些剝落,露出了底下的墻面。借著手機(jī)光,我隱約看到墻上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刻痕,像是……小孩子的涂鴉。
我湊近了看,那些刻痕很淺,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畫的是一些不成形的小人,還有一些像是棍棒的東西。在涂鴉旁邊,我還發(fā)現(xiàn)了幾道深深的劃痕,像是用指甲或者尖銳物體刻意刮壞的玩具留下的。
我的心沉了一下。
拉開床頭柜的抽屜,里面放著一本硬皮日記本。
我翻開,日記是從五年前開始寫的,字跡娟秀,記錄的都是些日�,嵤�。
但翻到大概三年前的日期,日記突然中斷了,后面的十幾頁都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些參差不齊的紙邊。
而在日記本的封底內(nèi)頁,我看到一行用鉛筆寫的、幾乎快要被磨掉的小字:鳥兒,鳥兒,快飛走,別回來。
我立刻想到了小遠(yuǎn)手里的那只木鳥。
這只鳥,難道和這些涂鴉、這本日記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難道這位王老太晚年,并不是像趙靜雅說的那樣脾氣古怪,而是……遭受過什么
我走出房間,輕輕鎖好門,回到客房。腦子里亂糟糟的。
如果王老太生前遭遇過不幸,那她的怨氣似乎就有了源頭。但這些發(fā)現(xiàn),又和小遠(yuǎn)說的媽媽有病有什么聯(lián)系
七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趙靜雅,沒有直接說出我的發(fā)現(xiàn),只是旁敲側(cè)擊地問了一些關(guān)于她婆婆生前和小遠(yuǎn)相處的情況。
趙靜雅的回答有些含糊,只說婆婆年紀(jì)大了,有時候比較固執(zhí),和小孩子處不來。
我看著她疲憊的臉,試探著說:王太太,我昨晚觀察了一下,靜園的風(fēng)水本身問題不大。小遠(yuǎn)的情況,會不會……并不是因為‘中邪’,而是有一些心理上的原因
趙靜雅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猛地站起來,聲音尖利:心理原因林大師,您什么意思您是說我兒子有病我花錢請您來,不是讓您給我兒子扣帽子的!
她的反應(yīng)比我預(yù)想的要激烈得多。
我保持著平靜:王太太,您別激動。我只是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提供一種可能性。有時候,孩子的一些行為,可能是內(nèi)心壓力的表現(xiàn)。
趙靜雅死死地盯著我,胸口劇烈起伏。突然,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捂住了臉,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通紅的眼睛,聲音沙啞地說:林大師,我對您……撒了謊。
我靜靜地等著下文。
小遠(yuǎn)他……他確實不是中邪。趙靜雅從茶幾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我,您看看這個。
我打開紙袋,里面是一份兒童心理評估報告。報告上的名字是王遠(yuǎn),診斷結(jié)果那一欄,赫然寫著:品行障礙,伴有嚴(yán)重反社會傾向。
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份報告是小遠(yuǎn)七歲時做的。趙靜雅的聲音帶著絕望,從小,他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他……他幾乎沒有同情心,喜歡破壞東西,甚至虐待小動物。我們帶他看了很多醫(yī)生,都說……都說很難糾正。這些年,我一直在給他用藥控制,就是他說的那些‘糖’。
那……搬來靜園
醫(yī)生建議換個清靜的環(huán)境,遠(yuǎn)離那些可能刺激他的因素。我以為搬到這里,他能好一些。沒想到……他反而把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他奶奶的死,對準(zhǔn)了這棟宅子。
趙靜雅痛苦地說,他現(xiàn)在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是他編出來的!他想讓我害怕,想讓我崩潰!
我看著手里的報告,又想起小遠(yuǎn)那雙冷靜得不像孩子的眼睛。如果趙靜雅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孩子的心機(jī),就太可怕了。
那只木鳥呢我問。
就是個普通的舊擺件!趙靜雅說,是他自己賦予了它那些意義!他奶奶生前對他很嚴(yán)厲,他一直很不喜歡他奶奶!
一個品行障礙、反社會傾向的孩子,為了達(dá)到某種目的,編造出中邪的假象,甚至利用已故親人的名義。這個可能性,比任何鬼怪都讓我感到心寒。
八
我再次找到小遠(yuǎn)的時候,他依然安靜地坐在窗邊,擺弄著那只木鳥。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身上,給他蒼白的小臉鍍上了一層虛幻的光暈。
我把木鳥從他手里拿過來,仔細(xì)端詳。鳥的材質(zhì)很普通,就是一塊上了漆的木頭,因為年代久遠(yuǎn),很多地方的漆都掉了。
小遠(yuǎn),你媽媽說,你很不喜歡奶奶,是嗎我問。
小遠(yuǎn)的眼神閃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摩挲著木鳥粗糙的表面,突然,手指在鳥的底座摸到了一個極細(xì)小的凸起。
我用力按了一下,只聽咔的一聲輕響,底座竟然彈開了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暗格!
暗格里,藏著一張被揉得皺巴巴的小紙條。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紙條,展開。上面是用鉛筆寫的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是小孩子的筆跡:
奶奶壞,打我。媽媽幫我。鳥知道。
短短幾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進(jìn)我的腦海。
奶奶壞,打我。——這與我在奶奶房間看到的涂鴉和損壞的玩具似乎能對上。難道,王老太生前有虐待小遠(yuǎn)的傾向
媽媽幫我。——趙靜雅幫了他什么是幫他反抗,還是幫他……掩蓋了什么
鳥知道。——這只木鳥,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見證者。
我猛地看向小遠(yuǎn)。他依然平靜地看著我,嘴角卻似乎微微向上翹了一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小遠(yuǎn),我的聲音有些干澀,紙條上寫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說,眼神里沒有一絲孩童該有的純真,林大師,你現(xiàn)在知道誰才是那個‘有病’的人了嗎
我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如果紙條是真的,那么王老太的死,恐怕不像趙靜雅說的那么簡單。
而趙靜雅的謊言,可能不僅僅是為了掩蓋兒子的品行障礙,更是為了掩蓋一個更可怕的,與王老太之死有關(guān)的秘密。
而小遠(yuǎn),這個看似無辜的孩子,他在這場悲劇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手里的這份兒童心理評估報告,究竟是真相,還是另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謊言的一部分
九
我最終沒有對趙靜雅揭穿紙條的事情。
我只是告訴她,靜園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小遠(yuǎn)的情況,更多的是心理因素,建議她盡快帶小遠(yuǎn)離開這里,尋求更專業(yè)、長期的心理干預(yù)和家庭治療。
我還象征性地將那只木鳥用紅布包起來,告訴她這是封印,讓她找個地方深埋或者投入江河。
趙靜雅似乎松了一大口氣,連連道謝,并給了我一個遠(yuǎn)超預(yù)期的厚厚紅包。
我拿著錢,離開了靜園。走出那扇陰郁的大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小遠(yuǎn)正站在那里,手里……空空的。
他靜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逃也似地上了出租車。心里很亂。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我只是一個求財?shù)男䦟W(xué)顧問,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有些家庭的秘密,一旦揭開,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或者,我只是在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
幾天后,我收到一個沒有寄件人信息的快遞。打開一看,里面赫然是那只被我親手用紅布‘封印’,并囑咐趙靜雅務(wù)必深埋或投入江河的木雕小鳥!它靜靜地躺在廉價的填充泡沫中,那雙木刻的眼睛仿佛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
鳥的旁邊,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是打印出來的幾個字,冰冷而清晰:
輪到你了,林大師。
我手一抖,木鳥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發(fā)出比石頭還要沉悶的響聲。
窗外的陽光明明燦爛得晃眼,我卻感覺自己連同整個房間一起墜入了一個冰冷刺骨的深淵。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后背。
輪到我了
我喃喃自語,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輪到我什么被那孩子當(dāng)成新的玩弄對象還是……
那棟老宅里,真的有什么東西,因為我的介入而被徹底激活,如今找上了我小遠(yuǎn)那張平靜到詭異的臉,趙靜雅閃爍其詞的恐懼,還有王老太房間里那些無聲的控訴,此刻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從四面八方抓向我。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隔岸觀火、拿錢辦事的林大師,游刃有余地在別人的恐懼和秘密中穿梭。
data-faype=pay_tag>
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踏入了棋局,成為了被狩獵的一方。那只木鳥,此刻在我眼中不再是個便宜的兒童玩具,它像一個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我觸碰,就再也無法擺脫。
這個故事,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或者說,我與這只木鳥,以及它背后那深不見底的惡意之間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