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有些尷尬，哈了一聲．把手縮回來：“醫(yī)院的味道總是不討人喜歡的�！�
“不是醫(yī)院的味道，是血的味道�！�
我驚訝得很：“對，我剛做完一個手術(shù)，但是已經(jīng)用清毒液洗了手，你的嗅覺......真是很靈敏�！�
他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冰冰的．猶如寒冬夜晚里的冰涼水晶，這么冷漠抗拒的眼神迫使我直接退回到自己的石凳上。
好吧......保持一點距離好了，美少年總是有特權(quán)的。
“我盡了力，可她還是死了......就在我面前．糟透了，不是么？如果她早一個月來的話就不會這樣�！蔽一叵胫桥_手術(shù)，繼續(xù)喝了口咖啡，也沒有指望那個冷漠的人回答，幾乎是自言自語:“總是這樣．經(jīng)常看到有人死去，有時候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神還是醫(yī)生。”
我以為他會繼續(xù)不理我，但是奇跡般的他說道：“醫(yī)院不就是這樣么？你們的婦產(chǎn)科也每天都有嬰兒在出生，有人死就有人生。”
我笑了：“你在安慰我？謝謝，雖然方式顯得有此詭異，不過還是很不錯。”
他很別扭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道：“你怎么還不走？”
我咬著三明治含含糊糊地道：“馬上就走了，我要十點才下班，現(xiàn)在必須補充一下能量，不然熬不下去。你呢，你在這干什么？”
他淡淡回答
“我在生病。”
“什么�。俊�
“感冒�！�
這人真逗，我忍不住又笑了
“你真是個很不好打交道的人呢，好象多說一個字就會要了你的命似的。”
他顯然不覺得這句話是貶義，大言不慚地說：“大家都這么說�！�
我伸了個懶腰：“一般情況下．碰到像你這樣的人，我會選擇躲開，不過現(xiàn)在不行．我很累，心情很糟．所以實在不想換地方，病人永遠(yuǎn)不可能明白外科醫(yī)生根本不是人做的工作�！�
我們身邊有一棵梧桐樹，村葉已經(jīng)泛了黃，秋風(fēng)一吹就有幾片葉子飄飄蕩蕩的從頭頂掠過，我伸手揪了一片：“幾乎每晚睡覺前都覺得自已會熬不下去，可是真神奇，每天早晨六點半我已經(jīng)在查房。”
他冷冷地說：“那是因為你的薪水很高�！�
我用很遺憾的口吻告訴他：“我們醫(yī)院的首席胸外科醫(yī)生年薪200萬．他為自己的手買了100萬美金的保險，真可怕--百萬之手。不過可惜得很，我還是實習(xí)醫(yī)生．年薪５萬美金，現(xiàn)在跟四個室友合租一套公窩，你不知道她們有時候晚上帶男朋友回來有多鬧騰�！�
他偏了偏頭，頤指氣使地說道：“換個醫(yī)院好了，這里醫(yī)藥費便宜．病人本來就多．對實習(xí)醫(yī)生來說，付出與得到不成正比�！�
“可是我喜歡這里啊。要知道真正的慈善醫(yī)院是很少的，這里用最好的藥、有最好的設(shè)備和最專業(yè)的醫(yī)師，卻是個真正能讓窮人也看得起病的地方--所以，就算老板只為了一個感冒就不許別人靠近，我也還是很尊敬他。我想成為這里的主治醫(yī)生，做醫(yī)生有時候的確挺煩的，可是能看到病人康復(fù)出院，那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秋千美男終于停止搖曳繩索，似乎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會我：“你真心實意地希望救每一個人？”
我仔細(xì)想了想：“其實也不是．半年前有個強奸犯，先奸后殺7名婦女．被抓的時候逃透出了車禍，脾臟破裂導(dǎo)致大出血，他躺在手術(shù)臺的時候我就一點都不想救�！�
“后來呢？”
“還是救了，雖然當(dāng)時很想順便割掉他的小弟弟。”我嘆了口氣：“人是矛盾的，我們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進(jìn)醫(yī)院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宣誓，救死扶傷是我的責(zé)任。”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悶悶地說道：“我也發(fā)過誓�！�
我說：“啊，你被迫的么？其實有時候我們沒辦法遵守自已的每一個誓言，違背了也不必太受良心的譴責(zé)�！�
他搖了搖頭，很堅決地說
“我會做到的，這輩子都會�！�
他的臉靠在繩索上，一幅懶洋洋的樣子，臉上的肌膚像羊脂白玉那么細(xì)膩，讓人幾乎怕那條粗糙的繩索會在他面上留下印記，這么美的男子......真是讓人心動。我不知發(fā)了什么瘋，忽然對這個冷漠的美男道：“嗨，我晚上十點下班，如果你病得不嚴(yán)重．我可以請你出去喝一杯�！�
他好象看一個怪物似的瞪著我，還沒開口說話．眼睛突然從我肩膀處望過去，眸子里瞬間亮光一閃好象是看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仙女．我也忍不住跟著回頭。
我們身后不知什么時候走來一個女郎．頭發(fā)大概到齊肩的位置，濃眉大眼，爽朗明麗．漂亮得很。
女郎皺了皺眉頭，對美男子說
“小墨，你怎么又到處瞎跑，起風(fēng)了，連襪子也不穿。”
他看著她，撇了撇嘴：“我躲起來這么久，你現(xiàn)在才找到我�！彼蝗痪筒焕浔牧�，語調(diào)變得很詭異，嬌嬌軟軟的．竟然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我馬上判斷出來，這是一對情侶，啊，希望她沒有聽到我剛剛的邀請。
他瞧見女郎打量我的眼神．忽然又道：“她剛剛想要勾搭我。”
真是......太直接了，我猛然大咳起來，女郎顯得比我還尷尬，連忙說：“不好意思，他愛說冷笑話�！�
我抓了抓頭發(fā)，不好意思地說：“啊．我不知道你們......哈，對不起，我只是想找個說中國話的人喝一杯，要知道我的工作很辛苦，我們當(dāng)時進(jìn)來的二十個實習(xí)醫(yī)生現(xiàn)在只剩下八個......而且......好吧．我心情不是很好，”我唉聲嘆氣，怎么撞上這么令人崩潰的美男：“因為我也可能要離開了。”
女郎走到秋千旁邊蹲下去，一邊給那漂亮的男子字抹子一邊問我：“為什么呢？這間醫(yī)院不好么？薪水不夠高？”
美男馬上把腳上的拖鞋踹到地上．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她的膝蓋：“這間醫(yī)院的薪水在整個紐約絕對是top
10之內(nèi)!”
他的腳像用整塊白玉雕成的，腳趾秀氣玲瓏，真性感，我?guī)缀跸胪桃豢诳谒?br />
她在他腳背上拍了拍：“別亂動！”
他忽然嘻嘻笑了笑
“她看起來傻傻的樣子，一定是太笨了，沒有通過實習(xí)考試�！�
這對男女真是讓人難堪，我郁悶得很：“我通過了......不過這里只要最好的，前三名才簽約�！�
美男子得意洋洋地說：“我就知道......你排第幾？”
“4......或者5�！�
女郎啊了一聲：“那怎么辦？”
我聳了聳肩：“或許會去其它醫(yī)院，不過我挺喜歡這，還真有此含不得，而且中國醫(yī)生不太好在紐約找工作，他們看到我的臉就覺得我只會用草藥和針灸�！�
他穿好了抹子，扶著女朋友的手臂站起來，卻不急著離開，花園小徑左右兩邊的梧桐村迎著風(fēng)把金燦燦的葉子紛紛搖落下來，落在他頭上扇上腳下。
他看了我一眼，重復(fù)一遍剛剛的話：“傻傻的。”又轉(zhuǎn)頭對那女郎道
“和你有點像。”
女郎面上頓時危險的陰云密布：“我很傻么？比一個不知道照顧自己以致病了一整年的人還傻？”
美男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全神貫注地看著她：“傻點才好，傻人命大．運氣也比較好，更容易創(chuàng)造奇跡．比如你......”
他又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我一眼:“沒準(zhǔn)她也可以，有時候運氣好起來，第四名也可以簽約�！�
玩躲迷藏終于被找到的小孩心情變得很好
，牽起女郎的手，慢慢走出我鐘愛的小天地，忽然不急不徐地說道：“你叫克里斯蒂娜.鄭？”
我沖著他的背影回答：“對！怎么，有興趣請我喝一杯？”
他吃吃笑起來，湊到女朋友耳邊說：“她膽子真大，你不吃醋？”
女郎說：“切～”
他拿額頭頂她：“吃醋吧吃醋吧�！�
他們兩個嘻嘻哈哈地走了，似一對神仙眷侶，光看著他們的背影都是一種享受。
我把石凳上殘留的食物收拾好，然后打開帶過來的那本雜志，翻到其中一頁，那里有一篇介LF集團總裁al的文章，豐神如玉的年輕人，殺伐決斷從不手軟--卻在今年注資開辦不賺錢的慈善醫(yī)院，媒體說他是個神奇的人物。
我把雜志夾到腋下轉(zhuǎn)身回辦公室。
al，不是我要算計你，而是我真心想留下來，雖然我目前不是最好的，但是只要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最好。
我永遠(yuǎn)都記得母親出車禍以后我決定考醫(yī)師時立下的誓言：救死扶傷是我永生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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