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看不真切,分析坐姿的高度,個子一米八以上�!�
宋韻心口怦怦跳,也注視著。
程亦哲扭頭看她,“你期待什么?”
她一顫。
“期待是程亦錚嗎�!�
男人語調(diào)陰森,刺入她骨頭,涼颼颼的,血液似乎冷凝住了。
“宋韻。”
程亦哲每每喊她的名字,她總是心慌。
“跟我上船�!�
他一改方才的溫潤和煦,氣勢強悍。
老梁說:“大少爺,我拖住他們,您先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槍聲
吉普車熄了火,司機推開駕駛門。
雨霧深處,男人的輪廓埋在昏暗中,他穩(wěn)穩(wěn)踏入有燈光的地方,面孔逐漸清晰。
程亦錚目光定格在宋韻身上,上上下下審視了一遍,才移向程亦哲,“你是瘋了。”
“程亦錚,你底氣真足,敢一個人來�!�
程亦錚沒撐傘,雨水淋濕了他額發(fā)和襯衣,“別想逃了,即便我一個人,你也是走不掉的�!�
他說完,跨步逼近,程亦哲開口,“站住。”
程亦錚腳下一停。
“口袋。”
程亦錚翻出西褲的內(nèi)袋,煙盒,打火機,手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手。”
他雙手攤開,舉過肩膀。
“轉(zhuǎn)過去。”
程亦錚頓了兩秒,徑直走過去。
程亦哲大叫,“程亦錚,你停下�!�
程亦錚沒停。
程亦哲尖刀抵在宋韻脖子,她掙扎著艱難躲避,難耐地呻吟,
海風(fēng)吹得猛,雨也越下越大,宋韻整個人澆得哆哆嗦嗦,喘不了氣,“大哥,你收手吧�!�
“程太太,別吵�!彼蛔忠活D抵在她耳畔,如同地獄而來的魔咒,“我現(xiàn)在問你,你跟他走還是跟我走?”
宋韻搖頭,“你放了我...”
程亦哲渾身冰冷,手指顫抖在她脖頸留下一道紅痕,傷口冒出血珠,又被雨水湮沒。
程亦錚從身后掏出一把槍,對準程亦哲,“放了她,聽清楚了嗎�!�
程亦哲含笑,“想救你女人,那你對我開槍啊�!�
程亦哲直勾勾盯著程亦錚,眼神邪性,簡直瘋魔。
吉普的后車門這時忽然推開,老鞠穿著制服下車。
程亦哲現(xiàn)在窮途末路,被程亦錚逼得退無可退,程亦錚同樣是偏激的、孤注一擲的。
“程亦哲!”老鞠往前走了一步,“撂下武器�!�
程亦哲眼底閃過短暫的意外,旋即笑了一聲,“老鞠,程亦錚魯莽,不知天高地厚,你也不知嗎?”
他余光瞥了一眼程亦錚,又后退數(shù)米,靠近海域,一步之遙就可躍進去。
“程亦錚,你非要挑釁我了?”他的尖刀又向宋韻扎深了一寸。
程亦錚骨頭發(fā)麻,拇指摁在扳機,夜色深沉,程亦哲把宋韻擋在前面,假如他一失手,會當(dāng)場穿透宋韻的頭顱。
“亦錚。”此刻只有老鞠保持著鎮(zhèn)靜,“他已成定數(shù),你不要被他拉下水。他在故意刺激你,你不能中了他的圈套,斷送自己后半生!”
“我寧可落草為寇,絕不淪為階下囚�!背桃嗾芪站o刀柄,有脅迫的意味。
程亦錚瞳孔一漲,“程亦哲!”
宋韻微微戰(zhàn)栗。
他笑著,“程亦錚,我忘了恭喜你�!�
程亦錚竭力壓下情緒,面無表情同他對視。
“你當(dāng)父親了�!背桃嗾芊怕暣笮�,“可惜了,孩子的生與死在我的一念之間,而不取決于你�!�
“程亦哲——”程亦錚咬著牙吐出這三個字,“一個孕婦,你也下得去手�!�
程亦哲饒有興味觀賞他的反應(yīng),“你現(xiàn)在悲與喜的落差很大吧,我被你逼到這份上,還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他一言不發(fā)。
程亦哲手掌流連在宋韻的小腹,“想摸一摸你的骨肉嗎�!�
“程亦哲�!崩暇喜煊X程亦錚忍到極限了,不敢再放任下去,“宋韻無辜,胎兒月份小,熬不住折騰�!�
“她無辜嗎?”程亦哲發(fā)出低低的笑聲,笑得要多陰森有多陰森,“她算計我,出賣我的時候,可是毫不手軟呢。”
宋韻一激靈。
程亦哲笑容一收,刀口指著他們,指了一圈,又重新頂在宋韻的脖頸,“程亦錚,終于當(dāng)父親了,做事要三思,不要追悔莫及�!�
程亦錚喪失了理智,扣動扳機,老鞠拽住他,“程亦錚!”
砰——砰——
波濤洶涌的海面回蕩著兩聲槍聲。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圓滿
程亦哲腿上中了一槍,槍是老鞠開的。他中槍倒地,程亦錚那一槍就打偏了。
宋韻脫離程亦哲的魔爪,體力耗盡,最后一眼看見程亦錚向她奔過來。
程家私人醫(yī)院這一晚都不平靜,大少爺中彈手術(shù),三少爺太太保胎,這一夜,三少爺就坐在太太診室外,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清晨,診室的門終于打開,一名教授摘下口罩走到程亦錚面前,程亦錚肉眼可見的青色胡須顯得有些滄桑,問教授,“我太太怎么樣?”
“程先生,我們已經(jīng)用盡全力,胎兒只要能穩(wěn)定到五個月沒有出現(xiàn)先兆流產(chǎn)跡象,就算徹底安全。”
程亦錚舒了口氣,幾天幾夜的煎熬,像過了一年那么久,“我現(xiàn)在能進去嗎�!�
教授叮囑,“她孕早期反應(yīng)大,這幾天奔波勞累造成胎像不穩(wěn),需要好好休息,你進去也不要跟她說太多話�!�
程亦錚點頭,“我知道�!�
進去時,宋韻還在睡,大概太累,她眉心輕輕皺著,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個腦袋,是心里很不安全的表現(xiàn)。
程亦錚身上的襯衫是被雨水淋透后在身上拔干的,皺皺巴巴的,冷春送過來的干凈衣服一直沒換。
此刻,他背過身,脫掉皺巴巴的襯衫和長褲換衣服,挺括的肩,壁壘分明的上半身,他抬起雙肘,長指捏著襯衣領(lǐng),背闊很快被布料全遮住。
宋韻睜開眼睛時,就看見這一幕。
他回頭,四目相對時一眼萬年,“醒了?”
宋韻點頭。
被窩鉆進來一陣清風(fēng),宋韻身體一僵,好聞的味道彌漫在周身,是她熟悉的佛手柑的味道,他鉆進她被子里,胸膛小心翼翼的貼上,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想用盡全力,又不能用盡全力的擁住她。
“程亦哲伏法了,所有的事情落下帷幕,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做我的程太太�!�
宋韻往程亦錚懷里蹭了蹭,“你受傷了嗎?”
“我命硬,哪那么容易受傷。”
“希望那個小家伙也跟你一樣命硬,安安全全的降生�!�
程亦錚吻了吻她頭頂,“哪次有的?”
“我哪知道,應(yīng)該是我去瓦爾迪茲前,有一次出血我以為是月事,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不是�!�
“睡吧�!彼罅四笏梗搬t(yī)生說你不宜說太多話,好好養(yǎng)胎�!�
……
六個多月時,宋韻的肚子接近臨盆孕婦的大小,她懷的是雙胎,很辛苦。
為了能盡量堅持到足月,她每天都下來活動,練習(xí)瑜伽。
七個多月時,程亦錚陪她去醫(yī)院產(chǎn)檢,兩個胎長得都好,她身子太負重,開始腰疼,每日都要揉,夜里睡不踏實,躺不得,側(cè)著腰更痛。
程亦錚只得夜夜陪她調(diào)整睡姿。
她在別墅打造了兩個漂亮的小房間。
男孩的藍色海軍風(fēng),女孩的是粉色公主風(fēng)。
宋韻看著裝飾,念念有詞。
“男孩呢,一定像爸爸,爭強好勝,想做軍官�!�
“女孩呢,肯定像我,四肢纖細,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你們能聽到我說的話嗎,聽得到動一動好不好?”
肚皮微微的顫動了下,宋韻驚訝在原地,頓覺得不可思議,太神奇。
傍晚,程亦錚開會中途,接到保姆的電話。
“太太腰疼,沒吃東西,上樓時都要我扶了好久,進了房間她立馬鎖門,我也不知道情況�!�
程亦錚扔下會議回家,推開臥室的門——
宋韻坐在地毯角落默不作聲,極力忍住眼淚不肯落下來,抬頭相視那霎,她小嘴一動。
“三哥�!�
那可憐模樣像被踩過一腳的小貓,脆弱得不堪一擊。
程亦錚甩開西服,幾近三步并作一步,半跪在地,小心翼翼捧起她,塞入懷。
房間昏暗,落地窗映出兩個人的姿勢。
美人長發(fā)散落,男人左手的無名指露出一抹鉑金的光暈,兩根硬硬的手指撩順她的發(fā)。
他薄唇蹭她的發(fā)頂,“他們又欺負你了?”
“動靜太大了,他們兩是不是在打架…….”
她瘦弱的背脊和滾圓的肚子形成鮮明對比,她太辛苦,男人抿緊唇,將她摟緊懷里。
春節(jié)。
程家這回操辦得比較隆重。
程太太在青州是可矜貴的一個人物,被眾貴婦圍著捧。
“給孩子的,雙份,你得收著,是福氣啊。”
痛苦是雙份兒,幸福也是雙份兒。
“三月咱們這邊氣溫低,程先生說不定要安排你去國外待產(chǎn),還是說你愿意留在青州的醫(yī)院,別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找不到你�!�
距離還久,宋韻想了想,“看天氣看心情,哪兒好去哪兒。”
程家姓氏的男人都在后院祠堂,祭祖。
在眾長輩一聲聲‘程先生’的擁簇中,男人一身黑色西服,端正得體,身姿高大挺拔,氣度十分突出。
程亦錚接過族譜,翻看程家歷代族譜多出來的新名字:宋韻。
她十二歲被程家從族譜里除名,現(xiàn)在又以他太太的身份回到族譜里。
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
他撣了撣西服袖口不慎沾染的香灰,“太太呢�!�
“太太在花園的人工池喂錦鯉。”
程亦錚掠過帕子,徑直離開。
宋韻挨在池邊,剛?cè)隽�,錦鯉全圍過來,宋韻跟旁邊的園丁說話,“池子里的鯉魚真胖,喂就吃,真好養(yǎng)活�!�
園丁彎唇,“程先生吩咐過,讓我今早不要投喂,是我專門留給您來喂,它們都餓一頓了,圍著您轉(zhuǎn),您開心。”
程亦錚低沉的腳步聲音響在身后,一件黑色大衣輕輕蓋在她身上。
她扭頭,把盆還給園丁,小小一團站到男人身邊。
程亦錚長臂繞過她后腰,耐心給她揉腰,有說有笑。
三月。
兩個胎兒平安降生,粉粉嫩嫩的兩小團。
護士一人一個把程氏這輩的長孫和長孫女抱出來。
小嬰兒咿咿呀呀的,男孩輪廓大一些,一看在腹中就沒少搶食,也不知道讓著妹妹一點。
不過程亦錚以后會教他怎么心疼呵護妹妹。
他看著瘦小白嫩的女嬰,心生愛憐,一時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抱。
不敢動,不敢碰。
就這么僵持著,足足一分鐘。
宋韻被從產(chǎn)房推出來,氣色還不錯,他吻了吻她額頭,力道有些重,“辛苦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