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初遇迷途
九月的陽光依然熾熱，校園里人聲鼎沸。各個社團的招新攤位沿著林蔭道一字排開，五彩斑斕的海報和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景象。
計算機系的招新區(qū)前，俞辰正專注地調(diào)試著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屏幕上的三維校園地圖隨著他的操作不斷變換角度，精確顯示出每一棟建筑、每一條小路的位置。
團長，宣傳單快發(fā)完了，能再去打印一些嗎社團新成員小李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問道。
俞辰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額前的碎發(fā)因為汗水微微貼在皮膚上。嗯，去吧，經(jīng)費從我抽屜里拿。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沉穩(wěn)。
作為計算機系大三學(xué)生兼編程社團團長，俞辰早已習(xí)慣了這種忙碌的開學(xué)季。他看了眼手表，距離招新結(jié)束還有兩個小時，攤位前排隊咨詢的新生依然絡(luò)繹不絕。
學(xué)長，這個校園導(dǎo)航程序是你自己寫的嗎一個戴著厚眼鏡的男生湊過來，好奇地盯著屏幕。
俞辰點點頭，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調(diào)出程序的后臺代碼。基于OpenGL開發(fā)的，加入了最短路徑算法和AR實景導(dǎo)航功能。他頓了頓，意識到對方可能聽不懂這些專業(yè)術(shù)語，又補充道，簡單說，它能幫你找到去教室的最快路線，還能用手機攝像頭實時顯示方向。
太酷了！眼鏡男生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就是我想學(xué)的！我要報名！
俞辰嘴角微微上揚，遞出一張報名表。就在這時，他的余光捕捉到一個站在人群邊緣的纖細身影。
那是個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女生，烏黑的長發(fā)垂至腰間，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擠在攤位前，而是安靜地站在稍遠的地方，目光專注地盯著他電腦屏幕上的三維校園地圖。
俞辰莫名感到一絲好奇。他示意社團其他成員繼續(xù)接待新生，自己則朝那個女生走去。
你好，對計算機社團感興趣嗎他問道，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幾分。
女生似乎被突如其來的搭話嚇了一跳，像只受驚的小鹿般后退了半步。她抬起臉，俞辰這才注意到她有一雙清澈如泉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給人一種溫柔又略帶憂郁的感覺。
啊，不...不是的。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窘迫，我只是...迷路了。本來想去文學(xué)社的攤位...
俞辰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計算機系和文學(xué)院的招新區(qū)確實相隔不遠，新生走錯也很正常。
文學(xué)社在噴泉廣場那邊。他指向西側(cè)，沿著這條路直走，看到圖書館后右轉(zhuǎn)就到了。
謝謝。女生微微點頭，卻沒有立即離開，目光又落回他的電腦屏幕，那個...你的程序很厲害。地圖上的櫻花樹都能看得這么清楚。
俞辰有些意外她會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你觀察得很仔細。我特意建模了主要景觀植物，方便大家辨認方向。
用櫻花樹做地標(biāo)...很浪漫的想法。女生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像春風(fēng)拂過湖面泛起的漣漪。
俞辰突然覺得心跳漏了半拍。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掩飾自己一瞬間的失神。我是俞辰，計算機系大三。
沈念，中文系大二。她輕聲回答，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匆忙看了看手表，抱歉，我該走了，文學(xué)社的招新快要結(jié)束了。
俞辰點點頭，目送她轉(zhuǎn)身離去。沈念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單薄，長發(fā)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像一首流動的詩。
2
遺失的靈感
他沒有注意到，沈念在離開時從背包側(cè)袋滑落了一本小小的筆記本，靜靜地躺在了草坪上。
直到招新結(jié)束收拾攤位時，俞辰才發(fā)現(xiàn)了那本筆記本。他撿起來，翻開第一頁，上面工整地寫著沈念兩個字，下面是一行小字：靈感收集，勿忘。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繼續(xù)翻看。里面不是他想象中的課堂筆記，而是一段段零散的文字，有些是細膩的景物描寫，有些是奇特的故事構(gòu)思，還有一些像是角色設(shè)定和對話片段。
如果櫻花會說話，它們會講述多少離別的故事
那個總在圖書館角落看書的男生，他的眼睛像藏著整個星空的秘密。
當(dāng)午夜鐘聲響起，校園里的雕像會活過來，完成它們未竟的心愿...
俞辰站在夕陽下，一頁頁翻閱著這些文字，仿佛走進了一個既陌生又莫名熟悉的想象世界。沈念的文字有種特別的魔力，平淡中藏著驚艷，溫柔里帶著力量，就像她本人給他的第一印象。
他合上筆記本，決定明天按照課表上的信息去找她。不知為何，他有些期待再次見到那個安靜如詩的女孩。
俞辰盤腿坐在宿舍床上，臺燈的光線將沈念筆記本上的字跡照得清晰可見。窗外，九月的蟋蟀不知疲倦地鳴叫著，與室友張睿的鍵盤敲擊聲形成奇特的二重奏。
筆記本的前半部分大多是零散的靈感記錄和故事片段，但翻到中間時，俞辰發(fā)現(xiàn)了一篇完整的草稿。標(biāo)題是《記憶郵局》，講述一個可以幫人寄信給過去或未來的神秘郵局的故事。他不由自主地讀了下去。
林小雨站在那棟爬滿常春藤的老房子前，手里攥著那封永遠無法寄出的信。郵局局長說，有些地址是郵差也找不到的，比如昨天，比如原諒...
俞辰的指尖停在紙頁上。這段文字像一把小錘子，輕輕敲擊著他心里某個從未被觸及的地方。他從未想過，簡單的幾行文字能承載如此厚重的情感。
看什么呢這么入神。張睿突然從背后探頭，嚇得俞辰差點把筆記本扔出去。
沒什么，撿到的一本筆記，明天要還回去。俞辰合上本子，故作平靜地說。
張睿挑了挑眉：喲，我們俞大才子什么時候?qū)ξ膶W(xué)感興趣了該不會是哪個女生的吧他眼尖地瞥見了扉頁上的名字，沈念...名字挺好聽。
別瞎說，就是招新時有人落下的。俞辰把筆記本塞進書包，卻無法解釋自己為何要一頁頁讀完那些文字，甚至記住了其中幾個故事的細節(jié)。
第二天一早，俞辰按照筆記本里夾著的課表，找到了文學(xué)院的教學(xué)樓。周三上午，沈念有節(jié)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史，在二樓的203教室。
穿著黑色連帽衫和牛仔褲的俞辰站在文學(xué)院走廊里顯得格格不入。幾個路過的女生好奇地打量他，竊竊私語。他靠在窗邊，透過玻璃能看到教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學(xué)生。很快，他發(fā)現(xiàn)了沈念——她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低頭寫著什么，長發(fā)垂落遮住了半邊臉頰。
下課鈴響起，學(xué)生們魚貫而出。俞辰直起身子，目光鎖定在沈念身上。她走在人群最后，抱著一摞書，步伐輕盈得像一只怕驚動周圍空氣的貓。
沈念。他叫住她。
沈念抬頭，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沒料到會在這里見到他。俞辰你怎么...
你的筆記本。俞辰從背包里取出那個淡藍色封面的本子，昨天你落在招新現(xiàn)場了。
��！沈念輕呼一聲，臉頰瞬間染上淡淡的粉色，我找了好久...謝謝你專門送來。她接過筆記本，緊緊抱在胸前，仿佛那是什么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我看了幾頁...希望你不介意。俞辰坦率地說，里面的故事很特別。
沈念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嘴唇微微顫抖：你...你看懂了
《記憶郵局》那個故事，結(jié)局很巧妙。林小雨其實不是要給過去的自己寄信，而是想收到未來的回信，對吧俞辰回憶著故事細節(jié)，郵局局長最后給她的那封空白信，代表未來不可預(yù)知...
沈念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是俞辰從未見過的光彩。你...你竟然真的讀懂了。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連我室友都說那個故事太晦澀...
我是學(xué)計算機的，邏輯推理還算擅長。俞辰笑了笑，不過你寫的東西確實很不一樣，有種...安靜的力量。
走廊上的學(xué)生漸漸稀少，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線。沈念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俞辰則注意到她耳尖泛起的紅暈。
我...我還有下節(jié)課。沈念小聲說。
嗯，不耽誤你了。俞辰點點頭，卻又忍不住補充道，如果你不介意，也許哪天可以再聊聊你的創(chuàng)作
3
暗涌的情愫
沈念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化為一個淺淺的微笑：好。
目送沈念走進下一間教室，俞辰轉(zhuǎn)身離開，心里有種奇怪的滿足感。走到樓下時，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張睿發(fā)來的消息：
快看校園論壇熱帖！有人在找穿白裙子、長發(fā)及腰的女生，該不會是你的沈念吧
俞辰皺眉，點開鏈接。帖子發(fā)布于昨晚，標(biāo)題是《尋找開學(xué)日驚鴻一瞥的白裙子女生》，內(nèi)容描述了一位在招新現(xiàn)場見過的長發(fā)女生，特征與沈念高度吻合。發(fā)帖人ID是墨染春秋，自稱是文學(xué)院的研究生。
她站在計算機系攤位附近，像一幅水墨畫般淡雅。如果有認識的同學(xué)，請私信我，萬分感謝！
帖子下面已經(jīng)有幾十條回復(fù)，有人調(diào)侃樓主一見鐘情，也有人提供各種線索。俞辰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最終沒有留下任何評論，只是默默截了張圖。
回宿舍的路上，他的思緒飄回沈念筆記本中的另一段話：有些人注定是觀察者，像站在玻璃窗外看一場盛宴，能看見所有光鮮亮麗，卻永遠觸碰不到溫度。
當(dāng)時讀到這句話時，他以為那只是角色的心理描寫�，F(xiàn)在他突然不確定了——那會不會是沈念自己的感受
宿舍里，張睿正對著電腦奮戰(zhàn)游戲。怎么樣，筆記本還了他頭也不回地問。
嗯。俞辰簡短地回答，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那論壇上的帖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俞辰打斷道，語氣比自己預(yù)想的要生硬。
張睿終于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噢～看來我們的俞大才子真的對這位文學(xué)院姑娘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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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俞辰推了推眼鏡，調(diào)出編程界面，我只是覺得她的創(chuàng)作很有意思，僅此而已。
行行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張睿聳聳肩，轉(zhuǎn)回去繼續(xù)游戲，卻又丟下一句，不過我可提醒你，那種文靜型的女生在咱們學(xué)�？墒窍∪辟Y源，你要真有興趣，動作可得快點。
俞辰?jīng)]有回應(yīng)，但屏幕上的代碼半天沒有動過一行。他的思緒飄向那個安靜如詩的女孩，以及她筆下那些充滿想象力的文字。一種奇怪的保護欲在他心中升起——他不希望那個墨染春秋找到沈念，不希望她成為校園論壇上被圍觀討論的對象。
窗外，一片早落的梧桐葉飄過。俞辰突然想起沈念筆記本上的另一句話：秋葉落下時最自由，因為它們不必再擔(dān)心會落在哪里。
他打開一個新的文檔，開始寫一封郵件�；蛟S，他可以為她的故事設(shè)計一個互動式的程序這樣她筆下的人物和世界就能真正活起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俞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起來。他隱約感覺到，這不僅僅是一個程序項目那么簡單，而是一扇正在緩緩打開的門，門后是他從未探索過的世界——一個由文字構(gòu)建的，屬于沈念的世界。
沈念的指尖懸在鍵盤上方，盯著屏幕上那封未讀郵件已經(jīng)超過一分鐘。發(fā)件人一欄清晰地顯示著俞辰兩個字，主題是關(guān)于文學(xué)與程序結(jié)合的合作提議。
她抿了抿嘴唇，點開了郵件。
沈念同學(xué)：
你好！冒昧寫信是想探討一個創(chuàng)意合作的可能性。在你的筆記本后（再次為未經(jīng)允許翻閱道歉），我對你獨特的敘事風(fēng)格印象深刻。我在想，是否有可能將你的文字與互動程序結(jié)合起來，創(chuàng)造一種新型的體驗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讓讀者能參與故事走向的互動項目。我已完成一個基礎(chǔ)demo，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可以約時間詳談。
期待你的回復(fù)。
俞辰
沈念讀完郵件，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發(fā)梢。窗外，夕陽將文學(xué)院老樓的磚墻染成橘紅色，幾只麻雀在窗臺上跳來跳去。
念念，發(fā)什么呆呢室友林小滿突然從背后探出頭來，眼尖地瞄到了屏幕，哇哦，計算機系那個帥哥給你發(fā)郵件了
沈念迅速合上筆記本，臉頰發(fā)熱：不是...只是關(guān)于一個項目...
項目林小滿拖長音調(diào)，一屁股坐在沈念床邊，眨著八卦的眼睛，什么項目需要跨系合作啊該不會是他找借口接近你吧
你想多了。沈念低頭整理書桌，避開室友探究的目光，他只是...偶然看到我寫的東西，覺得有點意思而已。
林小滿夸張地嘆了口氣：沈念啊沈念，你知不知道俞辰在咱們學(xué)校什么地位計算機系天才，編程比賽冠軍，長得又帥，多少女生排隊等著他看一眼呢。他主動找你合作，你居然還猶豫
沈念沒有回答，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她想起俞辰站在文學(xué)院走廊里的樣子，陽光透過窗戶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雙藏在眼鏡后的眼睛專注而誠懇。
我該答應(yīng)嗎她輕聲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當(dāng)然�。×中M拍了下大腿，明天就去見見，我陪你去都行。不過...她神秘地壓低聲音，你聽說了嗎文學(xué)社社長陳墨學(xué)長最近在打聽你。
沈念皺眉：陳墨我都不認識他。
但人家認識你啊。林小滿掏出手機，點開校園論壇，看，這個墨染春秋就是他。他發(fā)的尋人帖找的明顯就是你，現(xiàn)在全論壇都在猜這個白裙子女生是誰。
沈念盯著手機屏幕，胃部一陣緊縮。她不習(xí)慣成為關(guān)注的焦點，更不喜歡被陌生人尋找和討論。
別擔(dān)心，還沒人知道是你。林小滿安慰道，不過...她猶豫了一下，陳墨學(xué)長手里好像有你去年的文學(xué)社選拔作品，雖然你沒署名，但他似乎很欣賞你的文風(fēng)。
沈念驚訝地抬頭：怎么可能我根本沒參加過...
是小雨教的，記得嗎她說你寫得那么好，不試試太可惜了。林小滿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結(jié)果你沒被錄取，小雨覺得對不起你，就一直沒敢說。
沈念沉默了片刻，突然合上電腦，站起身：我要去圖書館。
現(xiàn)在都快六點了！
回復(fù)郵件。沈念已經(jīng)背上書包，既然要合作，總得先看看他的demo。
林小滿露出勝利的笑容：這才對嘛！記得穿那條白裙子！
沈念紅著臉瞪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換上了那條簡約的棉麻連衣裙。
圖書館四樓的電子閱覽室?guī)缀蹩諢o一人。沈念選了最角落的位置，回復(fù)郵件告訴俞辰她有興趣看看demo，然后打開了編程相關(guān)的書籍——雖然她很可能看不懂，但至少要做些準(zhǔn)備。
這里有人嗎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念抬頭，看到俞辰站在那里，懷里抱著筆記本電腦，額前的碎發(fā)微微汗?jié)�，像是匆忙趕來的樣子。
你...你怎么這么快沈念驚訝地問。
俞辰推了推眼鏡：我就在隔壁樓實驗室，收到郵件就直接過來了。他在沈念旁邊坐下，身上帶著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氣，沒想到你會答應(yīng)。
沈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也沒想到你會邀請我。
俞辰打開電腦，調(diào)出一個簡潔的界面：這是我做的原型，基于你《記憶郵局》的故事。
屏幕上出現(xiàn)一個復(fù)古風(fēng)格的郵局內(nèi)部場景，像素風(fēng)的畫面卻透著奇妙的懷舊感。俞辰點擊鼠標(biāo)，畫面中央出現(xiàn)一封信，旁邊是幾個選項：
打開信
將信放回抽屜
詢問郵局局長
讀者可以選擇不同行動，故事會走向不同分支。俞辰解釋道，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我簡化了原故事，只做了三個結(jié)局，但理論上可以無限延伸。
沈念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心跳加速。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文字能以這種形式活起來，讀者不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成為故事的參與者。
這...太神奇了。她輕聲說，手指不自覺地觸碰屏幕，你是怎么想到的
俞辰的眼睛在鏡片后閃閃發(fā)亮：你的故事本身就有很強的互動性。林小雨站在郵局里猶豫要不要寄信的那一刻，讀者也會跟著猶豫——為什么不把這種猶豫變成真正的選擇呢
沈念突然意識到，俞辰可能是第一個如此深入理解她作品的人。她的文學(xué)課教授只關(guān)注技巧和理論，同學(xué)們則大多覺得她寫的東西太抽象。但眼前這個計算機系的男生，卻精準(zhǔn)捕捉到了她文字中最核心的情感互動。
我想試試。她聽見自己說。
俞辰微笑起來，眼角浮現(xiàn)出細小的紋路：太好了。我們可以先從短篇開始，參加下個月的校園數(shù)字媒體大賽。
4
論壇風(fēng)波
他們沉浸在討論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書架后面，林小滿正舉著手機，悄悄拍下兩人湊在電腦前討論的畫面。照片里，沈念的長發(fā)垂落，幾乎碰到俞辰的手臂，而俞辰微微側(cè)頭看向她的眼神，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專注與溫柔。
討論持續(xù)到圖書館閉館鈴聲響起。兩人收拾東西時，沈念鼓起勇氣問：你為什么選擇我的作品計算機系應(yīng)該有很多人愿意和你合作。
俞辰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因為...你的故事不一樣。他直視沈念的眼睛，它們安靜但有力量，就像...就像好的代碼一樣，簡潔卻能做到復(fù)雜的事情。
這個比喻讓沈念忍不住笑了出來：第一次有人把我的文字和代碼比較。
不是比較，是...俞辰尋找著合適的詞，是發(fā)現(xiàn)了一種共通的美感。
夜色中，他們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中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碰到彼此，又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對了，俞辰突然說，你認識陳墨嗎文學(xué)社社長。
沈念的腳步微微一頓：不認識，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聽說他在找你。俞辰的語氣刻意保持平淡，好像是關(guān)于什么文學(xué)社的事。
我不打算參加文學(xué)社。沈念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更喜歡...現(xiàn)在這樣的合作。
俞辰轉(zhuǎn)頭看她，路燈的光暈染在沈念的側(cè)臉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他突然很想告訴她，自己熬夜三天做出了那個demo；想告訴她，他從未對任何人的文字如此著迷；想告訴她，他截屏了那個尋人帖，只是因為不想別人找到她。
但他只是說：明天下午有空嗎我們可以繼續(xù)討論細節(jié)。
沈念點點頭，嘴角揚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有空。
男生宿舍里，張睿正打著游戲，見俞辰回來，立刻放下手柄：喲，又去文學(xué)院了這次待了四個小時零十七分鐘。
俞辰把電腦包扔到床上：圖書館，討論項目。
什么項目這么重要，讓我們俞大才子連續(xù)三天熬夜張睿壞笑著湊過來，該不會是和那個沈念有關(guān)吧
俞辰?jīng)]有否認，只是打開電腦，調(diào)出程序界面：互動，將文學(xué)敘事與程序邏輯結(jié)合起來的新型體驗。
張睿吹了個口哨：聽起來很酷。不過...他拍拍俞辰的肩膀，我認識你三年，從沒見你對文學(xué)敘事這么上心過。老實說，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別胡說。俞辰推了推眼鏡，屏幕上的代碼映在他的鏡片上，形成跳動的光點，只是覺得她的創(chuàng)作很有潛力。
行吧行吧，你就嘴硬吧。張睿搖搖頭，回到自己的游戲前，不過提醒你，我女朋友說文學(xué)社那個陳墨可是個厲害角色，長得帥又有才，據(jù)說家里還特別有錢。他要是真對沈念有興趣，你可有得競爭了。
俞辰的手指停在鍵盤上，一種陌生的情緒在胸口蔓延。他想起論壇上那個尋人帖的熱情言辭，又想起沈念說不認識陳墨時的神情。理性告訴他，沈念和誰交往是她的自由；但另一種更原始的情緒卻在抗拒這個可能性。
我們只是合作伙伴。他最終說道，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張睿頭也不回地笑了：隨你怎么說，反正你剛才的表情已經(jīng)出賣你了。
俞辰?jīng)]有反駁，只是調(diào)出沈念《記憶郵局》的文檔，開始編寫新的代碼分支。屏幕的光映在他專注的臉上，窗外，一輪新月悄然升起，灑下清冷的光輝。
與此同時，女生宿舍里，沈念正對著林小滿偷拍的照片發(fā)呆。照片中的她和俞辰看起來那么自然，仿佛他們已經(jīng)這樣并肩工作了很久很久。
看什么呢這么入迷林小滿湊過來，看到照片后得意地笑了，怎么樣，我說你們很配吧
沈念迅速鎖上手機屏幕，但那張畫面已經(jīng)深深刻在腦海里——俞辰看向她時，眼中那種純粹的欣賞和專注，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珍貴的寶藏。
我們只是合作項目。沈念輕聲說，卻無法解釋為什么心跳得如此之快。
林小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念念，有時候最好的合作，都是從只識開始的。
沈念盯著手中的邀請函，淡藍色的卡片上燙金的文學(xué)社三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這是陳墨親自送到她宿舍樓下的，說是補上去年的遺憾。
你真的要去林小滿趴在床上，晃著兩條腿，那個陳墨明顯對你有意思。
沈念將邀請函放在桌上，輕輕撫平邊角：只是去看看。畢竟人家親自來邀請...
那俞辰知道嗎林小滿突然問。
沈念的手指頓了頓：為什么要特意告訴他我們只是項目合作伙伴。
林小滿夸張地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全校都知道俞辰凌晨冒雨來給你修電腦的事了。校園論壇上那張照片都傳瘋了——他渾身濕透站在宿舍樓下，專注修電腦的樣子帥炸了好嗎！
沈念的臉頰微微發(fā)熱。那天之后，她和俞辰確實更親近了些，但具體是什么關(guān)系，她自己也不確定。項目合作朋友還是...
總之，林小滿跳下床，拍了拍沈念的肩，小心那個陳墨。我聽說文學(xué)社里好幾個女生都喜歡他，你突然被欽點，肯定會有人眼紅。
沈念點點頭，心里卻沒太在意。她只是去看看，又不打算加入，能有什么問題
周五晚上七點，沈念按照邀請函上的地址來到文學(xué)院頂樓的文學(xué)社活動室。推開門時，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她，談話聲戛然而止。
沈念！你來了。陳墨從人群中走出來，笑容溫暖如春風(fēng)。他今天穿著米色高領(lǐng)毛衣，襯得整個人更加溫文爾雅。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沈念，去年那篇《雨巷》的作者。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沈念注意到幾個女生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其中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女孩甚至冷笑了一聲。
我們正在討論下期社刊的主題。陳墨自然地拉著沈念的手腕，將她帶到圓桌旁的空位上，正好聽聽你的意見。
沈念輕輕抽回手，感到有些不自在：我只是來觀摩的，不太了解...
別謙虛。陳墨打斷她，《雨巷》那種虛實交織的寫法，在新生中很少見。我一直記得那句青石板上的腳步聲，是我與過去自己的對話。
沈念驚訝地抬頭。她自己都快忘記那篇習(xí)作了，陳墨卻記得如此清楚。
討論開始后，沈念漸漸放松下來。當(dāng)話題轉(zhuǎn)到城市孤獨癥時，她忍不住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孤獨不一定是負面的。有時候，正是獨處讓我們聽見內(nèi)心的聲音，就像《雨巷》里那個與自己對談的瞬間...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個齊耳短發(fā)的女生打斷了：哇，大一新生就這么有深度啊。她夸張地做了個引號手勢，難怪社長這么欣賞你。
房間里響起幾聲竊笑。沈念的臉?biāo)查g燒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周婷，注意言辭。陳墨皺眉，但語氣并不嚴厲，沈念的觀點確實很有見地。
當(dāng)然，社長說什么就是什么。名叫周婷的女生撇撇嘴，不再說話，但眼神中的敵意絲毫未減。
接下來的活動中，沈念發(fā)現(xiàn)自己被有意無意地孤立了。每當(dāng)她想發(fā)言，就會有人突然提高音量打斷；她去拿點心時，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們立刻散開；甚至她去洗手間回來時，還聽到門內(nèi)傳來壓低的笑聲和裝清高、靠臉進社之類的字眼。
活動結(jié)束后，沈念匆匆告別，幾乎是逃出了活動室。走廊里，陳墨追了上來：沈念，等一下！
有事嗎沈念停下腳步，卻沒有轉(zhuǎn)身。
抱歉，周婷她們有些排外。陳墨走到她面前，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但別放在心上，你的才華是顯而易見的。
謝謝，但我可能不適合文學(xué)社。沈念勉強笑了笑，我先走了。
等等，陳墨攔住她，下周有個文學(xué)沙龍，請了幾位知名作家，我給你留個位置吧
沈念猶豫了一下：我考慮考慮。
走出文學(xué)院大樓，夜風(fēng)拂過發(fā)燙的臉頰，沈念長舒一口氣。她從未如此強烈地感受到被排斥的滋味，那種如芒在背的不適感久久不散。
沈念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沈念轉(zhuǎn)身，看到俞辰站在路燈下，懷里抱著幾本厚厚的書，鏡片后的眼睛帶著詢問。
你怎么在這里兩人異口同聲地問，然后又同時笑了。
我剛從實驗室出來。俞辰指了指不遠處的理科樓，你呢
文學(xué)社活動。沈念簡短地回答，下意識低下頭。
俞辰敏銳地注意到她情緒低落：不順利
沈念搖搖頭，突然不想再提那些不愉快：沒什么，就是有點累。
俞辰?jīng)]有追問，只是說：我送你回宿舍。
他們并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秋夜的星空格外清澈。沈念偷偷瞥了眼俞辰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他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5
病床夜話
要不要去湖邊坐坐經(jīng)過一個人工湖時，俞辰突然提議，今晚月色很好。
沈念有些意外，但點了點頭。她此刻并不想那么快回到宿舍。
湖邊有一張長椅，正對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月光灑在湖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銀。他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思緒中。
其實...我知道文學(xué)社的事。俞辰突然開口，張睿的女朋友是社員，她說了些情況。
沈念苦笑：這么快就傳開了
陳墨一向如此。俞辰的聲音帶著一絲沈念從未聽過的冷意，喜歡特別關(guān)照某個人，制造小圈子，讓其他人嫉妒排擠。
你們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沈念忍不住問。
俞辰沉默了片刻，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大一剛?cè)雽W(xué)時，我們是一個編程小組的。后來他剽竊了我的算法去參賽，被發(fā)現(xiàn)后卻說是我同意他借鑒的。
天啊...沈念輕呼，然后呢
沒有確鑿證據(jù)，不了了之。俞辰重新戴上眼鏡，但他很快轉(zhuǎn)去了文學(xué)院，靠著家里的關(guān)系當(dāng)上了文學(xué)社社長。
沈念突然明白了為什么俞辰對陳墨的態(tài)度那么冷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他在論壇上找我...也是因為知道我們合作
很可能。俞辰看向湖面，他一向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尤其是...重視的東西。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很輕，但沈念還是聽到了。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不敢深思這句話的含義。
我今天是不是不該去她轉(zhuǎn)而問道。
不是你的錯。俞辰轉(zhuǎn)頭看她，眼神柔和下來，你只是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從小就不擅長社交。沈念抱緊自己的手臂，家里有三個孩子，我排中間，既沒有姐姐聰明，也沒有弟弟可愛。父母工作忙，很少注意到我...所以我習(xí)慣了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是她第一次向別人袒露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月光下，俞辰的側(cè)臉線條顯得格外分明，眼神專注而溫柔。
我懂那種感覺。他輕聲說，我父母離婚后，誰都不想要我。是奶奶把我?guī)Т蟮摹?br />
沈念驚訝地看著他。這個在所有人眼中才華橫溢、冷靜自持的計算機天才，竟然有著這樣的過去。
所以我才喜歡編程。俞辰笑了笑，代碼世界很公平，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會像人一樣...說變就變。
夜風(fēng)拂過湖面，帶起細微的漣漪。沈念突然有種沖動，想握住俞辰的手，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但她只是輕輕地說：我很喜歡和你合作的感覺。你的代碼...很有溫度。
俞辰轉(zhuǎn)頭看她，月光在他的鏡片上閃爍，遮住了眼中的情緒：謝謝。這大概是我收到過最好的評價。
他們相視一笑，某種無需言語的理解在兩人之間流淌。這一刻，沈念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找到了一個真正懂自己的人。
回宿舍的路上，俞辰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聽后，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什么現(xiàn)在...好，我馬上過去。
怎么了沈念關(guān)切地問。
奶奶住院了，高血壓發(fā)作。俞辰的聲音緊繃，我得馬上去醫(yī)院。
我跟你一起去。沈念不假思索地說。
俞辰愣了一下：不用，太晚了...
我想去。沈念堅定地說，除非你不愿意。
俞辰注視著她，最終點了點頭：謝謝。
他們打車趕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病房里，一位銀發(fā)老太太半靠在床上，正在數(shù)落護士太小題大做�？吹接岢竭M來，她立刻眉開眼笑：小辰來啦！奶奶沒事，就是血壓高了一點...
然后她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沈念，眼睛一亮：這位是
奶奶，這是我同學(xué)，沈念。俞辰介紹道，耳朵微微發(fā)紅。
同學(xué)奶奶意味深長地重復(fù)，上下打量著沈念，這么晚還陪你來看我這老太婆，真是好姑娘。
沈念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奶奶好。您感覺怎么樣
看到你們啊，什么病都好了。奶奶笑瞇瞇地說，拍了拍床邊，來，坐這兒。小辰，去給我倒杯熱水。
俞辰乖乖去倒水，奶奶則拉著沈念的手問長問短。得知沈念是中文系的，老太太更高興了：好啊，小辰那孩子整天對著電腦，就需要個懂文學(xué)的來平衡一下。
奶奶！俞辰無奈地遞過水杯，別亂說。
我亂說什么了奶奶無辜地眨眨眼，卻悄悄對沈念使了個眼色。
護士來查房時，說奶奶需要留院觀察一晚。俞辰立刻表示要留下來陪護，奶奶卻擺擺手：不用，你明天不是有課嗎讓小沈陪我聊會兒天就行，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沈念主動說：我可以留下來陪奶奶，明天上午我沒課。
俞辰還想說什么，奶奶已經(jīng)拍板：就這么定了。小辰，你先回去，明天再來。小沈陪我說說話。
拗不過奶奶，俞辰只好答應(yīng)。臨走前，他悄悄對沈念說：有事隨時打電話。還有...謝謝你。
他的眼神如此溫柔，沈念的心像被輕輕捏了一下：放心，我會照顧好奶奶的。
俞辰離開后，奶奶拉著沈念的手，突然正經(jīng)起來：小辰那孩子，從小就不愛表達，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但我看得出來，他提起你的時候，眼睛里有光。
沈念的臉一下子紅了：奶奶，我們真的只是...
別急著否認。奶奶慈愛地拍拍她的手，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看人很準(zhǔn)的。你是個好孩子，小辰需要你這樣的人。
夜深了，奶奶漸漸睡著。沈念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回想著這一天的種種——文學(xué)社的排擠，湖邊的談心，還有俞辰奶奶那番意味深長的話。她從未想過，自己平靜的大學(xué)生活會因為這個計算機系的男生而變得如此...豐富多彩。
第二天一早，俞辰就趕到了醫(yī)院，手里還提著兩份早餐�？吹缴蚰羁吭谝巫由洗蝽铮p手輕腳地放下袋子，脫下外套輕輕披在她肩上。
沈念卻一下子驚醒了：幾點了奶奶還好嗎
才七點。俞辰柔聲說，奶奶很好，血壓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我給你帶了早餐，吃完就回學(xué)校休息吧。
沈念搖搖頭：我不累。她注意到俞辰眼下的青黑，你昨晚沒睡好吧
還好。俞辰避開了她的目光，轉(zhuǎn)而去看還在熟睡的奶奶，謝謝你陪她。
我很喜歡奶奶。沈念微笑著說，她讓我想起我外婆。
他們安靜地吃完早餐，默契地沒有提起昨晚湖邊和病房里的那些對話。但有些東西已經(jīng)悄然改變，就像春風(fēng)拂過冰封的湖面，看似平靜，底下卻暗流涌動。
奶奶醒來后，看到兩人并肩坐在床邊的樣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趁沈念去洗手間的空檔，她悄悄對孫子說：這姑娘不錯，比你強。
俞辰無奈地笑了：奶奶...
別裝傻。奶奶捏了捏他的手，我還沒老糊涂呢�？茨愕难凵�，跟當(dāng)年你爸看你媽一樣。
俞辰?jīng)]有否認，只是輕聲說：我怕嚇到她。
傻孩子。奶奶嘆了口氣，有時候，最怕的不是說錯話，而是什么都不說。
6
春日的微笑
沈念回來時，正好看到祖孫倆相視而笑的溫馨一幕。她站在門口，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感動和一絲隱約的羨慕——這種深厚的親情，是她從未在自己家庭中體驗過的。
而俞辰轉(zhuǎn)頭看到她時的那個微笑，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鏡片后的眼睛明亮而溫暖，仿佛盛滿了整個春天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