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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老張在舊貨市場淘到一臺舊收音機,樣式特別復古。拿回家一打開,居然能收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頻道,時不時傳出悠揚又不知名的老歌。有天夜里,老張已經睡熟了,收音機卻突然自己響了起來,歌聲比以往都要響亮,還夾雜著輕微的電流雜音。老張被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收音機的信號燈一閃一閃,像是在傳遞著什么信號……

    老張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歌聲還在繼續(xù),不是從窗外傳來的,確確實實來自他床頭柜上那臺舊收音機。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收音機的木質外殼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頂部的信號燈有節(jié)奏地閃爍著,像一顆跳動的心臟。老張記得很清楚,他睡前明明已經關掉了它。

    這玩意兒……老張嘟囔著,伸手去按關閉鍵。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旋鈕的一瞬間,一股奇異的電流感從指尖竄上手臂,他整個人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拽了一下。

    世界天旋地轉。

    老張感覺自己在墜落,又像是在飛翔。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前閃過無數模糊的畫面——老舊的街道、穿著過時服裝的行人、墻上褪色的標語......最后是一陣刺眼的白光。

    喂!醒醒!同志,你沒事吧

    一個年輕的聲音將老張拉回現實。他睜開眼,發(fā)現自己躺在一棟紅磚廠房外的空地上,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俯身看著他,臉上寫滿關切。

    老張眨了眨眼,突然如遭雷擊——這張臉他再熟悉不過了。雖然更年輕,沒有皺紋,頭發(fā)也更濃密,但那眉眼、那輪廓,分明是……

    爸......老張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年輕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同志,你認錯人了吧我叫張建國,是紅星無線電廠的技術員。你是新來的嗎怎么暈倒在這里

    老張的大腦一片空白。張建國——這正是他父親的名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膚緊致,沒有老年斑,再摸摸臉,胡茬也不見了。他變成了年輕時的自己。

    我......我是......老張結結巴巴地說,突然瞥見不遠處廠房門口掛著的日歷——1978年5月12日。

    他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同志張建國——年輕的父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yī)務室

    老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事,可能......可能是有點低血糖。我是......我是從省城來的,來找親戚。他隨口編了個理由。

    哦張建國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你親戚在我們廠工作叫什么名字

    老張的視線越過父親的肩膀,落在廠房門口的宣傳欄上,上面貼著一張技術革新標兵的照片——正是年輕的張建國。

    其實......其實我是來找你的。老張鬼使神差地說,我是你遠房表叔家的兒子,按輩分該叫你一聲表哥。

    張建國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我怎么沒聽家里提起過

    家里......家里情況復雜。老張硬著頭皮繼續(xù)編,我這次來是想......想學點無線電技術。

    令他意外的是,張建國并沒有繼續(xù)追問,而是露出了然的笑容:原來如此!正好,我最近在研究一個新項目,正缺幫手呢!走,我?guī)闳タ纯础?br />
    老張跟著父親走進廠房,撲面而來的是機油和金屬混合的氣味。工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的在組裝零件,有的在調試設備。墻上貼著為實現四個現代化而奮斗的標語,角落里堆著成箱的電子元件。

    張建國帶著他穿過主車間,來到一個用木板隔出來的小工作間。里面擺著一張工作臺,上面散落著各種工具和零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半成品的收音機外殼——與老張在舊貨市場買到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老張的心跳加速。

    我的秘密項目。張建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普通收音機只能接收現在的廣播,但這個......他拍了拍那個外殼,理論上可以接收到過去和未來的信號。

    老張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怎么可能

    量子物理,同志!張建國興奮地說,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筆記,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公式和草圖,我研究了一年多,理論上完全可行。只是......他的表情突然黯淡下來,廠領導說這是唯心主義,不讓我繼續(xù)研究。

    老張盯著那本筆記,突然注意到最后一頁上潦草地寫著幾個字:如果成功,或許能見到未來的兒子。

    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你......你為什么想見未來的兒子老張聲音發(fā)顫。

    張建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隨口一說罷了。我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兒子他撓撓頭,不過有時候做夢,會夢見自己有個兒子,長得......嗯,有點像你。

    老張感到一陣眩暈。他伸手扶住工作臺,目光落在那臺半成品的收音機上。現在他明白了——那臺把他帶到過去的舊收音機,正是父親當年未完成的作品。

    表哥,老張突然下定決心,我能幫你完成這個項目。

    張建國眼睛一亮:真的你會無線電

    會一點。老張謙虛地說,實際上他退休前是電子廠的高級工程師,而且......我覺得你的理論是對的。

    接下來的幾天,老張以遠房表弟的身份在廠里住了下來。白天,他和張建國一起偷偷完善那臺時空收音機;晚上,他們擠在工廠宿舍的小床上,聊技術、聊理想、聊生活。

    老張第一次真正了解了年輕時的父親——他的熱情、他的抱負、他對未知世界的好奇。這與老張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為生活奔波的中年男人判若兩人。

    你知道嗎,一天深夜,張建國突然說,有時候我覺得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老張的心跳漏了一拍:為什么這么說

    你說的一些技術概念,太超前了。張建國若有所思,而且......你看我的眼神,就像認識我很久一樣。

    老張沒有回答。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頭那臺接近完工的收音機上,信號燈微弱地閃爍著,像是在呼吸。

    第七天晚上,收音機終于完成了。張建國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個零件安裝好,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開關。

    一陣熟悉的電流聲響起,接著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音樂——正是老張在現代那臺舊收音機里聽到的旋律。

    成功了!張建國激動地抓住老張的肩膀,你聽到了嗎這音樂......這不屬于現在!

    老張點點頭,眼眶發(fā)熱。他知道,是時候告別了。

    表哥,他輕聲說,我得走了。

    這么快張建國驚訝地問,不再多待幾天收音機還需要測試......

    已經測試過了。老張微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照顧好自己,將來......將來你會是個好父親。

    張建國困惑地看著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你......你是不是......

    老張沒有讓他說完。他伸手觸碰收音機的旋鈕,熟悉的電流感再次襲來。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見年輕的父親向他揮手,臉上帶著既驚訝又了然的微笑。

    老張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自己回到了熟悉的臥室。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給房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那臺舊收音機安靜地躺在床頭柜上,信號燈已經熄滅,仿佛昨晚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是夢嗎......老張喃喃自語,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掌里攥著什么東西——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張建國站在紅星無線電廠門口,身邊是幾個同樣穿著藍色工裝的同事。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鋼筆字寫著:1978年5月18日,技術革新小組合影留念。

    老張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那不是夢,他真的回到了過去,見到了年輕時的父親。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照片,像是捧著一個易碎的珍寶。

    窗外傳來早市攤販的吆喝聲,將老張拉回現實。他慢慢起床,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鐵盒——那里收藏著為數不多的幾張與父親的合影。

    老張抽出最上面的一張:十歲生日那天,父親難得準時下班回家,手里拎著一個奶油蛋糕。照片上的小男孩笑得燦爛,而站在一旁的父親卻顯得有些拘謹,手臂僵硬地搭在兒子肩上,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親昵。

    你從來就不懂得怎么當個好父親......老張輕聲說,手指撫過照片上父親嚴肅的面容。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父親總是早出晚歸,周末也常常泡在廠里。母親說父親是在為家里打拼,但年幼的老張只記得一次又一次落空的公園之約,家長會上永遠缺席的父親席位,還有那些被工作電話打斷的難得團聚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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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畢業(yè)后,老張故意選擇了與父親不同的行業(yè),后來雖然陰差陽錯也進了電子廠,但始終與父親保持著距離。直到三年前父親因肺癌去世,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墻也未曾真正倒塌。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老張的回憶。

    門外站著社區(qū)的王主任,手里拿著一個紙箱:老張啊,整理倉庫時發(fā)現了這個,應該是你父親的東西,一直沒人來領。

    老張道謝接過箱子,回到屋里小心地打開。里面是一些舊工具、幾本技術手冊,還有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老張一眼就認出了那熟悉的筆跡——是父親的。

    他顫抖著翻開筆記本,扉頁上寫著:時空收音機研究筆記,1978年,張建國。

    老張的呼吸幾乎停滯。他急切地翻閱著,那些復雜的電路圖和技術參數他看不太懂,但穿插在其中的文字記錄卻讓他心跳加速:

    5月15日:今天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年輕人,他說是我的遠房表弟。但他的眼神......好像認識我一輩子......

    5月16日:小張(我決定這么稱呼他)對無線電的了解令人驚訝。他提出的幾個改進方案完美解決了困擾我多時的問題......

    5月17日:越來越確信小張不是普通人。他看我的眼神中有太多復雜的情緒,像是懷念,又像是遺憾......

    老張翻到最后一頁,日期是1978年5月18日,也就是他離開的那天:

    今天小張突然說要走。臨走前他說你會是個好父親,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就是未來的我的兒子。多么奇妙啊,我竟然見到了尚未出生的孩子......

    如果他真的來自未來,那意味著我的研究成功了。但同時也意味著,在未來的某一天,我的兒子會需要回到過去尋找答案。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想告訴他:無論未來如何,我永遠愛他。

    一滴淚水落在泛黃的紙頁上,暈開了墨跡。老張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他緊緊攥著筆記本,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擊著。

    爸......這個簡單的音節(jié)從喉嚨里擠出來,帶著四十年的重量。

    老張猛地站起身,沖到床頭拿起那臺舊收音機。他深吸一口氣,轉動旋鈕。一陣電流雜音后,收音機里傳出熟悉的旋律——那首他在1978年聽到的老歌。

    爸,你能聽到我嗎老張輕聲問,明知這很荒謬,卻無法抑制嘗試的沖動。

    令人震驚的是,收音機的信號燈突然開始有規(guī)律地閃爍,就像在回應他的呼喚。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帶著輕微的電流干擾:

    小張......是你嗎

    老張的手劇烈顫抖起來。那是父親的聲音,雖然年輕許多,但他絕不會認錯。

    是我!爸,是我!老張幾乎是喊出來的,我是你兒子,從未來......從2023年來的!

    短暫的沉默后,收音機里傳來一聲嘆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你。那天你離開后,我一直在研究如何讓收音機實現雙向通訊......

    老張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爸,我看到了你的筆記......你說你愛我,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從來不說為什么你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又是一陣沉默,只有電流的嗡嗡聲填補著空白。當父親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帶著老張從未聽過的哽咽:

    兒子......我不知道未來的我是怎樣的。但在1978年,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我能給你的最好的愛,就是讓你和媽媽不挨餓受凍......

    我......我不擅長表達。每次想抱抱你,卻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你;每次想告訴你我愛你,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作業(yè)寫完了嗎......

    老張癱坐在地上,收音機緊緊抱在懷里。四十年的委屈、憤怒和不解在這一刻決堤而出:可是我需要你��!我需要我的父親,不是一個養(yǎng)家糊口的機器!

    對不起......父親的聲音微弱下去,真的對不起......如果我能重來一次......

    老張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問:爸,你還記得我十歲生日那天嗎你買了奶油蛋糕回家......

    記得,父親立刻回答,聲音突然明亮起來,那天下班路上,蛋糕店快關門了,我?guī)缀跏菦_進去的。你穿著那件藍色條紋襯衫,看到蛋糕時跳了起來......

    老張震驚地發(fā)現,父親記得的細節(jié)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那些他以為父親缺席的時刻,原來在父親心中如此清晰。

    爸,老張擦干眼淚,聲音堅定起來,我原諒你了。我也愛你。

    收音機里傳來一聲抽泣,然后是父親釋然的笑聲:這就夠了......這就夠了,兒子。

    音樂聲漸漸變大,蓋過了對話。老張知道,這次跨越時空的通訊即將結束。

    爸,等等!他急忙喊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這臺收音機會出現在舊貨市場你當年沒有完成它嗎

    父親的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xù)續(xù):1978年底......工廠改制......我的研究被叫停......我把原型機藏了起來......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它......

    信號越來越弱,最后完全消失了。收音機的信號燈也暗了下來,恢復成普通的舊電器模樣。

    老張呆坐良久,才慢慢站起身。他擦干眼淚,拿起父親的照片和筆記本,又翻出抽屜里那張十歲生日的合影,小心地放進錢包里。

    當天下午,老張來到了城郊的墓園。父親的墓碑很簡單,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老張蹲下身,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型錄音機,按下播放鍵。

    那首穿越時空的老歌在寂靜的墓園中響起,悠揚而哀傷。

    爸,老張對著墓碑說,我找到答案了......也找到你了。

    微風拂過,帶動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像是無言的回應。老張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平靜。

    他知道,那臺舊收音機會被他永遠珍藏——不僅因為它神奇的功能,更因為它是連接他與父親的橋梁,是沉默的父愛最終被聽見的見證。

    老張輕輕撫摸著父親留下的黑色筆記本,指尖在略微翹起的書頁邊緣流連。陽光透過書房的窗戶灑在桌面上,照亮了那些泛黃的紙頁和褪色的墨跡。當他準備合上筆記本時,一張對折的紙片從最后一頁的夾層中滑落出來。

    這是......老張小心翼翼地展開紙片,發(fā)現是一張精細繪制的電路圖,標題寫著《時空共振頻率調制方案(第三版)》,日期是1978年11月——在他回到過去的半年后。

    圖紙背面還有一行小字:給我未來的兒子——當你找到這個,請完成我們共同的夢想。頻率調諧關鍵參數:0521。

    老張的呼吸停滯了一瞬。0521——他的生日,5月21日。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向那個從社區(qū)辦公室拿回來的紙箱,瘋狂地翻找著。在箱底,他發(fā)現了一個用油紙包裹的扁平方形物體。拆開層層包裹,里面是一疊裝訂整齊的手稿,封面上用漂亮的鋼筆字寫著《論電磁場時空共振的可能性》,作者:張建國。

    原來您一直沒有放棄......老張喃喃自語,喉頭發(fā)緊。

    接下來的三天,老張幾乎足不出戶,沉浸在父親的研究中。餐桌上堆滿了演算紙,廚房的白板被畫滿了電路圖,連浴室鏡子上都貼滿了便利貼記錄靈感。隨著研究的深入,老張越發(fā)驚嘆于父親的前瞻性——那些在1978年被斥為唯心主義的理論,如今已被量子物理學部分證實。

    第四天清晨,當老張在晨光中再次檢查那個關鍵頻率參數時,突然恍然大悟——父親當年故意留下的技術漏洞,那個只有特定頻率能實現時空對話的設計,不是技術限制,而是一把精心設計的鎖。一把只有知道兒子生日的人才能打開的鎖。

    您早就計劃好了......老張對著空氣說,仿佛父親能聽到一般,您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它。

    門鈴響起時,老張正埋首于一堆電子元件中。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三點——比約定時間早了一小時。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他兩年未見的母親,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

    聽小王說你最近沒出門,怕你餓著。母親——已經七十六歲的李素珍——簡短地說,目光卻不住地往屋里瞟,最終停留在桌上攤開的研究資料上。

    老張側身讓母親進門,注意到她的腳步比上次見面時慢了許多,曾經挺直的背也有些佝僂了。

    您怎么突然......老張接過保溫桶,里面飄出熟悉的排骨湯香氣。

    先吃飯。母親打斷他,自顧自地走向餐桌,卻在看到那個黑色筆記本時僵住了。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觸碰封面:這個......你還留著

    老張盛湯的手頓了頓:您知道這個筆記本

    當然知道。母親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那是你爸的寶貝。他去世前一周還讓我一定要把它交給你,說你會明白的......她搖搖頭,我當時只覺得他病糊涂了。

    老張放下碗,拉著母親在沙發(fā)上坐下:媽,我有事要告訴您......關于爸的。

    當老張講述完那段不可思議的經歷,母親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她沒有質疑,沒有嘲笑,只是靜靜地流淚。

    所以那天晚上......母親輕聲說,1978年5月18日,他半夜突然回家,把我叫醒,說夢見未來的兒子回來找他......我以為他只是工作太累......

    老張握緊母親布滿皺紋的手:他還說了什么

    他說......母親擦擦眼淚,他說終于明白為什么兒子會恨他了。然后第二天,他就去廠里申請調到了生產部門,不再做研發(fā)工作。

    老張如遭雷擊。父親放棄了一生摯愛的研究,只為了能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而他竟然從未察覺這個轉變。

    其實你爸很愛你,母親繼續(xù)說,從錢包里取出一張老照片,只是他不懂怎么表達。你上初中住校后,他經常半夜去你房間,就那樣坐在你床上發(fā)呆......

    照片上是熟睡的幼年老張,床頭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顯然是偷偷拍照的父親。老張從未見過這張照片,也從未知道父親有過這樣的時刻。

    媽......老張哽咽著,對不起,這些年我......

    別說這些。母親拍拍他的手,突然指向工作臺上的一張圖紙,那個頻率參數......是0521對吧

    老張驚訝地點頭。

    母親露出懷念的微笑:你爸所有重要密碼都是這個數字。他說這是他一輩子最幸運的日子。

    周末下午,門鈴再次響起。這次站在門外的是老張的兒子小軒——一個二十歲的大學生,穿著印有科幻電影臺詞的T恤,耳朵里還塞著無線耳機。

    爸,奶奶說你最近在搞什么神秘研究小軒大咧咧地走進來,目光立刻被工作臺上的各種電子元件吸引,哇!這些老古董哪來的

    老張還未來得及回答,小軒已經拿起那臺舊收音機仔細端詳起來:這設計......七十年代末的吧調頻部分用了非標準電路,有意思......

    老張驚訝地看著兒子熟練地檢查收音機的內部結構。小軒學的是計算機專業(yè),但從沒表現出對老式電子設備的興趣。

    你懂這個老張問。

    小軒頭也不抬:上學期選修了電子工程史。爺爺當年是無線電廠的吧這該不會是他的......

    話說到一半,小軒突然停下,從收音機底部抽出一張幾乎與木色融為一體的紙條。上面寫著:給小軒——當你找到這個,請幫助爸爸完成我們的項目。

    老張的手開始顫抖。父親不僅預見到了他會找到收音機,還預見到了孫子會參與進來......這怎么可能

    這太詭異了......小軒瞪大眼睛,爺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出生時他應該還沒結婚吧

    老張深吸一口氣,決定告訴兒子真相。令他意外的是,小軒聽完后沒有嘲笑這個荒謬的故事,而是興奮地跳了起來:時空共振理論!我就知道爺爺是個天才!爸,我們得完成這個研究!

    接下來的日子里,小軒幾乎每天下課都跑來幫忙。老張驚訝地發(fā)現,兒子對技術的理解遠超他的想象,那些困擾他多日的問題,小軒常常能提出獨到的見解。更令他意外的是,他們之間的交流變得前所未有的順暢——沒有代溝,沒有爭執(zhí),只有共同解決問題的熱情。

    一天深夜,當他們終于調試好最后一個電路模塊時,小軒突然說:爸,你和爺爺其實挺像的。

    老張手一抖,差點摔了電烙鐵:怎么說

    你們都那么固執(zhí),那么癡迷技術......小軒笑著指了指工作臺上并排放著的三張照片——年輕的張建國在無線電廠前、中年老張在電子廠獲獎時、還有小軒在大學實驗室里的自拍,但我覺得,爺爺當年一定很后悔沒多陪陪你......就像你現在后悔沒多陪我一樣。

    老張愣住了。他從未想過兒子會有這樣的感受。

    我......我很抱歉。老張艱難地說,這個詞在他口中顯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必要。

    小軒搖搖頭:沒關系,爸。現在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而且......他調皮地眨眨眼,我比你有優(yōu)勢——我有個能穿越時空的爺爺當外掛。

    三個月后,《量子時空共振與電磁場調制》論文在《物理學報》發(fā)表,作者署名是張建國、張衛(wèi)國、張軒。在致謝欄中,老張寫道:獻給所有不善表達愛的父親們——愛永遠不會太遲。

    發(fā)表當天,老張帶著期刊來到父親墓前。微風拂過,帶來遠處孩子們的笑聲。老張將期刊放在墓碑前,輕聲說:爸,我們完成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小軒發(fā)來的消息:爸,快回家!有驚喜!

    回到家,小軒神秘兮兮地遞給他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提前的生日禮物。

    盒子里是一個精致的數字相框,屏幕上顯示著0521——按下播放鍵。

    當老張按下按鈕時,相框突然播放起一段錄音——是父親的聲音,比收音機里聽到的更清晰:兒子,如果你聽到這個,說明小軒找到了我藏在老房子閣樓里的錄音帶。生日快樂。我為你驕傲。

    老張?zhí)ь^看向兒子,發(fā)現小軒眼圈泛紅:閣樓的那箱舊磁帶......最下面有一盤貼著給小軒的。爺爺在里面說,希望我能幫他給你一個遲到的生日祝福......

    老張將兒子擁入懷中,相框里的照片開始自動播放——從年輕的張建國抱著嬰兒時期的老張,到老張牽著小軒的手,再到最近三人在工作室的合影。背景音樂是那首穿越時空的老歌。

    在歌聲中,老張仿佛又看到了那個1978年的夏夜,年輕的父親站在紅星無線電廠門口,向他揮手告別。這一次,老張終于看清了父親口型說的那句話:

    我們未來見。

    老張的指尖懸在收音機調頻旋鈕上方,忽然聽見一段旋律從喇叭里流淌出來。這不是往常那些模糊的老歌,而是帶著清晰齒音的《夜來香》,沙啞的女聲唱著那南風吹來清涼,沙沙的電流聲中還混著公交車的報站聲:前方到站,白樺林路......

    他手臂上的汗毛瞬間豎起。這聲音太過真實,仿佛有人在他耳邊輕聲細語。收音機的木質外殼突然變得冰涼,指尖觸碰處竟凝結出細小的水珠。

    這不可能...老張喃喃自語。他分明記得這臺收音機是從紅星無線電廠流出的實驗品,怎么會接收到公交車的信號

    他猛地想起前些天在圖書館翻到的舊報紙。當時他本想去查1978年無線電廠的改制資料,卻被角落里泛黃的《城市晚報》合訂本吸引了目光。1983年5月17日夜,末班102路公交車在濃霧中神秘失蹤,車載電臺最后傳出的正是這首曲子。報道旁邊還附了張模糊的照片:空蕩蕩的站臺上,只剩一盞搖晃的站牌燈。

    老張翻出放大鏡仔細端詳收音機底部的銘牌,手指突然一顫——在紅星無線電廠1978的出廠銘牌下方,還覆蓋著一塊更小的黃銅牌,邊緣已經氧化發(fā)黑,像是被人刻意遮掩過。上面赫然印著市公交公司-1980年配屬。

    兩種銘牌...老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父親筆記里提到的原型機曾被其他單位借調測試,難道...

    月圓那晚,老張正對照父親筆記調試頻率,收音機的信號燈突然轉為幽藍。這種顏色他從未見過——不像普通LED的冷光,倒像是某種氣體在真空管中電離發(fā)出的輝光。老張抱著機器沖出家門,懷中的收音機變得異常輕盈,仿佛要帶著他飄起來,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奔向城郊。他的拖鞋在石板路上啪嗒作響,驚起幾只夜鴉,而收音機里《夜來香》的旋律越來越清晰,幾乎要蓋過他的心跳聲。

    荒草蔓生的廢棄公交站臺上,月光把鐵牌上的白樺林路照得發(fā)亮。老張這才發(fā)現站牌銹蝕的鋼柱上纏著幾縷暗紅色膠皮線——正是父親筆記里提到的時空信標增強天線的材料。他聽到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回頭卻只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而在月光照不到的草叢里,隱約有十幾雙鞋尖對著站臺方向,鞋面上落滿四十年的灰塵。

    師傅,能幫我給東街小學帶個話嗎少女的聲音混著雪花音從收音機里傳來,告訴三年二班的李小滿,她疊的千紙鶴我收到了。這聲音稚嫩得讓人心碎,老張突然想起父親筆記最后一頁夾著的彩色千紙鶴,背面用鉛筆寫著給李叔叔的女兒。

    老張的手掌按在冰涼的機身上,突然感到一陣刺痛——木質外殼不知何時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借著月光辨認,竟是四十年前自己用小刀刻在課桌上的歪斜字跡:張衛(wèi)國是大笨蛋。他這才意識到掌心滲出的血珠正被木紋貪婪地吸收,收音機發(fā)出滿足的嗡鳴。

    午夜鐘聲響起時,站臺突然漫起乳白色的霧氣。老張看到霧氣中有銀光閃爍,正是父親筆記里描述的時空節(jié)點量子隧穿效應。銹跡斑斑的公交車穿透月光駛來,車頭的紅星標志與收音機如出一轍,車窗里浮動著半透明的人影。最前排的售票員制服上別著先進工作者徽章,模樣竟與父親年輕時的工牌照片一模一樣。

    收音機自動調至AM900千赫,這個頻率老張再熟悉不過——正是0521的平方根,父親設計的最后一道密碼。傳出此起彼伏的留言:請告訴我媽柜底藍手絹包著存折——老張想起母親總抱怨鄰居趙婆婆的兒子失蹤后取不出存款;轉告紡織廠的王淑芬,當年那封信不是我扔的——這是母親年輕時最好的閨蜜;跟和平照相館說聲對不起,定金在我枕頭里......老張突然哽咽,他十歲生日那天,父親遲到就是因為去取照相館的定金。

    當朝陽染紅天際時,老張懷里的收音機已經涼透。外殼上浮現的刻痕全部消失,仿佛昨夜只是幻覺。但當他翻開掌心,發(fā)現上面粘著一張泛黃的車票:1983年5月17日,白樺林路至終點站,票價三角。

    他站在民政局檔案室里,管理員好奇地看著這個清晨就來查資料的老人。四十年前失蹤人員登記表上那些泛黃的照片。穿碎花裙的少女,裙擺上的雛菊圖案與父親工具箱里那枚生銹的發(fā)夾如出一轍;戴前進帽的售票員,帽檐下露出的一縷卷發(fā)與父親珍藏的黑白照片里那個調去公交系統(tǒng)的徒弟一模一樣;抱著公文包的男人——老張的指尖顫抖著撫過照片,這人西裝口袋插著的鋼筆,正是他去年在父親遺物中找到的那支。

    從此每到農歷十五,城西小院里總會亮起一盞孤燈。鄰居們起初以為老張在搞什么無線電實驗,直到有人看見月光下他的影子旁邊,還依偎著個戴前進帽的瘦長身影。有時能聽見他對著空氣念叨些名字。社區(qū)王主任翻修房子時,在墻縫里發(fā)現一疊寫滿人名的紙條,每個名字后面都標注著已轉達。

    直到某個秋夜,當老張調試著新組裝的時空信標放大器——那是根據父親完整圖紙制作的——整條街區(qū)的電器突然同時響起《友誼地久天長》,連停電的樓道應急燈都亮了起來。人們抬頭望見銀河傾瀉如瀑,無數光點乘著月光螺旋上升,其中幾個特別明亮的光點繞著老張的屋頂轉了三圈,像是有人擦亮了一把撒向宇宙的銀沙。次日清晨,人們發(fā)現老張安詳地躺在搖椅上,懷里抱著那臺舊收音機,嘴角含笑,仿佛正做著與故人重逢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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