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心跳鄰座
蔣霞比平時早到教師半小時。
她仔細擦拭著旁邊空置已久的課桌——那是班主任安排給帥哥插班生郝勇的位置。
想到就要和那個郝勇成為鄰座,蔣霞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差點碰倒桌上的筆筒。
冷靜點,蔣霞。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只是新同學而已。
教室門被推開,蔣霞條件反射地抬頭,是班長陳志明走了進來。
喲,學委今天這么早陳志明挑了挑眉,等新同學呢
蔣霞的耳根瞬間發(fā)熱:我...我只是來準備早讀材料...
陳志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陸陸續(xù)續(xù),其他同學也到了教室。
蔣霞注意到,不少女生今天都特意打扮過,林雅茹甚至穿了條明顯改短過的校裙,露出一雙修長的腿。
聽說新轉(zhuǎn)學生超帥的。前排兩個女生竊竊私語。
好像是S市來的富二代,家里特別有錢。
真的假的看他昨天穿的校服很普通啊...
蔣霞低頭假裝整理書本,耳朵卻豎得老高。
富二代
不可能。
她昨天近距離接觸過郝勇,他的校服雖然整潔,但領(lǐng)口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鞋子也是普通國產(chǎn)品牌。
真正的富家子弟,比如林雅茹,哪會穿這種衣服
教室門再次被推開,班主任李老師帶著郝勇走了進來。
整個教室瞬間安靜,隨后響起一陣小聲的驚嘆。
郝勇今天依然穿著普通校服,但挺拔的身姿和出眾的氣質(zhì)讓那身灰藍色的衣服仿佛高級定制。他的頭發(fā)比昨天看起來更柔順,在晨光中泛著健康的光澤。
同學們,這是新轉(zhuǎn)來的郝勇同學。李老師介紹道,希望大家多多幫助他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
郝勇微微頷首:大家好,我是郝勇。希望在接下來的高三生活中能與各位成為朋友。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磁性,幾個女生已經(jīng)忍不住交頭接耳。蔣霞偷偷抬眼,恰好對上郝勇掃視全場的目光,她趕緊低下頭,心跳如鼓。
郝勇,你的座位在蔣霞旁邊。李老師指了指蔣霞旁邊的位置:過去吧!
郝勇邁著長腿走過來,拉開椅子時帶起一陣微風,夾雜著一絲清爽的香氣。
蔣霞僵直了背,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課本。
早上好,蔣霞同學。郝勇坐下后,低聲向她打招呼。
早...早上好。蔣霞的聲音細如蚊吶。
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老師講解完例題后,在黑板上寫下一道難度頗高的附加題。
有誰愿意上來試試數(shù)學老師環(huán)視教室。
教室里鴉雀無聲,連一向數(shù)學不錯的陳志明都低著頭。就在蔣霞猶豫要不要舉手時,身旁的郝勇站了起來。
老師,我可以試試。
他走上講臺,拿起粉筆,幾乎沒有思考就開始書寫。
蔣霞驚訝地看著黑板上的公式一行行增加,郝勇的解題方法比老師教的還要簡潔巧妙。
不到五分鐘,他就解完了這道難倒全班的題目。
數(shù)學老師推了推眼鏡,明顯也很驚訝:非常完美的解法,郝勇同學。你以前參加過奧數(shù)競賽
沒有——郝勇謙虛地回答。
數(shù)學老師贊嘆著:憑你這解題水準,我看好你。下個月全市高中數(shù)學競賽,我們學校需要派代表參加,你有興趣嗎
我榮幸之至,感謝老師的抬愛。
郝勇微微頷首,回到座位時,對蔣霞眨了眨眼。
蔣霞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移開視線。她不知道的是,坐在斜后方的林雅茹正用探究的目光盯著他們倆。
下課鈴響,蔣霞正準備去圖書館,林雅茹帶著兩個跟班攔住了她的去路。
蔣霞,跟新同學相處得不錯嘛。林雅茹撥弄著她精心護理的長發(fā),不過像你這樣的書呆子,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蔣霞抿著嘴不說話,這是她應(yīng)對林雅茹一貫的策略——不反駁,不抵抗,等對方無聊了自然會離開。
聽說郝勇家里超有錢的,林雅茹的一個跟班說,雅茹已經(jīng)看中他了,你識相點。
我...我只是按照老師要求幫助新同學...蔣霞小聲辯解。
幫助林雅茹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特優(yōu)生就該有特優(yōu)生的樣子,好好讀書爭取獎學金才是你的正事。
蔣霞的臉一陣發(fā)燙,她抓緊懷里的書本,想從旁邊繞過去。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身旁。
蔣霞,李老師讓我們?nèi)マk公室討論競賽的事。郝勇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的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
林雅茹的表情瞬間變了,她揚起甜美的笑容:郝勇同學,我是林雅茹,歡迎你來到我們班。
郝勇禮貌性地點點頭,然后輕輕扶住蔣霞的手肘:我們走吧,老師等著呢。
走出教室,蔣霞才長舒一口氣:謝、謝謝你...
她經(jīng)常這樣對你郝勇皺眉問道。
蔣霞搖搖頭:沒、沒什么,習慣了。
郝勇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李老師確實讓我去辦公室談競賽的事,不過沒說帶你一起。你要是有事...
我可以一起去!蔣霞脫口而出,隨即為自己的急切感到尷尬,我是說...如果你需要建議的話...
郝勇笑了:當然需要。聽說你是數(shù)學單科年級第二
你怎么知道蔣霞驚訝地抬頭。
我有我的情報來源。郝勇神秘地眨眨眼。
在辦公室,李老師熱情地歡迎了他們:郝勇,競賽在四周后,你需要什么準備盡管說。
我想蔣霞同學可以協(xié)助我準備。郝勇說,她的數(shù)學很好,而且對本地競賽風格更熟悉。
李老師有些意外,但很快點頭同意:好主意。蔣霞,你愿意嗎
蔣霞沒想到郝勇會主動提出和她一起準備,心臟砰砰直跳:愿、愿意。
太好了!李老師拍拍手,每天放學后你們可以用小會議室,圖書館那邊我也會打招呼。
接下來的幾天,蔣霞和郝勇開始了課后特訓。令蔣霞驚訝的是,郝勇的數(shù)學水平遠超她的想象,很多時候反而是她在向他學習。但他們配合得很好,郝勇思路開闊,蔣霞細心嚴謹,兩人取長補短。
你為什么轉(zhuǎn)學過來一次討論間隙,蔣霞鼓起勇氣問道。
郝勇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家庭原因。他簡短地回答,然后迅速轉(zhuǎn)移話題,這道題你有更簡潔的解法嗎
蔣霞敏銳地察覺到他不想談?wù)撨@個話題,便不再追問。
另一個讓蔣霞在意的細節(jié)是,她發(fā)現(xiàn)郝勇經(jīng)常不吃午餐。每當同學們?nèi)ナ程脮r,他不是留在教室看書,就是在操場散步。有一次蔣霞提前回教室,看到郝勇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簡單的面包,匆匆吃了幾口就收起來。
那天晚上回家,蔣霞特意多做了幾個豆沙包。第二天中午,等所有人都離開后,她悄悄把裝著包子的食盒放進郝勇的課桌。
接下來的幾天,蔣霞變著花樣準備點心——有時是肉松飯團,有時是桂花糕,每次都趁沒人的時候放進郝勇的課桌。她緊張地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但郝勇從未在班上提起這件事,只是那些點心確實都不見了。
一周后的午休時間,蔣霞在圖書館角落復(fù)習,無意中聽到郝勇和林雅茹在書架另一側(cè)的對話。
...那些點心是你放的嗎郝勇的聲音。
當然啦,林雅茹嬌滴滴地回答,我看你經(jīng)常不吃午飯,擔心你餓著嘛。
蔣霞的手緊緊攥住書頁,心跳幾乎停止。
謝謝你的好意,郝勇說,不過以后不用麻煩了,我不習慣吃甜食。
那你想吃什么告訴我,我家廚師什么都會做!
真的不用了。郝勇的語氣變得冷淡,我先回教室了。
等兩人的腳步聲遠去,蔣霞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原來他以為是林雅茹送的...一股失落感涌上心頭,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知道是自己這個不起眼的特優(yōu)生做的那些簡陋點心。
下午上課前,蔣霞在座位上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謝謝你的豆沙包,比食堂的甜度剛好�!狧
蔣霞猛地抬頭,正好對上郝勇含笑的目光。他知道了!什么時候...怎么...
郝勇趁老師轉(zhuǎn)身寫黑板時,湊近她耳邊低語:豆沙里加了陳皮,這么特別的配方,全校恐怕只有你奶奶會做。
蔣霞的耳朵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奶奶確實有這個習慣,而上次家長會時,奶奶曾帶給全班同學自制的陳皮豆沙包...
你怎么記得...蔣霞小聲問。
我記得關(guān)于你的每件事。郝勇說完就轉(zhuǎn)回去聽課了,留下蔣霞一個人心亂如麻。
放學后的特訓中,兩人默契地沒有提起紙條和點心的事,但氣氛微妙地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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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學競賽當天,蔣霞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達集合地點。她反復(fù)檢查背包里的備用文具、礦泉水和小餅干,生怕遺漏了什么郝勇可能需要的東西。
早。郝勇走近,嘴角微微上揚,等很久了
蔣霞搖搖頭,遞給他一個保溫杯:奶奶煮的參茶,說...說能提神。
郝勇接過杯子,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蔣霞的手背,一絲暖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替我謝謝奶奶。他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瞇起,真好喝。
校車上,其他參賽學生吵吵嚷嚷,蔣霞和郝勇卻安靜地坐在最后一排。
緊張嗎
蔣霞猝不及防撞入他漆黑的眼眸,一時語塞:我...我又不參賽...
但我緊張。郝勇輕聲說,手心都是汗。
他伸出手,果然掌心微微濕潤。
蔣霞驚訝于他的坦誠,猶豫片刻,從包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
謝謝。郝勇接過紙巾,卻握住了蔣霞的手腕,有你在,我感覺好多了。
蔣霞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呼吸變得困難。
直到校車到站,郝勇才松開手,而她的手腕處仿佛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競賽持續(xù)了三小時。
蔣霞在等候區(qū)坐立不安,比參賽的郝勇還要緊張。
當郝勇終于走出考場,她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樣
郝勇臉上看不出喜怒:最后一道題有點難,不過...他突然露出笑容,應(yīng)該沒問題。
一周后,成績公布,郝勇不僅獲得個人一等獎,還幫助學校拿到了團體總分第三名——這是學校五年來最好的成績。
周一升旗儀式上,校長特意表揚了郝勇。
...郝勇同學為我校爭得了榮譽,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祝賀他!
掌聲雷動中,郝勇走上主席臺。他站在話筒前,目光掃過臺下的人群,最后停在蔣霞所在的位置。
謝謝大家的鼓勵。這個成績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操場,特別要感謝蔣霞同學,沒有她的幫助,我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績。
全場目光瞬間聚焦到蔣霞身上,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身旁的同學用胳膊肘捅她,竊竊私語聲不斷。
蔣霞低著頭,耳朵燒得通紅,卻有一絲甜意從心底泛起。
儀式結(jié)束后,林雅茹攔住蔣霞:別以為郝勇感謝你幾句就了不起了,誰不知道他只是客氣一下。
蔣霞抿著嘴不說話,繞過她往教室走去。
自從點心事件后,林雅茹對她的態(tài)度更加惡劣,但她已經(jīng)學會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
2
秋游秘情
下周班級秋游,你報名了嗎一天午休時,郝勇突然問道。
蔣霞:還沒...
實際上,她根本沒錢交秋游費用,正打算找個借口不參加。
去吧。聽說這次去香山,紅葉正好。
蔣霞低頭:我再想想...
郝勇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我有多余的優(yōu)惠券,可以免費帶一個人,你若不介意,就一起嘛!
蔣霞抬頭,對上郝勇期待的目光。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輕輕的好。
秋游前一天,班主任宣布分組名單。
當念到郝勇、蔣霞、陳志明、王小雨時,林雅茹猛地站起來:
老師,我想調(diào)組!我要和郝勇同學一組!
李老師推了推眼鏡:名單已經(jīng)定了,不能更改。
林雅茹氣呼呼地坐下,惡狠狠地瞪了蔣霞一眼。
蔣霞縮了縮脖子,但心里卻有一絲隱秘的喜悅。
秋游當天,陽光明媚。
蔣霞穿了件淺黃色衛(wèi)衣,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好看衣服。
奶奶特意早起給她煮了茶葉蛋,裝在小布袋里讓她帶上。
集合時,郝勇一眼就看到了她,大步走過來:你今天很漂亮。
蔣霞的臉瞬間紅了,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衛(wèi)衣下擺。
郝勇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連帽衫,襯得他肩寬腿長,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給。蔣霞從包里掏出小布袋,奶奶煮的茶葉蛋。
郝勇接過還溫熱的布袋,眼睛亮了起來:替我謝謝奶奶。
大巴上,郝勇自然地坐在蔣霞旁邊。
香山紅葉如詩如畫,同學們?nèi)宄扇旱嘏郎脚恼铡?br />
蔣霞體力不太好,爬到半山腰就氣喘吁吁。郝勇放慢腳步等她,不時遞上礦泉水。
休息一下吧。
嗯——
他們在路邊長椅上坐下。
郝勇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便當盒:嘗嘗,我家廚師特制的壽司。
蔣霞驚訝地看著盒子里造型精美的壽司:你...你家廚師
說笑呢,是我自己做的——郝勇遞給她一雙筷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蔣霞半信半疑,小心地夾起一塊,咬了一口,鮮美的滋味在口中綻放:太好吃了!
郝勇笑了,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飯粒:慢點吃。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
郝勇的手停在半空,蔣霞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
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郝勇才收回手,輕咳一聲:快吃吧,吃完了,我們...該跟上大家了。
又讓我慢點吃,又讓我快點吃——我怎么聽——
嘿嘿嘿——
二人會心得笑了起來。
下山時,蔣霞不小心踩到一塊松動的石頭,腳踝一扭,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郝勇關(guān)切的輕輕碰了碰她的腳踝:腫了。他二話不說,背對蔣霞蹲下,上來。
不、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蔣霞慌亂地擺手:同學們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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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逞強。郝勇回頭看她,眼神不容拒絕,要不就等救援隊抬你下山,那樣的話,場面就更大了……
想到被擔架抬下山的尷尬場景,蔣霞只好紅著臉趴上郝勇的背。
他的肩膀比她想象的還要寬厚,隔著衣物能感受到結(jié)實的肌肉。
郝勇輕松地站起來,雙手托住她的腿彎,穩(wěn)步向山下走去。
蔣霞的心臟跳得厲害,臉頰緊貼著他的后背,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緊張。
蔣霞,郝勇突然開口,你很輕,平時是不是吃太少了
還、還好...蔣霞小聲回答。
以后多吃點。郝勇的聲音帶著笑意,不然風一吹就跑了,我上哪找你去
這句玩笑話讓蔣霞心頭一顫,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好把發(fā)燙的臉更深地埋進他的后背。
不少同學投來驚訝的目光,還有人起哄吹口哨。
蔣霞羞得無地自容,郝勇卻泰然自若,甚至對那些起哄的同學挑眉一笑:我們一組的,互相幫助,你們起什么哄——
回到集合點,郝勇小心地把蔣霞放在長椅上,蹲下來檢查她的腳踝:腫得更厲害了,得冰敷一下。
他找來冰鎮(zhèn)礦泉水瓶,輕輕按在蔣霞腳踝上。
冰涼的觸感讓蔣霞瑟縮了一下,郝勇立刻減輕力度:疼嗎
蔣霞搖搖頭,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胸口涌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郝勇的睫毛在陽光下幾乎透明,眉頭微蹙,仿佛她的傷痛就是他的傷痛。
回校的大巴上,郝勇堅持讓蔣霞坐在靠窗的位置,把她的傷腳抬起來放在自己腿上:這樣會舒服些。
蔣霞既感動又無措,只能輕聲道謝。
一天的疲憊加上腳踝的疼痛,她不知不覺睡著了。朦朧中,感覺有人輕輕將她的頭靠在了肩膀上,那氣息熟悉又安心。
醒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校,而自己確實靠在郝勇肩上。
蔣霞慌忙坐直,臉頰發(fā)燙:對不起,我...
沒關(guān)系。郝勇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睡得還好嗎
蔣霞點點頭,不敢看他。車上的同學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在收拾東西。
我送你回家。郝勇說,你這樣走不了路。
不用了!蔣霞急忙拒絕,我...我奶奶會來接我...
這是個善意的謊言。實際上,她不想讓郝勇看到自己家簡陋的出租屋。
郝勇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好吧,那至少讓我?guī)湍憬休v車。
他堅持付了車費,還細心地記下車牌號,叮囑司機一定要送到家門口。蔣霞透過車窗看他越來越遠的身影,心里既甜蜜又酸澀。
這樣的郝勇,怎么可能是傳言中的富二代呢他那么平易近人,那么體貼細心...蔣霞想起他幫忙收拾餐盤時笨拙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但心底深處,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如果他真的是呢如果他和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蔣霞搖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
明天,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她依然是那個不起眼的特優(yōu)生,而他,是眾人矚目的轉(zhuǎn)校生。
今天的親近,不過是一次意外罷了。
……
3
豪門迷霧
第二天清晨,蔣霞被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
她試著動了動右腳,一陣刺痛立刻從腳踝傳來。
奶奶已經(jīng)去早市了,桌上留了張字條和二十塊錢,讓她打車去學校。
門鈴響了。
蔣霞一瘸一拐地打開門,呼吸瞬間停滯——
郝勇?lián)沃话押趥阏驹谟曛�,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濕了肩膀,頭發(fā)也沾著水珠,卻絲毫不減他的俊朗。
早。我來接你上學。
蔣霞呆立在門口,一時忘了回應(yīng)。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圈漣漪。
不請我進去嗎郝勇挑眉,還是說你想一直這樣站著
蔣霞這才回過神,慌忙側(cè)身讓他進門。她的小單間簡陋但整潔,書桌上堆滿了參考書,墻上貼著幾張手抄的詩句。
郝勇環(huán)顧四周,目光在床頭柜上的一張照片停留——那是蔣霞和奶奶的合影,背景是一個破舊的小區(qū)。
你一個人住他問。
蔣霞局促地絞著手指,你...你怎么知道我住這兒
昨天記了車牌號,讓朋友幫忙查的。郝勇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蔣霞瞪大了眼睛:這...這可以查到
郝勇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輕咳一聲:我爸認識出租車公司的人。他轉(zhuǎn)移話題,你腳怎么樣了能走嗎
蔣霞點點頭,忍著痛走了兩步證明自己沒事。郝勇皺起眉,二話不說蹲下來,輕輕掀起她的褲腳查看。他的手指溫暖干燥,觸碰到蔣霞腳踝時卻像帶著電流。
腫得更厲害了。他抬頭,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滿是擔憂,今天別去上學了。
不行!下周有月考...
郝勇站起身:那我背你去。
不...不用!蔣霞的臉瞬間燒了起來,我...我可以...
話沒說完,郝勇已經(jīng)轉(zhuǎn)身蹲下,露出寬闊的背:快點,要遲到了。
蔣霞咬著嘴唇,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郝勇輕松地站起來,一只手穩(wěn)穩(wěn)托住她的腿,另一只手撐傘。
抓緊了。郝勇低聲提醒,然后邁開步子。
蔣霞心跳如鼓,雙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肩膀。
郝勇的背溫暖而堅實,每一步都走得極穩(wěn),仿佛生怕顛到她。
雨水在四周形成一道朦朧的帷幕,將兩人與外界隔開,蔣霞突然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完。
走進教室,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和郝勇身上。
王小雨沖過來扶她坐下:天��!郝勇背你來的全校都看見了!
蔣霞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我...我腳扭了...
林雅茹臉都氣綠了。王小雨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聽說她昨天特意在校門口等郝勇,結(jié)果人家理都沒理她。
蔣霞偷瞄了一眼教室另一頭的林雅茹,對方正惡狠狠地瞪著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第一節(jié)課間,班主任李老師特意來關(guān)心蔣霞的傷勢,還批了她三天不用上體育課。蔣霞感激地道謝,卻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冷笑。
裝得真像。林雅茹故意提高音量,不就是想博取同情嗎那么點小傷,至于讓人背著來上學
蔣霞握緊拳頭,卻不知如何反駁。
林雅茹,你見過真正的腳踝扭傷嗎郝勇鄙視著林雅茹:蔣霞的腳踝腫得像饅頭,醫(yī)生說要是不好好休息,可能會留下后遺癥。不信的話,我拿診斷書給你看
林雅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郝勇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嫉妒還是單純的壞心眼
教室里響起幾聲竊笑。
林雅茹眼眶發(fā)紅,猛地推開椅子跑了出去。
郝勇沒再多看她一眼,關(guān)心著蔣霞:校醫(yī)開的藥油,一天擦三次。
蔣霞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謝...謝謝...
接下來的幾天,郝勇成了蔣霞的專屬司機和護工。
每天早上準時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背她去學校;午休時帶來精心準備的午餐;放學后又背她回家。
蔣霞從最初的窘迫不安,到漸漸習慣他的照顧,甚至開始期待每天的相處時光。
蔣霞從小到大,除了奶奶,從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她。
那天,奶奶堅持留郝勇吃晚飯。
小郝啊,你家是做什么的飯桌上,奶奶隨口問道。
郝勇筷子頓了一下:做...生意的。
哦什么生意
奶奶!蔣霞在桌下輕輕踢了奶奶一腳,別查戶口了...
國際貿(mào)易。郝勇平靜地回答,主要出口電子產(chǎn)品。
蔣霞驚訝地看著他。這和她想象中的郝勇家是做小本生意的猜測相去甚遠。
晚飯后,郝勇主動幫忙洗碗。
蔣霞站在一旁擦盤子,忍不住問:你家...很有錢嗎
郝勇的手停在水流中:為什么這么問
你說做國際貿(mào)易...蔣霞小聲說。
郝勇關(guān)上水龍頭,轉(zhuǎn)身面對她:算是吧。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錢不代表什么。我更喜歡你們家這樣的氛圍。
蔣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看到他真誠的眼神,便不再追問。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郝勇的了解其實少得可憐。他來自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為什么轉(zhuǎn)學這些最基本的問題,她竟然一個都答不上來。
送郝勇到樓下時,天已經(jīng)黑了。
路燈下,郝勇的側(cè)臉輪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明天見。
蔣霞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他的鞋帶散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蹲下身,替他系好鞋帶。
這個動作如此自然,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手指已經(jīng)碰到了郝勇的球鞋。
她僵住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血液瞬間沖上臉頰。
抬頭時,她看到郝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柔軟。他蹲下來,與她平視:蔣霞...
我...我只是...蔣霞結(jié)結(jié)巴巴地想解釋。
謝謝。郝勇輕聲說,眼神深邃得讓她心顫。
那一刻,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蔣霞聞到了郝勇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時間仿佛靜止了,她的心跳聲大得恐怕整條街都能聽見。
最終是郝勇先站起來,向她伸出手拉她起來: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蔣霞機械地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胸口涌動著說不清的情緒。
回到家,她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點點滴滴——郝勇買給她的巧克力,他在奶奶面前的禮貌,還有...路燈下那個近乎曖昧的瞬間。
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條來自郝勇的短信:忘了說,明天有驚喜給你。
蔣霞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回復(fù):什么驚喜
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特別的小霞霞。
蔣霞把臉埋進枕頭,無聲地尖叫。他叫她小霞霞!還加了個特別的!這個昵稱太親密了,親密得讓她既歡喜又惶恐。
第二天一早,蔣霞比平時多花了十分鐘挑選衣服,最后穿了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好看衣服。
奶奶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什么也沒說,但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門鈴準時在七點響起。蔣霞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卻愣住了——門外不是郝勇,而是一個陌生中年男子,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
蔣小姐您好,郝少爺讓我來接您上學。男子微微鞠躬,態(tài)度恭敬得不像話。
蔣霞呆若木雞:郝...少爺
男子似乎意識到失言,趕緊改口:郝勇同學。他有事先去學校了,特地安排我來接您。
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停在路邊,雖然蔣霞對車一竅不通,也能看出這車價值不菲。她猶豫地看向奶奶,奶奶也是一臉震驚。
這...不太合適吧蔣霞小聲說。
郝同學特別囑咐的。男子打開車門,請放心,一定會安全送您到校。
最終,在奶奶的勸說下,蔣霞忐忑不安地上了車。車內(nèi)空間寬敞舒適,真皮座椅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男子小心地關(guān)上門,然后坐進駕駛座。
請系好安全帶。他通過后視鏡對蔣霞微笑,車程約二十分鐘,后座有準備好的早餐,請隨意享用。
蔣霞這才注意到旁邊放著一個精致的食盒,打開后是還冒著熱氣的三明治和鮮榨果汁。食盒下層甚至還有一小盒洗好的。
這一切都太超現(xiàn)實了。蔣霞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確認不是在做夢。郝勇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有專車和司機為什么司機稱他為少爺
車停在校門口不遠處,男子迅速下車為蔣霞開門:郝同學說在這里下車比較合適,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蔣霞道謝后,男子又遞給她一張名片: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郝...郝勇同學囑咐的。
名片上寫著李成,郝氏集團行政部,下面是一串電話號碼。蔣霞一頭霧水地收下名片,走向校門。
郝勇迎向她:李叔跟你說了什么
他叫你郝少爺...還給了我名片,上面寫著郝氏集團...
郝勇:蔣霞,我有些事情沒告訴你...
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郝勇如釋重負:放學后解釋,好嗎我保證告訴你一切。
蔣霞點點頭,就像她此刻混亂卻莫名期待的心情。
整整一天,她都在偷瞄郝勇的側(cè)臉,試圖從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身上找出蛛絲馬跡。郝氏集團少爺司機這些詞匯與她認知中那個會幫她收拾餐盤、背她上學的郝勇格格不入。
最后一節(jié)課,郝勇傳給她一張紙條:不管我是誰,我對你的心意都是真的。放學后操場見。
蔣霞把紙條緊緊攥在手心,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心意什么心意他是在暗示...那種意思嗎
她不敢往下想,卻又忍不住期待。無論郝勇是誰,無論他有什么秘密,此刻的她只知道一件事——她可能,不,她確實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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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真相之痛
那天午休時間,郝勇又被叫去了校長辦公室。
蔣霞獨自在食堂吃飯,王小雨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聽說郝勇家超有錢的!昨天有家長看到一輛勞斯萊斯停在學校后門,像是在等他。
蔣霞筷子一頓:你看錯了吧
不是我看到的,是林雅茹她爸說的。王小雨壓低聲音,據(jù)說郝勇家是做跨國生意的,資產(chǎn)上百億呢!
蔣霞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郝勇家境不錯,但百億這和她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別瞎說。她勉強笑道,郝勇他...很普通的。要是真的,他會在外我們這樣的學校里上學嗎
王小雨夸張地挑眉,他普通嗎你見過哪個普通學生隨手就能彈奏那么專業(yè)的鋼琴還有他的氣質(zhì),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培養(yǎng)出來的。
蔣霞不再反駁,心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
如果郝勇真的出身豪門,那他為什么對她這么好是出于同情嗎還是...她不敢往下想。
下午第一節(jié)課,郝勇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他遞給蔣霞一張紙條:家里有些事,這幾天可能不能來上學。別擔心,周末前我會回來。
蔣霞想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但老師已經(jīng)開始講課。下課后,郝勇匆匆收拾了書包就離開了,甚至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
看著身旁空蕩蕩的座位,蔣霞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偷偷摸了摸書包夾層里的那封信,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送出去。
接下來的三天,郝勇真的沒來上學。蔣霞給他發(fā)了幾條短信,他只回復(fù)說家里有事,很快會回來。沒有郝勇的教室顯得格外冷清,連林雅茹的冷嘲熱諷都失去了往日的殺傷力。
第三天下午,蔣霞在圖書館幫忙整理書籍時,偶然聽到兩個老師的對話:
...郝氏集團的公子在我們學校
是啊,高三(2)班的郝勇。他父親是郝氏集團的董事長郝振華。
天��!那他怎么會來我們這種普通重點中學
聽說是他自己要求的,不想去貴族學校...
蔣霞手中的書啪地掉在地上。郝氏集團董事長雖然她隱約猜到郝勇家境優(yōu)渥,但沒想到竟然顯赫到這種程度。
兩個老師聽到聲響,轉(zhuǎn)頭看到了臉色蒼白的蔣霞。
蔣霞你...都聽到了李老師尷尬地問。
蔣霞機械地點點頭,彎腰撿起書,然后快步離開了圖書館。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放學后,蔣霞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網(wǎng)吧。她在搜索欄輸入郝氏集團,結(jié)果跳出來無數(shù)鏈接。維基百科顯示,郝氏集團是中國最大的跨國企業(yè)之一,業(yè)務(wù)涵蓋房地產(chǎn)、金融、科技等多個領(lǐng)域,董事長郝振華身家超過三百億...
三百億。這個數(shù)字對蔣霞來說遙遠得像天文數(shù)字。
她繼續(xù)搜索郝勇,找到幾張商業(yè)晚宴的照片。照片中的郝勇穿著正式西裝,舉止優(yōu)雅得體,與學校里的他判若兩人。
其中一張照片里,他身邊站著一位氣質(zhì)高貴的女士,標注是郝振華夫人林婉儀。
蔣霞關(guān)掉網(wǎng)頁,走出網(wǎng)吧。
寒風刺骨,但她幾乎感覺不到冷。
郝勇是真正的豪門少爺,而她只是個靠獎學金維持學業(yè)的特困生。他們之間的差距,比想象中還要大得多。
回到家,蔣霞從書包里取出那封未送出的信,看了很久。最終,她將它放進了抽屜最深處,和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一起,小心地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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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暗戀無聲
高三下學期開學第一天,教室里彌漫著一種不同以往的緊張氣氛。
黑板右上角已經(jīng)用紅色粉筆寫上了距高考還有122天的倒計時,每個數(shù)字都像一記重錘敲在蔣霞心上。
郝勇的座位空了一整天。蔣霞不時看向教室門口,希望那個熟悉的身影會出現(xiàn),但直到放學鈴聲響起,郝勇依然沒有來。
走出校門,蔣霞猶豫著掏出手機,點開與郝勇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五天前,他簡單回復(fù)說家里有事,很快回來。
她想再發(fā)條信息問問,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
如果郝勇真的是郝氏集團的少爺,他們之間還有什么可說的呢那個雪夜差點脫口而出的告白,那封藏在抽屜深處的信,現(xiàn)在想來都像是一個笑話。
回到家,蔣霞發(fā)現(xiàn)奶奶正和一個陌生男子說話。男子約莫四十歲,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氣質(zhì)沉穩(wěn)。
霞霞,這位是郝先生,說是來找你的。奶奶招呼她過去。
蔣霞的心猛地一跳:郝...先生
男子站起身,禮貌地微微鞠躬:蔣小姐您好,我是郝家的管家李成。少爺讓我來給您送些復(fù)習資料。
他遞過一個精致的文件袋,蔣霞接過時,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文件袋里是幾本手寫筆記和一套模擬試題,字跡工整有力,明顯是郝勇的筆跡。
他...還好嗎蔣霞小聲問。
李管家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復(fù)雜:少爺有些家事要處理。他特意囑咐我轉(zhuǎn)告您,他很好,讓您別擔心。
蔣霞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邊緣。這算什么不露面,卻派管家來送筆記貴族少爺對平民同學的施舍嗎
謝謝。她生硬地說,將文件袋放在一旁。
李管家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少爺真的很重視您。這些天他幾乎沒怎么休息,卻堅持要親手整理這些筆記...
蔣霞的心軟了一分,但很快又硬起來。重視如果真那么重視,為什么不親自來一個短信,一個電話,很難嗎
送走李管家后,蔣霞打開筆記。里面不僅詳細記錄了各科重點,還在她容易出錯的地方做了特別標注,甚至畫了可愛的表情符號。最后一頁夾著一張紙條:
小霞霞,抱歉突然消失。家里有些事情必須處理。這些資料對高考有幫助,希望你喜歡。PS:記得按時吃飯,你太瘦了�!狧
紙條背面還畫了一個小小的向日葵,正是她上次收到的那束。蔣霞的眼眶突然有些發(fā)熱。她急忙把紙條塞回筆記里,怕奶奶看見自己的失態(tài)。
又是一個早晨,蔣霞剛走進教室,就聽到一陣騷動。郝勇的座位前圍了一圈人,而他本人正坐在那里,微笑著接受同學們的問候。
蔣霞的腳步頓在門口,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就在這時,郝勇抬頭看到了她,眼睛一亮:蔣霞!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她。蔣霞硬著頭皮走過去,心跳如鼓。
早...早上好。她低著頭,聲音幾乎聽不見。
筆記收到了嗎郝勇問,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蔣霞點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謝謝...不過以后不用特意...
她的話被上課鈴聲打斷。同學們各自回到座位,蔣霞松了口氣。一整節(jié)課,她都能感覺到郝勇時不時投來的目光,但她始終盯著黑板,假裝專心聽講。
下課鈴響,蔣霞迅速收拾書本準備逃離,卻被郝勇攔住。
能談?wù)剢崴麊�,聲音很低�?br />
蔣霞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點頭。兩人走到教學樓后的櫻花樹下,雖然還是寒冬,但枝頭已經(jīng)冒出點點嫩芽。
你生氣了郝勇開門見山。
蔣霞搖頭,眼睛盯著地面:沒有...我只是...
因為我沒告訴你我家的事
蔣霞猛地抬頭,對上郝勇認真的眼神。陽光透過樹枝斑駁地灑在他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
你...知道了
李叔告訴我了。郝勇苦笑,他說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蔣霞絞著手指:我沒有不高興的資格...我們只是同學...
同學郝勇的聲音突然提高,然后像是意識到什么,又壓低下來,蔣霞,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
朋友。這個詞像一把小刀扎進蔣霞心里。是啊,對郝勇來說,她可能只是一個需要他關(guān)照的普通朋友。那些她以為的特殊時刻,那些曖昧的眼神和觸碰,或許只是他一貫的紳士風度。
當然是朋友。蔣霞勉強笑了笑,謝謝你筆記...我得去下節(jié)課了。
她轉(zhuǎn)身要走,郝勇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關(guān)于我家的事...我不是故意瞞你。
蔣霞的手指緊了緊:你不用解釋...
我想解釋。我父親是郝振華,郝氏集團確實是我家的。但我從沒覺得這有什么特別的。
蔣霞忍不住笑了:三百億身家沒什么特別
錢不代表什么。郝勇皺眉,我轉(zhuǎn)學來這里,就是因為厭倦了那些虛偽的應(yīng)酬和奉承。在這里,我至少能做個普通人,交真心的朋友。
比如我話一出口,蔣霞就后悔了。這問題聽起來多像在乞求肯定啊。
郝勇卻認真地看著她:尤其是你。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蔣霞心里激起層層漣漪,她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那,那些天你一直不出現(xiàn),還說家里有事,能說嗎
郝勇深吸一口氣,勉強平靜下來:就是家里有些...安排,我不太同意。
什么安排
郝勇猶豫了一下:...婚事。
這兩個字像一盆冰水澆在蔣霞頭上。婚事郝勇有婚約在身那這段時間的親近又算什么
恭喜...她機械地說,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郝勇猛地抬頭: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我父母擅自安排的,我根本不同意!
你不用跟我解釋...蔣霞勉強笑了笑,我們只是同學...
蔣霞!郝勇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她有些疼,看著我。我對你...我對你的感覺,絕不是同學那么簡單。
蔣霞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他在暗示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敢問。
婚事。豪門聯(lián)姻。這些詞匯離她的世界太遙遠了,遙遠得像另一個星系的故事。
第二天,蔣霞在洗手間無意中聽到兩個女生的對話:
...聽說了嗎郝勇其實是郝氏集團的太子爺!
真的假的那他怎么會來我們學校
據(jù)說是為了躲什么未婚妻...
天�。∧撬Y霞走得那么近...
玩玩唄,豪門公子哥不都這樣
蔣霞的手緊緊攥住洗手池邊緣,指節(jié)發(fā)白。她知道這些只是流言,但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心上。
……
五月的一個雨天,蔣霞在整理書包時,那封被遺忘已久的信從夾層滑了出來。信封已經(jīng)有些皺褶,但致郝勇三個字依然清晰可見。
她拿起信,猶豫了很久,最終將它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有些心意,注定只能藏在心里;有些人,注定只能遠遠看著。
高考倒計時牌上的數(shù)字一天天變小,蔣霞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復(fù)習中。只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忘記那些復(fù)雜的心事,忘記那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人。
畢業(yè)的日子越來越近,分離的時刻終將到來。而十七歲的暗戀,大概就是這樣,美好卻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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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雨中別離
高考前三天,暴雨突襲整座城市。
蔣霞站在圖書館屋檐下,望著瓢潑雨幕出神。書包里裝著準備整整三個月的告白信……
忽然看見郝勇?lián)蝹懔⒃谟昀�,白襯衫被風掀起一角。
要送你嗎
他晃了晃手中黑傘,腕表在陰雨天依然閃著冷光。
蔣霞的手攥緊書包帶:不用...我等雨停。
說完,就轉(zhuǎn)身狂奔……
蔣霞——
蔣霞頭也不回,似乎沒有聽到郝勇的呼喊——
翌日清晨,郝勇的座位空空如也。李老師宣布他因家庭原因緊急轉(zhuǎn)學時,林雅茹突然發(fā)出夸張的嗤笑。
蔣霞低頭盯著筆記扉頁的向日葵,鉛筆痕跡被淚水暈開,花瓣邊緣化作模糊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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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重逢之秋
2023年深秋,蔣霞抱著企劃書沖進電梯時,鬢角還沾著出版社門前的銀杏葉。
手機瘋狂震動,社長連續(xù)發(fā)來三條語音:郝氏集團新任掌門人親自參會!小蔣你千萬不能遲到!
�!�28層會議室的磨砂玻璃門透出暖光。
蔣霞推門的剎那,整個人如墜冰窟。
長桌盡頭正在簽字的男人抬起臉,眉骨投下的陰影也遮不住眼尾那顆朱砂痣。
十年時光將少年輪廓淬煉得凌厲,純黑高定西裝裹著成熟氣場,唯有轉(zhuǎn)筆時的小動作還殘存舊日痕跡。
蔣主編社長起身打圓場,這位是郝氏集團CEO郝勇先生。
鋼筆尖在合同上洇開墨點。郝勇的目光掠過她胸牌,聲音聽不出波瀾:蔣小姐,幸會。
接下來兩小時像場荒誕默劇。
蔣霞機械地講解兒童科普基地設(shè)計方案,余光瞥見郝勇摩挲茶杯的食指——那里本該有數(shù)學競賽留下的繭,現(xiàn)在只剩鉑金戒圈冷光流轉(zhuǎn)。當他指出圖紙上安全隱患時,低沉的聲線與當年說這道題要換思路完美重疊。
今天就到這里。郝勇合上筆記本,具體細節(jié)請蔣主編單獨與我對接。
眾人退場時,林雅茹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翩然而至。
她脖頸間鉆石項鏈晃得蔣霞睜不開眼:勇哥,張董他們還在等您打高爾夫呢。
改期。郝勇松了松領(lǐng)帶,我和蔣主編要去項目現(xiàn)場。
工程電梯轟隆上升時,蔣霞死死攥著安全繩。
未完工的科普基地像個鋼鐵巨獸,寒風從鋼筋骨架間呼嘯而過。
郝勇突然脫下西裝罩在她肩上,殘留的體溫混著雪松香洶涌而來。
你怕高他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她手背。
不怕——
郝勇從公文包抽出泛黃的圖紙,首頁赫然是她畫的向日葵草圖,我買下學校舊址時,在監(jiān)控里看了二十遍你埋罐子的錄像。
蔣霞猛地抬頭,安全帽撞上鋼架發(fā)出脆響。
郝勇伸手護住她后腦,掌心溫度燙得驚人:瑞士沒有桂花糕,我吃了七年抗抑郁藥。
遠處突然傳來施工隊的吆喝聲。
郝勇又恢復(fù)商業(yè)精英的淡漠:下周我要看到新的安全方案。轉(zhuǎn)身時,一枚銀杏書簽從他口袋滑落。
蔣霞彎腰撿起,背面鋼筆字還暈著墨:在等玻璃罐發(fā)芽的第365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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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永恒星光
郝勇的辦公室藏著一座秘密花園。
蔣霞跟著他穿過三道指紋鎖,感應(yīng)燈逐次亮起時,她看見玻璃展柜里陳列著褪色的筆記本、生銹的保溫杯,還有當年被暴雨浸爛的平安符殘片。
最中央的亞克力罩內(nèi),三百六十五顆許愿星在射燈下流轉(zhuǎn)著微光。
施工隊移植銀杏樹時,根系帶出了這個。郝勇解開袖扣,露出左手虎口的燙傷疤痕,我花了三個月修復(fù)每張紙條。
蔣霞指尖發(fā)顫地撫過玻璃罩,那些用作業(yè)本裁成的紙條上,十七歲的字跡正在呼吸:
今天他說我的麻花辮像《邊城》里的翠翠
他手背沾了粉筆灰,好想替他擦掉
郝勇,郝勇,郝勇
最后一張字條邊緣焦黑,卻被人精心裱在鎏金相框里——就算你是星星,我也要造宇宙飛船。
落地窗外飄起今年的初雪,郝勇忽然單膝跪地,掌心托著的絲絨盒里躺著銀杏葉戒指:二十三歲收購第一家出版社,二十八歲建成兒童科普基地,都是為了今天能平等地站在你面前。
蔣霞在淚眼朦朧中看見他脖頸閃動的銀光——那根紅繩系著的,分明是她當年調(diào)制的朱砂平安符。
你怎么…
管家從下水道撈出來的。郝勇將戒指緩緩?fù)迫胨裏o名指,我在瑞士絕食抗議時,全靠聞這上面的樟腦味續(xù)命。
手機忽然瘋狂震動,出版社工作群炸出999+消息。蔣霞點開直播鏈接,看見自己設(shè)計的科普基地穹頂正在緩緩開啟,全息投影在夜空中拼出小霞霞專屬宇宙。
當年埋下玻璃罐的銀杏樹就在館內(nèi)。郝勇吻去她眼角的淚,要不要去看看十年前沒拆的第三十二顆星星
穿過漫天星輝構(gòu)筑的銀河走廊時,蔣霞在年輪展柜前駐足。
環(huán)形燈帶中央,她親手埋下的玻璃罐旁多出個鈦合金容器,標簽寫著:郝勇的十年零件——抗抑郁藥瓶、撕碎的婚約書、328封未寄出的信。
最底層的密封袋里,染血的數(shù)學競賽獎牌靜靜躺著,背面新增一行激光刻�。何业奶栍缿也宦�。
當郝勇用燙傷的手掌打開第三十二顆星星時,泛黃的紙條上浮現(xiàn)出熒光筆跡:此刻他正在看我,心跳聲吵得宇宙大爆炸。
蔣霞凝視著郝勇,早已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