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曾是溫順的羔羊,卻被最親近的人推入地獄。
姐夫及其同伙,五人將我拖入深淵,報警求助,換來的卻是視頻威脅、丈夫離婚、父母唾棄。
他們聯(lián)手將我逼上絕路,以為我死了,一切就能被掩蓋。
但他們錯了!帶著滔天怨氣,我從墳?zāi)古阑�,化身厲鬼�?br />
人渣們,準(zhǔn)備好迎接我的復(fù)仇了嗎
01
警局噩夢
警局里的燈光白得刺眼,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劣質(zhì)香煙混合的怪味。
我蜷縮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身上還殘留著幾個小時前噩夢般的觸感,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著屈辱和疼痛。
頭發(fā)凌亂,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但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剛剛在筆錄室里,一遍遍重復(fù)那個地獄般夜晚的細(xì)節(jié)時,喉嚨里涌上的腥甜和無法抑制的顫抖。
我報了警。
張強(qiáng),我丈夫周瑞的親姐夫,還有他那四個禽獸不如的朋友。
我以為,走進(jìn)這里,說出一切,就是尋求正義的開始。
林晚!
一聲暴喝在警局門口炸響,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氣。
我猛地抬頭,看見周瑞沖了進(jìn)來,他臉上沒有絲毫對我遭遇的擔(dān)憂或心疼,只有扭曲的憤怒和嫌惡。
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壓得很低,卻像淬了毒的冰錐:你是不是瘋了報什么警趕緊給我去撤案!
撤案我的丈夫,在我剛剛經(jīng)歷了那種事情之后,第一句話竟然是讓我撤案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臟像是被人從里面用針狠狠戳了一下,痛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
你看我干什么周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眼神躲閃著不敢與我對視,這種事傳出去,我們周家的臉還要不要了我的臉還要不要了你讓別人怎么看我
他只關(guān)心他的臉面,周家的臉面。
我所經(jīng)歷的痛苦屈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就在這時,手機(jī)尖銳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讓我渾身一僵,張強(qiáng)。
周瑞一把搶過手機(jī),按了接聽,開了免提。
弟妹啊,張強(qiáng)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帶著一種油膩的威脅笑意,報案了膽子不小嘛。不過,有些東西,你可能不想讓別人看見吧
緊接著,手機(jī)里傳來一陣模糊不堪入耳的聲音,伴隨著幾聲壓抑的哭泣和男人的淫笑。
那聲音、哭泣,是我之前剛經(jīng)歷過的事情。
血瞬間冷了下去,我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
聽見了嗎張強(qiáng)陰惻惻地笑著,你要是敢讓警察查下去,這段視頻,還有更精彩的,明天就能讓你變成全國的名人!你自己掂量掂量!
聽見沒有!周瑞沖著我低吼,臉色鐵青,你想讓所有人都看見你這副賤樣嗎趕緊去撤案!不然我們都得玩完!
我感到世界在旋轉(zhuǎn),胃里翻江倒海,惡心感涌到嗓子眼。
視頻。
他們竟然還錄了視頻!
那是懸在我頭頂?shù)牧硪话训�,比�?qiáng)加在我身上的暴力更讓我感到絕望。
手機(jī)再次響起,這次是我媽打來的。
我顫抖著手接起,還沒開口,我媽尖利的聲音就刺穿了耳膜:林晚!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我們老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那個姐夫剛才打電話來說了,說你不守婦道,在外面勾引男人!現(xiàn)在還敢去報警你是想讓我們?nèi)叶几阋黄鹚绬?br />
媽,不是那樣的……我哽咽著,試圖解釋,是他,是張強(qiáng)他……
你閉嘴!我爸搶過電話,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暴怒,我們怎么會養(yǎng)出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惹是生非!家門不幸!你趕緊去給張家道歉,去把案子撤了!不然就當(dāng)我們沒生過你!
道歉讓我去給那些毀了我的人道歉
我不撤!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對著電話嘶喊出來,我沒錯!是他們毀了我!我要告他們!我要公道!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抓住。
法律,總該給我一個公道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我媽冷冰冰的聲音:好,好得很!林晚,你翅膀硬了!為了你自己痛快,連父母都不要了是吧從今天起,我沒你這個女兒!你死在外面也別回來丟人!
嘟嘟嘟……
電話被狠狠掛斷。
我握著手機(jī),全身的溫度在一點點褪去。
周瑞看著我,眼神里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冰冷和決絕。
他后退一步,像看什么臟東西一樣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林晚,我們離婚。我丟不起這個人,我嫌你臟!
離婚嫌我臟我精神一陣恍惚。
父母的唾棄,丈夫的背叛,施暴者的威脅。
所有我曾經(jīng)依賴和信任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我被他們合力推下了懸崖。
我踉蹌著走出警局,抬頭望去,城市燈火璀璨,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我站在警局門口,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孤魂野鬼,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冰窟。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把我逼死,把一切掩蓋。
可他們不知道,地獄的門,才剛剛為我打開。
02
絕望深淵
世界,瞬間安靜得只剩下我急促又淺薄的呼吸聲。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游魂一樣,試圖為自己討回公道,卻一次次被迫提醒這個世界的不公。
警方那邊,進(jìn)展異常艱難。
負(fù)責(zé)案子的李警官面色凝重地告訴我,張強(qiáng)那邊關(guān)系網(wǎng)很硬,已經(jīng)有人打了招呼。
最關(guān)鍵的是,物證。
那天我被他們像拖破布一樣從那個骯臟的房間里扔出來,身上的痕跡在混亂和掙扎中變得模糊,而那個房間,等警察找過去時,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凈凈,連根頭發(fā)絲都沒留下。
林晚,我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現(xiàn)在最大的麻煩是那個視頻。李警官嘆了口氣,張強(qiáng)一口咬定是你自愿的,還說有視頻為證。雖然他只放出那一小段模糊的,但已經(jīng)足夠威脅了。他聲稱如果深究,就把更清楚的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我們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視頻是脅迫下拍的,也沒有其他目擊證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
張強(qiáng)的威脅奏效了。
那個能證明我清白的視頻,反而成了限制我的存在,讓我動彈不得。
法律的天平,似乎從一開始就傾斜的。
周瑞的動作快得驚人。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甩掉我這個污點。
離婚協(xié)議書很快就擺在了我面前,上面清晰地羅列著財產(chǎn)分割,我?guī)缀跏莾羯沓鰬簟?br />
我們婚后共同買的房子歸他,車子歸他,存款大部分歸他。
理由寫得冠冕堂皇:因女方個人原因?qū)е路蚱薷星閺氐灼屏选?br />
我看著協(xié)議書上周瑞簽名,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這就是我深愛著的男人。
我質(zhì)問他:周瑞,我們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這么一文不值嗎
他甚至懶得看我,只是不耐煩地?fù)]揮手:林晚,別鬧了,趕緊簽了吧。你現(xiàn)在這樣,誰還敢要你我肯跟你離婚,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別忘了,是你自己不檢點,才惹出這種事,毀了這個家!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進(jìn)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走投無路之下,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娘家,那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我以為,至少那里會有一扇門為我敞開。
然而,迎接我的,是緊閉的大門和母親隔著門傳來的尖利聲音:你還有臉回來滾!我們林家沒有你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你嫌我們還不夠丟人嗎
父親的聲音更加冰冷:趕緊走!以后別再來了!就當(dāng)我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我拍著門,哭喊著:爸!媽!你們開門��!我是被冤枉的!你們聽我解釋�。�
回應(yīng)我的,只有鄰居們探頭探腦指指點點的目光,和他們壓低聲音卻清晰可聞的議論:
嘖嘖,就是她啊,聽說在外面亂搞,被人家老公抓住了……
搞破鞋還敢報警,真是不要臉……
她爸媽也是倒了八輩子霉……
流言蜚語像無形的刀子,將我凌遲。
我終于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只有自己。
我找了律師,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中年男人。
他聽完我的敘述,翻看著我手里僅有的一些通話記錄和離婚協(xié)議,眉頭緊鎖。
林女士,這個案子很難。他坦誠地說,對方有錢有勢,又抓著那個視頻威脅。你這邊缺乏直接強(qiáng)有力的證據(jù)。打官司的話,時間長,花費(fèi)高,而且勝算……說實話,不大。
連最后的法律途徑,都顯得如此渺茫。
更讓我崩潰的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報和自媒體開始捕風(fēng)捉影地報道這件事。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字里行間把我描繪成一個行為不檢點,私生活混亂最終引火燒身的女人。
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那些骯臟的揣測,像污水一樣潑在我身上,讓我百口莫辯。
我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一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身體的傷可以愈合,但心里的窟窿,卻在這些接踵而至的打擊下,越來越大,深不見底。
我站在城市最高那棟爛尾樓的天臺上,腳下是萬家燈火,車水馬龍。
霓虹閃爍,映照著這個繁華而冷漠的城市。
風(fēng)很大,吹得發(fā)絲胡亂飛舞,也吹干了我早已流盡的眼淚。
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
我木然地掏出來,是張強(qiáng)發(fā)過來的短信,內(nèi)容卻無比熟悉,帶著濃濃的嘲諷和惡意:
游戲結(jié)束了,賤人。
他贏了。
他們所有人都贏了。
他們毀了我,卻可以安然無恙地繼續(xù)生活,甚至還能發(fā)來短信,欣賞我的絕望。
無盡的怨恨,像黑色潮水,瞬間淹沒了我。
憑什么憑什么作惡的人可以逍遙法外憑什么受害者要承受這一切公道呢正義呢
沒有。
這個世界,沒有光。
我看著下方如同螻蟻般的人群和車輛,嘴角扯出一個凄厲而絕望的笑容。
既然人間容不下我,那我,便去地獄討個公道!
縱身一躍,冰冷的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身體急速下墜。
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只有一個念頭——
我好恨!好恨��!
周瑞,張強(qiáng),還有那幾個人渣,我的父母……
你們等著!
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會!
03
怨靈歸來
墜落的感覺漫長又短暫。
冰冷的風(fēng)刮過耳畔,然后是無邊的黑暗,比深夜更沉,比絕望更冷。
我死了嗎
意識像是滾落一地,散落在虛無里,又被一股刺骨的怨恨強(qiáng)行粘合。
我沒有身體,輕飄飄的,像一縷煙,懸浮在這片死寂的黑暗中。
沒有痛苦,只有冷,深入骨髓的冷,以及一種更加冰冷的憤怒,在我殘存的意識里瘋狂燃燒。
忽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像是有人強(qiáng)行把這景象塞進(jìn)我的腦子里。
是我的葬禮。
靈堂簡陋得可笑,挽聯(lián)歪斜,花圈稀疏。
周瑞站在那里,我曾經(jīng)的丈夫。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臉上沒有悲傷,只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喜悅。
他甚至不看我的遺像一眼。
我的父母也在。
他們佝僂著背,低著頭,表情同樣充滿厭惡,像是完成一項不得不完成的任務(wù)。
我甚至從母親微微放松的嘴角,捕捉到了一絲解脫。
我死了,他們終于不用再丟人現(xiàn)眼了。
門口一陣騷動。
張強(qiáng)帶著他那四個狐朋狗友,人模狗樣地走了進(jìn)來。
他們穿著整齊,表情沉痛,甚至還假惺惺地鞠躬。
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張強(qiáng)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得意和輕蔑,他嘴角壓抑不住的上揚(yáng)。
其他幾個人也是,眼神交匯間,盡是猥瑣和無所謂。
沒有悔意。
沒有愧疚。
他們毀了我的一生,逼死了我,卻還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這里!
憑什么!
憑什么!��!
一股無法形容的怨毒,如同火山爆發(fā)般在我虛無的身體里炸開!
黑暗被撕裂,冰冷的憤怒凝聚成實質(zhì)般的力量,在我周圍涌動。
我能感覺到靈堂里活人的氣息。
那些吊唁者的同情、好奇、甚至幸災(zāi)樂禍。
還有周瑞和父母身上散發(fā)出的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冷漠和自私。
最濃烈的,是張強(qiáng)那五個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如同腐爛淤泥般的惡意和淫邪!
這股力量,讓我興奮,讓我顫栗!
我不再是那個無助的林晚了!
我的視線落在靈堂角落里一盆快要枯萎的白菊上。
我恨這虛偽的白色!
一個念頭閃過,我伸出手,向那盆花指去。
咔嚓。
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
那盆白菊瞬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卷曲、變黑,最后像被火燒過一樣,化作了飛灰。
旁邊的桌子上,一支白燭的火焰猛地?fù)u曳起來,火苗被拉長,扭曲成詭異的形狀,發(fā)出噼啪輕響,再驟然熄滅,只留下一縷青煙。
靈堂里似乎起了一陣陰風(fēng),幾個吊唁者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臉上出現(xiàn)害怕的神情。
我看著這一切,冰冷意識中第一次涌起一種扭曲的快感。
原來,這就是我的力量。
復(fù)仇的力量!
目標(biāo)無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識深處。
周瑞,我的前夫,用冷漠和背叛將我推入深淵。
我的父母,用親情和名譽(yù)將我死死捆住,逼我沉默。
張強(qiáng),還有那四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們是直接的劊子手!
所有傷害過我,漠視過我,逼死我的人……
一個都不能放過!
我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我要讓他們知道,地獄是什么滋味!
意念一動,靈堂的景象在我眼前消失。
四周再次被黑暗包裹,但我不再迷茫。
我知道我要去哪里。
第一個,就是張強(qiáng)!
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就像黑夜里的燈塔,指引著我的方向。
穿過墻壁,掠過街道,冰冷的風(fēng)在我身后呼嘯。
我來了。
停在他家別墅的窗外,我曾經(jīng)無比羨慕他的富裕,如今看來只有無盡的諷刺。
張強(qiáng)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電視,臉上是滿足而油膩的笑容。
他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以為我死了,就能把所有罪惡掩埋。
他錯了。
我緩緩地,將我的臉貼近玻璃窗。
雖然沒有實質(zhì),但我知道,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
冰冷的怨氣凝聚在我的眼眶里,化作兩行猩紅的血淚,無聲地滑落。
張強(qiáng)。
我回來了。
來找你們,索命了!
04
復(fù)仇序
站在張強(qiáng)家窗外,欣賞完他那張?zhí)搨误@恐的臉,我無聲地笑了,飄然而去,血淚蜿蜒而下,冰冷刺骨。
復(fù)仇的名單在我心中早已刻下,第一個,就從李兵開始。
他是張強(qiáng)那群狐朋狗友里,當(dāng)時對我下手最狠,笑得最猖狂的一個。
我記得他那雙充滿淫邪和暴虐的眼睛,記得他撕扯我衣服時的獰笑。
我要讓他第一個品嘗恐懼的滋味。
李兵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qū),夜晚更是陰森。
我輕易地穿過緊閉的防盜門,冰冷的怨氣瞬間充斥了他狹小的客廳。
他正窩在沙發(fā)上看球賽,啤酒罐扔了一地。
我飄到電視機(jī)前,屏幕上的球賽畫面突然扭曲,變成了刺啦作響的雪花屏,中間隱約閃過一張蒼白扭曲的臉,那是我死時的臉。
李兵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坐直身體,抄起遙控器一陣亂按。
操!這破電視!他罵罵咧咧地拍打著電視外殼,雪花屏卻固執(zhí)地持續(xù)著。
他煩躁地關(guān)了電視,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但這寂靜,很快被打破。
我蜷縮在角落,發(fā)出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那是我生前無數(shù)個夜晚,躲在被子里無助痛哭的聲音。
誰誰在哭李兵警惕地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
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哭聲時斷時續(xù),如同鬼魅,在他耳邊縈繞。
他額頭冒出冷汗,抓起桌上的煙盒,手忙腳亂地點上一根,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充滿了驚懼。
他沖進(jìn)臥室,打開所有的燈,又跑到衛(wèi)生間,連浴霸的燈都打開了,仿佛燈光能驅(qū)散那無形的恐懼。
他對著鏡子洗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點。
鏡子里,他的身后,一個模糊的穿著白裙的影子一閃而過。
李兵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他再看鏡子,里面只有他自己慘白的臉。
媽的,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出現(xiàn)幻覺了……他喃喃自語,試圖安慰自己,但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恐懼。
接下來的幾天,李兵徹底陷入了疑神疑鬼的狀態(tài)。
走在路上猛地回頭,在廁所門口必須等到人一起才敢進(jìn)去。
回到家,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他驚跳起來。
他和女友大吵了一架,因為女友抱怨他神神叨叨,半夜總說聽到有人哭。
你他媽才有��!老子明明聽到了!他沖著女友咆哮,眼球布滿血絲。
女友摔門而去,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個,當(dāng)然,還有我。
看著他日益憔悴精神緊繃的樣子,我心中的怨恨得到了些微的滿足,但這還不夠。
遠(yuǎn)遠(yuǎn)不夠。
這天晚上,李兵一身酒氣地回到家,搖搖晃晃地走進(jìn)浴室,打開花灑。
熱水嘩嘩流下,他閉著眼。
我伸出冰冷的手,撫過水管。
下一秒,從花灑噴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粘稠、猩紅的血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他一身。
李兵猛地睜開眼,看到滿身鮮血,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他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
他手忙腳亂地想關(guān)掉水龍頭,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擰不動。
他驚恐地抬頭,看到浴室鏡子上,水汽氤氳,漸漸浮現(xiàn)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還!我!命!來!
字跡是用血寫成,還在往下滴落。
李兵連滾帶爬地沖出浴室,摔倒在客廳,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像一條離水的死魚。
恐懼徹底擊垮了他。
幾天后,在一個朋友的生日酒局上,李兵喝得酩酊大醉。
他眼神渙散,指著空無一人的角落,驚恐地大喊大叫:別過來!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張強(qiáng)!是他!
周圍的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竊竊私語。
李兵這是怎么了中邪了
我看像,你看他那樣子,嚇?biāo)廊肆恕?br />
他丑態(tài)百出,最后被人半拖半架地弄出了包間。
我冷冷地看著他被塞進(jìn)車?yán)�,心中毫無波瀾。
這只是開始。
李兵帶著酒意嚷嚷著要回家,慌忙啟動車子,不肯叫代駕,獨(dú)自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酒精和恐懼讓他頭昏腦漲,車子開得歪歪扭扭。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后視鏡。
鏡子里映出的,不是空蕩蕩的后座,而是一張慘白浮腫、七竅流血的臉!
那張臉,屬于我!死不瞑目的我!
啊——!�。�
李兵發(fā)出瀕死的嚎叫,靈魂仿佛都被嚇出了竅。
他驚恐之下猛打方向盤,車子失控地沖向路邊,狠狠撞在了道路兩邊的綠化帶上!
砰——!
劇烈的撞擊聲打擾了夜的寧靜。
擋風(fēng)玻璃碎裂,方向盤變形,李兵滿頭是血地趴在方向盤上,人事不省。
我飄在撞毀的車旁,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第一個。
下一個,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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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錄像噩夢
李兵那輛扭曲變形的車,像一堆廢鐵般被拖走。
他被抬上救護(hù)車時,臉上還凝固著極致的恐懼,雙眼瞪得老大,仿佛在彌留之際看到了什么無法理解的東西。
我飄在半空,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死亡很簡單,我只想讓他們生不如死。
李兵重傷昏迷的消息,引起了張強(qiáng)那群人的恐慌。
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恐懼,那種做了虧心事后,隱隱不安,卻又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心虛。
尤其是張強(qiáng),還有那個叫王磊的。
王磊,就是那個拿著手機(jī),全程錄下我受辱過程的雜碎。
他以為那是他的戰(zhàn)利品,是他向張強(qiáng)獻(xiàn)媚的資本。
現(xiàn)在,這資本要變成他的催命符了。
我將目光鎖定在了王磊身上。
他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qū),房子不大,堆滿了各種電子產(chǎn)品。
電腦、平板、好幾個手機(jī),還有個高清攝像機(jī)。
看來他對記錄別人的痛苦,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
我的身影無聲無息地穿過墻壁,進(jìn)入了他的家。
夜晚,王磊正對著電腦屏幕,手指飛快地敲打著鍵盤。
李兵出事,顯然讓他坐立不安。
我靠近電腦。
屏幕上的文檔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雪花屏,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王磊嚇得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屏幕。
他重啟了幾次,雪花屏依舊。
他拔掉電源,又插上,屏幕終于恢復(fù)正常,顯示出桌面。
他松了口氣,罵罵咧咧地坐回去:什么破電腦!
可他沒注意到,桌面背景,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張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一個女人的臉被放大,正是那晚我絕望無助的側(cè)臉,眼神空洞,帶著未干的淚痕。
他點開一個文件夾,想找點東西看。
文件夾里的視頻列表自動滾動,其中一個沒有命名的視頻文件突兀地開始播放。
不是他存的那些污穢內(nèi)容,而是那天晚上,他手機(jī)錄下的片段。
畫面晃動,充滿了粗重的喘息、男人的淫笑,還有我壓抑的哭泣和哀求。
操!王磊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去點鼠標(biāo)關(guān)閉。
視頻窗口關(guān)掉了。
但下一秒,他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屏幕自己亮了起來,開始播放同一個視頻,聲音尖銳地傳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去拿過手機(jī),想要關(guān)機(jī),卻怎么也按不動關(guān)機(jī)鍵。
視頻頑固地播放著,聲音越來越大,仿佛要讓整個屋子都聽見。
誰誰在搞鬼!王磊驚恐地環(huán)顧四周,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我懸浮在他身后,冰冷的怨氣如同實質(zhì),纏繞著他。
他終于按滅了手機(jī)屏幕,但電腦屏幕上,那個視頻窗口再次彈出,這次,畫面中央,我的臉孔占據(jù)了整個屏幕,雙眼流著血淚,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啊——!王磊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遠(yuǎn)離電腦桌。
他沖過去拔掉了電腦主機(jī)的電源線,又拔掉了顯示器的電源。
室內(nèi)燈光閃爍了幾下,最終熄滅。
房間陷入黑暗,只剩下窗外透進(jìn)來的微弱月光。
他靠著墻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刪掉……必須刪掉……他喃喃自語,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第二天,他開始瘋狂地清理自己所有的電子設(shè)備。
他將電腦硬盤格式化,將手機(jī)恢復(fù)出廠設(shè)置,將存儲卡一張張掰斷。
他以為這樣就能抹去一切。
可他錯了。
晚上,他新買的手機(jī)突然自動開機(jī),屏幕上赫然又是那段視頻。
他格式化過的電腦硬盤里,那個文件夾又詭異地出現(xiàn)了,里面的視頻完好無損,甚至多了一些他從未見過的角度,更加清晰地記錄了他的罪行。
他試圖刪除,文件卻提示[無法刪除]。
他嘗試粉碎,軟件卻直接崩潰。
那些視頻,無論他怎么做,都會自動恢復(fù),陰魂不散。
恐懼徹底掌控了他。
他開始在家里看到我的影子。
昏暗的角落里,一個穿著白裙的模糊身影一閃而過;半夜醒來,感覺床邊站著一個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氣息拂面;鏡子里,他的倒影旁邊,會多出一個披頭散發(fā)面色慘白的女人。
他不敢開燈,也不敢關(guān)燈。
黑暗讓他恐懼,光亮也讓他看到不想看的東西。
他的精神一天天萎靡下去,黑眼圈濃重,眼神渙散,嘴里總是念念叨叨著別找我、不是我、刪掉了。
張強(qiáng)他們打來電話,他也不接,只是抱著頭縮在沙發(fā)角落,不停的抓著頭發(fā)。
終于,在一個深夜,他徹底崩潰了。
滾!都給我滾!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抓起身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瘋狂地砸向那些電子設(shè)備。
電腦屏幕被椅子砸碎,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手機(jī)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零件四濺;平板電腦被他踩得變了形。
讓你放!讓你錄!都去死!都去死!
噼里啪啦的碎裂聲和他的大喊大叫驚動了鄰居。
很快,刺耳的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
警察踹開門時,看到的是一個如同瘋魔般的男人,站在一地狼藉的電子垃圾中間,雙手抱頭,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她回來了……她回來找我了,視頻刪不掉,到處都是……
他看到警察,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更深的恐懼,撲上去抓住一個警察的胳膊:救救我!有鬼!真的有鬼!她就在這兒看著我!
警察們面面相覷,最后只能強(qiáng)行將他制服。
我站在屋里,冷漠地看著他被兩個警察架著,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下樓。
他眼神渙散,嘴里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什么。
他被帶走了,目的地是精神病院。
錄像的人,瘋了。
我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下一個目標(biāo)。
還剩下三個。
張強(qiáng),你準(zhǔn)備好了嗎
06
張強(qiáng)崩潰
王磊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的消息,很快就被剩余的人知道。
我飄在張強(qiáng)豪華別墅的客廳里,看著他煩躁地踱步,手機(jī)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屏幕上是他和李兵、王磊以及另外兩個幫兇趙峰、孫鵬的群聊界面。
媽的!先是李兵出車禍,現(xiàn)在王磊又瘋了!怎么回事!張強(qiáng)低吼著,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趙峰的消息跳出來:強(qiáng)哥,這事太邪門了,會不會是林晚那娘們……
孫鵬跟著發(fā):別自己嚇自己!怎么可能!人都死了!肯定是巧合!
張強(qiáng)猛地將手機(jī)砸在沙發(fā)上,胸口劇烈起伏。
他眼中的驚慌,像黑暗中滋生的霉菌,迅速蔓延。
他知道不是巧合。
李兵出事前念叨著鬼,王磊更是直接被逼瘋。
下一個,會是誰他自己嗎
恐懼是最好的催化劑。
沒過兩天,我就看到張強(qiáng)偷偷摸摸地請來了一個所謂的大師。
那人穿著不倫不類的道袍,留著山羊胡,在我看來,不過是個江湖騙子。
因為我就站在他面前,他卻看不見我。
大師煞有介事地在別墅里轉(zhuǎn)悠,羅盤指針亂晃,嘴里念念有詞,最后給了張強(qiáng)一堆黃紙符咒和一塊號稱開過光的玉牌。
很快,別墅的門窗上,甚至臥室床頭,都貼滿了歪歪扭扭的符咒。
那塊玉牌,張強(qiáng)更是貼身戴著,洗澡都不取下來。
這些東西,確實對我產(chǎn)生了一絲微弱的阻礙。
當(dāng)我靠近那些符咒時,會感到一種輕微的排斥感,像吃火鍋被熱死爬滿的眼鏡,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些許。
那塊玉牌,更是散發(fā)著一絲微弱的令我不適的氣息。
但這,僅僅是阻礙。
這點微末伎倆,就像試圖用紙去阻擋洪水。
他們越是掙扎,越是恐懼,我積蓄的怨氣就越是洶涌澎湃。
這點阻礙,反而像燃料,點燃了我更深的恨意。
物理上的騷擾效果減弱了沒關(guān)系。
我還有更好的方式,讓他體驗我曾經(jīng)的萬分之一。
夜深了,張強(qiáng)喝了點酒壯膽,但依舊不敢關(guān)燈睡覺。
他躺在床上,緊緊攥著那塊玉牌,眼睛瞪到最大,警惕地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眼皮最終還是沉重地合上了。
機(jī)會來了。
我輕易地穿透那層薄弱的防御,沉入他的意識深處,潛入他的夢境。
夢里,不再是他豪華的別墅,而是那個我永世難忘的、冰冷骯臟的房間。
燈光昏暗,空氣里彌漫著鐵銹和灰塵的味道。
張強(qiáng)發(fā)現(xiàn)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手腳被粗糙的繩索捆著,動彈不得。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看到李兵、王磊、趙峰、孫鵬圍了上來。
但他們的臉,扭曲而陌生,帶著一種殘忍不懷好意的獰笑。
強(qiáng)哥,別怕,哥幾個疼你。夢里的李兵淫笑著,聲音尖銳刺耳,和他平時完全不同。
拍清楚點,王磊,這可是難得的素材。趙峰在一旁起哄。
張強(qiáng)想要尖叫,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只能發(fā)出絕望的嗚咽。
他感受到冰冷的鏡頭對準(zhǔn)自己,感受到那些曾經(jīng)熟悉的人,此刻卻帶著令人作嘔的惡意,在他身上游走、撕扯。
羞辱、疼痛、無助、絕望……
我將自己承受過的一切,通過夢境,原封不動地,甚至加倍地,還給他。
我在夢境的角落顯現(xiàn)出身形,穿著那晚被撕碎的衣服,渾身是血,雙眼空洞地看著他。
喜歡嗎張強(qiáng)。我的聲音在夢里回蕩,冰冷刺骨,這就是我給你的禮物。
他看到了我,眼中的恐懼瞬間達(dá)到了頂點,劇烈地掙扎起來,繩索勒進(jìn)皮肉,滲出血跡。
不!滾開!滾開!賤人!鬼��!他在夢里瘋狂地嘶吼。
就在他的精神即將徹底崩潰的邊緣,現(xiàn)實中,異變陡生。
貼在臥室門上的符咒,像是被無形火焰點燃,瞬間化為灰燼,黑色的紙灰簌簌落下。
床頭柜上,另一張符咒也跟著自燃,火苗發(fā)出幽幽綠光。
張強(qiáng)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淋漓,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夢里的恐懼和羞辱感依然清晰地烙印在腦海里。
夢……是夢……他顫抖著安慰自己,手下意識地摸向脖子上的玉牌。
入手處,一片冰涼,空空如也。
他驚駭?shù)氐皖^,只見那塊被他視若救命稻草的玉牌,不知何時已經(jīng)斷成了兩截,掉落在被子上,黯淡無光。
臥室里彌漫著一股紙張燒焦的味道。
他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看向房門和床頭柜。
符咒燃燒后的灰燼,清晰可見。
不是夢!
那不是夢!
他猛地跳下床,沖到鏡子前。
鏡子里,他臉色慘白如紙,雙目赤紅,布滿血絲。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在他驚恐萬狀的脖頸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圈清晰可見的青紫色掐痕!
那痕跡,深得像是要將他的脖子生生勒斷,帶著一種不屬于好似不同于人間的陰冷觸感,仿佛昨夜,真的有一雙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
啊——�。�!
一聲凄厲慘叫,劃破了寂靜的別墅。
張強(qiáng)徹底崩潰了,他癱軟在地,鼻涕橫流,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囂張跋扈,只剩下最原始的被逼到絕境的恐懼。
這只是開始。
好戲,還在后頭。
07
周瑞之痛
張強(qiáng)脖子上的掐痕,如同我無聲的宣告。
我能感受到他日夜不寧的驚惶,如同老鼠被貓盯上,每一絲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他魂飛魄散。
但這還不夠。
下一個,輪到周瑞了。
我的丈夫,不,現(xiàn)在該叫前夫了。
那個在我最絕望時,選擇明哲保身,用你臟了這種話給我捅上最后一刀的男人。
我飄蕩在他如今居住的公寓外。
這里比我們以前的家更寬敞,裝修風(fēng)格冷硬,沒有一絲我存在過的痕跡。
他動作倒是快,離婚手續(xù)辦得利落,財產(chǎn)分割更是刻薄到了極點,仿佛我是什么沾染了瘟疫的垃圾,必須、立刻、徹底地清除。
透過玻璃,我看到他正坐在沙發(fā)上,臉上帶著輕松愜意的笑,對著手機(jī)打字。
屏幕的光映亮他那張我曾以為會愛一輩子的臉。
他在和誰聊天
很快,答案揭曉。
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他笑著開門,給了她一個親昵的擁抱。
新生活新的曖昧對象
在我尸骨未寒的時候
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裹緊了我,怨氣幾乎要沸騰。
周瑞,你真是好樣的。
我穿墻而入,無聲無息地懸浮在客廳角落的陰影里。
他們依偎在沙發(fā)上調(diào)笑,女人身上濃郁的香水味刺鼻,遠(yuǎn)不如我慣用的那款清雅的茉莉香。
心念一動,一絲淡淡的茉莉香氣,若有若無地,從周瑞的衣領(lǐng)處散發(fā)出來。
他正和那女人說著話,鼻子忽然抽動了一下,眉頭微皺,下意識地聞了聞自己的衣服。
怎么了女人問。
沒什么,周瑞掩飾道,好像聞到點怪味。
他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很快又被笑容蓋過。
我冷笑。
幾天后,他帶著那個女人回家。
女人換鞋時,目光無意中掃過玄關(guān)的矮柜。
那里,原本空無一物,此刻卻突兀地放著一支我生前常用的發(fā)簪,就是他送我的那支,上面還鑲著碎鉆。
女人的動作頓住了:咦,這是……
周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屬于我的一切東西,包括這支發(fā)簪,早被他打包扔掉了!
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像是要抓住什么燙手山芋一樣,一把抓起發(fā)簪,手忙腳亂地塞進(jìn)口袋,強(qiáng)笑道:哦,一個舊東西,忘了扔了。
女人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和不悅:舊東西誰的
以前的……周瑞含糊其辭,拉著她往里走,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但我能感覺到,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
那女人走進(jìn)客廳,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環(huán)顧四周: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你家今天有點陰森森的。
周瑞的笑容僵在臉上。
夜晚,是我的主場。
當(dāng)周瑞獨(dú)自一人躺在床上,試圖入睡時,我便開始報復(fù)。
我不會立刻現(xiàn)身,那太便宜他了。
我要讓他先在無邊的恐懼和自我懷疑中煎熬。
他剛閉上眼,耳邊就響起細(xì)微的熟悉翻書聲,那是他過去常常抱怨我深夜看書打擾他睡覺的聲音。
他猛地睜開眼,臥室里空無一人,只有窗簾在空調(diào)風(fēng)下微微晃動。
他開始失眠,眼窩深陷,黑眼圈濃重得像用墨畫上去的。
白天上班精神恍惚,文件拿顛倒,數(shù)據(jù)看錯行,被上司點名批評了好幾次。
他開始掉頭發(fā),洗手間的地漏每天都堵著一小撮,頭頂也漸漸稀疏,露出光亮的頭皮。
但這還不夠。
身體的折磨哪有精神的拷問來得痛快
我潛入他的夢境。
夢里,不再是那個裝修冷硬的新家,而是我們曾經(jīng)充滿歡聲笑語的臥室。
我穿著那件他最喜歡的睡裙,坐在床邊,眼神哀怨地看著他。
周瑞,我的聲音空洞而冰冷,帶著來自地獄的寒氣,你為什么要走
他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警察局門口,我那么冷,那么怕,你為什么不抱抱我
你說我臟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嗎
他們毀了我,你也跟著一起毀我,為什么
一聲聲質(zhì)問,沒有歇斯底里,只有我一字一句的痛斥。
夢里的他,臉色慘白,冷汗涔涔,身體抖得像篩糠。
他明顯想逃,只可惜他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我緩緩靠近他,伸出冰冷的手,撫上他的臉:你見死不救,你選擇背叛!周瑞,你安心嗎
啊——!
周瑞從噩夢中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驚恐地掃視著空蕩蕩的臥室,仿佛害怕見到不該見的東西。
我坐在他身邊,忍不住露出笑容。
連續(xù)幾晚的噩夢,徹底擊垮了他的精神防線。
他變得更加憔悴,易怒,甚至不敢一個人待在家里。
終于,到了清算的那一天。
我知道,今天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會議,關(guān)乎他的晉升。
他特意打理了自己,試圖用昂貴的西裝和發(fā)膠掩蓋住滿身的疲憊和恐懼。
會議室里氣氛嚴(yán)肅,合作方的大佬坐在對面,他的上司也一臉凝重。
周瑞打開投影,開始匯報方案,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選擇此刻現(xiàn)身。
就那么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對面的空位上。
穿著我死時那件染血的白裙,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fā),雙眼流淌著血淚,面無表情地,靜靜地看著他。
周瑞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會議室里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卻只看到一張空椅子。
周經(jīng)理他的上司皺眉提醒。
周瑞像是沒聽見,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我占據(jù)。
一股難以啟齒的溫?zé)岣�,伴隨著騷臭味,迅速從他兩腿之間蔓延開來。
深色的西褲上,水漬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他竟然,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嚇得失禁了!
會議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和竊笑聲。
合作方大佬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的上司更是氣得臉都青了。
周瑞終于從極度的恐懼中回過神,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他低頭看著自己褲子上的污漬,又抬頭看看周圍人鄙夷、震驚、難以置信的目光,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羞恥和絕望瞬間將他吞噬。
他完了。
我看著他癱軟在椅子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的狼狽模樣,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片冰冷的空寂。
這只是利息。
周瑞,你的債,還多著呢。
我緩緩隱去身形,留下他在一片死寂和嘲笑中,獨(dú)自承受這毀滅性的打擊。
下一個,該輪到誰了呢是那對愛女心切的父母,還是那幾個幫兇
我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城市的陰影之中。
復(fù)仇的游戲,還在繼續(xù)。
08
父母悔恨
周瑞在全公司面前丟盡臉面,事業(yè)搖搖欲墜,這讓我冰冷的心中泛起一絲快意。
但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
比起那些直接動手的畜生,還有一種背叛,同樣讓我痛徹心扉。
那就是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
我飄蕩在那個曾經(jīng)無比熟悉,如今卻冰冷陌生的家里。
客廳還是老樣子,只是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死氣。
我的父母,那兩個我曾經(jīng)以為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此刻正坐在沙發(fā)上,相對無言。
看得出來他們試圖忘記我,努力把關(guān)于我的一切從生活中抹去。
我的照片被收了起來,我的房間門緊鎖著,仿佛只要眼不見,那個讓他們蒙羞的女兒就不曾存在過。
可我怎么會讓他們?nèi)缭?br />
我來了。
無處不在的怨氣,如同寒流般滲透進(jìn)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
先是那張掛在墻上,曾經(jīng)代表著幸福美滿的全家福。
在我目光的注視下,那相框像是承受不住某種無形的壓力,啪的一聲,毫無征兆地摔落在地。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刺耳。
母親嚇得尖叫一聲,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臉色慘白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父親也僵住了,眼神驚恐地四處掃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夜深人靜,他們早已入睡。
我輕輕拂過母親床頭柜上那個她視若珍寶的首飾盒。
第二天,她會發(fā)現(xiàn)里面多了一樣?xùn)|西。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根掉了漆的舊發(fā)卡,靜靜躺在那些金銀珠寶中間,顯得格格不入,又透著詭異。
還有父親,他總喜歡在深夜看電視。
我會悄無聲息地打開電視,屏幕上沒有信號,只有一片刺眼的雪花。
但那沙沙聲中,會隱約夾雜著我小時候哼唱過的歌謠,我生前最愛看的那部電視劇模糊不清的對白。
他一開始以為是電視壞了,找人來修,卻查不出任何問題。
漸漸地,他看電視的時間越來越少,最后索性連電視都不敢開了。
最直接的折磨,留給了我的母親。
我潛入她的夢境。
在夢里,我不再是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兒,而是渾身濕透面色青紫,雙眼流著血淚的厲鬼。
我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她,一遍遍地質(zhì)問:媽媽,你為什么不要我了為什么在我最絕望的時候,要把我關(guān)在門外媽媽,你好狠的心啊……
她每次都在凄厲的尖叫中驚醒,渾身冷汗,心臟狂跳不止。
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對著天花板發(fā)呆,眼窩深陷,精神萎靡,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父親的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變得異常暴躁,一點小事就能讓他大發(fā)雷霆。
有時候,他會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破口大罵:滾!你這個討債鬼!死了都不安生!滾出去!
罵完之后,又是無盡的恐懼和頹然。
他的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去,背越來越駝,咳嗽聲也越來越頻繁,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氣息。
他們之間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互相埋怨,互相指責(zé)。
終于,在一個夜晚,壓抑已久的情緒徹底爆發(fā)了。
都怪你!當(dāng)初就是你嫌她丟人!非要把她趕出去!母親歇斯底里地哭喊著,指甲深深掐進(jìn)自己的手心,現(xiàn)在好了!她不肯走了!她變成鬼回來找我們了!都是你害的!
你當(dāng)時不也同意嗎!父親猛地站起來,額頭青筋暴起,面目猙獰地吼回去,你說她敗壞門風(fēng)!現(xiàn)在知道怕了當(dāng)初怎么就那么絕情!
兩人互相推諉,將所有的恐懼、悔恨和怨懟都發(fā)泄在對方身上。
惡毒的詞語成了他們互相刺向?qū)Ψ降墓ぞ摺?br />
就在他們吵得最兇,互相指責(zé)對方當(dāng)初如何狠心將我拒之門外時,那間緊鎖的房門內(nèi),忽然清晰地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那嘆息聲很輕,很輕,卻像一道來自地獄的寒風(fēng),瞬間穿透了所有的喧囂和怒罵。
客廳里的爭吵戛然而止。
母親和父親像是被同時扼住了喉嚨,身體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無邊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仿佛門后站著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隨時會破門而出。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09
趙峰賭命
我從父母那充滿恐懼和悔恨的家中離開。
他們的痛苦只是開始,如同文火慢燉,而張強(qiáng)那伙人,需要的是烈火烹油。
下一個,趙峰。
我記得他,在那個漆黑的倉庫里,他興奮地搓著手,眼神貪婪,嘴里說著污穢不堪的笑話。
他嗜賭如命,那就讓他在賭桌上,感受絕望的滋味。
我飄入一家煙霧繚繞的地下麻將館,空氣中混雜著汗臭、煙草和廉價香水的味道,令人作嘔。
但此刻,這些污濁反而讓我凝實的靈體感到一絲奇異的舒適。
趙峰就坐在其中一張桌子旁,雙眼通紅,死死盯著面前的牌。
他最近手氣似乎不太好,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
很好。
我無聲無息地滑到他對面的空位,沒有人能看見我,除了他。
當(dāng)他伸手摸向一張牌時,我將怨氣凝聚其上。
他猛地一哆嗦,手指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怎么了,峰哥下家疑惑地問。
趙峰臉色煞白,死死盯著那張牌,又揉了揉眼睛,沒……沒什么,眼花了。
他再次伸手,顫抖著拿起那張牌。
在他眼中,那張普通的八萬,瞬間變成了一張慘白的臉。
我的臉,七竅流血,正對他無聲地笑著。
��!趙峰怪叫一聲,將牌狠狠摔在桌子上。
你搞什么鬼!對家不滿地吼道。
鬼!有鬼!趙峰指著那張牌,渾身抖得像篩糠,是林晚!是她!
桌上的牌明明正常無比,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瘋子。
輸昏頭了吧你
我看是毒癮犯了
嘲笑聲和質(zhì)疑聲淹沒了他。
我沒有停手。
他摸到的每一張牌,都開始扭曲變形。
要么變成空白,要么浮現(xiàn)出死字,要么就是我那晚慘死的模樣,不斷在他眼前閃現(xiàn)。
他開始語無倫次,胡亂出牌,輸?shù)迷絹碓娇臁?br />
借我點!快!下次一定翻本!他向身邊的人哀求,可沒人愿意搭理一個瘋子。
恐慌和賭徒的不甘心扭曲了他的臉。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內(nèi)心翻涌的絕望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沖出麻將館,跌跌撞撞地跑去找放高利貸的。
我冷漠地看著他簽下利滾利的借據(jù),拿到錢后又瘋了一樣沖回賭場,妄圖翻本。
結(jié)果可想而知。
幾天后,他在一條陰暗的小巷里被追債的人堵住。
拳打腳踢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脆響,還有他痛苦的哀嚎,對我來說,如同最悅耳的樂章。
我飄在巷口,看著他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雙腿以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
他不會死,但后半生,將在輪椅和無盡的債務(wù)中度過。
這只是利息。
趙峰解決了。
我的目光轉(zhuǎn)向下一個名字:孫亮。
那個總是帶著討好笑容的男人,拿著手機(jī),將我最屈辱的時刻記錄下來。
我入了他的夢,發(fā)現(xiàn)他很怕水,小時候差點淹死,對水有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真是……太合適了。
我找到孫亮?xí)r,他正在家中對著電腦發(fā)呆,屏幕上是他和新女友的親密合照。
看起來,他似乎已經(jīng)將那晚的事情拋之腦后了。
怎么可能讓你這么輕松
我開始行動。
先是細(xì)微的聲音。
他家里的水龍頭,即使關(guān)緊了,也總會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
他檢查了好幾次,找不出任何問題。
夜晚,他躺在床上,會清晰地聽到窗外傳來河流奔騰的嘩嘩聲,可他家住在市中心的高層,附近根本沒有河流。
干燥的辦公室地毯上,卻感覺腳踝處傳來冰冷的濕意,仿佛踩在水洼里。
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會突然感到有冰冷的水滴落在脖子上,抬頭望去,天花板卻完好無損。
能明顯看出孫亮已經(jīng)在崩潰邊緣。
我加大了力度。
這天,他正在公司加班,獨(dú)自一人在辦公室里。
我凝聚怨氣,讓他周圍的空氣變得潮濕而粘稠。
他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仿佛有無形的水正在慢慢淹沒他。
他驚恐地抓著自己的喉嚨,大口喘息,臉色由白轉(zhuǎn)青。
水……水……他掙扎著想要求救,卻發(fā)不出聲音。
那種瀕臨溺斃的窒息感,我讓他反復(fù)體驗。
他沖進(jìn)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想用冷水讓自己清醒。
水流出來,帶著淡淡的腥甜味,顏色越來越紅,最后變成了粘稠的血水,濺得他滿臉都是。
鏡子里,映出的不是他驚恐的臉,而是我浮腫蒼白的鬼影,正隔著鏡面,對他咧開嘴。
孫亮徹底崩潰了。
他尖叫著跑回家,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遠(yuǎn)離一切和水有關(guān)的東西。
但這沒用。
我無處不在。
他能感覺到,浴缸里仿佛蓄滿了冰冷刺骨的水,即使里面空空如也。
他能聽到,墻壁里傳來咕嚕咕嚕的水泡聲,仿佛整棟樓都被淹沒了。
他蜷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最后,他似乎是想洗個澡,驅(qū)散那無處不在的寒意和幻覺。
他顫抖著打開了浴缸的水龍頭。
水流注入浴缸,一切看起來很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躺了進(jìn)去。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冰冷刺骨的怨氣瞬間包裹上去,浴缸里的水變成了沉重的鐵水,將他死死壓住。
無數(shù)雙冰冷滑膩的手抓住了他的四肢,將他往水下拖拽。
呃……救……
他拼命掙扎,雙手胡亂揮舞,卻什么也抓不到。
水嗆入他的口鼻,肺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我漂浮在水面上,低頭看著他,眼中是無盡的冰冷和仇恨。
第二天,孫亮被發(fā)現(xiàn)溺死在自家的浴缸里。
水不深,剛好沒過他的胸口。
法醫(yī)鑒定結(jié)果是意外溺亡,突發(fā)心臟病。
只有前來處理現(xiàn)場的警察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抱怨這房間里有股散不去的陰冷寒氣。
五個兇手,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個了。
張強(qiáng)。
我的好姐夫。
我能感覺到他此刻的恐懼,像黑暗中的燭火,如此清晰。
你的絕望,才剛剛開始。
我緩緩的露出笑容。
10
孫亮溺亡
孫亮死在浴缸里的消息像瘟疫一樣散開,帶著刺骨的寒意,鉆進(jìn)每一個還喘著氣的人心里。
現(xiàn)在,只剩下他了。
張強(qiáng)。
我知道他怕了。
躲在用符咒和所謂法器堆砌起來的堡壘里,像一只驚弓之鳥。
窗簾緊閉,門縫里塞著黃紙,屋子里彌漫著劣質(zhì)香燭和恐懼混合的酸腐氣味。
他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可笑。
我的怨氣早已滲透了他家里的每一寸角落,他的恐懼就是我最好的養(yǎng)料。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蜷縮在沙發(fā)角落,眼球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門口,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他跳起來。
他的精神在崩潰邊緣,理智搖搖欲墜。
然后,他做了一件讓我都感到意外的事。
他居然綁架了周瑞。
那個在我死后迅速開始新生活,對我的哀求置若罔聞的前夫。
我看著張強(qiáng)像拖死狗一樣把周瑞拖進(jìn)他那間安全屋。
周瑞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篩糠,嘴里語無倫次地叫喊著:張強(qiáng)!你瘋了!放開我!不關(guān)我的事!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
張強(qiáng)雙眼赤紅,狀若瘋魔,他一把將周瑞摜在地上,聲音嘶啞地吼道:閉嘴!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當(dāng)初見死不救,林晚怎么會死她怎么會變成厲鬼來找我們!
他竟然把一切歸咎于周瑞的懦弱真是諷刺。
我……我……周瑞癱在地上,褲襠濕了一片,腥臊味散開,我錯了!林晚!我對不起你!你放過我吧!都是他們干的!是張強(qiáng)!他才是罪魁禍?zhǔn)祝?br />
這個男人,永遠(yuǎn)只會求饒和推卸責(zé)任。
張強(qiáng)從角落里翻出一個黑漆漆的木盒子,打開來,里面躺著一個雕刻著詭異符文的骨質(zhì)牌子,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邪氣。
林晚!我知道你在這里!張強(qiáng)抓起周瑞的頭發(fā),將那骨牌抵在他額頭上,瘋狂地叫囂,你不是要報仇嗎他也是害死你的人之一!你把他帶走!放過我!放過我!
周瑞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涕淚橫流:不!不要!林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
看著眼前這丑陋的一幕,我心底的怨氣翻騰到了極點。
狗咬狗,一嘴毛,真是可憐又可悲。
我不再隱藏身形。
陰冷的寒氣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燈光瘋狂閃爍,墻壁上滲出粘稠的血液。
空氣中彌漫開濃郁的鐵銹味,那是死亡的氣息。
我緩緩在他們面前顯現(xiàn)。
依舊是死時的模樣,白裙染血,長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雙眼空洞,流淌著止不住的血淚。
啊——�。。≈苋鸬募饨新曣┤欢�,他兩眼一翻,直接嚇暈了過去,癱軟在地上,屎尿味染了一身。
張強(qiáng)嚇得魂飛魄散,但他最后的瘋狂支撐著他,他緊緊抓著那個邪惡的骨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鬼……鬼��!他聲音顫抖,卻強(qiáng)作鎮(zhèn)定,舉起骨牌對著我,別過來!我有大師給的法器!能鎮(zhèn)壓厲鬼!你敢過來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我冷冷地看著他,沒有理會地上那個昏死過去的廢物。
我的目標(biāo),從始至終,都很堅定。
周瑞的懦弱和背叛,自有他的報應(yīng)。
但張強(qiáng),做為主謀,是那個毀了我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br />
我向前飄去,周身的怨氣更加濃烈。
房間里的溫度驟降到冰點,墻壁上的血跡仿佛活了過來,扭曲成一張張痛苦哀嚎的臉。
桌椅不受控制地漂浮起來,又重重砸落,碎裂一地。
無數(shù)模糊的鬼影在四周盤旋,發(fā)出凄厲的尖嘯,那是被這邪惡法器吸引來的其他怨魂,此刻卻都臣服在我的怨氣之下。
張強(qiáng)被這景象嚇得步步后退,但他仍不放棄,口中念念有詞,將那骨牌死死對準(zhǔn)我。
去死!去死吧!他嘶吼著,猙獰著狠狠將自己胳膊劃開一道口子,血液灌注到骨牌中。
骨牌上黑光一閃,一股陰邪的力量朝我涌來。
雕蟲小技。
比起我所承受的痛苦和怨恨,這點力量算什么
我甚至沒有刻意去做什么,僅僅是任由心中積攢的無窮無盡的怨氣爆發(fā)出來。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張強(qiáng)手中的骨牌,那個他最后的依仗,那個據(jù)稱能鎮(zhèn)壓厲鬼的邪惡法器,在我磅礴的怨氣沖擊下,寸寸斷裂,化為粉末,從他指縫間飄落。
噗——!
法器被毀,張強(qiáng)遭到反噬,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又滑落在地。
他抬起頭,臉上沾滿了血污和灰塵,眼神中只剩下純粹的無邊的恐懼。
他驚懼地看著我,周身環(huán)繞的黑色怨氣和空洞流血的雙眼,讓我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恐怖。
我一步一步,緩緩向他逼近。
地板在我腳下無聲凍結(jié),冰霜蔓延。
他的呼吸急促,喉嚨里發(fā)瀕死的聲響,身體瘋狂抖動。
11
張強(qiáng)之死
我飄浮在他面前,周身的怨氣如同實質(zhì)的黑霧,將這片空間徹底籠罩。
張強(qiáng)看著我,嘴唇哆嗦著,似乎想求饒,又似乎想咒罵,但最終只剩下徒勞的喘息。
殺了他
不,太便宜他了。
死亡對他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我要讓他,嘗遍我所承受的一切。
那種深入骨髓的羞辱,那種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那種被信任之人背叛被世界拋棄的冰冷。
我的意念微動,周遭的景象開始扭曲。
不再是這間充斥著恐懼和血腥的破屋,而是那個改變我一生的,陰暗潮濕的房間。
張強(qiáng)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施暴者,而是蜷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我。
不……不要……他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試圖躲避那并不存在的拳打腳踢。
他還記得之前做夢的感覺。
幾個模糊的人影圍了上來,帶著獰笑,說著污言穢語。
那是他,是李兵,是王磊,是趙峰,是孫亮……
他們曾經(jīng)的嘴臉,此刻成了他自己的噩夢。
他感受到衣服被撕扯的羞辱,感受到拳腳落在身上的劇痛,感受到那些刺耳的嘲笑和威脅。
求求你們……放過我……他哭喊著,聲音嘶啞,充滿了真實的恐懼。
我冷漠地看著他,看著他在我制造的幻象中掙扎,這還不夠。
場景再次變換。
他站在懸崖邊,身后是步步緊逼的威脅。
有人惡狠狠地告訴他,如果敢把事情說出去,就讓他全家不得安寧。
他能感受到那種被逼到絕路的恐懼,那種為了茍活而不得不選擇沉默和屈服的懦弱。
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了……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接著,是無盡的黑暗和冰冷。
他像我一樣,被拋棄,無人問津。
他呼喊著,掙扎著,卻只有風(fēng)聲回應(yīng)。
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感受到了被世界遺忘的孤獨(dú)和絕望。
一遍又一遍,我讓他沉浸在我曾經(jīng)的痛苦里,讓他體驗我死前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
終于,張強(qiáng)的精神徹底垮了。
幻象散去,他依舊癱在地上,但眼神已經(jīng)渙散,如同殘花敗柳。
他不再掙扎,也不再嘶喊,只是不停地磕頭,額頭撞擊著冰冷骯臟的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我錯了,我錯了,林晚……饒了我吧……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
是我,是我?guī)ь^的,是我看你長得漂亮,喝了點酒就起了色心。
李兵那個慫貨,一開始不敢,是我逼他的!王磊錄像也是我讓他干的!趙峰和孫亮,都是我拉下水的!
是我威脅他們,誰敢說出去,就弄死誰!李兵出車禍,不是意外,是我找人動了手腳,我怕他說出去。
你爸媽那邊,也是我去關(guān)照的,讓他們覺得你是自甘墮落,是咎由自取。
周瑞,我跟他說,你要是活著回來,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他才不敢管你。
他將所有的罪惡,所有的細(xì)節(jié),所有的威脅和掩蓋,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那副丑陋的嘴臉,貪生怕死的模樣,讓我很不高興。
我看著張強(qiáng)這副卑微到塵埃里的樣子,心中的怨氣不但沒有平息,反而燃燒得更加猛烈。
血紅色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地,發(fā)出嗤嗤的輕響,如同硫酸的腐蝕。
夠了
懺悔求饒
太晚了。
我引動全身的怨氣,將這股凝聚了我所有痛苦、仇恨和不甘的力量,推向頂峰。
張強(qiáng)驚恐地看到,周圍的景象再次變化。
這一次,不再是我的經(jīng)歷。
空氣中彌漫起濃重的血腥味,無數(shù)扭曲、殘缺、充滿怨恨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涌現(xiàn)。
張強(qiáng)干得壞事不僅我這一件。
有被他毆打致殘的無辜者,有被他逼債跳樓的賭徒,有被他用各種卑劣手段傷害過的男男女女……
甚至,還有李兵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他們無聲地嘶吼著,伸出或腐爛或干枯的手,朝著張強(qiáng)抓來。
那是他此生所有罪孽的反噬,是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啊——��!
張強(qiáng)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著,想要推開那些不斷逼近的索命鬼。
他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布滿了血絲。
噗通。
一聲輕響,仿佛什么東西斷裂了。
張強(qiáng)的動作戛然而止,身體猛地一僵,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他死了。
心臟驟停。
沒有外傷,卻死得極其恐怖。
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前方虛空,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真正的地獄。
濃烈的屎尿味從他身下散發(fā)出來,比周瑞的還要刺鼻。
我靜靜地懸浮在空中,血淚已經(jīng)停止流淌,周身的黑霧也漸漸收斂,但那刺骨的寒意,卻絲毫未減。
張強(qiáng)死了,死在了他自己制造的恐懼中。
我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冰冷的目光落在旁邊那個癱軟如泥,失去意識的男人身上。
12
怨念不散
周瑞癱軟在地,腥臊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褲子,嘴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神渙散,徹底被嚇傻了。
五個仇人,張強(qiáng)、趙峰、孫亮,還有那兩個幫兇,都付出了代價。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中央,看著張強(qiáng)的尸體和旁邊失魂落魄的周瑞。
按理說,大仇得報,我該消散了。
身體確實開始變得模糊,周圍的景象像是被關(guān)到了玻璃盒子里,聲音也遙遠(yuǎn)起來。
那股支撐著我、燃燒著我的滔天怨氣,似乎在慢慢冷卻、逸散。
解脫了嗎
我不知道。
周瑞最終沒有死在我手里。
看著他現(xiàn)在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或許比死更難受。
他被警察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指著空處尖叫:鬼!林晚!林晚她回來了!她就在那!
沒人相信他。
結(jié)合他之前在會議上失禁的表現(xiàn),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瘋了。
很快,他就被強(qiáng)制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
我去看過他一次,隔著探視窗,他穿著條紋病號服,眼神呆滯,嘴里不停念叨著我的名字,還有對不起、別找我。
他想擺脫我,想和我劃清界限,可是我偏偏不如他意。
他將在無盡的恐懼和悔恨中,度過余生。
還有我的父母。
他們沒有直接參與害我,但我死后他們的冷漠與絕情,割得我魂魄生疼。
我沒有直接對他們做什么,只是偶爾回去看看。
他們搬離了那個充滿了我童年回憶,也見證了他們最終冷漠的老房子。
只可惜新家也并不安寧。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布娃娃,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他們的枕頭邊;電視會在深夜自動打開,播放我生前最愛看的肥皂劇,聲音不大,卻足夠讓他們在寂靜的夜里嚇出一身冷汗;母親常常在夢里見到我,渾身濕漉漉,一遍遍問她:媽媽,你為什么不要我了
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脾氣也愈發(fā)暴躁,經(jīng)常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破口大罵,罵我不孝,罵我死了還要回來作祟。
可罵完之后,又是更深的恐懼和無力。
他們互相指責(zé),互相埋怨,怪對方當(dāng)初做得太絕,才招致我的怨魂不散。
爭吵成了家常便飯,昔日的夫妻情分在日復(fù)一日的驚恐和互相推諉中消磨殆盡。
他們幾乎斷絕了所有社交,終日活在對我的恐懼和無盡的悔恨里。
這或許,也是一種報應(yīng)。
仇人都得到了懲罰,或死,或瘋,或在無盡的折磨中茍延殘喘。
我的怨氣,似乎真的在消散。
身體越來越透明,幾乎要融化在空氣里。
結(jié)束了……嗎
我飄蕩著,無意識地回到了我和周瑞曾經(jīng)的家門口。
那個我曾經(jīng)充滿愛意,最終卻只有冰冷和絕望的地方。
防盜門緊鎖,里面早已人去樓空。
我站在門外,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一陣陰冷的風(fēng)吹過,我本該消散的魂體,卻猛地凝實了一瞬。
那股正在逸散的怨氣,像是被什么東西重新拉扯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以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方式,重新塑造我的身體。
復(fù)仇,并沒有帶來解脫。
殺戮和恐懼,并未洗刷我的痛苦,反而將那怨恨刻得更深,深到它已經(jīng)成為了我本身。
我抬起手,看著自己依舊凝實散發(fā)著寒氣的鬼手。
眼神空洞,里面再沒有了屬于林晚的愛恨,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死寂。
復(fù)仇結(jié)束了,可我還在。
或者說,林晚已經(jīng)死了,徹底死了。
留下的,只是這不散的怨念本身。
城市依舊喧囂,霓虹閃爍,車水馬龍。
誰還記得那個慘死的林晚誰還在意那些被漠視和踐踏的公道
我緩緩轉(zhuǎn)過身,空洞的目光投向這片繁華又冷漠的都市。
似乎,在某個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還有不公在發(fā)生,還有罪惡在滋生。
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好像在尋找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