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炮友竟成同事 小狗喝醉了
“現(xiàn)在環(huán)境還是不好啊，不過咱們課題組……”
一家家常菜包間里，中年男子喝了不少，正對科研環(huán)境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話語間似乎明天就要揭竿起義，將自然科學基金委收入囊中。
飯桌上正推杯換盞，身旁的長發(fā)青年面色淡淡，干坐著一句話也不說——如果忽視對方發(fā)紅的面色和略微渙散的目光，看起來頗有些端正嚴肅。
楚亦青低頭瞥了眼手機，八點了。
而坐在對面的發(fā)小還在不時向他投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殊不知這位新來的學弟，正是他的新晉床伴……之一。
巧合時時刻刻都在發(fā)生，雖然今天格外過分。
一切的開始，大概是兩天前的那個上午。
“不好意思同學，請問一下老行政樓是這棟嗎？”楚亦青被一個扎著颯爽馬尾的女孩叫住。
“對�！彼⑽⑵^，拿下一只耳機，點頭肯定。
秋分未至，s市依舊艷陽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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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的桂花香飄散在s大校園內(nèi)，開學時間臨近，不斷有新生抵達。
s大綠化做得很好，路旁夾竹桃開得正盛，時而有男男女女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拍照。
楚亦青對此已然司空見慣，也不停留，大步走著，時不時踩到幾片落葉，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走到實驗室時，身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薄汗，他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走進室內(nèi)空調(diào)房時臉色才好看了些。
“楚哥來啦？”
“楚哥早！”
路過的研究生博士生紛紛向他打招呼，他禮貌點頭，嘴上隨意回應著，系好了白大褂的紐扣。
“怎么才來？”程禾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撞撞他的肩膀，“后天新生應該就都來了，小老板問你跟不跟我們一起吃飯�！�
程禾鈺和他是發(fā)小，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現(xiàn)在甚至在同一個實驗室搞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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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青是依托博后站點進的實驗室，跟他并不歸屬于同一小課題組的。
“后天？”
“是啊，說是順便感謝你上次救了我?guī)煹艿墓访�。�?br />
“行。”
“那你開車啊，后天帶我�！�
“嗯�！�
二人說話間腳步未停，在走廊里分開，楚亦青走進實驗室，同課題的學弟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再看一眼培養(yǎng)皿，好像跟昨天相比沒什么變化。
“很喜歡科研，有種忙了兩個月一無所獲的美感……”哦，有點變化，學弟好像更瘋了。
楚亦青也不搭話，翻看起實驗記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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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程禾鈺的房子就在隔壁小區(qū)，比他住的小區(qū)稍微老一點，但都離學校近，很方便。
打開門準備出發(fā)時，恰巧看到一家搬家公司在往里搬一些小件，似乎還有一把小提琴。
看到他出門，工作人員以為吵到了住戶，下意識向他鞠躬道：“不好意思�！�
其實房子隔音很好，至少他沒聽到什么動靜。
楚亦青應了句“沒事”，隨手扣上一頂帽子，走出了家門。
似乎有新鄰居搬過來。
不過現(xiàn)在的人大都和鄰居沒什么交集，楚亦青也一樣，沒那個閑心。
到隔壁小區(qū)捎上程禾鈺，楚亦青在他的指路下開向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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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路癡，但是每次劉司禹請客都是那家啊……”程禾鈺一邊吐槽，一邊勤勤懇懇為他充當人形導航，“前邊右拐。”
每次楚亦青開車都會帶著一只耳機，專門聽導航，但和程禾鈺一起時，就沒有這種必要。
“小老板今年好像就收了一個研究生啊，外校保的，聽說畢設(shè)搞的測序。”
程禾鈺剛熬完一個大夜，懶懶癱在副駕駛座，嘴上依然敬業(yè)地八卦著。
用人形導航的副作用就在這里，碎嘴子往往會念叨一路。
“嗯？”楚亦青隨口發(fā)表了一個疑問，他早已能下意識濾去對方嘴里的碎碎念，也懶得勻給發(fā)小多一句話。
“誰知道呢，”程禾鈺伸了個懶腰，“前面左拐啊，直走的路在修——可能突然就對癌細胞感興趣了吧�！�
楚亦青挑挑眉，將車駛?cè)胱筠D(zhuǎn)車道。
“話說回來，劉司禹都多久沒收外校的了，這個怎么就入了他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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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楚亦青還不知道，這人并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某位“朋友”。
有程禾鈺的叨叨做背景音，十幾分鐘的路程都顯得漫長。
他們到得不算早，在門口恰巧碰見被某個碎嘴子念叨了一路的小老板——劉司禹。
劉司禹正跟身邊高挑的男生說著什么，看到兩人走來，抬手打了個招呼。
那男生也轉(zhuǎn)頭看過來，這一看卻是愣住了。
楚亦青明顯也頓了一下，高挑青年的淺栗色及肩發(fā)十分顯眼——正是不久前剛剛與自己進行過一些深入技術(shù)討論的夏林深。
程禾鈺敏銳察覺了什么，有些疑惑，卻立刻打招呼，不著痕跡將發(fā)小的不尋常按下，一看學弟那張臉，再一想想楚亦青顏控的毛病，心里已經(jīng)人精般地開始八卦了。
兩邊互相介紹后一起走進包間，程禾鈺一錯身，走位間哥倆好地把劉司禹拉走了。
于是這二人“被迫”坐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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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深在桌下絞著手指，尷尬得有些說不出話，最終還是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學長……請多指教�！�
倒是跟床上的樣子反差很大，有點……像剛認識那會。
楚亦青冷冷淡淡又不失禮貌地應了聲，十分鎮(zhèn)定。
這種微妙的意外在他這里確實算不得什么，對他而言，就事論事算是原則——尤其是床上的事。
手機微微振動，楚亦青翻手一看，發(fā)現(xiàn)坐在不遠處的程禾鈺給自己發(fā)了信息，八卦人設(shè)不倒。
詞語：我靠
詞語：什么情況，從實招來
太熟了就是這點麻煩，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對方察覺，更何況楚亦青的發(fā)小是位遠近聞名的碎嘴子。
青＿：沒情況，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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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語：屁沒情況，小師弟耳朵都紅了
程禾鈺作為好朋友，對楚亦青的魅力可謂是十分了解，這些年因為一張臉就芳心暗許的男男女女不可謂不多。
說實話，純看臉的話，這位小師弟可能是男性里為數(shù)不多配得上自家發(fā)小的。
雨：考慮考慮？挺配的，你倆的臉閃得我眼睛疼
楚亦青翻手扣上手機，沒再回應。
程禾鈺見狀，撇了撇嘴，也不意外。
在他二十五年有限的人生里，幾乎有二十年是跟楚亦青一起度過的。
這人憑借一張臉，從幼兒園開始就大殺四方，從幼兒園的營養(yǎng)師小姐姐，到程禾鈺本人的父母，對他印象都是一等一的好。
小時候他跟著楚亦青逃午睡，他是調(diào)皮搗蛋，楚亦青是習慣不睡午覺情有可原。他跟著楚亦青爬樹摘枇杷，回家被好一頓胖揍，楚亦青的枇杷被夸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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樁樁件件數(shù)不勝數(shù)，幼年的程禾鈺已無師自通了何為“雙標”。
最初他也有怨，但這個小他一歲的男孩幫過他太多事。
他也知道，誰會不喜歡那樣的楚亦青呢？
這些年變化再大，那人骨子里的東西卻從來沒變過
而這二十年來，他也就見對方談過兩次戀愛——沒有一次是超過兩個月的。
程禾鈺收斂心神，看劉司禹說得興奮無比，大有滔滔不絕之勢，找了個氣口插入話題，三言兩語將主線繞到了喝酒上去。
這酒鬼自然不會拒絕，于是一桌七人，開始了推杯換盞。
而后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夏林深酒量不太好，雖然他對此沒有直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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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進課題組，導師請客，不喝也說不過去。
喝了點酒之后，周圍的一片都有些看不分明，腦袋有一點點暈，但問題不大——他堅定地認為。
好學生夏林深，本科期間只能躲著家里人偷偷在外面喝酒，一般都是度數(shù)極低的小甜酒。
他沒想過，家人不讓他喝酒，可能不是因為家教嚴，而是因為酒量差這件事，居然是家族遺傳。
家里人沒說，就算說了，他大概也不會信。
但沒關(guān)系，社死會教他做人。
說實話，在飯店門口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意外和尷尬之外，還有一些隱秘的欣喜。
其實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床事以外見到對方，但……第一次實在太尷尬，不提也罷。
楚亦青表現(xiàn)得很冷淡——不單單是對自己，而是對所有人都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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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別人對他似乎也沒什么距離感。
總覺得這人完全捉摸不透，猜不出哪個是真的他。
但可以確定的是，學長笑起來很好看，雖然次數(shù)不多……唔，好像只有在酒店的時候見他笑過，而且很溫柔……
嗯，懷抱也很溫暖……
夏林深不知不覺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抬起酒杯又啜飲了幾口，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神游天外。
更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一眨不眨盯著隔壁“學長”是否有些不妥。
等他清醒后就會發(fā)現(xiàn)，在酒精的麻痹下，他的聯(lián)想能力已經(jīng)讓思緒不可制止得滑向了某個深淵。
但他沒有清醒，反而無知無覺間越喝越多，甚至失去了一些對自己行為的判斷能力。
酒過三巡，楚亦青推開椅子，起身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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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卻伸過來一只修長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有幾個人側(cè)目。
“楚哥……去哪？”不難看出對方已經(jīng)喝懵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說出的話也軟軟綿綿。
楚亦青皺眉，還沒開口說話，青年突然松開他的手也站了起來，椅子發(fā)出輕微拖動的聲響。
青年跟在他身后走出包間門時，楚亦青是有一絲疑惑的。
在關(guān)上包間門、青年站在他身后垂下頭、頭頂輕輕靠在他后背上時，這種疑惑達到了巔峰。
狐朋狗友不少，發(fā)酒瘋的也不是沒見過，但是……
原來喝醉了的人，還會做這種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