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秀青被老太監(jiān)揩過幾次油，但心情一直很樂觀他想著唱旦角兒唱不好，就學學老生，或者是丑，未來靠著唱戲的手藝也能混口飯吃</p>

    自己還年輕，就算不唱戲，攀上個富商貴人，學習怎么做生意，不也能掙出一條出路</p>

    可他沒想過賣身子</p>

    雖然陪酒侍寢唱淫戲，幾乎成了相公堂子的暗俗</p>

    也有個別相公不愿意接客，堅持只和名氣正直的士人官紳們來往，之后得了貴人垂青，一路青云直上，脫了賤籍不算，還入了士人圈層未來讀書做官，也是有可能的</p>

    然而，這是林秀青的理想</p>

    師父只想賺錢</p>

    上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猶豫什么呢唱武生的師兄白小貴勸慰他，這事兒又不是苦差事我聽說那些大人給錢很闊綽，一夜幾百金都有說不定多接幾次，你就發(fā)達了</p>

    世人笑貧不笑娼</p>

    說實話，他那些師兄弟，若是有林秀青這副姿色，早就自己上了</p>

    林秀青沒有猶豫，他也沒有猶豫的資格</p>

    只是胡三丟給他的秘戲圖，放在手上滾燙如火爐，聲聲告誡猶然在耳</p>

    按理說，我是要給你找姑娘的胡三笑瞇瞇道，可你碰了姑娘，貴人們就覺得你不干凈了未來還怎么出去見客，登臺唱戲唱得再好，大家也不想垂幸一個有婦之夫你也別覺著臟，咱們這行掙的就是這個臟錢，干凈的錢也流不到咱們這兒</p>

    而優(yōu)則仕相公堂子卻是——戲而優(yōu)則娼</p>

    你戲唱得這么差，還能接到貴客</p>

    這是抬舉你</p>

    話兒正說著</p>

    外邊忽然傳來白小貴的一陣吆喝</p>

    貴客到</p>

    一般私坊相公陪侍，要么自備珍饌美食，要么自帶一技之長，琴棋書畫、唱戲作曲，總得占上一樣</p>

    不過，今天來的這位貴人，是個南邊來的將軍</p>

    那副將昂著脖子，瞥了一眼胡三和林秀青，傲慢至極</p>

    將軍說了，當兵的都是粗人，不懂得欣賞藝，只想請林秀青林老板見面一敘</p>

    門口庭院里，正擺著一輛藍色綢簾的小轎，四角都裝了精巧的鳥雀花朵銀飾，日頭下銀光熠熠的，倒像是婦人的出行物品</p>

    胡三瞥了眼身旁出神的乾旦</p>

    租了轎子，寄了拜帖，還親自著人來請</p>

    是在抬舉他呢</p>

    南方人都是習慣了嫖妓女，花一次金就想上盤，北邊重規(guī)矩，過三次才商談生意</p>

    這么大的排場，顯然不只是陪酒了</p>

    林秀青心里卻害怕</p>

    眼見著胡三和那副官交涉，忽地吭了一聲我……我不想去……</p>

    那副官表情立刻沉了下來</p>

    胡三見勢不對，立即拽著林秀青進了后堂，三下五除二褪了他褲子，拿起煙桿子就打那粉白屁股</p>

    你個不孝子我哪里開罪你了，你要把我的錢往外扔</p>

    林秀青只覺得那煙桿打的位置格外下流</p>

    疼痛之余又添了一樁難堪</p>

    他害怕胡三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連忙哭叫</p>

    我去我這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