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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腎臟已經萎縮壞死,根本無法移植!
醫(yī)生的聲音充滿震驚。
而且從CT看,她全身都是轉移病灶......這是晚期腎癌!
我模糊的視線里,看到沈硯之猛地轉身,臉色瞬間慘白。
什么
他幾步沖到我床前,一把抓起檢查報告。
不可能......她明明......
麻醉藥效讓我意識渙散,但我仍能看到他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沈晚晚尖叫著沖進來。
那我的腎怎么辦!哥哥,你說過會給我換腎的!
她歇斯底里的聲音在病房里回蕩。
沈硯之卻像沒聽見一樣,死死盯著我的臉。
你......什么時候......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對他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
第一百次......這是你第一百次......拋下我......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的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VIP病房里。
窗外陽光正好,床頭擺著新鮮的花束。
而沈硯之,就坐在我的病床邊。
他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憔悴不堪。
見我醒來,他眼底染上濃濃的愧疚。
悅悅......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他。
醫(yī)生說......你只剩不到三個月了。
他的聲音哽咽,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冷笑一聲。
告訴你然后呢第一百零一次取消治療陪沈晚晚演戲嗎
沈硯之痛苦地閉上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你根本就沒時間知道不是嗎
我勾了勾唇,自從我們在一起以后,你從來就沒有珍視過我。
你心里眼底,都只有沈晚晚。
不是的!我......我愛的是你!
男人趕忙否認,可他辯解和解釋是那樣的蒼白。
別騙自己,也別騙我了。
我語調冰冷,看向男人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
你愛我,又怎么會每次蜜月旅行都拋下我
你愛我,又怎么會逼迫我將腎臟捐獻給她
你愛我,又怎么會連我癌癥晚期都不住掉
這一連串的質問瞬間揭露了男人的內心。
他猛地站起身,卻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悔恨不已。
沉默了許久,他才啞著聲音開了口。
悅悅你......疼嗎
我沒有回答,只冷冷地看著他。
這個曾經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金牌律師,此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知道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可如今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我聯(lián)系了美國最好的腫瘤醫(yī)院。
他語速很快,像是害怕被打斷。
專機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你情況穩(wěn)定,我們隨時可以......
沈硯之。
我輕聲打斷他。
他立刻噤聲,緊張地看著我。
我望著窗外的陽光,忽然笑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那天也是這樣的好天氣。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哽咽。
記得......在校園里,你穿了一條碎花連衣裙。
那天你為了救我,被突然沖出來的自行車撞傷了胳膊。
我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可是現(xiàn)在,讓我躺在這里等死的......也是你。
沈硯之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整個人晃了晃。
他跪在我的病床前,顫抖著握住我的手,滾燙的眼淚浸濕了床單。
給我一個機會贖罪的......求你......
我輕輕抽出手,目光看向窗外的陽光。
可惜,這般好的天氣,我看到的機會怕是沒幾次了。
太晚了。
窗外的梧桐葉飄落,一片枯葉粘在玻璃上,像我們早已腐爛的婚姻。
他僵在原地,終于明白。
有些錯誤,連后悔的資格都沒有。
6
沈硯之嘴唇顫抖,還想說些挽回的話。
可這時,沈晚晚的尖叫聲卻突然從走廊傳來。
哥哥!你真的不在意我的嗎
我好難受!哥哥!
她的哭聲歇斯底里,甚至隱約能聽到醫(yī)生急促的腳步聲。
快,十一床病人又吞藥了,趕緊搶救!
沈硯之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下意識地往病房門口瞥了一眼。
我靠在床頭,平靜地勾了勾唇角。
去吧。
我語氣淡漠,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沈硯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啞。
不,悅悅,這次我不會拋下你了。
我嗤笑一聲,抬眼看他。
可我不需要了。
他的表情僵住,眼底的傷感卻愈發(fā)濃厚。
護士急匆匆地推門而入。
沈先生!宋小姐情況危急,需要家屬簽字!
沈硯之站在原地沒動,目光仍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等我的反應。
可我懶得再給他任何情緒。
既然要簽字。
我輕笑一聲,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抽出一份文件,隨手丟到他面前,那順便把這個也簽了吧。
他低頭一看,臉色瞬間煞白。
離婚協(xié)議書。
悅悅......
他的聲音微微發(fā)抖,我們能不能談談
我抬眸,眼神平靜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想談什么
談你第一百零一次為了她拋下我還是談你差點強行摘我的腎給她
沈硯之,我們之間早就沒什么好談的了。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護士滿臉焦急,近乎將手中的文件塞入了他手中。
沈先生!宋小姐等不了了!
我語氣淡漠,淡淡地從床頭拿了本書翻閱起來。
沈硯之,我們好聚好散,別讓我瞧不起你。
他攥緊拳頭,最終還是一把抓起離婚協(xié)議,轉身沖出了病房。
門被狠狠摔上,震得床頭的水杯微微晃動。
我盯著杯子里泛起的漣漪,忽然覺得可笑。
他明明每一次都會選擇她,卻還妄想我會挽留。
憑什么呢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幫我訂一張去國外海島的機票,越快越好。
合上手機,我看向窗外明媚的日光,嘴角終于揚起一抹真心的笑容。
這不再是為他準備的蜜月,而是只屬于我自己的重生之旅。
7
馬爾代夫的陽光比我想象中還要溫暖。
我赤腳踩在細軟的白沙上,感受著海浪輕吻腳踝的溫柔。
遠處碧藍的海水與天空連成一片,幾只海鷗掠過水面,發(fā)出清脆的鳴叫。
林小姐,您的椰子。
酒店服務生遞來一個插著吸管的新鮮椰子,我道謝接過,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舒展開身體。
化療帶來的副作用已經消退了不少。
雖然醫(yī)生說癌細胞仍在擴散,但至少此刻,我能感受到久違的平靜與自由。
既然逝去的命運無法逃脫,那我能做的只有把握最后的時光。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沈硯之發(fā)來的第37條短信。
悅悅,晚晚的腎源找到了,是志愿者捐獻的。
你在哪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我輕啜一口椰汁,將這條消息連同號碼一起拉黑。
不遠處,一個金發(fā)小男孩正在堆沙堡,他的母親在一旁溫柔地指導。
這一幕讓我眼眶微熱,曾幾何時,我也幻想過和沈硯之帶著孩子來海邊度假。
現(xiàn)在想來,真是諷刺。
需要幫忙涂防曬霜嗎
一個溫和的男聲從身側傳來。
我轉頭,看見一位戴墨鏡的亞裔男子站在旁邊,手里拿著防曬噴霧。
我是酒店的醫(yī)療顧問,注意到您手臂上有留置針的痕跡。
他指了指我右臂內側的淤青,病人需要特別注意防曬。
我有些驚訝他的專業(yè)眼光,點頭致謝。
他手法嫻熟地幫我噴好防曬,又遞給我一張名片。
如果有任何不適,隨時聯(lián)系我。
這里的醫(yī)療中心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
我看了眼名片。
陳墨,度假村醫(yī)療總監(jiān)。
謝謝,不過我只是來享受最后時光的。
我苦笑著將名片放進包里。
陳醫(yī)生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有些訝異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會,語調輕柔。
每個時刻都值得被好好對待,尤其是最后的時光。
他的語氣沒有憐憫,只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專業(yè)感。
那天傍晚,我在海邊餐廳享用晚餐時,意外發(fā)現(xiàn)陳醫(yī)生正在彈奏餐廳角落的鋼琴。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與落日的余暉融為一體。
沒想到醫(yī)生還有這樣的才藝。
曲終時,我忍不住鼓掌。
他隔著餐廳的人群對我舉杯。
我端起檸檬水回敬,忽然覺得呼吸都輕快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睡到自然醒,在私人沙灘上曬太陽,嘗試浮潛看珊瑚礁,甚至報名了日落瑜伽課。
陳醫(yī)生偶爾會偶遇我,分享一些適合病人的旅行建議。
兩周后的一個夜晚,我在陽臺上看到一只受傷的海鳥。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陳醫(yī)生恰巧經過。
翅膀骨折了。
他小心地檢查后說,不過能治好。
我看著他用專業(yè)的手法為海鳥固定翅膀,突然問道。
為什么選擇在度假村當醫(yī)生
他動作頓了頓,因為這里的人更需要被治愈。
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我突然明白,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溫柔的人存在。
那天晚上,我們并肩坐在沙灘上,看著滿天繁星。
陳醫(yī)生告訴我,他曾經是戰(zhàn)地醫(yī)生,見過太多生死別離。
所以現(xiàn)在,我更想幫助人們在最后時刻找到平靜。
他的聲音很輕,比如學會原諒,或者學會不原諒但放下。
我望著遠處海面上的月光,突然釋懷地笑了。
其實,我前夫今天給我發(fā)了第58條短信。
我晃了晃手機,說他終于發(fā)現(xiàn)沈晚晚一直在裝病。
陳醫(yī)生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說要來找我,要彌補一切。
8
我搖搖頭,眼底滿是釋然。
可我不需要了。
你想見他嗎
不想。
我回答得干脆,我的時間太寶貴了,不想再浪費在錯誤的人身上。
陳醫(yī)生轉頭看我,星光落在他眼里,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了想,突然站起身脫掉外套,笑眼盈盈地看著他。
我想現(xiàn)在去游泳!就現(xiàn)在!午夜的海水一定很特別!
他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大笑起來。
作為你的醫(yī)生,我該阻止你。但作為朋友......
他變魔術般掏出兩個熒光手環(huán),至少戴上這個,讓我能看到你。
那晚的海水比想象中溫暖,我們像兩個孩子般在浪花中嬉戲。
當我浮在水面仰望星空時,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原來,放下怨恨的感覺這么好。
可惜,沈硯之卻偏要給我添點堵。
第二天清晨,我剛打開手機,沈硯之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悅悅,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病態(tài)的興奮,背景音是機場廣播。
我在馬累機場,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我猛地坐起身,一陣眩暈襲來。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查了所有航班的乘客名單。
他語氣里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悅悅,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掛斷電話,手指微微發(fā)抖。
我立刻撥通了前臺電話,聲音因慌亂而顫抖。
請幫我安排最快離島的船,現(xiàn)在就要!
掛斷電話,我胡亂將衣物塞進行李箱,手指不聽使喚地打結。
窗外陽光依舊明媚,卻照不出一絲暖意。
剛沖出房門,就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陳醫(yī)生穩(wěn)穩(wěn)扶住我的肩膀,他白大褂口袋里還露著聽診器。
跟我來。
他接過我的行李箱,滿眼嚴肅。
員工通道更隱蔽。
我們穿過椰樹林時,身后傳來沈硯之歇斯底里的呼喊。
他西裝凌亂地站在主樓前,眉眼焦急地搜尋著我。
悅悅!別走!
陳醫(yī)生帶我拐進一處隱蔽的碼頭,快艇引擎已經啟動。
可就在登船瞬間,沈硯之竟從礁石后撲出來拽住我的裙角。
求你聽我解釋!
他跪在棧橋上,昂貴的西裝褲被海水浸透。
沈晚晚的病例全是偽造的!她每次自殺都計算好劑量,連ICU都是串通好的!
我冷冷一笑,用力掰開他的手指。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我早就已經知道的事情
沈硯之神情一僵,我趁機將手抽了出來。
可癌癥引發(fā)的疼痛卻讓我踉蹌了一下。
陳醫(yī)生立刻扶住我,卻被沈硯之猛地推開。
離我妻子遠點!
他像頭困獸般嘶吼,轉身卻對我露出哀求的表情。
悅悅,是我錯了。我被她的假象蒙了眼。
我已經把她送進精神病院了悅悅,那些騙走的財產也都追回來了......
海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fā),露出眼角新增的傷疤。
這個曾經風度翩翩的律師,此刻狼狽得像條被拋棄的狗。
眼見我神色淡漠,他咬咬牙忽然開口。
悅悅,你可以不在意這些。
可你的父親呢
難道你連ICU的父親也不管了嗎
9
我猛地僵住,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你對我父親做了什么!
沈硯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他放軟聲音,卻字字如刀。
悅悅,你父親的情況很不好......醫(yī)生說他隨時可能離開。
他向前一步,試圖握住我的手。
只有我能保證他得到最好的治療,你明白嗎
海風突然變得刺骨,我渾身發(fā)抖,幾乎站不穩(wěn)。
陳醫(yī)生一把扶住我,目光銳利地看向沈硯之。
這位先生,威脅一個病人,不覺得太卑劣了嗎
沈硯之冷笑一聲,眼神陰鷙。
這是我們夫妻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
他再次看向我,語氣忽然溫柔下來,卻讓我毛骨悚然。
悅悅,跟我回家吧。
你父親的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間。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眼前這個男人,用我最后的軟肋,給了我致命一擊。
海浪拍打著碼頭,我閉上眼,父親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浮現(xiàn)在眼前。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fā)的男人,如今只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好,我跟你回去。
陳醫(yī)生震驚地看著我,林小姐,你不需要......
我搖搖頭,對他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
謝謝你,陳醫(yī)生。
但有些路,我必須自己走完。
沈硯之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伸手要來扶我。
我避開他的觸碰,自己走向快艇。
轉身的瞬間,一滴淚砸在甲板上,很快被海風吹干。
再見,馬爾代夫的陽光。
再見,我短暫的自由。
醫(yī)院的走廊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我跟著沈硯之走向ICU,消毒水的氣味刺得我眼眶發(fā)酸。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化療后的虛弱和長途飛行的疲憊讓我?guī)缀跽玖⒉环(wěn)。
沈硯之不時回頭看我,眼神里帶著病態(tài)的關切。
悅悅,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現(xiàn)在裝什么好人
推開ICU的大門,儀器規(guī)律的滴滴聲瞬間充斥耳膜。
隔著玻璃,我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他瘦得幾乎脫了形,曾經威嚴的面容如今只剩下蒼白的輪廓。
我的眼淚瞬間決堤。
爸......
我撲到玻璃前,手指顫抖地貼上冰冷的表面。
沈硯之站在我身后,聲音低沉。
醫(yī)生說他的腦電波一直很微弱,可能......
閉嘴!
我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裝什么好人!他如今的模樣,不正是你期盼的嗎!
沈硯之臉色一僵,隨即露出受傷的表情。
悅悅,那場車禍真的只是意外......
我懶得再聽他解釋,轉身按下門鈴請求進入。
護士檢查了我的防護措施后,終于允許我進入病房。
近距離看著父親,我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他的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呼吸機的聲音規(guī)律而冰冷。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那曾經溫暖有力的大手,如今卻枯瘦如柴。
爸,我回來了......
我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
對不起,這么久才來看您......
就在這時,奇跡發(fā)生了。
父親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淚。
醫(yī)生!醫(yī)生!
我激動地大喊,卻看到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曲線突然劇烈波動起來。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ICU。
病人室顫!準備除顫!
醫(yī)護人員瞬間涌入,我被粗暴地推到一旁。
爸!爸!
我掙扎著想沖過去,卻被沈硯之死死抱住。
悅悅,冷靜點!
放開我!那是我爸!
我瘋狂地踢打著他,卻無法掙脫。
透過混亂的人群,我看到醫(yī)生正在給父親做心肺復蘇。
他的身體隨著每一次按壓劇烈彈起,又重重落下。
一下,兩下,三下......
血壓持續(xù)下降!
沒有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醫(yī)生終于直起身,摘下口罩,沉重地搖了搖頭。
病人已經死亡。
世界在這一刻靜止了。
我癱軟在地上,所有的聲音都離我遠去。
父親走了。
我對這個世界的唯一牽掛,徹底消散。
10
沈硯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眼底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用懷抱將我禁錮起來。
我因悲傷過度而昏迷時,看到的是他復雜卻如釋重負的神情。
再次醒來,我被綁在了獨立病房的病床上,動彈不得。
見我醒來,耳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悅悅,你醒了
我冷冷地抬眸看他。
我都快死了,你還把我綁著做什么
就不怕明天一早,我變成一具尸體
這句話瞬間戳中了沈硯之的心。
他憤怒地咬牙,眼底卻是化不開的哀傷。
林悅,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已經請了全世界最好的癌癥專家給你會診,你的病一定會治好的!
我看著這個自欺欺人的男人,無語地嗤笑一聲。
算了,總歸只剩這么點時日了。
他想折騰就折騰吧。
接下來的時間,不斷得有醫(yī)生來給我做檢查。
可他們一個個信心滿滿的進來,卻又搖頭嘆息著出門。
一開始,沈硯之還能勉強維持住鎮(zhèn)定的表象。
可隨著越來越多的醫(yī)生宣判我必死的結局,他也徹底陷入瘋狂。
悅悅,你別擔心!一定有方法的!
沈硯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望著我,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
我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疲憊,到最后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初雪那天,我的情況急轉直下。
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醫(yī)生們束手無策地站在床邊,對沈硯之輕輕搖頭。
他歇斯底里地推開醫(yī)生,再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
我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看著這個曾經冷靜自持的男人發(fā)瘋般地翻著醫(yī)學期刊,打電話聯(lián)系世界各地的研究所。
直到一位老醫(yī)生忍不住開口。
沈先生,讓病人安靜地走吧......
沈硯之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然后緩緩跪倒在我的床邊。
悅悅......
他的眼淚砸在我的手背上,滾燙得嚇人。
可我已經感受不到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馬爾代夫的海邊。
那么耀眼,那么溫暖。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馬爾代夫的陽光,聽到陳醫(yī)生彈奏的鋼琴曲,聞到海風咸濕的氣息。
原來人在死前,真的會看到最向往的場景。
悅悅!看著我!求你看看我!
沈硯之的哭喊聲越來越遠。
我的視線逐漸暗下來,最后的畫面,是監(jiān)護儀上逐漸平直的線條。
和沈硯之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悅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