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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和師妹楚靈兒一同拜于御獸宗門下。

    師妹生性好戰(zhàn),自愿選擇性情暴烈的白狼為靈寵。

    而我則選了一只純白色的漂亮狐貍。

    師妹嗤笑,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狐貍而已,除了漂亮別無用處。

    可她不知道,養(yǎng)一只白虎絕非她想象中那般容易。

    1、

    師妹一臉?gòu)汕蔚乜粗鴰熥鹑鰦傻溃骸皫熥�,靈兒想要契約這只白虎,只有它才配做我的靈寵。

    ”

    青云仙尊皺了皺眉,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靈兒,這白虎身上的戾氣過重,怕是不太好駕馭,莫若選這只白狐,性情溫順,靈力也更加溫和。

    ”

    師妹楚靈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白虎,說什么也不肯挪動腳步:“師尊,靈兒只想要契約這只白虎做靈寵,一眼就看中了它,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青云仙尊看到楚靈兒一再堅持,只能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寵溺:“也罷,既然你喜歡就留下吧,左右有師尊撐著,量它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

    看著眼前這一幕,耳邊傳來熟悉的對話,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好像是重生了。

    前世,我與師妹同一日拜于御獸宗青云仙人門下。

    師尊于虛淵秘境中曾帶回兩只靈寵,一只白虎,一只白狐。

    作為拜師禮,青云仙尊做主讓我與楚靈兒直接契約了它們,收做靈寵。

    師妹生性好戰(zhàn),容貌嬌俏,活潑聰穎,遠(yuǎn)比我在師門討喜的多。

    楚靈兒一眼就看中了毛色純白,眼神魅惑的白狐,叫嚷著要和它契約,收它做靈寵。

    師尊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笑著應(yīng)了下來,幫師妹契約了這頭靈狐。

    至于我,心中也自無任何不滿,直接契約那只被楚靈兒棄之不顧的白虎。

    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

    靈寵能幫助提升作戰(zhàn)能力不假,但最主要還是自身的實力。

    所以不論是白狐亦或者是白虎,對我而言都沒有太大差別。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只看起來瘦骨嶙峋,受傷嚴(yán)重的白虎竟是妖界虎族少主,因虛空破裂流落于修仙界。

    待我從各個秘境中歷經(jīng)生死,為它尋得千年靈藥之后,它不僅恢復(fù)到巔峰時期的修為,甚至還連破好幾個境界。

    恢復(fù)少主尊位后,更是將我視為救命恩人,任由我差遣。

    反觀楚靈兒一眼選中的白狐卻除了漂亮,一無是處。

    修為久久得不到突破,于秘境中被人挾持,幾度陷她于危難之中。

    若不是有師尊送她的保命符相救,怕是會香消玉殞。

    在師門為我舉行金丹大典那日,她一臉不甘,心里嫉妒扭曲,不惜自毀修為也要拉我同歸于盡。

    思緒紛揚飄散,我定了定心神,動作自然的抱過眼前這只白狐。

    入手光滑柔軟的觸感,很難不讓人心情愉悅。

    楚靈兒小心翼翼地摸著白虎脊背滲血的毛發(fā),一臉心疼,像對待失而復(fù)得的珍寶一般。

    隨即目光不屑的轉(zhuǎn)向我手中抱著的白狐:“師姐,不過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白毛狐貍而已,也只有你把它當(dāng)做寶貝,哪像我的靈寵白虎,威風(fēng)凜凜,氣勢不凡,日后你可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帶著它走向巔峰。

    ”

    聲音頓了頓,目光張揚而自信:“御獸宗的絕代天驕,舍我其誰。

    ”

    師尊目光如炬的看著眼前的愛徒,表情很是滿意:“不虧是我門下最得力的弟子,氣勢無人能敵。

    ”

    聞言我勾了勾唇角,發(fā)自真心恭賀:“祝師妹得償所愿,與自己所選之靈寵相依相伴,互為倚仗。

    ”

    楚靈兒嗤笑著看了我一眼,表情極其不屑。

    對此我毫不在意。

    畢竟于生死面前,這些都算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

    2、

    前世楚靈兒只看到了我眼前的風(fēng)光,可她不知那些幾乎都是我用命拼來的。

    白虎是實力非凡的妖族少主的確不假,可他生性殘忍暴戾。

    前世雖然身為我的契約靈獸,但卻始終對我心懷恨意。

    是的,他恨我。

    他恨我為何偏偏要將它契約,剝奪它的自由身。

    之后的日子里,無論我怎樣對它,幾經(jīng)九死一生,為它尋得機緣仙藥,助它恢復(fù)修為,它都冷若冰霜。

    甚至在化形的那一刻,親自動手刺了我一劍,它說:“寧昭,若非你一意孤行,強行契約于我做護身靈獸,我堂堂妖界少主,又何須屈居人下,做你的靈寵。

    ”

    他恨毒了我。

    前世若不是他和楚靈兒密謀害我,我也絕不可能輕易中招。

    意識消散之際,我最后看了一眼化作人形的閩爾,他懷中抱著修為盡失的楚靈兒,滿眼憤恨不甘,轉(zhuǎn)身正欲離去。

    我拼著最后一絲氣力,問了一句:“閩爾,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待我?”

    閩爾嘴角掛著一絲涼薄的笑容:“寧昭,你還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傻子,不過是命好遇到重傷在身的我,便要強行將我解約,還說待我不薄,你以為你是誰?仙人嗎?”

    原是如此。

    我不禁雙眼猩紅,任由絕望的淚珠無聲滑落。

    助他恢復(fù)修為的那十年時光里,我從未希冀過有朝一日他會回報我。

    但我真的沒想到,閩爾他竟會這般恨我。

    多年的陪伴猶如一處搖搖欲墜的破房子,只一股狂風(fēng)就可隨時將其吹塌,轟然倒地。

    恨嗎?

    當(dāng)然是恨的。

    可若在仇恨和活著中二選一,我選擇放下。

    嚴(yán)格來說,也不怪宗門中人對楚靈兒另眼相待。

    踏入修仙一途的修仙者大多天資不凡,身負(fù)中上靈根,偏偏我是個例外,只有五行雜靈根。

    如今的修仙界相比數(shù)千年前,靈力已相當(dāng)匱乏,普通修仙者想要成功飛升上界已是不易,更遑論難度系數(shù)幾十倍的雜靈根。

    若不是族中長輩托著關(guān)系將我送入御獸宗,我大抵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做一名外門弟子。

    而蘇靈兒則不同,在御獸宗新收的這一批弟子里,是天賦最強,身懷極品冰靈根的天賦型弟子。

    算是修真界百年難遇的天縱奇才。

    所有人都說,她是御獸宗的希望,很有可能成為繼千年前來御獸宗唯一的飛升者。

    而我,我只有最下等的五行雜靈根。

    修真界自始至終信奉的宗旨只有一條,那便是:實力為尊。

    強者有資格獲取一切,而弱者只能屈服。

    我能一直作為青云仙尊的親傳弟子留在御獸宗中,一來峰內(nèi)雜事離不開我,二來便是有了契約獸,白虎的加入。

    尤其是在他的傷勢恢復(fù)如初以后,連帶著我的實力都跟著漲了一大截。

    他們又說,我這也叫傻人有傻福。

    傻不傻的,我自己沒法評論。

    但福這個字,我卻是不敢認(rèn)得。

    只因這種福氣,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享受的。

    3、

    前世楚靈兒放棄白虎選擇了白狐黎侑。

    靈獸大選那日,楚靈兒抱著靈狐頭也不回地離開,走之前留下一句:“師姐靈力低微,只有實力強大的靈獸才能護其左右。

    ”

    就因這一句,宗門上下全都贊其風(fēng)姿綽約,心懷寬廣。

    我當(dāng)然知曉她的用意。

    所有她不要的東西落在我手里,也都只能承她的恩情。

    締結(jié)靈魂契約之后,我?guī)е碡?fù)重傷的白狐閩爾只身游歷各個秘境,歷經(jīng)千難險阻終于為其湊齊一副靈藥。

    閩爾傷勢恢復(fù)后,修仙更加深厚,連帶著資質(zhì)平庸的我也得了極大的好處,滯留許久的修為隱隱有了幾分松動的痕跡。

    于宗門大比中,逐步嶄露頭角。

    這些年來楚靈兒一直維持著十全十美的人設(shè),待對外人溫和有禮,寬容大度,對宗門中人友愛互助,貼心善良。

    實則,她發(fā)了瘋的嫉妒著我,嫉妒我因禍得福,借著她不要的白虎連升幾個境界。

    她擔(dān)心實力大漲的我會奪取師尊對她的關(guān)注,更會搶走她在宗門中的一切。

    所以她開始打起了閩爾的主意,一步一步走進閩爾的心中,成為他遲遲沒有說出口的秘密。

    之后眼睜睜地看著,我逐步陷入楚靈兒為我準(zhǔn)備的陷阱里。

    拉著楚靈兒陪葬的那一刻,我一直在想,到底閩爾是從何時開始背棄于我的。

    如今看著楚靈兒清冷高貴的模樣,我心下了然,許是從一開始,閩爾看中的那個主人就只有楚靈兒一個。

    楚靈兒轉(zhuǎn)身離開之際,眸中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我懷里的黎侑,說道:“師姐一向愛美,靈兒就不奪人所好了。

    ”

    我輕笑:“黎侑的確很漂亮,千年難得一見。

    ”

    楚靈兒不再說話,只滿眼欣喜的帶著受了傷的白虎閩爾急匆匆的離開。

    他們走后,我低頭看向懷里一臉慵懶愜意的白狐黎侑。

    一只實力低微的白狐,不可能安全無虞地被師尊帶出秘境。

    除非它就是傳聞中那只顛覆整個妖界,身負(fù)九尾白狐的青丘幼主。

    之所以歷經(jīng)生死,乃是在人間渡劫。

    前世我曾有幸在一方秘境中見過前輩記憶傳承,其中就有關(guān)于九尾白狐一族的信息。

    那毛茸茸的九條狐尾很是熟悉。

    也不知黎侑究竟用了何種秘法遮掩身形,就連已入化神境的師尊都未曾看出其真身。

    也罷,如此一來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既然上天讓我重活這一世,我自是要踏出一條不同于前世獨屬于我自己的道。

    師尊猶疑的目光盯著我:“昭兒,你確定要與白狐結(jié)契?”

    我重重點頭:“嗯。

    ”

    既然前世身負(fù)五行雜靈根都能先于楚靈兒一步,修至金丹。

    重來一世,沒道理落于人后。

    沒有靈寵白虎相助,那些靈丹妙藥皆可留給我自己換取所需的資源。

    我不信,這一次我還會輸。

    懷中的黎侑眼神激動的看著我,隨后將爪子輕輕搭在我的手中,劃破一道小口,靈魂契約已成,無可變更。

    4、

    我沒有理會身后傳來的竊竊私語聲:

    “楚昭的運氣一向不錯,雖實力低微,卻每次都能蹭到靈兒師妹的機緣。

    ”

    “話不能這般說,好歹她也算仙尊的親傳弟子。

    ”

    “我呸,她算哪門子親傳弟子,若不是仗著族中有關(guān)系,親傳弟子的位子哪能輪得著她來坐。

    ”

    ……

    懷里的黎侑目光沉沉的看著方才說話的那群人,眼神涼薄又冷血。

    我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平靜從容:“安分一些,不過幾句不痛不癢的閑話而已。

    ”

    黎侑下意識的扭過頭,額尖的毛發(fā)豎成一個小揪揪,渾身上下寫著不服。

    我頓覺好笑的抬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聲音不自覺的溫柔乖哄:“別生氣了,經(jīng)常生氣容易變丑,你長得這么漂亮,肯定不想變丑吧。

    ”

    擼了一把毛茸茸,前世枉死的不甘憤恨消散大半,心情很是愉悅,又捏了捏黎侑的爪子。

    黎侑眼睫一顫,隨即飛快垂下眼簾,看樣子似是有些害羞。

    自契約結(jié)成的那刻起,靈獸就是陪伴我們?nèi)蘸髴?zhàn)斗的伙伴,尤其是在御獸宗中,幾乎人手一只。

    對于靈獸的培養(yǎng),從來都不會有人吝嗇付出,稀奇珍貴的藥材靈石以及先天地寶更是需要不計其數(shù)的付出喂養(yǎng)。

    黎侑雖內(nèi)里傷的不重,但畢竟失去先天神力的它如今只是一只普通幼狐,想要其快速提升修為,自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才讓我更加好奇。

    若不是身懷秘寶,這樣一只實力低微的小白狐到底是如何從廝殺決裂的秘境中活下來的。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赤裸集中,黎侑忍不住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把自身縮成小小的一團。

    若不是仔細(xì)看,還以為一條毛茸茸的圍脖。

    我動作隨意地拿開它捂在眼睛上的爪子,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小狐貍,你叫什么名字?”

    黎侑溫潤的嗓音在識海中響起:“吾名黎侑。

    ”

    隨后又張了張嘴,聲音支支吾吾:“主……主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這一聲“主人”,我還是兩世為人第一次聽到,感覺很是不錯。

    前世許是我對閩爾太過縱容,所以直到死前那一刻,他對我仍是直呼姓名。

    初始以為他只是不習(xí)慣與人結(jié)契,所以關(guān)乎稱呼這個問題,我一向都不太在意。

    如今看來,閩爾他只是不習(xí)慣與我結(jié)契,所以在我面前,才會仗著我對他的寵溺,一味任性放縱。

    教授靈獸課的師長說的果然不錯,養(yǎng)靈獸和養(yǎng)幼童一般,萬不可掉以輕心。

    是非對錯,賞罰分明,才是上上之道。

    思及此處,我將父親之前贈我的那瓶補神丹從儲物袋中拿了出來,一把丟給黎侑。

    聲音隨意:“這是補神丹,吃了對你有好處,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黎侑接過,乖巧點頭。

    我心思一陣恍惚,若是閩爾,怕是會傲嬌的昂起頭,哪怕是喂到嘴邊,都換不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仿佛有我這樣實力低微的契約者,于他而言是一種恥辱,更遑論生死與共。

    5、

    從儲物袋中拿出剛剛捕捉的妖獸碎肉放在黎侑面前,喊了聲:“小白,快來吃飯。

    ”

    黎侑眼神不明的看了我一眼,聲音透露著些許不滿:“都說了,我叫黎侑,不是什么小白。

    ”

    我撓了撓它的下巴,逗趣道:“我們小白真是一只厲害的小狐貍,還沒化形就會說話,之前真是小瞧你了。

    ”

    雖是玩笑,但也證明了我之前的猜測很可能為真。

    畢竟就連貴為妖族少主的白虎也是在化形以后才能說話,看起來實力低微的白狐黎侑居然現(xiàn)在就可以說話。

    除了天賦異稟,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原因。

    白狐目光兇狠的瞪了我一眼,看樣子有些生氣:“那些普通的小狐貍怎么能和我比,小爺我可是九尾天狐。

    ”

    天狐,尤其是九尾天狐,太難得了。

    這樣的上古神獸,玄武大陸已經(jīng)上萬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

    撓了撓黎侑的下巴,我慢悠悠地開口:“既是上古神獸,又為何甘愿待在籠中,與我這樣一個修為普通的修士結(jié)契?”

    黎侑眼神定定,漆黑如墨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我:“寧昭,你要相信本尊的眼光,能被我看上的女人又豈會是凡人,不過一個單靈根的女修士罷了,那就哪只蠢笨如豬的白狼能看上。

    ”

    喲,我養(yǎng)的這只白狐還真是能掐會算,什么都躲不過它的法眼。

    宗門中人自從聽說與我結(jié)契的是一只空有其表的白狐以后,都紛紛來我山頭看我笑話。

    “她就是寧昭?果真與楚師妹無法媲美,選只靈獸都選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靈寵。

    ”

    “也幸好她選的是白狐,若是白虎那種兇獸落入她手中,不是害人么。

    ”

    直至身后傳來嬌嬈造作的聲音,不用回頭,我都能聽的出來是誰。

    “師姐,你今日為何沒有按時參加早課,難道你是在生靈兒的氣么?我只是不忍遵從自己的的內(nèi)心,覺得與白虎閩爾有緣分罷了,實在不愿讓它落入你的手中,跟在你身后忙忙碌碌,一生平庸罷了。

    ”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擼狐貍毛的手頓了一頓,懷里的黎侑當(dāng)即哼唧起來。

    真是好生奇怪,為何她這一世會執(zhí)意選擇白虎做靈獸,話里話外還在暗示白虎絕非是我可以肖想的靈獸。

    難道她也重生了?

    既然重生了,為何比上一世還蠢?

    懷里的小白狐貍稚嫩溫順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你這小師妹了不得,小小年紀(jì)實力一般,煽風(fēng)點火的本事倒是不小。

    ”

    實力沒有提升之前,我實在不欲與人多做糾纏,只說了一句師妹盡可放心,我對那只實力非凡的白虎從始至終沒有產(chǎn)生過任何非分之想。

    余光中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那頭白虎目光有瞬間怔愣,身形踉蹌,只可惜周身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fù),說不出話來。

    我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白狐,用神識與其交流:“小白,下地自己走。

    ”

    黎侑神色憤憤:“本尊名為黎侑,不是你口中的小白。

    ”

    我勾了勾唇角,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盛滿臉上:“好的,小白白。

    ”

    隨后不顧及眾人好奇鄙視的目光,轉(zhuǎn)身向藏書閣走去。

    藏書閣位于御獸宗山頂之最,足足有五千個臺階。

    等我再回頭時,身后除了一臉悠閑自得白狐,其他人都變成影影綽綽的一個個小黑點。

    登這臺階,初始確實是累。

    可越往后,神識卻是越來越更加清明起來,讓人周身上下一陣舒爽。

    邁上最后一層臺階,小白眼神驕傲地看了我一眼:“不愧是本尊選中的人,實力雖差,毅力卻非常人可及。

    ”

    我之所以要登藏書閣,一是前世師尊根本不會真正把我當(dāng)做他的弟子,認(rèn)真教授我需要修習(xí)的束法,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一個擔(dān)了親傳弟子名頭,只配打理峰中雜事的一名普通弟子罷了。

    二是既然重活一世,我自然不能把全部希望都押在一只靈獸身上。

    御獸宗所有的束法都主要是靠契約靈獸來施展,靈獸一旦被對方限制,自身的戰(zhàn)力會受到極大程度的影響。

    這也是楚靈兒這一世舍棄白狐,改選白虎的最關(guān)鍵原因。

    而我則與她想法不同,只當(dāng)這只小白狐貍是我養(yǎng)的一只伙伴,主要做寵物養(yǎng)養(yǎng),畢竟我也無法保證它是不是會像閩爾一樣,有朝一日背刺于我。

    我不信僅憑我一人,日夜苦修,此生修為還是無法得以寸進。

    我站在藏書閣守閣長老面前,只拜了一禮,還未開口,白胡子長老眼睛都未睜開,說了一句:“五行成長雜靈根,玄武大陸倒是多年未出現(xiàn)了。

    ”

    我聽到這話頓時有些詫異,事先準(zhǔn)備好的諸多說辭反倒是全無用武之地。

    本來我還打算解釋一番自己因何而來,未曾想白胡子長老一概不問,一概不管。

    思緒回籠,只聽到長老又說了一句:“藏書閣一樓有適合你靈根修行的束法,既拜于御獸宗門下,這也是你的緣法,好好修行去吧。

    ”

    我低下頭,恭恭敬敬行禮拜謝:“多謝長老不吝賜教,弟子定會勤加苦修,不負(fù)師門恩惠。

    ”

    長老擺了擺手,不再說話,只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

    小白狐聲音悠然:“這老頭倒是有趣,這么快竟然又睡著了。

    ”

    我伸手捂住它的嘴巴,生怕它發(fā)出異響吵醒睡夢中的長老。

    前世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藏書閣守門長老是御獸宗的護宗長老,實力非凡,稱一句當(dāng)世大能都不為過。

    就連掌門到了長老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大氣不敢哼一聲。

    任憑小白它再是上古神獸,如今也只是一只實力低微的小狐貍,如何敢在護宗長老面前放肆。

    與靈獸結(jié)契那日,我怎就沒看出,這只小白狐是這樣一只嘴欠懶散的性子。

    有好幾次抱著它走路,差點想把它丟掉。

    原因無它,實在是太吵了。

    6、

    修行之路自是枯燥的,尤其是于我而言,只能跟著從藏書閣尋來的半部《五行煉神訣》自行修習(xí),遇到不懂的問題也只能等下次向長老請教。

    最重要的是長老他喜歡睡覺。

    某日,修行遇到瓶頸,遲遲無法得其要領(lǐng),我與小白探討:

    “小白,你說藏書閣為何要修五千臺階,是不是有何深意,是希望宗門弟子不忘初心,還是意在告訴眾人,修行一事,只有堅持,方能收獲。

    ”

    小白狐眼神無語至極的看了我一眼:“寧昭,這是你們修仙界,你問我一只上古神獸,你覺得合適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凝滯許久的境界隱隱有了幾分松動的跡象。

    直至長老醒來,在我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qū)⑽液白。骸皩幷�,你來藏書閣看書已有一段時日,近來可有收獲?”

    還未等我開口,又聽到他問:“修為久久不動,心中可有疑慮?”

    我虔誠無比的叩拜行禮:“還請長老為寧昭指點迷津。

    ”

    長老摸了摸胡子,半晌沒有說話,久到我以為他再次入夢,他才緩緩開口:

    “南靈秘境有一株天靈仙草,帶著你的靈獸一同前去,若有緣能尋到,你的修行之路方可開啟,若無緣,那便是你的宿命。

    ”

    長老剛說完這番話,再次陷入沉睡。

    我心里很是感激,對著熟睡的護宗長老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禮。

    若非長老指點迷津,我怕是還會蒙在鼓里。

    前世也如現(xiàn)在這般,不論我如何努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修行至筑基大圓滿,卻遲遲未能突破金丹。

    若非白虎實力恢復(fù)到巔峰時期,我才能尋找一絲契機突破至金丹。

    若非如此,怕是一生都將困于筑基,寸步不得前進。

    就在此時,懷里的白狐再次用意念同我交流:

    “一群蠢貨,誰說你是五行雜靈根的,你這是五行成長靈根,世人之所以覺得極品單靈根是適合修行的天才,是因為你們修仙界靈氣匱乏,不足以五行靈根修習(xí)。

    擱幾萬面前,像你這樣的乃是百世不遇的天才,各大宗門搶著要的人才。

    ”

    話音剛落,我目光悠悠地看向小白狐,聲音憤恨:“五行成長靈根,你既早已知曉,為何現(xiàn)在才說?”

    小白魅惑清澈的眼睛難得一見羞愧:“我,我忘了,我還以為你早已知曉呢。

    ”

    我咬咬牙,將胸口的郁氣使勁壓了下去,一再安慰自己:

    不能生氣,小白它是一只神獸,上古神獸。

    按修士的年紀(jì)來算,他還算一個孩子。

    我是一個重活兩世的修仙之人,不能同一個孩子一般計較。

    這樣一想,心情果真平復(fù)許多。

    只可惜,我實在低估了小白狐的嘴欠程度,只聽它躍躍欲試的再次挑釁:

    “你也別生氣,若不是我瞞了你這一段時日,你又怎么能因禍得福,得到護宗長老的賞識。

    ”

    我假裝生氣的捏了捏它的肉爪子,擼了一把它的狐貍毛,瞬間心情愉悅。

    果然養(yǎng)一只毛茸茸,感覺很是不錯。

    7、

    南靈秘境,名字雖聽著不錯,但入目一片荒蕪,稱一句寸草不生都不為過。

    小狐貍罵罵咧咧地抱怨:“那老頭莫不是騙人,這荒無人煙的地界能生出仙草,開玩笑。

    ”

    我長長嘆了口氣,就知道絕非想象中那般容易:“莫著急,長老既然這樣說,定有其用意,慢慢找就是,天靈仙草本就極為難遇,只在成熟那刻綻放,周身還有守護靈獸,想要摘取它,本就不是易事。

    ”

    連著尋覓幾日,幾乎將整個秘境尋完,連半分仙草的影子都沒有尋到。

    小白狐累的攤倒在地上,忍不住抱怨:“這都快將整個秘境翻個底朝天了都沒找到,會不會已經(jīng)有人提前一步將仙草摘走了。

    ”

    我停下腳步,看著不遠(yuǎn)處那一抹橙色的光芒,那是屬于天靈地寶的氣息。

    不等我開口囑咐,小白狐已唰的一下沖出去,幾乎跑出了殘影,不過片刻,口中已含著那株天靈仙草原路返回。

    很是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小爺我已經(jīng)將仙草給你取回來了,趕緊收好免得泄露氣息。

    ”

    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玉盒,將仙草封存完畢,正欲帶著小白離開。

    一道紅光遠(yuǎn)遠(yuǎn)擊了過來。

    楚靈兒一貫嬌嬈造作的聲音響起,聲音很是無恥:“這么巧,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到師姐。

    ”

    莫不是聽聞我的去向,緊隨我而來?

    特意守在這里,只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手段也著實一如既往的低劣無恥。

    只可惜,她來晚了。

    重活一世,我又怎會如前世一般,毫無防備。

    只未曾想到,白虎閩爾身上的傷勢竟然已好得七七八八。

    前世我?guī)捉?jīng)生死,從秘境中為他尋得仙草靈藥,也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將它勉力治好,最后卻慘遭背棄,死于它和楚靈兒手中。

    如今到了楚靈兒身邊也不過短短數(shù)月,竟堪堪恢復(fù)到鼎盛時期。

    我真的很難不懷疑前世它是為了那些靈藥仙丹,遲遲壓著修為不肯化形,直至無法壓制。

    還未等我開口,楚靈兒已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開口:“還要多謝師姐為我?guī)�,幫忙尋得這株天靈仙草,靈兒養(yǎng)的靈獸白虎如今正是需要這株仙草呢。

    ”

    說完動作親密地趴在白虎的背上,渾身像沒長骨頭一樣。

    我輩修士之人,從未見過這般無恥之徒。

    真是好大的臉,動動嘴就想憑白奪去別人的機緣。

    懷中的小白狐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天生愛占人便宜的東西,真自以為你一開口所有的人都得讓著你,你算什么東西。

    ”

    世人只知楚靈兒身懷極品天靈根,卻無人知曉她的身體本就患有隱疾,所以哪怕有師尊精心照料,拜入御獸宗門下也堪堪用了多年時光才勉強突破至筑基期大圓滿。

    前世我心疼白虎受傷,不惜為他尋覓各種靈丹妙藥。

    如今看來,怕是全被他送到了楚靈兒的肚子里。

    重來一世,還想白占我的便宜,休想。

    8、

    楚靈兒一臉陰狠的盯著我懷里的小白狐:

    “不過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雜毛小狐貍罷了,也就只有師姐才把它當(dāng)個寶貝,幸虧我大人有大量,不同它計較,若是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做成了披風(fēng)圍脖。

    ”

    “師姐遲遲不說話莫不是不愿將仙草讓與我,這也正常,只不過師尊他怕是會拿你的這株仙草送于我的,到時候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

    楚靈兒眼角掛著的笑意,刺得人眼睛疼,仿佛我歷經(jīng)辛苦尋得的天靈仙草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神思一陣恍惚。

    前世的確如她所說的這般,只要是她開口有所求的東西,青云師尊都會不管不顧地強令弟子轉(zhuǎn)讓于她。

    雖然事后會給予一定補償,但行為舉止卻著實傷了弟子的心。

    我施展身法向外閃去,離開之前只說了一句:“師妹此舉,簡直與匪徒無異,我寧昭實在羞同你這樣的人做同門,日后相見還是裝作不認(rèn)識的才好。

    ”

    白虎緊追身后,跑得極快,一腳將小白狐掀翻在地。

    楚靈兒嗤笑一聲,目光很是得意:“靈兒早就勸過師姐的這只小狐貍除了長得好看,半分用處都沒有,師姐偏偏不信,如今可后悔?”

    余光中暼到閩爾眼中閃過的得意,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絲希冀。

    我開口嘲諷:“一只逞兇斗惡,生性兇狠的兇獸罷了,也就師妹這樣的人才把它當(dāng)作寶貝,師妹日后還是小心些為好,以免哪日被它咬死都不知曉。

    ”

    白虎目光兇狠的瞪著我,眼神恨不得將我撕碎。

    只不過楚靈兒輕輕摸了摸它的鼻子,就低下了頭,再不復(fù)方才的威風(fēng)凜凜。

    我竟沒有想到,她對楚靈兒竟然能做到如此言聽計從。

    楚靈兒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師姐還是識時務(wù)點為好,畢竟我的靈獸脾氣可不好。

    ”

    還不等我動作,方才被掀翻在地的白狐已縱身一躍,攔在了我身前,做出以身防護的動作。

    兩世為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站在我身前,不惜以身犯險,也要護我周全。

    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感動。

    對面的楚靈兒雙目赤紅,瘋狂大喊:“黎侑你這只忘恩負(fù)義的蠢貨,我當(dāng)初就該親手了結(jié)了你,免得你背信棄主。

    ”

    趁人不備我偷偷拿出一疊爆炸符,用靈力催動,一一炸響在楚靈兒及白虎四周,隨后抱起小白狐,貼了數(shù)張隱身符快速逃走。

    如今的我,雖然已有一戰(zhàn)之力,但面對無理還

    要攪三分的楚靈兒,死戰(zhàn)絕不是上上之選。

    我現(xiàn)在只能勉力與他們打個平手,若是硬扛下去,不僅會牽連這只小白狐,還有可能將得手的天靈仙草拱手相讓。

    一一衡量,平安無恙地逃走才是最上乘的選擇。

    至于復(fù)仇,時機還未到,不用太過著急。

    在此之前,我只需潛心苦修,提升自己的實力。

    畢竟,在這以實力為尊的修仙界,實力才是戰(zhàn)勝一切的硬道理。

    9、

    一刻鐘以后,確認(rèn)安全無虞。

    我才停下了一路狂奔的腳步,低頭看向懷里氣息不穩(wěn)的白狐:“小白,你一定要堅持住。

    ”

    小白狐聲音虛弱:“我沒事,你就不能跑的穩(wěn)一些么,巔的我胸口悶痛,沒被打死都差點被你顛死。

    ”

    雖然小狐貍還是一如既往地嘴欠,但我心里還是很感動。

    雖然它是一只實力低微的小神獸不假,但它在遇到危險之極,不是選擇逃離躲在我身后,而是以保護者的姿態(tài)站在我身前,不顧自身危險來救我。

    真的很難不讓人心底一陣感動。

    我拿出玉盒中的天靈仙草,直接服用了下去,待完全消化吸收靈力,滴了滿滿一碗心頭血端到小白面前。

    長老曾說過,于神獸而言,最好的仙藥就是靈魂契約者的心頭血。

    今生今世,只要我在一日,就會護它一日。

    剛爬完五千臺階,滯留許久的境界竟然破了,直接升到了金丹期。

    天上雷云滾滾,看那架勢恨不得將我劈死。

    原本一直看守藏書閣打盹瞌睡的護宗長老身形一個閃現(xiàn),將呆在我身邊的小白狐直接拎走,只說了一句:

    “寧昭,想辦法扛過去。

    ”

    話音剛落,頭頂聚集的雷云越來越大,整整三十六道雷劫,雖然前世已經(jīng)歷一回,但與這次的雷云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心神一震,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從頭頂虛空上散發(fā)出來,以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幾乎方圓百里都能感受到這股強大的威壓。

    突然狂風(fēng)突起,雷云快速凝聚,厚得好像天都要壓下來一般。

    原本晴空萬里的藍(lán)天,瞬間雷云滾滾,積滿整個上空,電閃雷鳴,聲勢浩蕩,絲毫不弱于突破元嬰期的雷劫。

    只見迎頭劈下來的雷電有手臂粗壯,在一陣巨大的雷鳴聲之后,體積瞬間擴大。

    不過片刻,就已擴展到數(shù)百丈長,一條條腰身粗壯的銀色雷蛇在雷云中一一穿梭,聲勢浩大。

    我毫無畏懼,直面雷云。

    若是連此劫都渡不過去,談何復(fù)仇,談何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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