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1.

    盲音驚魂

    雨水順著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條條透明的蛇。程默站在窗前,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框,節(jié)奏恰好是肖邦《雨滴前奏曲》的節(jié)拍。三年了,自從那場意外奪走他的視力后,他就養(yǎng)成了這個習慣——用聲音感知世界。

    程師傅,有客人。前臺小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程默轉身,臉上立刻掛上職業(yè)性的微笑,那雙灰白色的眼睛茫然地望向聲源方向。他拿起靠在墻邊的盲杖,熟練地折疊起來塞進西裝口袋——客戶們總是更喜歡看到他能正常行走的樣子。

    程先生,久仰大名。一個低沉的男聲在接待室響起,我是林氏集團的周銳。我們總裁想請您去家里為鋼琴調音。

    程默微微側頭,捕捉著對方的呼吸節(jié)奏——稍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林氏集團是林耀東先生嗎

    正是。周銳的聲音里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程先生也知道我們總裁。

    林氏集團是本市最大的房地產開發(fā)商,林總上個月剛被評為年度企業(yè)家。程默微笑,我只是沒想到他會親自找我調音。

    林總對音樂很挑剔,特別是那架施坦威,價值兩百多萬。周銳的語氣中帶著刻意的隨意,他聽說您是城里最好的調音師,即使...話突然剎住。

    即使我是個瞎子程默接過話頭,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沒關系,我習慣了。聽覺反而因此變得更敏銳。

    周銳干笑兩聲:那明天上午十點,我派車來接您

    可以。程默點頭,耳朵卻捕捉到周銳口袋里金屬碰撞的細微聲響——鑰匙,還有...手銬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后背一涼。

    送走周銳后,程默回到工作室,從抽屜深處摸出一部老式手機。他按下記憶中的號碼,等待三聲鈴響后掛斷,然后再撥。這是他和老同學——現(xiàn)在在刑偵隊工作的張毅之間的緊急聯(lián)絡方式。

    二十分鐘后,張毅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什么事這么急我還在值班呢!

    程默關上門,確認窗戶也都緊閉后,才壓低聲音說:林耀東找我明天去他家調音。

    那個房地產大亨張毅吹了聲口哨,你小子行啊,客戶檔次越來越高了。

    別開玩笑。程默皺眉,剛才來預約的人叫周銳,他口袋里帶著手銬。

    張毅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你確定

    我的耳朵從不出錯。程默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而且他呼吸節(jié)奏不對,像是在隱藏什么。

    周銳...我想起來了。張毅掏出手機快速滑動,林耀東的特別助理,背景不太干凈,傳聞和幾起商業(yè)間諜案有關,但都沒證據。你明天小心點,我派兩個人遠遠跟著。

    不用。程默搖頭,如果真有問題,警察出現(xiàn)反而會打草驚蛇。我能應付。

    張毅盯著老友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嘆了口氣:你總是這么固執(zhí)。三年前要不是你堅持參加那場比賽...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程默打斷他,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第二天上午,一輛黑色奔馳準時停在程默的工作室門口。周銳親自來接,態(tài)度比昨天更加熱絡,甚至主動攙扶程默上車——這個舉動讓程默更加警覺。正常人不會對盲人如此殷勤,除非有所圖謀。

    車子駛入城郊一處豪華別墅區(qū),程默默默記下轉彎的次數和方向。當車停下時,濕潤的空氣中夾雜著松木和玫瑰的香氣——典型的富豪花園。

    程先生,歡迎。一個女聲在車外響起,音色圓潤但帶著一絲做作的高傲,我是蘇雯,林總的妻子。

    程默茫然地伸出手,被一只涂著厚重護手霜的手握住。香水味太濃,掩蓋不住底下尼古丁的氣息——這位林夫人是個煙民,而且很緊張,脈搏快得不正常。

    鋼琴在二樓音樂廳。蘇雯引導他進入別墅,我丈夫下午才會回來,希望您能在之前完成調音。

    我盡力。程默點頭,敏銳地注意到地板傳來的輕微震動——有人在三樓走動,體重約70公斤,男性。

    音樂廳寬敞得令人窒息,正中央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在陽光下泛著烏木特有的光澤。程默放下工具箱,手指輕輕撫過琴鍵——完美的音準,根本不需要調音。

    這鋼琴狀態(tài)很好。程默故作疑惑,林夫人確定需要調音嗎

    我丈夫堅持要最好的狀態(tài)。蘇雯的聲音突然靠近,帶著濃郁的香水味,您盡管檢查,費用不是問題。

    程默點頭,開始表演——他敲擊琴鍵,假裝用調音工具調整實際上紋絲不動的琴弦。整個過程中,他能感覺到蘇雯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像是在確認什么。

    兩小時后,程默宣布調音完成。蘇雯似乎松了一口氣:太感謝了。周銳會送您回去。

    我能用一下洗手間嗎程默突然問道。

    短暫的沉默后,蘇雯同意了:走廊盡頭左轉。

    程默拄著盲杖慢慢走向走廊,耳朵卻捕捉著每一個細微聲響——三樓那個神秘人下樓了,正和蘇雯低聲交談,內容聽不清,但語氣急促。洗手間里,程默假裝摸索水龍頭,實則通過鏡子觀察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正是周銳。

    不對勁。這一切都不對勁。

    回到音樂廳,程默故意不小心將盲杖掉在地上。彎腰撿拾時,他迅速將一枚微型監(jiān)聽器粘在了鋼琴底部。

    我送您出去。周銳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聲音比往常更加緊繃。

    就在程默準備離開時,別墅大門突然打開,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蘇雯我提前回來了!

    耀東!蘇雯的聲音陡然提高,你不是說下午才...

    會議取消了。腳步聲接近,伴隨著皮質公文包放在桌上的悶響,這位是

    鋼琴調音師,程默。周銳介紹道,語氣突然變得古怪,他是個盲人。

    林耀東——程默判斷這就是別墅的主人——走近了幾步。程默聞到高級古龍水混合著威士忌的味道:久仰大名,程先生。我的鋼琴怎么樣

    音準完美,林總。程默微笑,幾乎不需要調整。

    我就知道。林耀東大笑,那架施坦威花了我兩百三十萬,音色當然無可挑剔。對了,留下來吃午飯吧,我正好想找人聊聊音樂。

    程默感覺到蘇雯和周銳的呼吸同時一滯。

    榮幸之至。程默點頭,內心警鈴大作。

    午餐在一樓餐廳進行。程默被安排在長桌末端,遠離其他人。他小口吃著面前的沙拉,耳朵卻豎得老高——林耀東談笑風生,蘇雯勉強應和,周銳則異常沉默。

    ...那個項目必須今天簽字。林耀東突然說道,聲音壓低,文件在我書房。

    我去拿。蘇雯立刻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片刻后,蘇雯回來了:親愛的,你確定要投資這個新能源項目嗎風險太大了。

    我說了算。林耀東的聲音冷了下來,把筆給我。

    程默聽到鋼筆在紙上滑動的沙沙聲,然后是林耀東滿足的嘆息:好了,這下董事會那群老家伙沒話說了。周銳,下午把文件送到公司。

    是,林總。周銳回答,聲音里有一絲程默讀不懂的情緒。

    午餐后,林耀東提議去音樂廳聽程默彈一曲。程默無法拒絕,只能被引導回那架施坦威前。

    彈一首你拿手的。林耀東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程默能聽到冰塊落入威士忌杯的聲音。

    程默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三年來第一次感到恐懼。失明后他從未在公開場合演奏過,那場讓他失去視力的比賽成了永遠的噩夢。

    但此刻別無選擇。他的手指落下,德彪西的《月光》流瀉而出。音樂廳陷入寂靜,只有琴聲回蕩。程默全神貫注,以至于差點錯過了那細微的咔嗒聲——是槍械上膛的聲音!

    琴聲戛然而止。

    繼續(xù)彈。周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冰冷而危險,別停,調音師先生。

    程默的后背滲出冷汗,但手指重新開始在琴鍵上舞動�,F(xiàn)在他明白了——這不是普通的調音邀請,而是一個陷阱。但為什么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盲人調音師...

    完美。曲終時,林耀東鼓掌,程先生,你的才華被埋沒了。

    謝謝。程默低頭,耳朵捕捉到蘇雯靠近林耀東的腳步聲。

    親愛的,你的藥。蘇雯柔聲說。

    現(xiàn)在不用...林耀東的話沒說完,突然變成了嗆咳,你...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玻璃杯摔碎的聲響,身體重重倒地的悶響,然后是急促的喘息聲。程默僵在琴凳上,心臟狂跳——他正在見證一場謀殺!

    快檢查他死了沒!蘇雯的聲音完全變了,尖銳而冷酷。

    脈搏停了。周銳確認道,計劃很順利。

    那個調音師怎么辦蘇雯突然問,他聽到了

    everything。

    程默的血液幾乎凝固。他強迫自己保持盲人的茫然表情,手指仍輕輕搭在琴鍵上。

    他是個瞎子,什么都沒看見。周銳輕蔑地說,何況,誰會相信一個盲人的證詞

    保險起見,我們應該...蘇雯的話沒說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不耐煩地接聽:什么現(xiàn)在...好吧,我們馬上下來。

    董事們提前到了。她掛斷電話,聲音急促,得先把尸體藏起來。

    音樂廳的儲藏室。周銳提議,晚上再處理。

    程默聽著他們拖動尸體的聲音,汗水浸透了襯衫。他必須表現(xiàn)得一無所知,否則下一個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程先生。蘇雯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他差點跳起來,我們有些緊急事務要處理。周銳會送您回去。

    當然。程默強作鎮(zhèn)定,謝謝您的款待。

    回程的車上,周銳異常沉默。程默能感覺到對方不時投來的審視目光。當車停在工作室門口時,周銳突然開口:程先生,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見嗎

    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顯:自從三年前那場意外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黑暗了。

    有意思。周銳輕笑,那你知道為什么林總要請你調音嗎那架鋼琴上周剛由施坦威官方調音師調整過。

    程默的喉嚨發(fā)緊:我不知道。也許...是欣賞我的專業(yè)

    也許吧。周銳意味深長地說,再見,程先生。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面。

    程默站在工作室門口,聽著奔馳遠去的引擎聲,雙腿發(fā)軟。他摸索著進門,鎖好所有門窗,然后從抽屜深處取出備用手機。

    張毅,出大事了。他的聲音顫抖,我剛剛目睹了林耀東被謀殺。

    2.

    暗影交鋒

    程默掛斷電話,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手機。他摸索著從抽屜深處取出一瓶眼藥水,仰頭滴入雙眼——這是張毅從國外帶回來的實驗性藥物,據說能幫助神經損傷修復。三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希望藥物不要起效。

    如果他現(xiàn)在恢復視力,兇手一定會殺他滅口。

    手機震動,張毅發(fā)來加密短信:已監(jiān)聽鋼琴下的裝置,確鑿證據。別出門,兩小時后到。

    程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打開電腦,調出監(jiān)聽器傳來的音頻文件。蘇雯和周銳的對話清晰地傳來:

    ...遺囑必須今晚修改。蘇雯的聲音冰冷而算計,律師那邊你安排好了嗎

    放心,他欠我人情。周銳回答,但那個調音師...他太鎮(zhèn)定了,不像真的盲人。

    你太緊張了。我查過他,三年前鋼琴比賽時突然失明,醫(yī)學報告確鑿無疑。

    醫(yī)學報告可以偽造。周銳冷笑,明天葬禮,我們再試探他一次。

    程默的血液凝固。他們計劃在葬禮上測試他他必須表現(xiàn)得天衣無縫。突然,一陣刺痛從雙眼傳來,他捂住眼睛,再睜開時,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晃動——藥物開始起效了!

    這不是時候。程默跌跌撞撞走向浴室,鏡中的自己雙眼布滿血絲,但瞳孔對光線有了反應。三年來第一次,他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輪廓。

    門鈴響起,程默條件反射地閉上眼,摸索著去開門。

    是我。張毅的聲音,你還好嗎

    程默讓他進門,鎖好門才睜開眼:我能看見一點了。

    張毅瞪大眼睛:什么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但也是好事,我們可以——

    不。程默打斷他,如果兇手知道我看見了,我活不過明天。明天的葬禮我必須繼續(xù)裝盲人。

    張毅皺眉:你瘋了這是謀殺案!我們應該立刻把這些證據交給警方。

    證據呢程默反問,一段模糊的錄音沒有尸體,沒有兇器,林耀東的尸檢報告一定會顯示自然死亡。蘇雯有足夠的錢和關系網擺平一切。

    那你打算怎么辦

    程默轉向電腦:監(jiān)聽器還在鋼琴下,我們需要更多證據。明天葬禮后,蘇雯一定會回去處理尸體。如果我們能拍到——

    太危險了!張毅壓低聲音,你知道周銳是什么人嗎前特種兵,精通格斗和跟蹤。一旦他發(fā)現(xiàn)你在裝瞎...

    所以我們得比他更聰明。程默指向音頻波形圖,聽這里,林耀東倒下前,有手機解鎖的聲音。他的手機可能還在現(xiàn)場,而且...錄音功能可能一直開著。

    張毅湊近耳機:你說得對!蘋果手機的錄音功能可以后臺運行。如果有那段錄音...

    就是鐵證。程默點頭,但音樂廳現(xiàn)在肯定被封鎖了。葬禮是我們的機會。

    第二天早晨,程默穿上唯一一套黑色西裝,戴上墨鏡。視力恢復了一些,能看清大致輪廓但細節(jié)依然模糊。這恰到好處——既幫助他行動,又不會因為看得太清楚而露出破綻。

    葬禮在林氏私人墓園舉行。張毅以朋友身份陪同程默,實則是為了近距離保護他。豪華轎車緩緩駛入墓園時,程默的掌心已經汗?jié)瘛?br />
    記住,張毅低聲說,無論發(fā)生什么,保持盲人的反應。周銳一定在觀察你。

    程默點頭,拄著盲杖下車�?諝庵袕浡俸虾统睗衲嗤恋臍庀�。遠處,一個身穿黑色喪服的女子站在人群最前方——蘇雯,比程默想象中更年輕,約莫三十五歲,身材窈窕,此刻正用手帕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淚。

    程先生,感謝你能來。蘇雯走近,香水味濃烈得令人窒息,耀東很欣賞你的才華。

    程默微微低頭:節(jié)哀順變,林夫人。林總的離世是音樂界的損失。

    突發(fā)心臟病,醫(yī)生說他沒有痛苦。蘇雯的聲音哽咽,但程默能感覺到她正緊盯著自己的反應,您要上前獻花嗎

    這是個測試。程默早有準備:如果不麻煩的話。

    他拄著盲杖,故意走偏方向,直到張毅輕聲糾正�?拷撞臅r,程默假裝被絆了一下,手不小心按在棺材上——實則是確認里面是否有尸體。木質觸感冰冷光滑,重量異常輕...空的!

    小心。周銳突然出現(xiàn)在身側,一把扶住程默。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有力,林總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程默強忍疼痛:抱歉,我的平衡感...

    當然,理解。周銳松開手,但程默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如刀子般刮過自己的臉,葬禮后有個小型招待會,林夫人希望您能彈奏一曲,以示悼念。

    又一個測試。程默點頭應允,心跳如鼓。演奏意味著要回到那間音樂廳,回到謀殺現(xiàn)場。但這也是找回林耀東手機的機會。

    招待會在林宅舉行。程默被安排在花園臨時搭建的舞臺上彈奏肖邦的《葬禮進行曲》。賓客們低聲交談,香檳杯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程默的指尖在琴鍵上舞動,耳朵卻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動靜。

    ...保險公司已經受理...

    ...董事會明天投票...

    ...太快了,你不覺得嗎...

    零碎的對話飄入耳中。彈奏結束后,一個年輕女子走近鋼琴。

    程先生,您的演奏很動人。女子聲音清澈,約二十出頭,我是林子萱,林耀東的女兒。

    程默驚訝地抬頭。模糊的視線中,一個苗條的身影站在面前。他沒想到林耀東有這么年輕的女兒。

    謝謝。您父親對音樂很有鑒賞力。

    是嗎林子萱的語氣突然變得尖銳,我以為他只對錢感興趣。她靠近一步,壓低聲音:程先生,我父親從不聽古典音樂,他為什么要請你調音

    程默的呼吸一滯。這是個陷阱還是真心的疑問

    這...我不清楚。也許是林夫人的安排

    我繼母。林子萱冷笑,比我大不了幾歲。她突然塞給程默一張紙條:如果有任何...不尋常的事,請聯(lián)系我。我父親雖然是個混蛋,但他不該死得這么突然。

    沒等程默回應,蘇雯就出現(xiàn)在林子萱身后:子萱,別打擾客人。她挽起程默的手臂:程先生,能請您到音樂廳彈奏那架施坦威嗎幾位董事想聽。

    程默的喉嚨發(fā)緊,但無法拒絕。走向音樂廳的路上,他注意到周銳不見了。這是個壞兆頭。

    音樂廳如程默記憶中的寬敞,但此刻充滿了危險的氣息。鋼琴旁站著幾位年長男子,想必是林氏董事。程默坐下開始演奏,同時用余光掃視房間——林耀東倒下的位置已經被清理干凈,但鋼琴下他的監(jiān)聽器還在。

    演奏中途,一位董事接聽電話后匆匆離開。緊接著是第二位,第三位...很快,音樂廳只剩下程默和蘇雯。

    他們總是這么忙。蘇雯嘆息,坐到程默身邊的琴凳上,你知道嗎,耀東從不讓我學鋼琴。說我的手指太短,不適合。

    她的左手不經意地搭在程默右手上,指甲輕輕刮過他的手背——這是盲文測試!程默保持茫然表情,但心跳加速。蘇雯在試探他是否能看見。

    您的手很柔軟,林夫人。程默假裝誤解她的意圖,一定很適合彈琴。

    蘇雯收回手,輕笑:你真會說話。對了,周銳找到了我丈夫的手機,但密碼鎖住了。聽說盲人的觸覺特別靈敏...能幫我試試嗎

    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放在程默手中。程默的指尖立刻識別出這是最新款iPhone,背面有細微劃痕——確實是林耀東的。他假裝摸索著按鍵,實則注意到屏幕上的錄音app仍在運行!證據就在里面!

    data-faype=pay_tag>

    抱歉,我恐怕幫不上忙。程默將手機遞回去,觸屏對盲人不太友好。

    真可惜。蘇雯收回手機,語氣突然變冷,周銳認為你在撒謊,程先生。他說真正的盲人不會像你這樣...鎮(zhèn)定。

    程默的手指停在琴鍵上方:失明三年,我已經習慣了黑暗。

    是嗎蘇雯突然伸手摘掉程默的墨鏡,那為什么你的瞳孔會對光線有反應

    程默的心臟幾乎停跳。在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蘇雯舉著一支小手電,而他的瞳孔確實在收縮——他的秘密暴露了!

    就在這時,音樂廳的門被猛地推開。

    夫人!周銳沖了進來,警察來了,帶著搜查令!

    蘇雯臉色大變:誰批準的

    張毅。周銳惡狠狠地瞪向程默,那個刑警。他一定和調音師是一伙的!

    程默趁機站起身:我該走了。節(jié)哀順變,林夫人。

    攔住他!蘇雯尖叫。

    周銳撲來,但程默早有準備,抓起琴凳擋在身前。兩人糾纏間,程默的墨鏡摔碎在地。周銳突然停下,盯著程默的眼睛:你能看見!我就知道!

    樓下傳來警察的腳步聲。周銳咒罵一聲,推開程默:這事沒完,調音師。說完便拉著蘇雯從側門逃離。

    張毅帶著幾名警察沖進音樂廳:程默!你沒事吧

    程默撿起破碎的墨鏡:他們知道我能看見了。林耀東的手機在蘇雯手里,錄音還在里面!

    我們拿到了搜查令,但不夠搜查蘇雯本人。張毅皺眉,她會立刻刪除證據。

    不一定。程默突然想起林子萱,林耀東的女兒...她可能愿意幫忙。

    離開林宅時,程默注意到一輛黑色轎車緩緩跟在他們車后。張毅也發(fā)現(xiàn)了:周銳在跟蹤我們。不能直接去見林子萱。

    程默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去我的工作室。我有辦法甩掉他。

    回到工作室,程默迅速打開電腦,調出建筑平面圖。地下室有個舊通道,通向隔壁書店。我們從那里走。

    兩人悄無聲息地溜出后門,程默用林子萱給的號碼聯(lián)系了她,約定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館見面。

    林子萱比程默想象的更警惕。她戴著棒球帽和口罩,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我就知道父親是被謀殺的。她開門見山,繼母和她的情人周銳策劃了很久。

    程默驚訝于她的直白:你有證據嗎

    沒有直接證據。林子萱咬著下唇,但三個月前,父親修改了遺囑,把大部分財產留給了我。上周他告訴我,如果發(fā)生任何意外,立刻鎖死所有賬戶。

    張毅身體前傾:你父親預料到自己會被害

    他和蘇雯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林子萱的眼中閃著淚光,父親雖然冷酷,但不該這樣死去。

    程默描述了音樂廳發(fā)生的一切,包括那個可能錄下謀殺過程的手機。

    林子萱的眼睛亮了起來:如果是iPhone,即使鎖屏,錄音也會繼續(xù)!但需要密碼才能提取文件。

    你能破解嗎張毅問。

    給我手機,十分鐘。林子萱自信地說,我是MIT計算機系畢業(yè)的。

    問題是如何拿到手機。程默正思索著,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短信:調音師,看看你公寓的監(jiān)控。

    程默的血瞬間冰涼。他打開公寓監(jiān)控APP,畫面顯示一個黑影正在他的臥室翻找什么——周銳!

    他找到我的住處了。程默聲音緊繃,所有關于林耀東謀殺案的筆記都在那里!

    張毅立刻站起身:我去攔住他。程默,你和林小姐想辦法拿到那個手機。

    分開前,林子萱遞給程默一個小巧的U盤:里面有我父親所有電子郵件的備份。也許能找到線索。

    回到臨時安全屋,程默插入U盤,開始篩選海量的郵件。大部分是商業(yè)往來,直到他發(fā)現(xiàn)一個加密文件夾,標記為S.W.——蘇雯的縮寫

    解密需要密碼。程默試了林耀東的生日、公司成立日期都不對。就在他準備放棄時,一段記憶閃現(xiàn)——林耀東讓他彈奏的《月光》,德彪西的作品編號是...

    Cir

    de

    Lune

    110...程默輸入這組數字,文件夾應聲而開。

    里面的內容讓他倒吸一口冷氣——蘇雯和周銳的親密照片,銀行轉賬記錄,以及一份詳細記載著如何制造完美心臟病發(fā)作的醫(yī)學論文。最后是一封未發(fā)送的郵件,收件人是林子萱:

    如果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最擔心的事發(fā)生了。蘇雯和周銳計劃謀殺我...

    程默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張毅,聲音急促:程默,周銳跑了!他拿走了你的筆記本,現(xiàn)在知道我們所有的計劃!你和林子萱必須立刻換地方!

    就在這時,公寓門鈴響了。程默屏住呼吸,通過貓眼看到林子萱站在門外,臉色蒼白。

    他剛開門,林子萱就沖了進來:周銳去找我繼母了!他們計劃今晚就離開國內!我們必須現(xiàn)在拿到那個手機!

    程默抓起外套:張毅呢

    他在追蹤周銳。林子萱拉著程默往外走,我知道繼母現(xiàn)在在哪——林氏大廈頂樓套房。父親死后她一直住在那里。

    兩人打車直奔林氏大廈。路上,程默的視力奇跡般地變得更清晰了,他能看清林子萱緊張咬唇的細節(jié),能讀出出租車計價器上的數字。這既是祝福也是詛咒——如果他要面對蘇雯和周銳,清晰的視力將幫助他生存,但也意味著更大的危險。

    林氏大廈燈火通明。林子萱使用員工卡帶程默直達頂樓。套房有安全系統(tǒng),她低聲說,但我知道后門。

    他們悄悄潛入服務走廊,來到一扇隱蔽的門前。林子萱輸入密碼,門鎖輕輕咔嗒一聲開了。

    套房內一片黑暗,只有臥室透出微光。兩人躡手躡腳靠近,聽到蘇雯憤怒的聲音:

    ...那個調音師必須死!他知道太多了!

    冷靜,周銳的聲音冰冷,我已經在他公寓放了追蹤器。等我們處理完這里的麻煩,就去解決他。

    程默和林子萱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就在這時,程默注意到茶幾上放著的正是林耀東的手機!

    他指了指手機,做了個手勢。林子萱點頭,突然大聲咳嗽起來,同時推開臥室門:繼母你在嗎我有急事!

    趁著林子萱吸引注意力的空檔,程默沖向茶幾。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手機的一瞬間,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這個,調音師。

    程默緩緩轉身,看到周銳舉著一把消音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眉心。

    3.

    琴鍵迷局

    周銳的槍口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冷光。程默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危險,但三年的黑暗生活教會了他控制恐懼。他保持著盲人特有的茫然表情,雙眼故意失焦。

    你比我想象的勇敢,調音師。周銳冷笑,或者該說,愚蠢。明知道這是個陷阱還敢來。

    程默的雙手微微舉起,做出投降姿勢,同時用余光掃視周圍——茶幾距離他約兩步遠,上面除了林耀東的手機,還有一個水晶煙灰缸。蘇雯站在臥室門口,臉色蒼白,而林子萱被周銳的另一只手鉗制著,眼中滿是驚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程默聲音平穩(wěn),繼續(xù)裝盲,林子萱小姐說需要我?guī)兔Υ_認一些音樂文件...

    閉嘴!周銳猛地用槍管抵住程默的額頭,你的表演結束了。我知道你能看見。他粗暴地扯下程默的墨鏡,看看這雙眼睛,對光線有反應,會追蹤移動物體...你騙過了所有人,但騙不過我。

    程默知道偽裝已經沒有意義。他的視力在過去幾小時奇跡般地恢復了大半,現(xiàn)在能清晰地看到周銳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看到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發(fā)白。

    你想要什么程默直接問道。

    聰明人。周銳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首先,那個監(jiān)聽器。你在鋼琴下放的。

    程默緩慢地從口袋里掏出微型監(jiān)聽裝置。周銳一把奪過,塞進自己口袋。

    第二,林耀東手機里的錄音。我知道它還在里面。周銳用槍示意,解鎖它,刪除文件。

    程默心跳加速。手機就在茶幾上,距離他不到一米,錄音很可能就是定罪的關鍵證據。我不知道密碼。

    別�;樱≈茕J怒吼,槍管狠狠頂過程默的太陽穴,一陣劇痛伴隨著溫熱的血液流下臉頰,林耀東死前最后接觸的人是你!他可能告訴了你什么!

    林子萱突然掙扎起來:放開他!我能解鎖手機!

    周銳猶豫了一瞬,隨即冷笑:好啊,大小姐展示一下你的孝心。他將林子萱推向茶幾,槍口始終不離程默,別想�;ㄕ�,我的子彈比你的小聰明快。

    林子萱顫抖著拿起父親的手機,輸入一組數字——錯誤。她又試了一次,還是錯誤。

    快點!蘇雯厲聲喝道,我們沒有一整晚時間!

    我在試!林子萱聲音帶著哭腔,父親經常更改密碼...

    程默注意到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的方式有些奇怪,似乎在輸入數字的同時悄悄按下了其他鍵。一個念頭閃過——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還是真的有辦法解鎖

    第三次嘗試后,手機屏幕突然亮起——解鎖成功!

    打開了!林子萱喊道,同時迅速點擊屏幕。

    給我!周銳伸手去搶。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程默動了。他抓起水晶煙灰缸狠狠砸向周銳持槍的手,同時用全身重量撞向對方。槍聲在封閉空間內震耳欲聾,子彈擦著程默的肩膀射入墻壁。

    兩人重重摔倒在地。程默雖然恢復了視力,但身體仍不適應快速協(xié)調的動作。周銳一個翻身就占據了上風,鐵鉗般的手掐住程默的喉嚨。

    我早該殺了你,調音師。周銳咬牙切齒,另一只手摸索著掉落的槍。

    程默眼前發(fā)黑,掙扎中手指碰到了什么冰冷的東西——鋼琴線!他的調音工具散落一地。他抓住那根細如發(fā)絲卻堅韌無比的鋼線,猛地套向周銳的脖子。

    周銳痛吼一聲,松開了掐住程默的手去抓脖子上的鋼線。程默趁機滾到一旁,大口喘息著。他模糊地看到林子萱正和蘇雯扭打在一起,手機被拋到了沙發(fā)下。

    程默!接著!林子萱突然大喊,將一個物體拋向他。

    程默本能地接住——是一把剪刀!他毫不猶豫地刺向正撲來的周銳。周銳閃避不及,剪刀深深扎入肩膀。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后退幾步撞上了落地窗。

    你們這些該死的...周銳喘息著,鮮血從肩膀涌出,染紅了白色襯衫。他的手再次摸到了槍。

    程默知道下一槍不會打偏。他必須做出選擇——繼續(xù)戰(zhàn)斗很可能送命,但逃跑意味著永遠失去林耀東手機里的證據。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套房的門被猛地撞開。

    警察!放下武器!

    張毅的聲音如同天籟。數名武裝警察沖了進來,激光瞄準點的紅點瞬間布滿周銳全身。

    周銳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轉身沖向落地窗。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撞碎玻璃縱身躍出——三十八層的高度,沒有任何生還可能。

    蘇雯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癱軟在地。警察迅速控制了她。

    張毅跑到程默身邊:你沒事吧

    程默搖頭,顧不上自己的傷勢,踉蹌著走向沙發(fā):手機...證據在手機里...

    林子萱已經從沙發(fā)下找回手機,緊緊抱在胸前:我保存了錄音...全部...她的眼淚終于決堤,我聽到他們...殺死父親的過程...

    張毅接過手機,點擊播放。揚聲器里傳出清晰的聲音:

    林耀東:...你們...在水里放了什么

    蘇雯:只是幫你早點解脫,親愛的。

    周銳:別掙扎了,藥效很快。

    林耀東:為什么...子萱的繼承權...

    蘇雯:那個賤丫頭放心,遺囑會適當修改的。

    (劇烈的喘息聲)

    周銳:脈搏停了。

    蘇雯:終于...林氏集團是我的了。

    錄音結束,房間陷入死寂。蘇雯面如死灰,被警察拖走時不再掙扎。

    兩小時后,在林氏大廈一樓的會議室里,程默的肩膀傷口已經做了簡單處理。張毅拿著初步調查報告走了進來。

    法醫(yī)確認林耀東死于氯化琥珀膽堿中毒,一種肌肉松弛劑,能模擬心臟病發(fā)作。他放下文件,蘇雯和周銳策劃了至少三個月。動機除了財產,還有這個——

    張毅打開筆記本電腦,顯示出一份加密文件:從周銳的公寓搜出的。林耀東正在秘密收集一個國際洗錢網絡的證據,準備向國際刑警舉報。蘇雯和周銳都是這個網絡的成員。

    林子萱倒吸一口冷氣:所以父親是被滅口的

    很可能。張毅點頭,這個網絡涉及多個國家的政商界人士。周銳不是普通保鏢,而是這個組織培養(yǎng)的專業(yè)殺手。

    程默想起周銳那雙冷酷的眼睛和近乎非人的戰(zhàn)斗能力,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所以他才會那么警惕,發(fā)現(xiàn)我在裝盲...

    職業(yè)本能。張毅嘆息,幸好你活下來了。周銳的檔案顯示他從未失手過。

    林子萱突然站起身,走到程默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程先生。如果沒有你,父親的冤屈永遠不會昭雪。

    程默連忙扶起她:這是我應該做的。實際上...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坦白,我恢復視力的事...

    我會保密。林子萱直視他的眼睛,但我希望你知道,父親雖然有很多缺點,但他最后做的事是正確的。他準備揭發(fā)那個犯罪網絡,為此付出了生命。她拿出一張名片,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音樂治療、視力恢復...林氏集團會全力支持。

    程默接過名片,突然注意到上面燙金的公司標志——一架鋼琴的剪影。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這個標志...

    父親設計的。林子萱微笑,很少有人知道,他年輕時也學過鋼琴,只是后來為了事業(yè)放棄了。也許這就是他欣賞你的原因。

    這個意外的共鳴讓程默心頭一熱。也許林耀東并不完全是他想象中的冷酷商人。

    離開林氏大廈時,天已破曉。張毅陪同程默回到公寓,一路上兩人都沉浸在案件告破的復雜情緒中。

    醫(yī)生說你的視力會完全恢復嗎張毅突然問道。

    程默望向遠處逐漸清晰的朝陽輪廓:不確定。但已經比我希望的好太多了。

    那你打算重拾鋼琴事業(yè)嗎

    這個問題讓程默停下腳步。三年來,他第一次能夠認真思考未來。那個因失明而被迫放棄的夢想,現(xiàn)在重新成為可能。

    也許吧。不過現(xiàn)在...他推開公寓門,話突然卡在喉嚨里。

    公寓內一片狼藉,明顯被徹底搜查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鋼琴——琴蓋被砸碎,琴鍵被一個個撬起,而在最中央的C鍵上,放著一張黑色名片,上面用銀色字體印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馬庫斯·沃爾夫,藝術投資顧問

    張毅立刻掏出手機:我得叫鑒識科...

    等等。程默拿起名片,翻到背面。那里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美妙的演出需要適當的觀眾。期待與您見面,調音師先生。

    一股寒意順著程默的脊背爬上來。周銳已經死了,蘇雯被拘留...那么這個馬庫斯·沃爾夫是誰為什么稱他為調音師

    張毅接過名片,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嚴肅:這不是普通的名片...這個馬庫斯·沃爾夫,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個,他是歐洲最神秘的藝術品收藏家,也是多個國際刑警通緝令上的幽靈。

    程默的視線落在被毀壞的鋼琴上,突然注意到一些不尋常的痕跡——那些被撬起的琴鍵下,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他小心地撥開碎片,發(fā)現(xiàn)每個琴鍵下都有一枚微型電子元件。這不是單純的破壞,而是有人在搜索什么!

    張毅...程默聲音發(fā)緊,我想我們可能觸動了比想象中更大的東西。林耀東的案件...也許只是個開始。

    張毅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聽后,表情越來越凝重。

    出什么事了程默問道。

    國際刑警剛發(fā)來緊急通報。張毅放下手機,眼中是程默從未見過的憂慮,馬庫斯·沃爾夫昨天入境了。而他最著名的收藏品,是一批具有特殊天賦的音樂家...活著的音樂家。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其中的可怕含義。程默的鋼琴天賦,他因禍得福獲得的超常聽覺,甚至他奇跡般恢復的視力...這一切都使他成為了一個完美的收藏品目標。

    而這位神秘的收藏家,顯然已經盯上了他。

    4.

    音律陷阱

    程默的手指輕輕拂過被毀壞的鋼琴琴鍵,那些微型電子元件在晨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張毅已經叫來了技術小組,但他們也無法立即確定這些裝置的用途。

    不是普通的竊聽器或追蹤器。技術員小李皺著眉頭,這些芯片經過特殊加密,像是某種數據存儲裝置。

    程默拿起其中一枚,對著光線觀察:它們被精確地藏在特定琴鍵下——中央C、G5、E3...這不是隨機選擇的。

    音符代碼張毅猜測。

    可能是。程默突然想起什么,轉向書柜,從一堆樂譜中抽出一本破舊的《巴赫平均律》,林耀東讓我在葬禮上彈的就是這首...

    他快速翻到C大調前奏曲那一頁,指著開頭的幾個音符:看,中央C、G5、E3正好是這首曲子的起始音符序列。

    張毅湊過來:你是說,這些芯片的位置對應著特定樂曲的音符

    不只是對應...程默的指尖微微發(fā)抖,這是在傳遞信息。林耀東知道我會檢查自己的鋼琴,他知道我能辨認出這種模式。

    林子萱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父親以前經常這么做。

    兩人轉身,看到林子萱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個老舊的檀木盒子。她看起來一夜未眠,眼睛紅腫但目光堅定。

    小時候,他會把生日禮物藏在鋼琴特定的琴鍵下,讓我根據他彈奏的曲子去找。她走進來,將盒子放在桌上,看到你們公寓的監(jiān)控畫面后,我想起了這個。

    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疊發(fā)黃的照片和幾卷老式錄音帶。最上面那張照片顯示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音樂廳舞臺上鞠躬——那分明是年輕時的林耀東,身旁是一架三角鋼琴。

    父親年輕時是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主修鋼琴。林子萱輕聲說,后來因為家庭變故輟學從商,但他從未真正放棄音樂。

    程默拿起照片,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頭。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是1985年,那時他甚至還沒出生,但舞臺的布置、鋼琴的款式...都讓他感到莫名的親切。

    這里還有一封信。林子萱從盒子底層取出一個泛黃的信封,上面用優(yōu)雅的字體寫著致那位調音師。

    程默接過信封,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拆開后,里面是一張薄薄的信紙,日期顯示是林耀東死亡前一周:

    如果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的擔憂已成現(xiàn)實。蘇雯和周銳只是棋子,真正的危險來自一個名為音樂廳的國際組織。他們利用音樂天才的大腦結構進行非法實驗,研發(fā)一種能夠通過特定聲波頻率控制人類思維的技術。

    二十年前,我因緣際會得知這個秘密,被迫成為他們在亞洲的資金管理人。你的天賦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你的聽覺不是偶然,而是遺傳。你母親也曾是他們的研究對象。

    鋼琴里的數據是他們近十年的資金流向和實驗基地位置。找到張教授,他是我在劍橋的導師,只有他能解碼全部信息。小心馬庫斯·沃爾夫,他是音樂廳的首席收藏家。

    時間不多了。如果你能成功,也許能解救那些像我一樣被困住的靈魂,包括你從未見過的母親。

    ——林耀東

    程默讀完信,房間陷入死寂。他的母親——在他出生時就已去世的母親——可能還活著而林耀東似乎知道這一切...

    這太瘋狂了。張毅打破沉默,思維控制國際陰謀這聽起來像是科幻!

    林子萱卻顯得異常冷靜:不,這解釋了很多事。父親這些年頻繁出國,總是帶著那臺老式錄音機;他的書房永遠上鎖;還有...她指向照片背面的一串數字,這些數字出現(xiàn)在他所有筆記本的角落,我一直以為只是記賬代碼。

    程默仔細檢查那些芯片:我們需要一個專業(yè)人士來解讀這些數據。

    我可以試試。林子萱說,我在MIT的畢業(yè)論文就是關于神經網絡與音樂模式識別的。如果有父親的密碼...

    她接過芯片,連接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屏幕上一串串代碼飛速滾動,突然,一個三維地球模型彈出,上面標記著十幾個紅點。

    找到了!林子萱驚呼,這些是...銀行賬戶瑞士、開曼群島、列支敦士登...每個賬戶都有巨額資金流動,最后匯總到一個代號為指揮家的主賬戶。

    張毅立刻打電話回警局:我需要國際刑警音樂廳組織的所有資料,越快越好!

    程默卻陷入沉思。信中提到他的聽覺是遺傳,母親是研究對象...這解釋了他為何能從細微聲音中辨別如此多的信息,但也帶來了更多疑問。他轉向林子萱:你父親...林耀東,他認識我母親

    林子萱的表情變得復雜:我不確定。但...她猶豫了一下,父親確實關注你很久了。你的每場音樂會錄像他都有收藏,包括...你失明的那場。

    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擊中程默的胸口。那場改變他人生的比賽——聚光燈下突然的黑暗,觀眾的驚呼,他踉蹌著跌下舞臺...難道那也不是意外

    張毅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這沉重的時刻。他接聽后臉色驟變:國際刑警確認了音樂廳組織的存在!他們主要活動在歐洲,涉嫌多項非法人體實驗和洗錢活動。馬庫斯·沃爾夫是核心成員之一,專門負責招募具有特殊音樂天賦的對象。

    他掛斷電話,神情嚴峻:更糟的是,沃爾夫確實入境了。機場監(jiān)控顯示他兩天前到達,而且...張毅看向程默,他預訂了程默失明那場比賽的門票,座位就在前排。

    程默的世界仿佛在旋轉。三年前的意外、林耀東的關注、母親的秘密...一切突然串聯(lián)起來,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他的整個人生可能都被這個神秘組織操控著。

    我們需要立刻轉移。張毅果斷決定,程默,你是他們現(xiàn)在的主要目標。國際刑警建議我們到一個安全屋——

    不。程默突然抬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如果他們想要我,那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你瘋了嗎張毅抓住他的肩膀,這些人是職業(yè)罪犯,已經殺了林耀東!

    正因如此。程默平靜地說,這是我了解母親下落的唯一機會,也是揭露真相的唯一方式。我們可以設下陷阱。

    林子萱出人意料地點頭:我同意。父親留下的數據里有沃爾夫的行程模式——他每周末都會去一家名為諧音的古典音樂酒吧。我們可以...

    三人湊在一起,迅速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風險極高,但可能是終結這一切的唯一方法。

    三天后,程默獨自坐在諧音酒吧的角落鋼琴前。他的視力已經完全恢復,但為了偽裝仍戴著墨鏡。酒吧里燈光昏暗,人不多不少——正是實施計劃的最佳環(huán)境。

    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彈奏著德彪西的《月光》,正是他在林耀東音樂廳演奏的那首。據林子萱的情報,這是沃爾夫最喜愛的曲子之一。

    一曲終了,稀疏的掌聲響起。程默茫然地轉向聲源致謝,同時用余光掃視全場——一個高挑的身影獨自坐在角落的陰影里,銀灰色的西裝幾乎融入黑暗,只有那雙眼睛在昏暗燈光下閃爍著捕食者般的光芒。

    馬庫斯·沃爾夫。

    程默的心跳加速,但表面保持鎮(zhèn)定。他故意摸索著拿起放在鋼琴上的酒杯,假裝不小心打翻,液體灑在琴鍵上。

    請允許我?guī)兔�,先生。一個帶著德國口音的男低音在身旁響起。一塊絲質手帕遞了過來,散發(fā)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程默慌亂地接過手帕:非常感謝。我有時候還是...不適應。

    音樂不需要視力,只需要靈魂。那人輕聲說,您的演奏很有靈魂,程先生。

    程默假裝驚訝:您認識我

    馬庫斯·沃爾夫,藝術贊助人。那人優(yōu)雅地鞠躬,我聽過您失明前的演出,包括那場...不幸的比賽。

    程默握緊手帕,強迫自己表現(xiàn)出適度的傷感:那是段痛苦的回憶。

    但您適應得令人欽佩。沃爾夫在他身旁坐下,事實上,我代表一個國際音樂基金會,專門幫助像您這樣有天賦卻遭遇不幸的藝術家。也許您有興趣...詳談

    程默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如X光般穿透他的墨鏡,似乎在檢查他的瞳孔反應。他保持視線渙散:什么樣的幫助

    最先進的視力治療,專業(yè)的音樂工作室,全球演出機會...沃爾夫的聲音如同催眠,我們甚至有針對特殊聽覺能力的訓練項目。

    程默內心警鈴大作——他從未公開提過自己的超常聽覺!這證實了林耀東信中的內容。他故作猶豫:這聽起來太好了,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調音師...

    謙虛是美德,但不必對我掩飾。沃爾夫靠近,聲音降至耳語,我知道您能聽見別人聽不見的聲音,程先生。比如...鋼琴里藏著的秘密。

    程默的血液瞬間凝固。沃爾夫知道芯片的事!

    就在這時,酒吧的門被猛地推開,張毅帶著幾名便衣警察沖了進來:馬庫斯·沃爾夫!國際刑警通緝令!你被逮捕了!

    沃爾夫的反應快得驚人。他一把抓住程默作為人質,同時從手杖中抽出一把細長的刀刃抵在程默喉嚨上:退后!否則調音師今晚將演奏最后一曲!

    酒吧陷入混亂。顧客尖叫著逃離,警察形成包圍圈但不敢靠近。程默能感覺到冰冷的刀刃緊貼頸動脈,沃爾夫的呼吸噴在他耳畔:多么可惜,我本想邀請您自愿加入我們的收藏。

    什么收藏程默咬牙問道,同時悄悄將手移向口袋——那里有林子萱特制的信號發(fā)射器。

    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音樂大腦。沃爾夫幾乎是在吟誦,您知道嗎特定的音樂天賦與大腦顳葉的特殊結構相關。我們收集這些...標本,研究如何復制這種天賦。

    程默胃部翻涌。這就是音樂廳的真正目的——他們不是在控制思想,而是在竊取天賦!

    林耀東也是你們的標本嗎程默冒險問道。

    沃爾夫輕笑:林先生是...合作伙伴,直到他決定背叛我們。就像您母親一樣。

    程默渾身一震:我母親...她還活著

    哦,當然。沃爾夫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愉悅,艾琳是我們最成功的案例之一。她的聽覺范圍達到了驚人的40赫茲至30千赫茲,幾乎是普通人的兩倍。您繼承了她的天賦,但還遠未達到潛能極限。

    程默的視野因憤怒而泛紅。三十年來,他以為母親死于難產,而實際上她一直被囚禁作為實驗品!

    就在這時,酒吧的音響系統(tǒng)突然爆發(fā)出刺耳的高頻噪音。沃爾夫痛苦地松開手去捂耳朵——這正是林子萱計劃的信號!程默抓住機會,一個肘擊打在沃爾夫腹部,同時低頭避開刀刃。

    現(xiàn)在!他大喊。

    張毅和便衣們一擁而上。但沃爾夫的身手超出所有人預期,他像蛇一樣滑過包圍,手杖射出鋼絲鉤住天花板吊燈,整個人蕩向緊急出口。

    攔住他!張毅吼道,但為時已晚。沃爾夫在門口轉身,那雙冰冷的眼睛鎖定程默:我們會再見面的,調音師。下次,帶上您母親最愛的曲子...她在等你。

    說完,他消失在夜色中。

    警察們追了出去,但程默知道他們抓不到沃爾夫——這個人的逃脫顯然經過精心策劃。林子萱從后門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干擾器:起作用了!他透露了什么

    程默的聲音因情緒激動而嘶�。何夷赣H還活著...她是他們的實驗品之一。

    林子萱倒吸一口冷氣,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那我們就知道去哪里找了!父親的數據里有所有實驗基地的位置!

    張毅氣喘吁吁地回來:跑了!但我們有線索了。他看向屏幕,最接近的是哪里

    林子萱放大亞洲區(qū)域:香港、新加坡...還有這里,臺灣臺東山區(qū)的一個廢棄音樂廳,最近三個月仍有頻繁的資金往來!

    程默握緊拳頭: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太危險了!張毅反對,我們需要國際刑警支援,制定周密計劃...

    沒時間了!程默打斷他,沃爾夫現(xiàn)在知道我們掌握了情報,他們會立刻轉移所有標本!他看向林子萱,你有私人飛機嗎

    林子萱點頭:父親留下的。一小時內可以準備好。

    你們真的決定這么做張毅嚴肅地問,這可能是自殺任務。

    程默望向窗外的夜空,想起那個他從未謀面的母親,想起林耀東信中的懇求,想起鋼琴里那些無聲吶喊的證據。

    有些旋律必須被演奏完,他輕聲說,無論代價如何。

    5.

    終月光變奏

    臺灣臺東的山路蜿蜒如蛇,租來的越野車在暴雨中艱難前行。程默緊握方向盤,雨刷器拼命擺動仍難以抵擋傾盆大雨。副駕駛座上的林子萱不斷核對GPS與林耀東留下的數據。

    還有三公里。她的聲音緊繃,根據父親的文件,音樂廳建在一個隱蔽的山谷中,表面是廢棄的療養(yǎng)院。

    后座的張毅檢查著槍械:國際刑警已經接到我們的情報,但支援最快也要六小時才能到達。

    太遲了。程默的視線穿透雨幕,沃爾夫肯定已經發(fā)出了警報。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方向盤,節(jié)奏正是德彪西的《月光》——那首似乎貫穿整個謎團的曲子。

    車子拐過一個急彎,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道銹跡斑斑的鐵門,兩側高墻延伸至密林深處。門柱上模糊可見綠谷療養(yǎng)院的字樣。

    就是這里。林子萱輕聲說。

    程默關閉車燈,三人冒雨接近大門。門鎖已被破壞,鐵鏈無力地垂落——有人剛來過。張毅示意大家保持安靜,率先側身進入。

    院內雜草叢生,中央矗立著一座灰白色的三層建筑,上世紀七十年代的風格,窗戶全部被封死�?此茝U棄,但程默敏銳地注意到主入口處的新鮮腳印。

    至少兩個人,一小時內經過。他低聲說,指向地面的痕跡。

    林子萱打開平板,調出建筑平面圖:根據數據,實驗室在地下。主入口在這里,但可能有隱蔽通道...

    一聲金屬碰撞的輕響從側面?zhèn)鱽�。三人立刻隱蔽。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匆匆從側門走出,點燃香煙,用德語咒罵著天氣。程默屏住呼吸——這人胸前的徽章正是林耀東資料中顯示的音樂廳組織標志!

    男子很快扔下煙頭回去了。張毅做了個手勢:我解決門衛(wèi),你們找地下入口。保持無線電聯(lián)絡。

    程默想反對,但時間緊迫。他和林子萱繞到建筑背面,發(fā)現(xiàn)一個通往地下的斜坡,似乎是貨物通道。門半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燈光。

    從這里進去。程默推開門,潮濕的霉味中混雜著某種消毒水的氣息。通道盡頭是一道金屬門,門縫下可見光線晃動。

    兩人屏息靠近,聽到門內傳來對話:

    ...全部銷毀!沃爾夫先生命令兩小時內撤離!

    標本怎么辦特別是37號,她是最成功的案例之一...

    注射終止劑,不能留下任何證據!

    程默和林子萱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37號——會是程默的母親嗎沒有時間猶豫了!程默猛地推開門沖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一個寬敞的地下實驗室,數十個透明艙體排列其中,大部分已空,但最靠近他們的幾個艙體內,蜷縮著瘦弱的人形。每個艙體上都連接著復雜的儀器,顯示屏跳動著腦電波圖案。

    最近的艙體標簽寫著37—艾琳·程。

    艙內是一位瘦削的亞裔女性,灰白長發(fā)凌亂地披散著,雙眼緊閉,手腕和太陽穴貼著電極片。盡管歲月和折磨在她臉上刻下深深的痕跡,但程默仍能認出那些童年照片中的特征——他的母親,三十年來被認為已經死去的母親!

    媽...這個字眼哽在喉嚨里,程默撲向艙體。

    誰兩名白大褂轉身驚呼。林子萱抄起門邊的滅火器砸向其中一人,另一人剛要按墻上的警報,程默一個箭步上前,一記手刀精準擊中對方頸部神經叢——這是他從未提起的音樂學院時期學的近身格斗技巧。

    兩人迅速制服了科研人員。程默顫抖著雙手尋找艙體開啟裝置,林子萱已經破解了控制面板:需要密碼!

    程默的目光落在墻上的音符裝飾上——又是《月光》的開頭音符!他迅速輸入C-G-E,艙門應聲而開。

    媽他輕輕觸碰女人的肩膀。

    女人的眼皮顫動,緩緩睜開。那是一雙與程默極為相似的眼睛,只是渾濁無神。她的嘴唇蠕動著,發(fā)出微弱的聲音:...誰...

    我是程默...您的兒子。程默聲音哽咽,我來帶您回家。

    女人的眼睛突然睜大,枯瘦的手指抓住程默的手腕:不...危險...他們...制造你...她的聲音嘶啞得不似人聲,音樂...是鑰匙...

    突然,整個實驗室的警報聲大作,紅燈閃爍。

    有人觸發(fā)了安全系統(tǒng)!林子萱驚呼,張毅那邊出事了!

    程默試圖扶起母親,但她太虛弱了,幾乎無法站立。我們必須走!他彎腰想抱起她,卻被一把推開。

    鋼琴...艾琳艱難地指向實驗室另一端,彈...月光...變奏...

    程默這才注意到角落里立著一架鋼琴,看起來與整個實驗室格格不入。他猶豫了一瞬,但母親眼中的急迫讓他明白這至關重要。

    掩護我!他對林子萱喊道,然后沖向鋼琴。

    琴鍵冰涼,但觸感熟悉得令人心痛。程默深吸一口氣,手指落在琴鍵上�!对鹿狻返男稍俅瘟魈�,但這次,他按照母親的指示加入了變奏——提高八度,改變節(jié)奏,形成一種近乎刺耳的高頻音列。

    奇跡發(fā)生了。隨著特定音符的組合,實驗室的某些儀器突然爆出火花,幾個顯示屏閃爍后熄滅。更驚人的是,艾琳的身體似乎隨著音樂逐漸挺直,眼中的渾濁開始褪去!

    繼續(xù)!她的聲音變得清晰有力,這是...我們的頻率...能破壞他們的系統(tǒng)...

    程默震驚地意識到,母親和自己能夠聽到并創(chuàng)造的特殊音列,正是對抗音樂廳技術的關鍵!他加大力度,將全部情感傾注在琴鍵上。

    林子萱突然尖叫:程默!小心!

    一聲槍響。程默感到肩膀一陣劇痛,鮮血立刻浸透了襯衫。他轉頭看到馬庫斯·沃爾夫站在門口,手中的槍還冒著煙。

    多么感人的重逢。沃爾夫緩步走近,德語口音此刻顯得格外冰冷,母親與兒子,通過音樂交流...這正是我們研究的意義所在。

    張毅被兩名武裝人員押著跟在后面,額頭流血,顯然經歷了一番搏斗。

    放開他們!程默擋在母親面前,不顧肩膀的疼痛。

    沃爾夫輕笑:勇敢,但無用。你知道嗎,程默,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艾琳的基因經過精心篩選和改良,才有了你如此完美的聽覺能力。

    作品程默如墜冰窟。

    當然。沃爾夫陶醉地解釋,音樂廳不只是收集天賦,我們在創(chuàng)造天賦。艾琳是我們早期最成功的基因調整案例,而你...是她自然孕育的奇跡,證明了我們的理論。林耀東當年偷走你時,我們以為實驗失敗了,直到你在鋼琴比賽中展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

    程默的世界天旋地轉。林耀東...偷走他那意味著...

    是的。沃爾夫似乎享受著他的震驚,林耀東是你的生父。他曾經是我們的一員,負責亞洲區(qū)的資金運作,直到他愛上了自己的實驗對象——艾琳。多么庸俗的情節(jié)。

    艾琳掙扎著站起來:閉嘴!你們...扭曲一切...林是為了保護我們...

    沃爾夫充耳不聞,舉起槍對準程默:可惜,今晚必須終結。組織決定回收所有資產,包括你和你母親的大腦樣本。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整個實驗室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簌簌落灰。墻上的喇叭傳來急促的德語警告:安全系統(tǒng)崩潰!建筑結構受損!立即撤離!

    程默的變奏曲起作用了!特定頻率的聲波正在破壞建筑的核心支撐!

    沃爾夫臉色大變,朝程默連開兩槍。程默本能地撲倒,但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艾琳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他,自己卻腹部中彈,鮮血迅速染紅了病號服。

    媽!程默抱住倒下的母親。

    彈完...曲子...艾琳艱難地說,全部...變奏...會摧毀...

    沃爾夫已經沖向出口,但張毅趁機掙脫束縛,一個飛撲將他按倒在地。兩人激烈搏斗,槍滑到一旁。

    林子萱撿起槍,卻猶豫著不敢射擊——兩人纏斗得太緊。她轉而跑向程默:必須完成你母親說的!

    程默將母親輕輕交給林子萱,重新回到鋼琴前。他的手指染著自己的鮮血,但這無關緊要�,F(xiàn)在,所有的謎團都已解開——他的失明、林耀東的關注、那些奇怪的熟悉感...全部串聯(lián)起來。

    他閉上眼睛,讓手指自由舞動�!对鹿狻返男稍俅雾懫�,但這次加入了所有他能想象的變化——高音區(qū)刺耳的顫音,低音部不和諧的轟鳴,節(jié)奏忽快忽慢如同瘋狂的心跳。整個實驗室開始崩塌,儀器一個接一個爆炸。

    沃爾夫終于掙脫張毅,撲向出口,卻被一塊墜落的天花板砸中腿部。他發(fā)出痛苦的嚎叫,伸手想抓不遠處的槍。

    張毅搶先一步撿起槍:馬庫斯·沃爾夫,你被逮捕了!

    程默的演奏達到高潮,整個地下空間如同遭受地震�;炷灵_裂,管道爆裂,水柱噴涌而出。

    我們必須走了!林子萱扶著艾琳大喊。

    程默停止演奏,沖向母親。三人協(xié)助張毅押著受傷的沃爾夫,艱難地穿過崩塌的通道。當他們終于沖出建筑,背后傳來一聲巨響——整個療養(yǎng)院塌陷下去,激起漫天塵土。

    暴雨仍在繼續(xù),但東方已現(xiàn)微明。程默跪在泥濘中,緊握母親的手。艾琳的呼吸越來越弱,但眼神卻異常清明。

    你...彈得很好...她微弱地笑著,和你父親...一樣出色...

    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程默哽咽道,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艾琳搖搖頭:太遲了...但我知道...他會保護你...林...一直愛著你...她的手指輕輕拂過程默的臉,如同彈奏最后一個音符,聽...雨聲...多美...

    她的手垂落了。程默緊緊抱住母親的身體,在暴雨中無聲慟哭。

    三個月后,維也納國家歌劇院。

    程默站在后臺,整理著燕尾服的領結。鏡子里的男人已經不再需要墨鏡——他的視力完全恢復了,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滄桑。

    準備好了嗎林子萱走進來,一身優(yōu)雅的黑色晚禮服,滿座。包括十二個國家的政要和國際刑警組織高層。

    程默點頭:張毅到了嗎

    前排中間,帶著音樂廳案件的全部資料。今晚之后,那個組織將徹底成為歷史。

    過去三個月,程默和林子萱協(xié)助國際刑警徹底搗毀了音樂廳的全球網絡。林耀東留下的數據成為關鍵證據,揭露了這個偽裝成藝術基金會的犯罪集團數十年的非法活動。超過三十名被囚禁的音樂天才獲救,盡管包括艾琳在內的許多人未能幸存。

    舞臺經理示意時間到了。程默深吸一口氣,走上舞臺。耀眼的燈光下,他看不清觀眾的臉,但能感受到那份肅穆的期待。

    他沒有說話,只是坐到鋼琴前,手指懸在琴鍵上方片刻,然后落下�!对鹿狻返男稍俅雾懫�,但這次是完整的、治愈的版本。他彈奏著對母親的記憶,對從未真正了解的生父林耀東的復雜情感,對那些被奪走的聲音的哀悼...

    曲終時,全場靜默數秒,然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程默起身鞠躬,目光掃過前排——張毅在鼓掌,身旁的空位上放著一朵白玫瑰。那是留給林子萱的父親,留給林耀東的位置。

    演出后的招待會上,一位國際刑警高級官員找到程默:程先生,您的表演令人震撼。我們正在籌建一個真正的音樂家保護基金會,希望您能擔任顧問。

    程默婉拒了:我有另一個計劃。我和林子萱準備成立一個聽力研究中心,幫助那些像我母親一樣的人。

    官員離開后,林子萱端著香檳走近:說謊不好。我們的研究中心明明是為了監(jiān)視音樂廳可能的殘余勢力。

    程默微笑:兩者并不矛盾。他望向窗外的夜空,音樂可以是武器,但更應該是治愈的力量。這是我母親和...父親想看到的。

    林子萱輕輕握住他的手:他們會為你驕傲的。

    程默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想起了母親臨終前的話。他走到大廳角落的鋼琴前,隨手彈了幾個音符——不是《月光》,而是一首鮮為人知的搖籃曲。那是艾琳在短暫的囚禁重逢中哼給他聽的,據說是林耀東在他嬰兒時期常彈的曲子。

    音樂聲中,程默終于與自己和解。他不再是那個失明的調音師,也不再是被利用的作品。他是程默,一個用音樂見證過黑暗,卻依然選擇彈奏光明的鋼琴家。

    而這首曲子,將永遠繼續(xù)下去。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