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2章
2
5.
沈路周看著離婚協(xié)議書眉頭緊皺：你要和我離婚
我堅定點頭。
你愿意為了陳明枝將命都豁出去，我成全你們，這樣不好嗎
他接過離婚協(xié)議書的手有些遲疑，身后的陳明枝突然開始大口呼吸：路周，我有些不舒服！
沈路周連忙轉身查看陳明枝的狀態(tài)。
怎么了還是心臟不舒服嗎不是都已經(jīng)做完手術了嗎醫(yī)生！這是怎么回事
陳明枝的淚含在眼眶中，輕輕搖頭：沒什么大事，路周，你別和林岑發(fā)脾氣了，都是我不對，我知道她不喜歡我，以后我不會再去打擾你的生活了，我們就別聯(lián)系了吧
委屈的淚水終于滴落。
沈路周彎腰，將她眼角的淚水抹去：不要胡說，我愛的只有你。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陳明枝告白，看得我犯惡心。
終于按捺不住將離婚協(xié)議甩到沈路周臉上：別在這里膩歪了行不行趕緊簽字！
和我離婚之后，有你們膩歪的機會，現(xiàn)在著什么急
硬質紙張在沈路周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成功激起了他的怒氣。
林岑，你還在這里無理取鬧！小枝剛剛做完手術，你就不能讓她好好修養(yǎng)嗎真不知道我當初為什么會娶你這個瘋女人！
就你這樣，根本就不配做醫(yī)生！醫(yī)院就應該吊銷你的醫(yī)師資格證！
我氣得笑出聲來：我怎么無理取鬧了你痛快簽字不就行了
說這么多話，怎么，不想跟我離婚了
話音剛落，沈路周臉上就浮現(xiàn)起濃重的厭惡，彎腰撿起離婚協(xié)議書，從口袋里掏出筆就寫上自己的名字。
我巴不得和你離婚！你根本比不上小枝半點！
我娶過你這種自私惡毒的女人，簡直就是我一生的恥辱！
從今天起，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希望你以后也別再因為什么小事來打擾我和小枝的生活！
現(xiàn)在，滾吧！
他猛地一甩，將離婚協(xié)議又甩給我。
動靜鬧得太大，在手術室門前的所有家屬們都認出了我，連忙拿出手機拍攝。
沈路周面對鏡頭，鄭重宣布：林岑醫(yī)生拒絕救治病患，我以她為恥！從今天起，我和她再沒有任何關系，希望大家伙和網(wǎng)友做個見證！
陳明枝躺在病床上，氣若游絲的添油加醋：大家也不要怪林岑，她不喜歡我，拒絕為我醫(yī)治也情有可原，我不會怪她的。
林岑，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改過自新，不要因為個人的喜惡而輕易放棄任何一個人的生命！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我指指點點。
這樣的人也能在醫(yī)院工作這家醫(yī)院是不是也不靠譜啊
連人命都能這么隨意決定她怎么不快點去死
聽說在她出過很多醫(yī)療事故呢！都是用錢壓下來的！
......
我聽著這些造謠聲，幾乎難以呼吸。
沈路周卻依舊高高在上的看著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看到了嗎這就是無良醫(yī)生的下場！
你求求我，或許我還能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在網(wǎng)上為你說幾句好話！要不然，你就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吧！
陳明枝擦了擦眼淚，露出得逞的笑容：林岑，你別急，我會好好勸勸路周的，你給我?guī)滋鞎r間！
我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沒有出聲。
反正他們不會有好心思，我也不指望他們能突然變成好心人。
我拿起離婚協(xié)議書，轉身就走。
回家的路上，我遇見的每個人看向我時眼底都有一股憤怒。
好像我是害死他們親朋好友的罪魁禍首。
而沈路周還不滿足，竟然親自拍了視頻，發(fā)布到網(wǎng)絡上。
我默默將視頻保存。
這都是他造謠誹謗的證據(jù)。
6.
在醫(yī)院調查我的這些天，我都待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安心養(yǎng)傷做復檢。
沈路周時不時就在網(wǎng)上作妖，關于我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而我則是將這些視頻和發(fā)言全部保存。
陳明枝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真面目，每天都會給我發(fā)來她和沈路周親密相處的照片。
有時候是在床上，有時候是兩個人一起出去約會。
不難看出，兩個人正值熱戀。
林岑，路周和我說，和我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開心百倍。
你看我身上的痕跡，都是他昨晚留下的，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感受過他的熱情
我看著這些文字和照片，忍不住冷笑。
陳明枝，剛做完手術就這么激烈，小心復發(fā)。
她沒有回。
我發(fā)的所有消息她從來都不會回復。
可我知道，她全部看到了。
我將這些照片也全部保存，一股腦的發(fā)給了我的律師。
過一陣要起訴沈路周誹謗，萬一會用上呢。
之后這些天，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窩在家里追劇鍛煉手腕。
網(wǎng)上關于我的輿論從來都沒有停過。
突然間就冒出不少我的患者家屬，說我治死了人。
可我在心內科工作這么久，從來都是拼盡全力。
患者在我手下的存活率，要比其他醫(yī)生高出十分之一。
我也試圖發(fā)言為自己辯解，可沒有幾個人支持我。
直到兩個月后，醫(yī)院終于貼出公告。
上面細數(shù)了我的履歷和救治的重癥患者，甚至有兩起聞名全國的重癥案例都是我主刀醫(yī)治的。
到了這個時候，網(wǎng)友們才開始理智一些，深扒我的過往。
這一扒，就把我的老師扒了出來。
國內外醫(yī)學大拿，年歲已高，手下的學生大多數(shù)都是醫(yī)界知名醫(yī)生。
而我是他年紀最小的學生，也是學的最好的。
我的過往全部被放在網(wǎng)上，輿論不再是一邊倒，我的患者們的發(fā)聲終于不再被淹沒。
幾十個心臟重癥患者一起錄了個視頻，流著淚感謝我給了他們新生。
我趁著這一波熱度，直接將律師函發(fā)到網(wǎng)上。
逼得沈路周不得不再出來回應。
你救了人，但你也害了人！
有視頻為證，難不成這些都是假的嗎
網(wǎng)友們又開始動搖。
是啊，是她說讓病患跪死在醫(yī)院的，就算救了再多人，也不能這么說病患吧
本質上還是一個惡毒的女人，就算她救了人又怎么樣
我重復看了那個監(jiān)控片段幾遍。
將醫(yī)院發(fā)給我的完整監(jiān)控放到網(wǎng)上。
【完整事件。】
監(jiān)控視頻中，我正在為患者看診。
陳明枝突然從角落處沖出來，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磕頭：林岑，求你了，救救我吧！我只相信你，如果你不幫我做手術，那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的動作將我的患者嚇了一跳，當即就開始捂著心臟顫抖。
我面色一變，急忙拿起速效救心丸往患者嘴里塞，又做了急救措施。
等患者平緩之后才讓護士將患者扶出去。
這個時候，陳明枝跪在原地，淚眼婆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是醫(yī)生啊，你不能不管我！
我看著面前的林岑，面色復雜但依舊保持基本的禮貌：林小姐，請您去掛號后再來找我看診，我還有很多患者。
林岑執(zhí)意不肯，只哭著哀求我要我給她做手術。
門口的患者們已經(jīng)排成排，個個都比她的情況要緊急。
我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手術排班拿給她看：林小姐，我的救治的都是重癥患者，你是室上速，任何一個有經(jīng)驗的心內科醫(yī)生都可以做這個手術。
今天就算你跪死在這里，我也得先救治重癥病患。
我可以給你介紹好的醫(yī)生，你先起來。
陳明枝繼續(xù)糾纏不休，我才甩開她的手，出現(xiàn)了網(wǎng)絡上視頻片段那一幕。
而這段監(jiān)控還沒有播放完。
緊接著沈路周出現(xiàn)，我的手腕意外骨折，他和陳明枝的親昵全部出現(xiàn)，被網(wǎng)友審判。
......以為是無良醫(yī)生，原來是小三來借病逼迫正宮。
查到了，室上速基本不會危及生命，做頻射消融手術就好，根本就算不上大型手術！
所以，她這純屬是扮可憐，欺騙林醫(yī)生老公和大眾是吧
輿論瞬間反轉。
7.
第二天，我終于能再回醫(yī)院上班。
因為這些天的輿論，我的名號徹底被全國人民熟知，來掛我號的病患翻了幾倍。
只是我的手腕還沒有好利索，只能進手術室旁觀指導。
直到有一天，同一個科室的林醫(yī)生悄悄靠近我。
聽說你前夫來醫(yī)院檢查了，說是心臟不舒服。怎么之前他的體檢報告你還沒給他嗎
我怔了一下，拉開抽屜。
裝有沈路周體檢報告的文件袋還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這里。
本來是想給他的，但這段時間我被輿論搞得焦頭爛額，竟然忘了。
我再一次拿出那張檢查報告。
他的心衰已經(jīng)很嚴重了，勉強能支撐日常生活。
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
我沉默一瞬間，還是找出沈路周的聯(lián)系方式，將他的檢查報告發(fā)過去，理智的闡述了他的病癥。
可沒想到，剛發(fā)過去就看到一個紅色感嘆號。
他把我拉黑了。
作為一個醫(yī)生，我不能看著一個病人置之不理，只好又翻出陳明枝的聯(lián)系方式：讓沈路周聯(lián)系我。
那邊會的很快。
怎么，你后悔緩和路周離婚了我告訴你，路周是我的！
我皺了皺眉，決定把電話撥過去。
陳明枝，趕緊把電話給沈路周，我有事要和他說！
我沒有什么話想和你說！你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發(fā)到了網(wǎng)上，現(xiàn)在我被所有人追著罵，你舒服了
沈路周的聲音清晰的傳來，我愣了一下。
隨即壓下怒氣：是你先污蔑我的，我只是在自證而已。
我今天找你不是為了這些事情......
還沒等我說完，電話就被無情掛斷。
我再打過去，已經(jīng)成了忙音。
陳明枝的手機號也把我拉黑了。
我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嘆了口氣。
我已經(jīng)做了我應該做的，接下來就只能尊重他人命運了。
8.
開庭的當天，我再一次看到沈路周和陳明枝。
他們兩個互相挽著手臂，慢步走近。
陳明枝仰著頭，遞給我一張請?zhí)何液吐分軠蕚浣Y婚了，希望你到時候能來。
我看著沈路周消瘦的臉龐，忍不住皺眉。
結婚那你們可能結不成了。
不管是接下來的判決還是沈路周的身體，都不支持他再耗費精力了。
不過我還是接過了請柬，露出一個笑意：是嗎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在法庭上，沈路周據(jù)理力爭，我看著他這幅樣子，突然不想讓他坐牢了。
我應該讓他和心愛的陳明枝走進婚姻的殿堂，得到他所謂的幸福后又失去，這樣才能平了我兩輩子的恨意。
所以，在判決下來的第一時間，我就寫了諒解書。
沈路周看向我的表情復雜，但還是嘴硬：別以為你寫了諒解書我就能原諒你！如果不是小枝善良，我才不會給你婚禮請柬！
陳明枝拉了拉他的手，嗔怪道：路周你別這么說，我很想林岑祝福我們兩個啦！
我看著請柬上的日期，就在三天后。
陳明枝看著我，明亮的眼睛里滿是挑釁：林岑，你會來的對不對
我扯著嘴角：當然。
我一定會去的。
以后你們的每個場合我都會參與，我要親眼看到你們的下場。
分別之后，我風平浪靜的過了三天。
終于等到了他們婚禮的這天。
婚禮現(xiàn)場，賓朋滿座，我這個前妻在酒席中格格不入。
不過我并不在乎。
沈路周穿著一身高級定制站在臺上，本應該意氣風發(fā)的人卻透露出一股說不上來的孱弱。
陳明枝穿著一襲婚紗緩緩走來。
我緊緊盯著沈路周，甚至能感同身受他的緊張，仿佛也能聽到他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
終于，在陳明枝將手交到沈路周手心的那一刻，他終于忍不住，捂住心臟，嘴唇發(fā)紫，大口大口呼吸。
所有人都被這意外事故嚇得不敢出聲。
陳明枝臉色煞白，抱著沈路周不斷嘶吼：叫120啊！有沒有醫(yī)生！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只有我是醫(yī)生，在這個場合，只有我能救沈路周。
我一臉焦急地沖上臺，連忙將早就準備好的速效救心丸塞進沈路周嘴里，做急救措施。
陳明枝僵在原地，喃喃自語：這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她，嗤笑一聲：沈路周心衰你不知道
上次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通知你們這件事。
她木訥地搖頭：怎么會他怎么會心衰
我忙著做急救，沒有功夫替她解答疑問。
半個小時后，救護車終于到了。
正是我所在醫(yī)院的救護車，我跟著一起上去。
救護車離開婚禮場地，我回頭看去，剛剛還慌亂的陳明枝已經(jīng)沒了蹤跡。
臉色緩和的沈路周緩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問：小枝呢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嗤笑一聲。
他是真的愛陳明枝。
自己都快死了還惦記著她。
你有空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心衰，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不一定。
我撇著嘴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沈路周僵硬的轉頭，一臉不可置信：心衰我
我點頭。
前段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啊。
沈路周沒在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也不再出聲。
沉默的到達醫(yī)院后，剛下車，沈路周就跪在了我面前。
他雙目赤紅，眼底是對生的渴望：林岑，你能救我是不是你那么厲害，一定能給我做手術的！
我晃了晃還沒有恢復好的手，露出一抹微笑：我的手沒好，不能上手術臺。
他僵住，顯然也是想起我的手腕是怎么傷的，又是怎么加重傷勢的。
我故作溫柔的嘆氣：你想活下去，只能換心，你放心，只要有合適的供體，我一定會拜托我的師兄師姐們來給你做手術的！
沈路周燃起了希望，他從口袋里摸索手機：有的！我和小枝做了配型，她一定愿意救我的！
他給陳明枝撥打電話，可回應他的只有忙音。
他的表情也從篤定轉變?yōu)楸罎ⅰ?br />
今天是我們的婚禮，肯定是小枝沒有注意手機。
我敷衍的點頭，推著他進了醫(yī)院：先去檢查吧。
檢查結果出來。
沈路周的心衰日漸嚴重，如果不做換心手術，他支撐不了多久。
可合適的供體可沒有那么好找。
他只能日復一日的給陳明枝撥打電話。
我查房的時候看見他的動作，終于沒忍住告訴他真相。
你不用再給她打了，在你住院那一天，陳明枝就飛到國外了。
她回國，回到你身邊，只不過是為了你胸膛中跳動的心臟而已。
沈路周掀起眼皮，眸中盡是痛苦：我想到了。
她騙我。
我看著他，心中的恨意突然沒有那么濃重了。
上輩子，我中毒而死。
重生一世，我看著沈路周因為心衰死亡，也算是看他得到了報應。
只是當我剛想軟下語氣來寬慰他幾句的時候，他卻看向我：林岑，你不是愛我嗎去做個配型吧
我面色一冷：你現(xiàn)在還打上我心臟的主意了
他看著我，一臉理直氣壯：愛一個人，就要甘愿奉上自己的一切！
我氣笑了。
他愛陳明枝，所以愿意和她做配型。
所以就要求我也這么做
憑什么
我微微彎下身子，凝視著他的雙眼：沈路周，從前的我，或許會因為愛你而奉獻自己的一切！
可我已經(jīng)因為你沒了一條命了！
看著他瞪大的雙眸，我一字一頓：河豚肉，你忘了嗎
他眼中的驚恐藏都藏不住，以至于他忽然捂著心臟叫救命。
我熟練的做了急救措施，沉聲告訴他：我是一個醫(yī)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面前。
只不過，如果沒有供體，你會感覺到自己逐漸衰亡的過程，這是你欠我的。
我沒再看他的表情，毅然轉身離開。
從那天后，我將他轉到了別的醫(yī)生手下。
只是偶爾探聽他的消息。
一直沒有合適的供體，他的身體每天都在比前一天更為衰敗。
直到護士過來喊我：林醫(yī)生，沈先生不行了！
我再次站在他的病床前。
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睜不開眼，靠著呼吸機吊著命了。
我看見了他身旁字跡混亂的紙條。
上面寫了對不起三個字。
我隨手團成紙團扔進垃圾桶里。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能讓你安心的好消息。
陳明枝的病在國外復發(fā)了，再次做手術要比第一次艱難很多，以后她的生活會在失去性命的惶恐中度過。
沈路周，我重活一次，終于能拜托你們了。
回應我的，是儀器上變成直線的心跳，和一滴淚水。
我轉身離開，
步伐輕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