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多久，荷娘子得了瘋病，拿花瓶砸傷了少爺，被少爺給處死的消息傳了出去。</p>
同時，府里消失了一個叫翠兒的婢女。</p>
這婢女，正是在荷娘子房里同陳天佑歡好的那個。</p>
「翠兒到底去了哪里呢？」</p>
玲瓏來回踱步，想不明白。</p>
我望向窗外一抹夕陽，沒有出聲。</p>
自從那次，陳天佑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聽說日日流連青樓買醉。</p>
婆母敲打了我?guī)状危f是魏府的女兒多沒用，留不住夫君的心。</p>
再等下去，怕是圣上的法子都要想出來了。</p>
我拽過玲瓏的手臂，微微一笑：</p>
「走，我?guī)闳フ掖鋬��！?lt;/p>
盡管不受寵，我仍是這府里的少夫人，書房守衛(wèi)森嚴，卻沒人敢攔我。</p>
我在壁畫上摸索著，果然找到一處奇怪的凸起。</p>
在玲瓏的驚訝聲里，地道的門緩緩打開。</p>
地下漆黑一片，行到深處，隱隱有光亮。</p>
女子的喊叫聲此起彼伏，隱隱的腥臭味入鼻，引得我一陣惡心。</p>
玲瓏緊張地護住我：</p>
「小姐，這是什么地方？」我笑容冰冷：</p>
「這是陳天佑的地牢。」</p>
衣衫不整的少女或是瘋癲，或是癡呆，見到我們，紛紛伸著手上來求救。</p>
玲瓏驚了一跳：</p>
「這……這都是姑爺不，陳天佑做的？」</p>
我眼底一片森寒，走到地牢的盡頭。</p>
不期然見到泛著血腥的水池里，翠兒的尸體漂浮其中。</p>
她身上衣衫粉碎，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細看之下，竟是少了一條手臂。</p>
「啊——」</p>
我強壓著惡心，捂住玲瓏的叫喊聲。</p>
她嚇得厲害，抓著我的胳膊驚魂不定：</p>
「怎么會這樣？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我黑眸幽深，雙拳緊握，抑制不住地發(fā)抖。</p>
原來姐姐的暗示，都是真的。</p>
陳天佑是個施虐愛好者，為了掩蓋他的種種暴行，將少女囚禁在地牢里，折磨死了再扔到池子里，死無對證。</p>
京城失蹤的許多少女，大約都在這里。</p>
姐姐不是自盡的，姐姐是被他殺死的。</p>
因為她發(fā)現了書房里的地牢，發(fā)現了他的秘密。</p>
所以，他殺了她。</p>
姐姐曾若有若無地提起過，什么失蹤少女，書房的壁畫，又說起若是發(fā)現夫君有秘密當如何，我未當回事。</p>
直到后來姐姐自盡而亡，我察覺不對，暗中調查，才發(fā)現姐姐懸梁自盡的真相。</p>
只是那時為時已晚，逝者已逝，我總要為她報仇。</p>
至于翠兒，聽到了那樁骯臟事兒，總要滅口的。</p>
滅口前弄到地牢，一飽陳天佑的虐欲罷了。</p>
手臂上的力量加重，一轉頭，玲瓏正擔憂地望著我。</p>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p>
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火把的光亮，陳天佑邪惡的面容出現在視野，他神色怨毒：</p>
「看來，魏明連那個賤人果然跟你說了什么�！�</p>
在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個兇神惡煞的護衛(wèi)。</p>
察覺到危險，玲瓏搶先把我護在身后：</p>
「小姐是你的新婚妻子，你想對她做什么？」</p>
「新婚妻子？呵呵……</p>
「還以為魏二小姐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也這么蠢�！�</p>
他用看掉進陷阱的獵物的眼神看著我：</p>
「你以為我的書房這么好進？不過是等著你自投羅網呢。</p>
「敢用肚子里的龍種來拿捏我？你看看老子像吃素的嗎？</p>
「你就在這里，連著你肚子里的龍種一起去陪你的廢物姐姐吧�！�</p>
他獰笑著靠近，而玲瓏則被人制住，只得掙扎著恐懼地呼喚我。</p>
我雙眸微瞇，眼睜睜看著他的手就要觸及我的臉。</p>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不合時宜地沖了進來，嗓音尖厲：</p>
「你說什么？什么龍種？」</p>
我唇角微彎，來了，好戲開場了。</p>
陳天佑手一抖，整個人驚�。�</p>
「小姑姑，你怎么來了？」</p>
優(yōu)雅華貴的皇后娘娘頭一次失了體面，目光銳利如刀，惡狠狠地指著我：</p>
「你是說，這個賤人肚子里懷的，是皇上的孩子？</p>
「這個賤人和皇上早有茍且？」</p>
陳天佑忙去安撫她：</p>
「姑姑莫怒，您怎么知道這個的？</p>
「不過也沒什么，她現在在我手里，翻不起什么風浪來，姑姑想怎么處置，還不是我們說了算？」</p>
我絲毫不懼，反而整了整衣衫沖她柔柔一笑：</p>
「娘娘這么生氣做什么？總不能你自己不能生，也不讓別人生吧？</p>
「還以為娘娘獨得盛寵，原來也不過如此。</p>
「娘娘仗著圣上寵愛，給這個指婚，那個賜婚，這下好了，把圣上的親骨肉給指了出去——」</p>
見她臉色愈發(fā)難看，我掩著帕子挑釁更甚：</p>
「娘娘不知道，皇上知道自己的孩子要認賊作父，會多傷心啊，不過皇上說了，總要想辦法把我們母子帶回宮去，皇上對妾身這一胎，不知道多看重呢�！�</p>
「賤人——」</p>
她面目猙獰，目眥欲裂，盛怒之下，一個箭步沖過來，狠狠朝我甩了個巴掌。</p>
我沒有躲，硬生生接過這一巴掌，再回過頭，已是淚流滿面，捂著肚子聲聲哀求：</p>
「娘娘生氣打我就好了，千萬別動我肚子里的龍嗣，娘娘生不出，這說不定是圣上唯一的子嗣了，求你千萬別動我和皇上的骨肉�！�</p>
她更怒了，連身子都氣得臉色發(fā)青，對著我挺著的肚子抬腳就踹了過來：</p>
「賤人！本宮怎么可能生不出，不過是不想和他生罷了，你算個什么東西！敢在本宮面前叫囂！」</p>
「啊——」</p>
慘叫聲響起，我感覺肚子一陣劇痛，下身緩緩流出血來，面上已是慘白一片。</p>
皇帝剛趕過來，就看到這樣的我：</p>
「窈窈——」</p>
他驚慌失措地奔過來，渾身顫抖，少見地慌亂：</p>
「窈窈，你怎么樣？窈窈？」</p>
御林軍迅速地圍住了整座地牢，一側跟過來的還有京兆府尹。</p>
看來，承恩侯府的秘密，瞞不住了。</p>
余光里，是恐懼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的陳天佑，還有呆若木雞的皇后娘娘。</p>
我想笑，可肚子疼得厲害，冷汗順著額頭向下流，我伸出手，傷痛地撫過圣上的臉頰，笑容絕望：</p>
「對不起！郎君！我沒能護住我們的孩子�！�</p>
說完，頭一歪，手臂垂了下去。</p>
昏迷前聽到撕心裂肺的呼喚。</p>
「窈窈——」</p>
只有失去，才會知道珍惜。</p>
想必，我在他心里又多了許多籌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