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孤竹小七
他耐著性子在藍竹居外敲了敲,開門的竟是一個清秀的小丫頭,不過是八九歲的模樣…
正有點驚訝,里頭便傳來那熟悉的聲音,“炎修,你來了�!�
聲音宛若潤玉,溫潤細膩而彬彬有禮。
孤竹君一身青衣,發(fā)如墨色。腰間一塊璞玉,配著一根麒麟雪紡錦帶。他氣質清冷,人如其名,安靜坐于茶幾之前,沏上一壺茶,沖著那姑娘喚道,“梅小七,去端一盤蜜餞來吃�!�
那長相清秀的開門姑娘便轉身離去了。
孤竹君打量著炎修,看著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地獄之主這是怎么了�!�
炎修就這一方綿竹席坐下,“何時來的姑娘�?床淮蟪鰜矶啻笮逓��!�
孤竹君總是含著淡淡地笑意:“養(yǎng)著修身養(yǎng)性罷了�!�
這時梅小七笑盈盈地端著一碟蜜餞安靜地坐在孤竹君身旁,大口吃起來,孩童的天真模樣。
平日里習慣了大家對他的態(tài)度,炎修忽然覺得這梅小七有些凡人的粗魯性子,倒還有幾分憨態(tài)可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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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打趣她,但是臉上依然嚴厲可怕。
“這丫頭可真是沒有禮教�!�
孤竹君也不搭話,只是靜靜沏了一碗茶,送到梅小七的身前,并向著炎修娓娓道來,“這茶是我從云巔山采來的,凈化之力非凡。喚做靈安花,雖為花名但有清香,泡茶再合適不過。對魂魄的安神止痛有一些效果�!�
云巔山是神族的原始聚居地,保留著大量的靈氣和神魄。山上常常有成精成仙的珍貴草藥和植物。
云巔山上還有一處紫竹林,遍山云海,不見影跡,即便是神仙也有常常迷路之輩。
但若是不到紫竹林,便不知這天下有這等沁人心脾的茶茗。
嗜茶如命的孤竹君就是紫竹林的常客,在竹林之下,則是成片的茶林,全是天造之物。
炎修把玩著這一方翡翠茶盞,總是帶著幾分邪氣,“這對你們上神來說是好物,對我來說可算不上什么珍稀之物。不過是幾副好聞的草藥罷了�!�
此話音一落,孤竹君便將自己的紫砂壺收住,若有其事道:“也是,我這破壺為你煎藥算是剛好,若是再好點,我孤竹便有些小家子氣了�!�
梅小七此時瞪著大眼睛,沖著炎修嘟囔道:“你才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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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炎修雙雙盯著那梅小七,忽然間,二人嘴角均是上揚,驀地笑了起來。
這反應未免遲鈍了些。
孤竹君將遠處一大包用油紙包裹著的靈安花取來,置于炎修眼前,輕聲道來,“每日兩次,日出之時,日落之后。地獄城中不辨天日便向那極崖峰望去便可知曉。煮服,切忌動殺心�!�
炎修抿著唇,幽藍色的頭發(fā)襯著他幾分冷漠幾分俊朗,眉眼若辰,鼻挺似梁,略了幾分眼中的決絕,便是一位真上神,哪里是那不見天日的地獄之主。
他淡淡開口,“你說過很多次了。”
孤竹輕笑�!皯覊貪溃曇詾槌�。”
炎修有些不死心,想要問道,“有將神根取出的辦法嗎?”
孤竹君閉目不語,良久,“你也說過許多次了�!�
每一次回答均是無。
炎修起身,黑袍一鞠,“多謝孤竹君�!憋S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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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孤竹君望著那離去的方向悠悠道出一句,“炎修上神,斷斷續(xù)續(xù),不痛則不食,何來療效呢�!�
這是孤竹君向地獄之主在千里傳音,炎修自古以來便是個沒耐性的……
吃了一嘴蜜餞兒的梅十七拽著孤竹君的青衣,那一塵不染的袖口便沾上了糖霜的印子。
孤竹君性子愛凈,天界無人不知。
這一拽將正在出神望著金烏之南的孤竹君拉回藍竹居。
他溫柔地笑道,“怎么小七?”
梅小七天真地問道,“孤竹君和那黑袍怪哪個更為厲害呢?”
孤竹君摸著她的小腦袋,意味深長,“黑袍子一人便可抵擋整個天界,你說呢?”
梅小七搖搖頭,“不是的,他不敵你。”
孤竹君身子一怔,只當是孩子的要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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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誠然,炎修上神的確大不如前,他的魂魄滯留在那些碎片時空里,這削弱了他太多。就算是自己的主魂無比強大,每一天也要為其他魂魄碎片的消耗耗費心力修復。
如今的他,連半個孤竹君也是不敵的。
梅小七有些不開心地嘟囔著小嘴,“孤竹大大,你總是這樣出神�!�
然后,孤竹君看著這個幼稚可愛的孩子,溫柔地笑著,又開始追溯起第一天與她相見的樣子:
梅小七是金烏源頭處不知名的一枚石蛋所來,孤竹君去那源頭處取藥引之水,怎料碰到個細膩光滑的石蛋。
本以為是那梧桐樹上九天鳳凰的玩物,便揣在衣袖里帶回藍竹居。
怎料就這半盞茶的功夫,這石蛋竟在孤竹君的青衣寬袖中孵化了。
起初就像那雙生蓮花池中的魚靈一般,小小的,孤竹君便將那準備做藥引的水并數(shù)置于瓦礫缸子中,將這長得若魚靈的小家伙放進去。
安安靜靜的,甚至也不擺水。
孤竹君笑道:“今日真是稀奇,撿了個石蛋里的魚靈。倒有些可惜我那些草藥已經(jīng)過了時效,不甚新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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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案抄書之際,那缸子中卻忽然連續(xù)噴水,發(fā)出嗆水的聲音。
孤竹君連忙一看,便是個七八歲模樣的女娃,很是喜人…
就這樣便將她收留,在這梅林之中,生生地吃光了孤竹君親手制作的蜜餞兒,還要拜托九天鳳凰從神邸帶來。
那梅花清酒也是掂量著喝,不敢半點放肆。
如今這神邸的人大抵都知曉孤竹君嗜甜如命了。
炎修將孤竹君給的靈安花揣在袍子里,小心翼翼的打算飛過神邸。
神邸是金烏和地獄城的必經(jīng)之路,無論如何都會遇見那一群忸怩的老頭子。
看著他們忸怩的樣子,炎修也會跟著不悅起來。
只能在回地獄城的時候,小心再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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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修上神!您來了!”元始天尊早就嗅到了炎修上神的氣息,縱使內心對于炎修上神的排斥難以消解,但是尊卑輩分卻不能忽視。
于是他早早地就帶領了其余十一位天神在此恭候。
炎修疲于應付,正準備忽視這一眾晚輩的深切問好,卻聽見元始天神低沉的聲音:“上神,那枯枝已經(jīng)有一碗粗細了!”
炎修無奈之下只好又折回那雙生蓮池,望著那已經(jīng)被枯枝塞滿的泉眼,“沒有泉眼會怎么樣�!�
元始天神只好老老實實恭恭敬敬說道:“雙生蓮花會枯死,這神邸之水便被污染…我等也只好去金烏打水吃了。只是要叨擾炎修上神為我等開路。這金烏只有獲得上神的許可方能進入…我等屬實…”
炎修的臉色和黑袍子一樣黑,目若懸劍:“知道了。我回地獄城看看。”
說罷便若一道疾風一樣,無影了。
那道枯枝的模樣像極了萬鬼之木的枝丫,若要看看這萬鬼之木的異樣便要去那尸骨山,要去那尸骨山,便要去那極崖峰,要去那極崖峰便定然會遇見那個萬年如一日愚蠢的翡云……
想一想就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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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剛剛一逼近極崖峰,翡云的一枝招搖枝便過來恭迎——
“恭迎地獄之主�!�
炎修一個銀光便將翡云的招搖枝斬斷。
翡云這棵萬年神木便立馬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所有的松針直立,散發(fā)出寒光。
炎修眸子一鎖,聲音低沉,“翡云,你,想斷了�!�
翡云卻是一臉的委屈:“地獄之主,我這是驚弓之鳥。您那棵萬鬼之木最近老是侵犯我的領地。以他那灼熱的根須觸碰于我,纏繞于我,您知道,我和他沒有可能的!”
“你在那極崖峰頂,他的根在那尸骨山下,如何相碰?是誰的根伸得那么長?”炎修立于山巔云峰之上,縱使風聲極大,也不愿意落于翡云之枝干。
翡云卻是滿樹的憤懣,“我翡云神木,何時會將那根須觸于泥土之中?我的每一根松針都帶著我的嗣子,斷不可能落于污濁之土,落于那萬鬼之木之根須上!”
聽著這豪情壯志的抒情話語,炎修又皺起了眉頭,“怎么,萬鬼之木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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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萬鬼之木,翡云便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氣節(jié)一般,對炎修上神的恐懼竟也褪去三分。
她大膽的說到:“那萬鬼之木何其晦氣,尸骨山下盡是他那邪氣逼人的根系,以亡靈妖物作為養(yǎng)分,這是何其的齷齪!”
亡靈竟有如此不堪么…
炎修難以掩飾的怒火,他低吼,“閉嘴吧�!�
話音末了,徑直走向輪回井方向,那個數(shù)千年未曾到過的地方。
輪回井依舊忙碌,亡靈妖物長盛不衰,奈何橋旁的彼岸花依舊迷人,血紅的冷月掛在萬鬼之木的樹梢之上…
萬鬼之木遮天蔽日,一棵樹便是一座林,是許多妖物棲息的地方,連著尸骨山的根系最為壯大,足以可見其養(yǎng)分的來源。
一頭連著輪回井,一頭連著尸骨山。
一邊吸收著往生煉獄的喜悅與戾氣,一邊吸收著亡靈的哀怨與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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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修看著這棵樹,不語。
良久,深赤色的眸子緊盯著他的枝干,眼睛像是瞄準了一般,黑袍霎時間揚起,手化為利刃,一刀斬下。
萬鬼之木樹樁之上全部化作云煙。
地獄之主之軀,能斬萬物,幾乎難以再生。
在判官的生死簿上,妖族,萬鬼之木,殞;痕跡就此淡去,沒有過去。
只余下樹樁,了無生趣。
尸骨山上的磷火又旺了幾分,輪回井的戾氣滔天。
元始天神說:“啊,泉眼終于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