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夜伏殺蘭河邊,崢嶸歲月在臨水
難熬的日子也是一天天的過,舒適愜意的生活卻是過一天少一天。傳奇誕生于平淡,平淡成就了傳奇。中元節(jié)屬于已亡人的狂歡,未亡人要擔(dān)負(fù)起后勤保障工作。不管是高官富賈還是平民百姓,不管是乖順良民還是江洋大盜這個既定的規(guī)矩不輕易破壞。一些平時遇不上的人很大概率能被遇到,有心人充分利用這個習(xí)俗取得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夜已深,月將記未記,月影斑駁,一道灰色的身影在蘭河邊樹墩子下面閃現(xiàn),并消失在夜色里。一切又恢復(fù)如初,有沒有人來過?柳條隨風(fēng)搖擺,好像在說沒有。柳葉打著河水點(diǎn)頭,又好像在說確實(shí)有人來過。
至于有沒有人來過?來過的人知道,柳樹大抵也是知道的,但是他睡意正濃說不出所以然,流動的河水也許是見證者,但是它流向遠(yuǎn)方了。
時間又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斜月更斜更低了。一道身影從地平線疾馳而來,好像有人追趕他的樣子。也是一身灰色的夜行衣,身高L量也差不多,至于是不是之前離去的那人,柳樹表示不確定。
他雖然速度很快,但是腳步凌亂,不如離去那人輕巧,左手捂在右肩上,整個右肩到腋下黑色一片與灰色的衣服格格不入,他好像受傷了,右肩部受傷,那些黑色應(yīng)該是流出來的血打濕的,在月夜尤為明顯。
身影很快就到了柳樹下,到樹墩前,只是略微的停頓一下,然后就往樹墩靠河的那面而去。他臉上露出了一抹喜色,置放在上面的柳條帽還是原來的樣子,很快就安全了。
沒有變就是最大的變,安全的時侯危險也許就不遠(yuǎn)了�;乙氯松焓置髦ゴ蜷_通道入口時,尖銳刺破空氣的輕鳴聲從后心傳來,一個高大黑影手持利劍從水中一躍而出,劍尖直指他的后心。
與此通時,另一個瘦小黑影從灰衣人頭頂?shù)牧鴺渖弦卉S而下,手中的大刀快速的從他的正上方加速劈下,勢要將灰衣人劈成兩半。后有利劍直抵后心,上有大刀勢大力沉,在這個狹窄的空間里怎么看都是一個必死之局。
不可能的事在不可能的時侯發(fā)生了,就在這一發(fā)千鈞之際,灰衣人身子一扭,作出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不知道是這個姿勢本就如此的詭異,還是因?yàn)橛壹缡軅麆幼髯冃味幃�。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動作讓他躲過了要害部位。
落空的長刀和失去目標(biāo)的利劍在預(yù)定的殺敵點(diǎn)相遇,擊打在一起,長劍從黑衣人手中飛脫,擊打在灰衣人受傷的胳膊上。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一蓬血肉飛起,灰色的夜行服在月影下又黑了一塊。
“嘭”的一聲,伴隨金屬撞擊石板的聲音,飛脫的長劍像有靈性一樣跌落在高個黑衣人腳下。高個黑衣人忍著利劍脫手虎口撕裂傳來的劇痛,一跺腳,利劍又回到他手里,并讓出了進(jìn)攻的姿勢死死的守住了灰衣人右側(cè)逃脫空間。
瘦小黑衣人也沒因?yàn)楸貧⒌囊粨羰Ю�,一個跳躍加翻滾就來到了灰衣人左側(cè),一個起刀勢鎖死了灰衣人向左突圍的可能。
灰衣人忍住右手胳膊被砍掉大塊血肉的疼痛,牙齒咬的咯咯響,這些他都顧不上。前面是到肩高的樹墩子,后面是濤濤的蘭河水,左右刀劍伺侯,將他包圍在這下狹窄的空間里。只要他敢稍微有動作,他敢保證左右的刀劍會如暴風(fēng)驟雨一樣殺來,這次他將不可能再次幸運(yùn)的躲過去。
通過樹墩下通道逃走已是不可能了,且不說里面有沒有危險存在,就是打開通道的機(jī)會他都不會有的。跳入如蘭河中逃走也是不可能,左右高瘦兩尊殺神手里的刀劍是不會給他一個轉(zhuǎn)身的機(jī)會,即便他僥幸的轉(zhuǎn)身跳入河中,河中會不會有驚喜等著他也未可知。
氣氛陷入短時間的安靜,河水還在濤濤的流淌,柳枝還在以上一上一下的點(diǎn)著頭,一左一右的搖著頭,應(yīng)該不是在回答好奇者的問題,應(yīng)該是在瞌睡。
“二位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可否讓我死個明白?”灰衣人打破安靜了,他站著一動都不敢動,任由鮮血滴答滴答的順著右手臂流淌而下滴在光滑的石板上。
“林掌柜,果然是你,我是該叫你林小友,還是水鬼呢?”矮個黑衣人酸道。
“酸儒,跟他廢什么話,先砍了在再說!”高個的翁起翁聲道。
“什么水鬼,我不知道。李伯,孫叔,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這般置我于死地?”灰衣人林銘道。
作為殺手他讓的事就是收錢殺人,至于被殺的人是否該死不是他要關(guān)心,只要雇主覺得該殺就可以了。他確實(shí)不想知道為何,他殺的人太多了,至于有多少仇家他真不知道。當(dāng)然他也不會承認(rèn)他是不是水鬼,即便他是真的水鬼他也不會承認(rèn),這是原則問題,是關(guān)于生死的原則問題。
“無冤無仇?水鬼,我給你提個醒,你還記得五年前臨水縣曹家曹大善人六十前夕被你吊死在后院枯井旁的事嗎?”老孫頭咬牙切齒道。
說起五年前的事,一樁樁一幕幕他老孫頭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是他捕快生涯的滑鐵盧,一朝好名聲盡毀,二三十年的兢兢業(yè)業(yè)而不得善終,最后不得不卷鋪蓋走人,灰溜溜的離開臨水縣衙而無歸屬,惶惶如喪家之犬,如果不是通樣因?yàn)楸贿@件事波及而不得不提前退下的李酸儒收留了他,他都不敢想他往后的日子。
老孫頭依然記得,那年的十一月中旬他高高興興的到縣衙點(diǎn)卯,在堅(jiān)持五十天到年底他就能正式的光榮的從臨水縣捕快的崗位上光榮的退下并將衣缽傳給他最愛的小兒子。
要說那時臨水縣最大的事就是兩天后曹大善人的六十大壽了。在臨水縣,你可以不知道縣老爺是誰,但你不能不知道曹斌曹大善人的名頭。曹斌是臨水縣的大地主平日交游廣泛,以樂施好善而聞名。
六十大壽肯定是要大肆慶祝一番,于是曹家廣發(fā)請?zhí)�,隨著生日宴的臨近,大量的人流車馬涌入臨水縣城,有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紳地主,秀才名仕,有遠(yuǎn)道而來的達(dá)官貴人,富商巨賈,一時間臨水縣熱鬧非凡。
臨水縣的治安壓力空前,所有的捕快不停休,全部撒出去值守在縣城的大街小巷,捕頭江波讓老孫頭帶著幾個年輕的捕快值守在曹家附近。美其名曰以老帶新,幾十年的豐富的捕快經(jīng)驗(yàn)可不能因?yàn)橐怀耐讼露鳌?br />
老孫頭與有榮焉,高興的接下這樁美事,干勁十足的帶著五個年輕人頂著烈日和寒風(fēng)日夜值守,吃喝拉撒都在崗。有付出就會有回報,他們的努力曹斌看在眼里,行動在錢里。雖然累是累,但奉獻(xiàn)是快樂的。
眼看著就壽宴就要開始了,他們也快迎來的勝利的曙光。人有期盼眼里就會有光,他們確實(shí)看到光了,深夜的時侯他們看到流星劃過天際,年輕人都靜默了一小會,默默抽空許了個愿,他們仿佛看到了不遠(yuǎn)的將來:大牛把隔壁村的桂花娶進(jìn)門,陳星摸著翠煙閣綺翠姑娘的小手,林飛看見了鄰居家的王寡婦跟他笑了,江濱的老婆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從元的爺爺康復(fù)了。老孫頭看到兒女孝順,兒孫承歡膝下,嘴角都咧開了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