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因為穿著雪板,摔倒以后一個人很難自己站起來,剩余四人誰也沒著急,就跟在季瑜身邊,看季瑜表演花式摔跤,再把摔倒的季瑜扶起來。
季瑜穿著白色滑雪服,上面帶著一道道亮橘色的反光條,整個人看起來很小只。
兩條細長的滑雪板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動。
季瑜在雪上動作慢到可以用蠕動來形容。
洪子宵他們這群富二代,論滑雪技巧雖比不上秦晏,但都自詡滑得很好,堅持要把季瑜帶上雪道,教季瑜滑雪。
盛情難卻之下,季瑜只得從了。
秦晏又劃完一圈回來,季瑜他們幾個人還沒有走上雪道。
季瑜仰臉看了看周圍的人,哭喪著臉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滑雪這么難,耽誤大家滑雪了�!�
洪子宵捏著季瑜屁股后面的烏龜爪子:“沒事啊,出來玩哪兒那么強的功利心,我覺得很好玩啊�!�
江遲滑雪杖懟了懟洪子宵:“別亂摸季瑜!”
“有人摸我嗎?”季瑜回頭去看,轉(zhuǎn)頭轉(zhuǎn)猛了,又以一種很滑稽的姿勢旋轉(zhuǎn)著地摔倒在地上。
他摔倒的方式實在太搞笑了,洪子宵和方思折笑得肚子疼,連神情淡漠的秦晏都勾起唇角,眼含笑意。
人生好難啊。
季瑜望著蔚藍的天空,雙眼失神道:“下次有人摸我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秦知頌又去拽季瑜,拽了幾次沒拽起來,自己還差點摔倒了。
“我能不玩了嗎?”季瑜誠摯地提出申請:“求你們了�!�
洪子宵卻不肯輕易放棄,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烏龜綁帶,托著季瑜往雪道上走。
季瑜認命般躺在雪上,如一具尸體被拖向雪道,很感激地說:“謝謝,這樣省力氣多了�!�
秦晏劃完第三圈回來,停在江遲身邊:“他們干嗎呢?”
江遲走在最后面,和秦晏說悄悄話:“季瑜不想玩了,洪子宵非帶著他玩�!�
秦晏瞥了眼江遲:“那你怎么不管管,那不是你的柔弱主角受嗎?”
江遲倒吸一口涼氣:“嘶,這茬是不是過不去了,怎么還總提?”
秦晏摘下護目鏡,吹去上面的雪沫:“逗你好玩啊。”
江遲牽起秦晏的手:“你現(xiàn)在欺負人欺負的理直氣壯,連借口都懶得找了。”
滑雪體力消耗很大,尤其是秦晏昨晚還進行了劇烈運動,今天無論如何是不該這么滑雪的。
秦晏好久沒滑雪了,一時興起玩了兩圈,興頭下去了才現(xiàn)在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體力透支,雙腿發(fā)軟,幾乎有些站不住。
江遲感覺到秦晏好像在發(fā)抖,停下來扶住秦晏胳膊:“怎么了,冷嗎?”
秦晏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說:“沒事�!�
江遲側(cè)頭看向秦晏:“你昨天晚上都那樣了,今天不該過來的,我剛才沒攔住,你一下竄出去了,你這樣還能滑雪嗎?”
秦晏淡淡地撩了江遲一眼,傲然道:“17歲那年,我在國際雪聯(lián)高山滑雪世界杯獲得了男子大回環(huán)項目銀牌,你問我真能滑雪嗎?”
江遲滿臉驚愕:“真的假的?”
秦晏看了眼滑雪場最高的雪坡:“當然是真的,我當年做夢都想拿金牌。”
江遲‘臥槽’了一聲:“你怎么什么都會,居然還當過運動員?”
秦晏面上看不出太明顯的情緒:“只參加那一場比賽,后來祖父病重,把秦家交給了我,我就沒時間去做那些多余的事了�!�
時至今日,秦晏似乎已不覺遺憾,提起時語氣也是淡淡,仿佛付出的那些夢想與代價,都是不過為了接手秦家而必須交換出去的東西,沒什么值得遺憾的。
秦晏向來很擅長壓抑的感情和情緒,習慣采用淡漠的姿態(tài)去對待一切。
人的一生中注定會錯過很多東西,難平的從來不是遺憾,而是自己的心。
當秦晏的心冷下來,原本的十分遺憾也只剩三分了,剩下這點滴不平,早在經(jīng)年累月的消磨中漸漸淡化,最終化為煙塵消散。
而今時光荏苒,他已經(jīng)不再是練滑雪最好的年紀,只能當成業(yè)余愛好,在不經(jīng)意間引起旁人驚嘆。
但那并不是秦晏想要的。
江遲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心疼,嘴巴里泛出一陣陣澀味。
一個17歲就在國際賽事中獲得銀牌的少年,他的天賦與能力不可估量,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賽場上最耀眼的明星
可秦晏卻若無其事地放下了他的愛好、他的夢想,轉(zhuǎn)身去擔負起家族的責任,將沉甸甸的榮耀扛在肩上。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才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晨,對他的愛人說:我當時做夢都想拿金牌。
秦晏在首次出征就斬獲世界第二,他離他的夢想曾經(jīng)是那么近。
然而少年時的夢想,終究碎裂在現(xiàn)實之前。
轉(zhuǎn)身經(jīng)年,觸手可及的榮譽終究敗給時間,成為一場遙不可及的幻夢。
也許人生的遺憾就在于此。
秦晏而今富貴已極,功成名就。
可如今擁有的再多,都不是他少年時做夢都想要的勛章。
江遲伸手抱住秦晏:“我之前不知道你這么喜歡滑雪,以后咱們可以經(jīng)常去滑。”
秦晏說:“現(xiàn)在體力不如從前,你要是遇見十七歲的我......昨晚我肯定不會那樣�!�
江遲笑了笑:“你體力挺好的了,昨天站都站不穩(wěn),今天居然還能滑雪,我已經(jīng)很震驚了�!�
秦晏吐息打在江遲耳畔:“對待喜歡的東西,總是不一樣的�!�
江遲側(cè)過頭:“那你是得多喜歡我,昨晚都累成那樣了,今天居然不想別的,反倒想讓我見識見識你十七歲的體力�!�
秦晏的心沒江遲那么臟,他只是單純想表達自己練滑雪時體能也不錯,就算是打不過江遲,但總歸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點反手之力都沒有。
誰承想江遲一朝開了葷,滿腦子都盡往下三路去,令秦晏十分無語。
江遲沒個正形,湊在秦晏耳邊小聲說葷話:“難怪你韌性那么好,能把腿直接對折過去,腰也很軟。”
說起這個秦晏就來氣,他揪了把江遲的頭發(fā),恨聲道:“你還敢提?我的腰也沒有那么軟,下次不許那么折我了!”
江遲被揪掉兩根頭發(fā),卻一點也不覺得疼。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么愛一個人。
無論秦晏是兇他、罵他、還是揍他,他都覺得秦晏好香、好軟、好可愛。
他真的好喜歡秦晏。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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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技術(shù)好也是特長�!�
江遲又抱著秦晏膩歪了一會兒。
直到洪子宵站在雪道頂端朝他招手,
才深吸一口氣,戀戀不舍地放開了秦晏。
洪子宵見坡下的小情侶終于分開了,就問季瑜:“你準備好了嗎?”
季瑜站在百米高的雪坡上,
往下看一眼都頭暈?zāi)垦�,他果斷地說:“沒有!沒有準備好!”
洪子宵恍若未聞,
沖江遲比了個OK的手勢。
江遲還明白洪子宵要干什么,
就見洪子宵扶著季瑜的手一松,把季瑜從雪坡上推了下來。
季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遲:“?????”
站在旁邊的方思折都愣了,
伸手再去抓季瑜卻已經(jīng)來不及,
他大罵洪子宵:“臥槽!洪子宵!你這么教人滑雪?”
洪子宵指了指風馳電掣沖下雪坡的季瑜:“你看他劃得多好,
滑雪就是速度越快越穩(wěn),我這是幫他克服心理的恐懼,再說下面還有江遲接著他呢�!�
季瑜越滑越快,眼前的景色飛速后退!
他簡直要被嚇死了,不知道該怎么停下來,只能大叫著往下滑去,在心里把洪子宵全家都罵了一遍。
季瑜:“啊啊啊啊啊�。 �
江遲朝季瑜喊道:“季瑜!
抬腳尖減速!”
季瑜一邊滑一邊爆裝備,兩只滑雪杖全都掉了,
以一種非常不專業(yè)但極快地速度滑了過來。
秦晏往后躲了躲。
這個俯沖力,他可接不住季瑜,
沒準還會被季瑜直接撞飛。
江遲的力量是個謎,就讓江遲去和重力加速度硬碰硬吧。
江遲不孚眾望,
伸手去接季瑜。
臨近雪道底部,坡度已經(jīng)逐漸見緩,
如果季瑜就這樣滑下來,
應(yīng)該是正好能撞到江遲懷里。
可惜避障是人類的本能,
在預(yù)感到自己會和江遲撞上的瞬間,
季瑜下意識抱頭屈膝蹲了下來。
季瑜蹲在滑雪板上,戴著頭盔和護目鏡,在滑雪場被撞過的都知道這倆東西磕身上有多疼!
這回江遲可沒法接了!
季瑜如同一個飛速出擊的小炮彈,飛速破空而來!
此時躲已來不及躲,江遲下意識捂住襠,選擇了保護自己。
秦晏在后面看到這一幕,笑得肚子都疼了。
季瑜快要被嚇死,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居然以一種神奇的角度,‘嗖’的一下從江遲跨下鉆了過去,直奔后面的秦晏。
秦晏:“......”
人果然不能幸災(zāi)樂禍。
季瑜像俯沖過來,像顆打擊準確的保齡球,直接把秦晏撞倒在了雪地里。
秦晏前一天晚上被江遲翻來覆去好幾遍,全身肌肉酸痛,本來就沒什么力氣,被季瑜這么一撞,仿佛聽見自己的腰發(fā)出‘咔吧’一聲脆響,差點沒暈過去。
一只滑雪板高高飛起,季瑜整個栽倒在雪地里。
他終于停了下來,身上的裝備也全爆完了。
如果說這一群人里,季瑜最怕撞到誰,那絕對沒有第二個答案,肯定是秦晏秦總,誰承想怕什么來什么,他不僅撞到了秦晏,還把秦晏撞摔了。
季瑜跪在地上,哭喪著臉道歉:“秦總,對不起。”
江遲跑過來,雙手杵在膝蓋上:“你倆沒事吧?”
季瑜從地上爬起來:“沒事�!�
秦晏躺在雪地上,摘下了護目鏡,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也說不出話,只能朝江遲擺擺手。
江遲先拽起秦晏,讓季瑜扶著,又半跪在地上給秦晏脫了滑雪板。
秦晏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從餐廳買完咖啡的秦知頌一回來,就看到秦晏被人攙扶著往休息室走。
秦知頌把咖啡塞到季瑜手里,從另一邊攙住秦晏:“怎么了?”
秦晏說:“沒事,摔了一下�!�
秦知頌和江遲一塊把秦晏扶進單人休息室。
秦晏拆了身上的滑雪裝備,疲憊地倒在了沙發(fā)上。
江遲摸了摸秦晏的額頭,并不太熱,摸著是沒有發(fā)燒。
秦知頌調(diào)高休息室空調(diào)的溫度,對秦晏說:“你臉色很不好看,多歇會兒吧,別去雪地里站著了,容易著涼�!�
秦晏應(yīng)了一聲,說:“知道了�!�
秦知頌走后,季瑜把咖啡放到茶幾上,很自覺地說:“那我先出去了�!�
江遲叫住季瑜:“你在這陪會兒他,我去買個體溫計,再買點吃的,你吃什么嗎?”
季瑜說:“都行�!�
秦晏和江遲同時笑了一下。
原書里寫,季瑜回答問題的標準答案就是‘都行’,江遲從前總拿這個標準往秦晏身上硬套,現(xiàn)在知道這位‘都行’的正主是誰了。
季瑜不明所以,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江遲先拿酒精擦了體溫計,然后給秦晏量了體溫。
“37.1°,還可以�!�
江遲收起體溫計:“那你也別出去了,現(xiàn)在外面風很大�!�
秦晏有點累了,他靠在沙發(fā)上突然忽發(fā)奇想,就問:“玩畫畫接龍嗎?這次你可以和真季瑜一起玩了�!�
江遲忍不住笑:“好啊,季瑜玩嗎?”
季瑜喜歡所有和畫畫有關(guān)的活動,當然樂意至極,三個人玩了幾局,因為人數(shù)不夠,只能和網(wǎng)友組局,經(jīng)常遇見掛機不畫的,游戲體驗很差,江遲就把洪子宵他們叫了回來。
洪子宵進門時,季瑜正奮筆疾書,窩在桌邊刷刷刷地寫日記。
洪子宵湊過去看熱鬧:“寫什么呢?”
季瑜合上本子:“日記�!�
洪子宵驚訝道:“現(xiàn)在還有人寫這玩意?我只有上初中的時候?qū)戇^周記,語文老師留的作業(yè),我根本不知道該寫什么,每周一只要收周記本就得罰站,你都寫什么�。俊�
季瑜面無表情地說:“寫你怎么把我從600米高的雪坡上推下去的�!�
洪子宵:“......你這是日記還是復(fù)仇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