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江遲說:“想過。”
江父沉著臉,問:“那他將來要是跟他媽一樣,你有什么辦法?”
江遲不假思索:“倘若我對不起他,他弄死我,算我活該�!�
江父氣得舉起煙灰缸,猛地摜在地上。
玻璃煙灰缸發(fā)出一聲巨響,瞬間碎裂開來,玻璃渣崩得老高!
江父怒道:“我和你媽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這么大,你就這么輕賤自己的性命?!你對得起我,對得起你爺爺嗎?”
江遲面容沉穩(wěn),動也不動:“爺爺如果活著,他會理解我�!�
江父額角青筋猛跳,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你就跪在你爺爺面前好好想,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出江家的大門!”
江遲頭也不回:“爸,你忘了我是學什么的,你關不住我。”
江父頓時腦海轟鳴,怒氣上涌,扶了扶桌子勉強才站穩(wěn),他被氣得發(fā)蒙,沖上去就要踹江遲:“我現(xiàn)在就把你腿打斷,看我關不關得住你!江沨!去把你爺爺?shù)墓照饶脕恚∵@混小子這輩子只服你爺爺,根本不服我!”
江沨攔住江父:“爸!您先消消氣,出去歇會兒,我跟江遲說!”
江父被江沨攔住過不去,從桌子上抄起紫檀鎮(zhèn)紙朝江遲砸過去,哐當一下正中江遲肩膀。
江遲不躲不避,一副今天就是被打死在這里,也要和秦晏雙宿雙棲的倔勁兒。
書房一時亂成一團!
江母見事情越鬧越大,往后看了一眼,軟軟地倒了下去。
67
?
第
67
章
◎已經(jīng)陷深了,斷不了。(作話含彩蛋)◎
江家大門困不住江遲,
但母親的病能。
江父一怒之下沒收了江遲的手機,還把家里的網(wǎng)線拔了。
江遲暫時和秦晏失去了聯(lián)系。
從前和秦晏做朋友時,一旦各自忙起來,
好幾天杳無音信也是常有的事。
而今成了情侶,情況有所不同,
江遲現(xiàn)在想和秦晏24小時呆著一起。
他被關在家里的第一天,
上午陪著臥床不起的母親聊天,下午研究他房間里的網(wǎng)線,
試圖接通電腦信號
未遂。
他爸看到他在搗鼓網(wǎng)線,
直接把家里的網(wǎng)線都剪了。
江遲跟他爸要手機,
結果他爸聯(lián)系專業(yè)人員上門安裝了信號屏蔽器,屏蔽了手機信號,這才把手機還給江遲。
可整間江宅一點通訊信號也沒有,江遲拿回手機也沒用。
江父做的很絕,連電話線都剪了八根,只剩下父母臥室里有一部固定電話,用于與外界聯(lián)系。
這部電話就在江母床頭,江母又一直臥床靜養(yǎng),
江遲實在沒什么機會單獨接觸到電話。
江沨受不了家里沒網(wǎng)沒信號,拋下他弟弟獨自逃難,
江父和江母原本也不依賴網(wǎng)絡,有沒有信號對他們來說一樣,
就在家里看書看報看電視。
第一天就這樣不快不慢的過去了。
晚上臨睡前,江遲躺了半天也睡不著覺,
輾轉反側,
十分想念秦晏,
就從二樓臥室翻了出去。
結果腳一落地,
警報聲就在小院里瘋狂鳴響。
江遲:“......”
江父陰沉著臉,站在三樓露臺上,居高臨下地看向江遲:“滾回來,你想氣死你媽嗎?”
江遲只得又回了別墅。
次日,江遲在工作室呆了一整天,連中午飯也沒有按時吃,一副與世隔絕的模樣。
晚飯時,江父對江遲說:“你不用想辦法聯(lián)系秦晏了,我已經(jīng)把話都跟他說清楚了。”
江遲筷子一頓:“你說什么了?”
江父說:“以你的名義訂了一束花,連著分手信一起送到了秦家。”
江遲很無語:“他又不是傻子�!�
江父漫不經(jīng)心地盛了一碗粥:“他當然不是傻子,秦總很聰明,和聰明人打交道,事情總是會簡單許多�!�
江遲不知道他爸又做了什么,疑惑地看過去,英俊的眉毛緊緊皺起。
江父繼續(xù)道:“秦晏的能力遠超你想象,我上午才讓秘書查詢了一些性向干預中心的資料,下午秦晏就給我打電話了,說他明白我的意思,請我不要為難你�!�
江遲被江父的操作驚呆了。
他本來以為江父把自己關起來,不許和秦晏見面,是在用什么老套的手段棒打鴛鴦,之前江遲還想,他爸只能管得住他的人,又管不住他的心,搞這一套何必呢?
沒想到江父只是用江遲做‘人質’,逼迫秦晏先做出選擇!
江父知道江遲失聯(lián)后,秦晏必定會采取行動,于是將計就計,刻意把自己要將江遲送到干預中心的錯誤信息傳遞出去,讓秦晏對江遲的處境產(chǎn)生聯(lián)想,再利用秦晏的關心,倒逼秦晏離開江遲。
秦晏就算知道這一切可能是假的,他也不敢去賭,因為他在乎江遲,而江遲又在江父手上!
江遲十分氣憤:“沒你這樣把自己兒子當籌碼的!”
江父淡淡道:“這只是生意場上最常見的手段罷了,我早讓你跟我學做生意,你自己不肯學�!�
江遲轉身去臥室里找他媽告狀。
江母早和江父串通一氣,見到江遲來,并不肯幫江遲說話,只是不住落淚。
江母哭哭啼啼,以退為進:“你想去找他就去吧,也不用管媽媽的死活了,我一共就兩個兒子,大兒子的婚姻已經(jīng)那樣了,小兒子還非要送上門給人玩,我怎么活呀�!�
江遲十分無語:“媽,什么叫送上門給人玩,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江母眼淚不住的往下掉:“秦總家大業(yè)大,權勢滔天,連你爸爸身邊的秘書都能滲透,上午交待出去的事,下午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在他眼中還有秘密嗎,這多可怕��!”
江遲被他媽媽哭得頭疼,卻又無計可施。
在整個江家,有關和秦晏處對象這件事,江遲唯一能爭取到的支持票就只有江沨的。
但可惜的是,在這件事上,江沨也沒有什么話語權。
作為一個婚姻失敗的離婚男,江沨每次想替江遲說兩句好話,最后戰(zhàn)火都轉移到他身上。
久而久之,江沨也不說了。
晚飯后,一家人各懷心事,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廳看晚會。
江母拉著江遲談心,講起了秦家的很多舊事
那基本可以稱為秦父秦文海的風流史。
所有人都知道秦文海負心薄幸,可耐不住他天生副好相貌,年輕時一雙桃花眼顧盼燁然,宛如秋水洪波,就連看電線桿子都含情脈脈,驚鴻一面間不知傷了多少女兒心。
“可秦家的風水就不大好�!�
江母聲音娓娓道來:“秦晏有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叫做秦知頌,你有沒有印象?”
江遲點點頭:“聽秦晏提過,他們關系好像還不錯。”
江母娓娓道來:“這也不奇怪,秦文海的私生子很多,但只有這位是被秦夫人親自帶回秦家的,這個孩子也挺可憐的,一生下來就沒了母親,我記得特別清楚,他媽媽生他的時候是個周五下午......”
秦知頌母親年紀很小,胎位又不太好,順產(chǎn)順了幾個小時都生不下來,后來因為大出血,死在了手術臺上。
江母說:“秦知頌那小孩生下來特別好看,濃眉大眼,白白胖胖,足足有九斤多,也難怪會難產(chǎn)了......當時就有傳言說秦文海克妻,但撲風捉影的,說過就罷,可后來秦晏的母親也......你說這事是不是挺邪的�!�
江遲皺起眉,心中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又說不上來:“秦文海的兩位夫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江母嘆道:“說的是啊,秦晏母親生病后,我還去看過她,確實精神確實不太正常,神神叨叨的,最后喝農(nóng)藥死了,多嚇人啊,這萬一要遺傳......”
江遲看了江母一眼,打斷道:“媽!”
江母知道江遲不樂意聽這個,只好換了個話題:“所以依我說啊,不如趁著現(xiàn)在你倆都陷得不深,趕緊想辦法斷了,免得以后出大事!”
江遲往沙發(fā)上一靠:“已經(jīng)陷深了,斷不了。”
好言相勸多日,江遲卻半句沒有聽進去,江母也失了耐心。
她沉下臉,嚴肅道:“江遲,從前爸爸媽媽對你太縱容了,這次的事,你必須聽家里的,沒有商量。”
父母口中的縱容很有四至邊界,只縱容他們能夠容忍的東西。
當江遲的伴侶選擇和人生方向與他們預計中出現(xiàn)了巨大偏差,父母不約而同地統(tǒng)一了意見,對江遲采取了極其強硬的措施,逼他改邪歸正。
江遲不想和母親吵架,也不想去問為什么之前兩年‘他’玩成那樣家里都不管,偏偏和秦晏在一起就不行。
可見不到秦晏,江遲總是很心慌。
回屋后,江遲又失眠了一宿,索性也不睡覺了,熬夜繼續(xù)弄他的設備。
他一個工科生,還能被屏蔽器制裁了?
凌晨三點,江遲拿著把改錐潛進了書房。
他用自制的探測儀找了半天,最終在保險柜后面的通風管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套信號屏蔽裝置。
江遲先是破解了保險柜與地面的固定栓,把幾百斤重的保險柜推開,然后叼著改錐攥進了通風管道。
通風管道內(nèi),屏蔽器代表運行中的黃綠色燈光閃爍著。
江遲不敢直接剪斷電源線,他爹為了防他肯定裝上了警報裝置。
看了眼屏蔽器的型號,江遲心中大概有了成算。
他把自己做的干擾儀放在屏蔽器旁邊,然后退出通風管道,將書房恢復原樣,鎖上書房門,直接從四樓露臺翻上了房頂。
網(wǎng)絡信號時有時無,江遲把筆記本電腦固定在房頂上,編寫了一行代碼,自動向秦晏的手機不斷發(fā)送信息。
信息內(nèi)容只有兩個字:
【等我�!�
*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這天,蕪川下了場罕見的大雪。
夜里,外面煙火閃爍。
江遲卻沒心情看,他獨自呆在房間里,望著窗簾上隱約的焰光發(fā)呆。
半夜,江遲的窗戶忽然響了一下。
江遲猛地坐起身,拉開了窗簾,在煙火余焰的冷光中,看到了窗邊的無人機。
大疆a(chǎn)ir3無人機懸浮在江遲窗口,一下又一下輕撞著江遲窗戶。
敲擊聲斷斷續(xù)續(xù),隱藏在煙火燃放的爆竹聲中。
秦晏可真夠謹慎的。
江遲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他打開窗戶,把無人機放了進來。
沒想到無人機下面,居然還掛著個紐扣大小藍牙對講機!
秦晏可真是個天才!
無人機和對講機的工作頻段選均在手機屏蔽器覆蓋的頻段范圍之外,一般的手機信號屏蔽器對它們不起作用,江父不是學物理的,根本不懂這些,防范系統(tǒng)安排的全是bug。
江遲摘下對講機,掛在耳朵上:“秦晏,能聽到嗎?”
秦晏的聲音從中傳來:“能,江遲,你還好嗎�!�
江遲耳邊的對講機閃爍著藍光:“我很好,就是想你�!�
秦晏的聲音很冷清,透過對講機的傳輸有些失真,他說:“我也很想你�!�
兩邊的煙花聲一陣一陣,隱約重合在一起。
江遲房間內(nèi)沒開燈,一片黑暗中,他望著窗外的煙花,靠在墻上和秦晏聊天:“你現(xiàn)在在哪兒?”
秦晏回答說:“你家小區(qū)門口�!�
江遲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圖紙,掛在無人機上:“這是我家新裝的警報系統(tǒng)圖紙,我給破譯出來了,明天你給我?guī)б粋這個版本的干擾器,能屏蔽警報,我就能翻出去偷偷找你了�!�
秦晏問:“為什么要偷偷?”
江遲回答:“我媽生病了,我大張旗鼓地出去會把她氣暈倒�!�
秦晏說:“她裝的,我查她診療記錄了。”
江遲啞然幾秒:“你真是......那要我現(xiàn)在出去找你嗎?”
秦晏想了想:“算了,別激化矛盾,明天我把你要的東西給你帶來,你要什么干擾器?”
江遲答道:“型號我標注上了,他們用這個防我簡直是在搞笑�!�
無人機飛出窗外,在夜色中緩緩返航,駛向秦晏所在的方向。
幾分鐘后,秦晏的聲音從對講機內(nèi)傳來:“收到,明天晚上十一點我再來找你�!�
江遲‘哎’了一聲,往窗邊走了兩步,不舍道:“好幾天不聯(lián)系,你在秦家過的好嗎?”
秦晏輕笑著回答:“你都知道我是誰了,怎么還擔心我會過得不好。”
江遲知道了秦家的往事,心里有很多話想對秦晏說,但又好像怎么說都太刻意。嬿珊庭
江遲沉默幾秒,聲音低沉而溫柔,透露這一絲關心:“別跟不值得的人生氣。”
秦晏應道:“不會,我和季瑜住在小南樓,不怎么跟那些人見面,季瑜每天都給我做飯吃�!�
江遲想起從前的事,忽然反應過來:“以前你送來那些飯,也都是季瑜做的吧?”
秦晏忍俊不禁:“嗯,他喜歡做飯。”
江遲還沒來得及說話,秦晏那邊就傳來一陣小聲的反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