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軒轅翎揮退了侍女,關(guān)切地來到床邊:“老師,您醒了?昨夜可好生教人擔(dān)心。”
見祝知鉉的視線落在上方的海棠金鈴上,軒轅翎頓了頓,坐到床邊沒有說話。
軒轅翎的疑問很多,卻不知從何開口才恰當(dāng)。
她教軒轅翎的第一個字就是“忍”,可如今看來,這千古一字未嘗是件好事。
軒轅翎會為她摘來御花園開得最漂亮的牡丹,外邦貢品總少不得她的一份,哪怕是最簡單的課業(yè)也從不敷衍。
祝知鉉以前欣慰于她的聰慧懂事,可昨夜金雀鈴聲聲,電光火石的一瞬,她突然想,軒轅翎是不是在害怕。
他們都帶著一種不對等的關(guān)系對軒轅翎提出期望、涂抹以色彩,而孤立無援的她只能被動接受。
父兄驟亡、母女分離,她從此彷徨的被推上高位,如果連最為私密的寢宮都被他人掌控,那些不安的心事又該如何安放?
思緒紛紛,最終祝知鉉只是問:“陛下,您喜歡鈴鐺嗎?”
短暫的沉默后,軒轅翎說:“不喜歡,孤討厭它們�!�
祝知鉉撐起身,只手將床帷上的鈴鐺統(tǒng)統(tǒng)摘下:“那就不要了,所有的鈴鐺制品統(tǒng)一融了,重鑄一枚鳳凰,掛去最高的檐下�!�
四目相對,軒轅翎重復(fù)了一遍:“所有?”,她的目光又低垂下去,“皇叔會不高興的。”
祝知鉉目光一沉,輕輕道:“那就讓他不高興,以后他不高興的地方還會更多�!�
于是第二日,紫禁城最高的屋檐下多了一只小小的凰鳥,無人知曉它曾是最輕盈的枷鎖,只在深夜哭泣回蕩。
天氣漸涼,入了冬,關(guān)于攝政王的八卦卻愈燃愈烈,無數(shù)曾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一一浮現(xiàn),在夸張且離奇的傳聞中,有人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真相。
譬如他不止一次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
譬如他使的刀術(shù),并非中原慣用的招法。
祝知鉉有把握攝政王短時間內(nèi)絕不敢再輕舉妄動,但仍是為軒轅翎守了許多夜。
她并不進入,只在外間擇一書卷慢慢翻閱,零號的雷達范圍覆蓋著小小一片,有任何風(fēng)吹草地就立刻原地尖叫。
事實上每次祝知鉉輕手輕腳的推門時軒轅翎就醒了,她總是警覺地裝睡、側(cè)耳傾聽,可祝知鉉確實是什么都不做,像佛像一般在屏風(fēng)外一呆就是一夜。
保安零號的第一次警報還是用在了她身上。
【宿主,醒醒!��!女主在看著你呢�。�!】
祝知鉉難得闔眸小憩,慢慢睜開眼,果然看見軒轅翎正站在身前,而身上不知何時多了條毯子。
零號小聲解釋:【宿主,她卡在這半個多小時了,我實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才叫醒你的。】
軒轅翎眨眨眼:“老師,您怎么在這兒睡著了,著涼了可怎么辦……”
她邀請祝知鉉進去一起睡,祝知鉉自是覺得不合適,可那雙溫溫軟軟的手試探性的挽上胳膊,綿長的語調(diào)輕輕晃著:“可是,我想要你陪我——”
祝知鉉注意到她的稱呼變了,這還是軒轅翎第一次對她提出明確的需求,猶豫片刻便不再推拒,拿好毯子乖乖跟她進去了。
軒轅翎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祝知鉉吃這一套,于是逐漸得寸進尺。
“我想要你給我講故事�!�
“我想要你喊我的名字,尊稱太疏離,我們好像分隔很遠(yuǎn)�!�
“我想要更近一點,好冷呀�!�
……
不知不覺間,軒轅翎就已經(jīng)正大光明的越過兩被相隔,粘到祝知鉉身側(cè)。
她睡著時一點兒也不乖,手中總要抓著些什么才能睡得安心,還經(jīng)常踹被子。
祝知鉉有些哭笑不得,為她掖了掖翻下去的云錦被,可掌心觸碰到她時,熟睡的軒轅翎竟是條件反射般的瑟縮了一下。
“不要…求你……”
她囁嚅著往后躲了躲,睜開眼看了一眼祝知鉉,眼神尚是朦朧,“老師?”
“我在,”祝知鉉拍了拍她,輕輕哄道,“沒事,我在,睡吧�!�
于是軒轅翎握住她的手,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祝知鉉則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夜未眠。
零號擔(dān)憂道:【宿主,你干嘛不睡啊,你這個身體素質(zhì)很容易猝死的,我檢測到你的心率和血壓都很高誒�!�
“不是因為熬夜�!�
祝知鉉注視著軒轅翎的睡顏,平靜的語調(diào)下暗藏殺意:“我在想,怎樣才能壓下攝政王的兵權(quán)�!�
零號盡職盡責(zé)的思考了一會兒:【恐怕很難,后面還需要男主去打仗,邊關(guān)倒是還有一支�;庶h的常駐,實力與男主不相上下,不過那道關(guān)卡是十幾年前便設(shè)下防胡人的,只認(rèn)虎符�!�
“虎符?為什么原文中沒提到。”
零號搖搖頭:【老皇帝將死前的混亂時期,虎符已經(jīng)下落不明了,所以那支軍隊也只是存在,任何人都調(diào)動不了�!�
祝知鉉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侍女進來伺候時軒轅翎還未醒,祝知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掐算著時間想讓她多睡會兒。
然而祝知鉉走后沒多久,軒轅翎便睜開了眼,她張開雙手,感受著未散的體溫,慢慢地笑了:“祝、知、鉉——”
兩側(cè)的侍女眼觀鼻鼻觀心,連一個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只繃緊著身體等待為軒轅翎穿衣。
年底很忙,老丞相的身體也沒有往日硬朗,祝知鉉參與籌謀了許多事,也間接代表小凰帝的態(tài)度。
小凰帝無疑學(xué)得很快,思考問題也比常人更深,連老丞相都夸她有先帝年輕時的風(fēng)范,可末了免不得一聲低嘆:“年后陛下該行冠禮,后宮之事怕是也不安寧�!�
天佑行冠禮后昭示著正式成人,有權(quán)主持祭祀,而新帝選妃也是制衡權(quán)力的一大關(guān)鍵。
雖然女帝男妃還是頭一次見,但涉及到核心權(quán)力的爭端,自不會有人拒絕借機分一杯羹。
“這話本不該我說,但記住,保皇黨要的是軒轅家的血脈�!�
老丞相點到為止,深邃目光望向東方,有一只離群孤鳥掠過長空,循著風(fēng)的軌跡消失無蹤。
各派勢力自有思量,祝知鉉卻在苦惱一件更為重要的事:送小凰帝什么生日禮物才好?
她原本想攛個帝師閣,招各行各業(yè)優(yōu)秀的人才加以選拔,入南書房宣講,還能定期組織議題,各流派交流一下。
但將這算作生日禮物的話未免對小凰帝不太公平,哪有送學(xué)生一堆位老師的?
祝知鉉自己想起來都會發(fā)笑,但都在這個位置了,軒轅翎大概什么都不缺。
唯一缺的就是兵權(quán),很遺憾,這個暫時給不了。
零號倒是上躥下跳給她列了許多參考,什么玫瑰花大金條浪漫約會奇珍異獸……祝知鉉甚至在上面看見了伶人美男,不由得無語凝噎。
然而不久后竟然當(dāng)真有風(fēng)聲流出,誰誰家的公子要在禮宴上獻樂一曲,哪位探花郎又在偷偷練習(xí)劍舞。
零號莫名其妙的興奮:【好一個百花爭艷,且看男主未來如何應(yīng)對!】
祝知鉉把它按下:“應(yīng)對?鼓勵攝政王把兵權(quán)當(dāng)嫁妝,否則都免談。”
零號捧著臉,天真且好奇的問:【那如果他真的交出兵權(quán),算不算愛慘了女主?】
祝知鉉察覺到零號小小的處理器里也有戀愛腦細(xì)胞,“算”,她笑得情真意切,眼波漾出森森寒意,“如果是這樣的虐戀情深,那我可以接受,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輪到他慘了�!�
零號尖叫起來:【噢,不!宿主你笑得像一個超壞的反派!】
祝知鉉奔波途中不慎染了風(fēng)寒,被關(guān)在家中休養(yǎng)了好一陣,幸好趕上了軒轅翎的冠禮,她作為尊貴無匹的帝師,位列老丞相左側(cè),與攝政王遙相對應(yīng)。
噢,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遙相對線。
攝政王以陰桀的眼神打量著祝知鉉,她則平靜地凝視男人曾雞飛蛋打的局部,拱手禮儀一項不缺,輕飄飄的一句:“別來無恙�!�
軒轅翎的冠禮由族內(nèi)老人主持,人稱“言鶴公”,已有九十的高齡,頭發(fā)白了個徹底,沉著臉不茍言笑,拐杖一敲便蔓開一片寂靜,皆是恭恭敬敬行著禮,頭都不敢抬上分毫。
先皇也是由他加冠成人,卻不知彈指一瞬,如今又將是一載新歷。
祝知鉉曾聽說這些老族人最是迂腐,還很擔(dān)心軒轅翎能否應(yīng)付下這繁復(fù)的規(guī)章流程,但她的擔(dān)心很快就隨著軒轅翎甜甜的一句“鶴爺爺”瓦解殆盡。
言鶴公不但為軒轅翎行了加冠禮,連整個祭祀儀式都是帶著她一步一叮嚀,香火燒完,再拜宗廟。
號角與鼓聲回蕩在天地,即使是千里外的麥田間也有人在叩首朝拜。
言鶴公說:“孩子,你長大了,你將走出一條獨屬于你自己的路�!�
片刻無言,竟是老淚縱橫,他回望一眼腳下匍匐的群臣,鄭重拍了拍軒轅翎,雙手相觸間有一抹流光閃過:“江山社稷的擔(dān)子,便交由到你手上�!�
逆著光,祝知鉉看不清軒轅翎的神色,卻驚覺數(shù)日不見她好似長高了許多,衣袍上的金龍隨風(fēng)欲起。
當(dāng)夜軒轅翎喝了些酒,半瞇著眼睛看群臣賀禮,虛情假意一幕幕演繹,竟比那戲曲還生動許多。
攝政王也送了一對美男充盈后宮,一個叫珺鈴,一個叫偌鐺。
他舉起酒杯,祝福的話語似藏著砒霜的蜜糖,笑道要小郎君把陛下伺候得開心。
他放肆慣了,佯借酒力一雙眸也不安分的覬覦天顏,群臣四下相望,假裝忙碌,好一派熱鬧光景。
祝知鉉捏著筷子的指尖發(fā)白,涌起一陣反胃,又是鈴鐺……斷不能留。
零號瞪著眼睛播放大悲咒,愣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開口:【宿主,不氣不氣,我掃描過了,那兩個男的是天閹之體,俗稱太監(jiān),男主應(yīng)該還沒有那么喪心病狂……】
太監(jiān)?
鑲玉竹筷應(yīng)聲斷裂,祝知鉉竟是生生將其折了。
這分明是明晃晃的羞辱和威脅,不單單是邀歡爭寵,「他們」會是攝政王實施暴行的幌子。
她立刻抬頭去看軒轅翎,卻正好撞見那杯酒砸了下來,不偏不倚,盡數(shù)撒在了攝政王的臉上。
軒轅翎起身,半含笑意:“孤醉了,想必皇叔不會介意。”
言罷,一向畏懼?jǐn)z政王的小凰帝竟是直接轉(zhuǎn)身離場,連一個眼神都未曾留下。
零號大喊:【反轉(zhuǎn)了,好爽!宿主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我們追求的欲揚先抑!】
祝知鉉卻高興不起來,這種程度的反擊實在是微不足道。
她察覺到軒轅翎的情緒不太對勁,便也匆匆找了借口離開,順便把自己給小凰帝準(zhǔn)備的禮物一齊帶去她寢宮。
祝知鉉到時,正殿的門特意為她開著,屋內(nèi)不見一個侍奉的宮人,安靜得出奇。
零號驚叫起來:【房頂上有人,三個黑衣人,屋子后面樹下還有個尸體,不會是男主這么小氣就要殺人泄憤了吧?怎么辦啊宿主,我好害怕啊,他不會要對你們下手吧!我承認(rèn)我剛剛笑得有點大聲了嗚嗚嗚�!�
祝知鉉冷下臉,獨自抱琴進去,這是她為軒轅翎準(zhǔn)備的禮物,名潛龍在淵。
桌上散著幾杯清酒,陳年酒香一直飄出很遠(yuǎn),軒轅翎面上微醺,手中舉著半塊雙魚玉玨。
她回眸望向祝知鉉,笑中帶淚:“老師…我曾是天佑最得寵的公主……”
祝知鉉將琴安置在桌上,主動去牽軒轅翎的手:“是,而你將成為天佑最偉大的女帝,我相信�!�
她覆在她手上,一如初見的光景,撥動琴弦,發(fā)出“�!钡囊宦�,琴身暗格無聲滑出一柄銀色寶劍。
祝知鉉低聲說:“琴名潛龍,劍名在淵,生辰快樂,阿翎。”
“別怕,我會保護你�!�
第04章
十指相扣
軒轅翎歪著頭與一臉決絕的祝知鉉對視片刻,終于沒忍住,有笑意從唇間溢出。
“保護我?”
軒轅翎反手攀上祝知鉉的手背,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眼角的淚痕未干,卻透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不再是隔著一層霧的怯懦或空洞乖巧的笑。
“老師,可是一柄劍,如何對付皇叔的大軍呢?”
她慢慢將下巴靠在祝知鉉的肩膀上,輕輕呢喃道:“皇叔他之前說,待我及冠那日就在宗祠要了我,就在父皇靈前,我做噩夢都夢見過,鈴鐺聲是那么刺耳,我怎么哭啊、喊啊,都沒有人來,無處可躲……”
“那真是,很漫長、很漫長的噩夢呀。”
祝知鉉啞然失聲,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人,只能將軒轅翎攬入懷中,堅定道:“別怕,我會陪著你�!�
她的懷抱不算溫暖,雙手或許也稱不上有力,如此單薄的撐出一片天地,發(fā)間沾染的藥香莫名令人安心。
祝知鉉重復(fù)道:“我會一直陪著你,那賊子不敢妄動,我若死,世族必反,我也留存了后手,屆時你去找卯時當(dāng)值的簪花宮女……”
軒轅翎的眸子暗了下去,以指封住祝知鉉的唇:“不要提死字,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將那塊雙魚玉玨舉到祝知鉉面前:“老師,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祝知鉉遲疑半晌,將玉玨按下,搖搖頭道:“這里不安全,出去再說,你且收好,偏殿出去左拐,這個時辰是李小將軍當(dāng)值,他值得信任�!�
祝知鉉拿起劍,讓零號勘探房頂刺客的方位,一手牽著軒轅翎,小心護著她往外走。
軒轅翎目光閃了閃,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握緊了祝知鉉的手,小指向上勾了兩下。
零號迅速匯報:【奇怪,他們怎么走了?】
祝知鉉不敢大意,一直到與李小將軍碰面確保安全才松了口氣,晚風(fēng)吹過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大半,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軒轅翎從背后抱住她,笑道:“老師,你持劍時可真好看,可惜你身體不好,不然我就封你做我的大將軍�!�
祝知鉉揉著手腕,這副身體確實太差了些,她持劍倚仗的是本源世界練下的基礎(chǔ),可如今竟連這么一會兒都有些累,無奈道:“陛下,別開玩笑了�!�
軒轅翎委屈道:“他們在外守著,這里又沒有外人,你怎么還叫我陛下?”
“好吧,阿翎陛下——所以那是什么?”
軒轅翎瞇起眼睛:“一柄劍不夠,若我有二十萬柄呢�!�
祝知鉉一驚,有個答案呼之欲出:“邊關(guān)的虎符?”
軒轅翎搖搖頭:“不完全是�!�
她雙手一錯,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兩塊雙魚玉玨,接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咔噠一聲。
“太子哥哥死后,父皇來為我探病時帶了一枚,他那時已有些糊涂,以為我還是六歲爬樹摔了下來,”軒轅翎的聲音低低的,“父皇告訴我,不論誰繼位,我都是天佑最尊貴的公主�!�
祝知鉉呼吸一窒,隱約猜到了另一塊是在言鶴公手中。
雙魚玉玨,合二為一,才是正統(tǒng)。
“老師,你曾說如果我能解開那盤棋,就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可還算數(shù)嗎?”
“君子一言,自是算的�!�
祝知鉉看軒轅翎彎彎的眉眼就知曉她定然早就解開了,但看著軒轅翎一步步復(fù)原棋局再逐個擊破,竟比她原定的答案更為危險致命。
祝知鉉的唇角是壓不住的笑意,心臟的悅動比鼓點更為有力。
她凝視著那盤棋,燭光映在眼中,方寸棋局在這一瞬無限放大,仿佛可以窺見千里錦繡江山、萬頃良田稻谷香……她看見的,是天佑光明的未來。
“你長大了,阿翎。”
“老師,我想要你帶我出宮�!�
祝知鉉下意識微皺起眉:“出宮?”
軒轅翎說:“讓小將軍守養(yǎng)心殿,就說我睡下了,防刺客,若今夜攝政王來,小將軍能守住,他就能當(dāng)大任�!�
祝知鉉低垂下眸,視線再次掠過那盤棋。
軒轅翎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聲說:“唯獨今夜,我不想在宮中�!�
功過利害都不敵這輕輕觸動,祝知鉉只覺得心臟像一團棉花被捏緊,她斂起神思:“好,先去換身衣裳,我來安排�!�
零號驚叫起來:【宿主,好危險的!你真同意啦?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啊,三思��!】
“我既答應(yīng)了她,就會做到。”
零號還在猶豫:【可是宮內(nèi)都如此危險了,外面豈不是更可怕,暫且不論邊關(guān)的兵能不能調(diào),他們也遠(yuǎn)在天邊呢……要不哄哄女主,我們從長計議,再準(zhǔn)備準(zhǔn)備,現(xiàn)在也太倉促了�!�
祝知鉉撥動棋盤,將一枚黑子向上一拋,隨手接住扣下:“等她換好衣服,我們就準(zhǔn)備好了�!�
零號呆呆的問:【��?準(zhǔn)備好什么了?】
祝知鉉頗為耐心的解答:“準(zhǔn)備好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