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十三章
結(jié)果喬求還真在那個頒獎典禮上拿了一個‘電視劇最佳新人獎’。
現(xiàn)場擠滿攝像機，到處都是人，還能看見不少早已成名的視帝視后，喬求在這種群英薈萃的場合中籍籍無名，光拿蔣思懿來說，在粉絲心中喬求都比不上他一根腿毛。
可‘最佳新人獎’竟然頒給了喬求。當(dāng)主持人念出自己跌名字時，喬求只覺天靈蓋橫空劈了一道雷下來，愣了一會兒，直到李克特用手肘戳他，喬求才反應(yīng)過來，用力拽了拽衣擺，上臺拿獎。
喬求手心都是汗，拿獎杯時差點把獎杯摔下去。
主持人看見喬求走來，就在感嘆他個子高，真正站在一起時，穿著高跟鞋的女主持人都比他矮了一頭多。
“我覺得你的身高應(yīng)該去當(dāng)模特。”女主持人打趣道。
喬求‘呃’的一聲，有些緊張地說：“模特……不是只要求身高吧。而且我比較喜歡演戲……”
又跟主持人說了幾句話，最后主持人留出時間讓喬求說獲獎感言。
喬求握緊獎杯，說起提前想好的臺詞。他來這里前根本沒想過會獲獎，也沒抱希望，只是下意識地想萬一獲獎了該說些什么。
也幸好他提前想了，所以現(xiàn)在才沒不知道說些什么。
“我首先要感謝我的家人，我的哥哥�！�
這句話別人聽起來可能覺得奇怪，為什么是感謝我的家人和我的哥哥？哥哥不是被包括在家人里嗎？
可實際上喬求的家人只有一個。
他看著最中央的攝像機，表情認(rèn)真的說：“如果沒有他，就沒有我�！�
盡管不懂喬求這是在說什么，但場下還是非常安靜。蔣思懿坐在第一排，仰頭看著這位高大的男生，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喬求低頭看了看獎杯，說：“然后就是《4條劇組》的導(dǎo)演，李克特，制片人……”
喬求把《4條契約》的劇組人員人名全都背誦出來，場下隱隱有些騷動，覺得喬求的獲獎感言太沒意思。
只有《4條契約》的劇組人員都很感動，因為喬求甚至念出了劇務(wù)和打雜人員。
這小子沒拿過獎，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傻不愣登的。可還挺會做人。李克特聽他終于背誦完畢，一邊鼓掌一邊想。
主持人走到臺上，感嘆著說：“好長一段……喬秋記憶力真好。”
從頒獎大廳走出來，喬求就被記者圍住了，問了些中規(guī)中矩的問題，比如‘獲得最佳新人獎感覺怎么樣？’‘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之類的。
喬求比記者高不少，微微彎著腰，每個問題都耐心地回答。也幸好是他沒什么名氣，采訪的人不太多，很快就結(jié)束了。
等他離開時，就看見蔣思懿以及其他的大牌明星還跟那邊回答記者的問題。
蔣思懿是圈內(nèi)有名的好脾氣，隔得老遠(yuǎn)就聽見他的笑聲。
那天晚上喬求沒回寢室，而是跟江展心一起回家。最近課程安排的滿，喬求累得要命，剛一到家還沒吃飯就往床上躺。
躺下來是后背沾著床，喬求悶哼一聲，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江展心就跟在他后面，一看這樣，問了句：
“怎么了？”
“沒怎么�！眴糖筮@樣說，閉上眼快要睡著了。
江展心也不多問，幾步走到床邊，右手一伸，就拉開喬求身上的襯衫。
喬求躲了一下沒躲開，干脆躺著讓江展心看。
“……”
江展心看到喬求背后一片片鮮紅色的痱子，有的被抓出血痕，看上去就覺得不好受。
“……”江展心沉默了一下，問，“怎么回事？”
喬求回答道：“最近有些熱。”
就算熱，也不至于熱到這種地步。最起碼喬求在家里、在學(xué)校就沒長過這種玩意。
江展心到浴室接了盆熱水，仔細(xì)給毛巾消毒，之后用溫水清洗，給喬求擦背。
喬求一開始有些抗拒，想自己來，江展心就反問了句‘你自己夠得到嗎？’，喬求就不堅持了。
他趴在床上，像是某種溫順的動物，聽話地任由江展心給自己擦背。
喬求的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單肩包，過了一會兒從里面拿出一個東西。江展心朝那邊看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個圓杯的果凍。
他覺得喬求是不會買這些東西的。
果然，喬求跟他說：“今天去領(lǐng)獎時，有個粉絲送給我的�！�
江展心聲音淡淡的：“那就收著�！�
喬求很溫和地笑了起來，說：“嗯。”
他用手握了握手中的圓杯，想了想，說：
“雖然演戲很累，但是哥，我是真的想拍下去……”
喬求背后的痱子當(dāng)然是演西門吹雪時弄出來的了。大夏天去拍古裝劇，穿著厚厚的衣服，那滋味一定非常不好受。
這還沒正式開拍，喬求就熱成這副樣子。
江展心垂下眼簾，沒說話。
喬求道：“我想……讓人喜歡我�！�
他問了阿凌，為什么喜歡演戲。阿凌對喬求還是有戒備的，給了他一個非常官方、模棱兩可的回答。他說，因為想體驗不同的人生。
其實就算阿凌說‘想賺錢’，喬求也不會覺得怎么樣。
同樣，喬求沒告訴阿凌自己為什么拍戲。
對著江展心，他說出了真話。
因為喬求想要有人喜歡自己。不是迷戀，是欣賞，他想要有粉絲。
這種話說出去可能會被其他人嘲笑，但喬求知道江展心不會。
江展心替他擦背的手頓了頓，沒出聲。
喬求從床上爬起來，突然問了江展心一個問題。
一個和江展心當(dāng)初沉在心底糾結(jié)的、一模一樣的問題。
他問：
“哥，你說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兩個人，真的能成為家人嗎？”
江展心臉色一變，頓了頓，說：
“當(dāng)然能�！�
“……”
“夫妻之間難道有血緣關(guān)系嗎？”
江展心語氣僵硬，這樣回答著說。
喬求點點頭，心中有些奇怪。如果江展心跟他講相處的很好的養(yǎng)父母、養(yǎng)兄弟的故事，喬求會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伤e了‘夫妻’的例子。
他以為，他們兩個是注定不可能成為夫妻關(guān)系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喬求的獲獎非常突然。這大概與近些年來鼓勵青年導(dǎo)演的大體局勢有關(guān)，便宜了喬求，提高了他的身價。
自從拿了‘電視劇最佳新人獎’后，不少劇組都開始聯(lián)系喬求，劇本紛沓而來。黎尚工作室精挑細(xì)選，推了不少。他們并不著急，只想讓喬求先專心演好《陸小鳳傳奇》。
目前看來，環(huán)越公司尚未完全出道的新人實力排行，就以喬秋位列第一。
表演課時只有他一個人有單獨的表演老師，請來的是很有名的老表演藝術(shù)家吳鐸。吳老師年輕的時候有名氣，人也孤高，為人比較低調(diào)，輕易請不動。
吳老師第一次看見喬求，本來擺著一副不冷不熱的面孔，但喬求為人謙遜，又踏實能干，吃苦也不抱怨，吳鐸很快就喜歡上了他。
但吳鐸的喜歡旁人看不出來，因為他似乎只是要求喬求更嚴(yán)苛，把演繹培訓(xùn)的內(nèi)容挖的更深。喬求做不到，他就生氣。
所有人都對喬求抱有深切的期望，喬求有時候晚上做夢突然醒來，都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背臺詞。
那段時間真的挺難熬，不過嚴(yán)師出高徒，等他培訓(xùn)完，第一次走到影視基地時，那感覺真的不一樣。
《陸小鳳》劇組人員繁雜，地上到處是電線，喬求跟著公司的人小心翼翼往片場靠近，生怕被地上的線絆倒。
因為他們是第二波進(jìn)組的人，也沒趕上劇組拜神，一上來就直奔化妝間，開始準(zhǔn)備拍戲。
之前說過，《陸小鳳》劇組的化妝師是喬求認(rèn)識的董姐。她其實只是個化妝師助理，算是手下，平時化妝師忙的時候她就幫忙給打下手。
化妝間里堆滿了人，盡管喬求在劇中角色重要，可畢竟是個新人，沒有獨立的化妝間，只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無措的站著。
這時他聽到有人跟他喊：“喬秋！過來一下�！�
正是董姐。喬求應(yīng)了一聲，從人群中跋山涉水地來到董姐身邊，就聽董姐趴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坐我椅子那兒，待會兒空了再給你化妝。”
早化妝不一定是件好事，最起碼在這種熱得要命的時候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喬求應(yīng)了一聲，坐到董姐那邊，低頭翻了翻手機。
公司對藝人，尤其是喬秋這種年輕的藝人，都是比較嚴(yán)格的，不僅吃的、穿的要管，連
喬求雖然不能掌握‘喬秋’的微博，但是注冊個小號是沒問題的，只要有空閑功夫就會刷刷。
‘喬秋’的，說起來也不算多，因為現(xiàn)在上網(wǎng)的人數(shù)日益擴增，一個普普通通的三四線小明星也能有這樣的粉絲數(shù)。
主要是環(huán)越公司還沒做好大力炒紅喬秋的準(zhǔn)備，這樣提前積累的人氣讓公司稍微有一點點放心，那就是喬秋的長相還是很合大眾眼緣的。
由于喬求不能自己掌控發(fā)微薄以及回復(fù)，平時就靠公關(guān)團(tuán)隊發(fā)幾張照片，很快底下的留言就從最轟動時的幾千條變成幾百條了。
喬求刷開評論，看到有人喜歡自己就覺得高興，他還沒什么名氣，也沒人黑他，所以看
喬求最開始挨個回復(fù)，‘謝謝你喜歡他’，后來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沒回幾條，就聽到董姐在喊他的名字。
古裝戲化妝比較麻煩，董姐為在他身邊化了足足三個小時，后來喬求又去了更衣室換衣服，換完出來，一身白衣，看上去還真像是那么回事。
“怎么樣，喬求，有信心嗎？”董姐笑著拍了拍喬求的肩膀。
“嗯�！眴糖簏c點頭，突然有點害羞了。
“新人都有個學(xué)習(xí)的過程，挨罵也不要往心里去，聽到了嗎？”董姐是真的喜歡喬求，把他當(dāng)自己人，言語中有些袒護(hù)。
喬求溫和的答應(yīng)，彎腰跟董姐說話�；瘖y間里人特多，也說不了幾句話，很快他就被叫過去拍戲了。
第一場戲就是喬求跟龍?zhí)椎拇驊颉Ｒ婚_始西門吹雪孤傲地走近，神秘而強大，總共也只說了四個字，一句是‘殺你！’，一句是‘趙剛！’。
臺詞少往往更難發(fā)揮，因為某個瞬間的差錯就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喬求深吸一口氣，聽到場記聲響后，自信、沉著地從遠(yuǎn)處向攝像機走來……
在來片場前，喬求已經(jīng)和吳鐸老師學(xué)習(xí)表演西門吹雪長達(dá)兩個月的時間。吳老師要求嚴(yán)苛，一點點磨去喬求身上不合格的地方。最后雖然沒說喬求到底做得怎么樣，但眼里的滿意和贊許是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所有人都覺得喬求的表演會得到徐膠的贊許。
他畢竟是一顆有潛力的新星，加上有黎尚的力捧，很難想象喬求日后能走到什么樣的位置。
坐在屬于自己的導(dǎo)演椅上的徐膠，帶著遮陽帽，靜靜看喬求演戲，過了一會兒喊咔。
徐膠今年不年輕了，脾氣火爆是圈內(nèi)有名的，經(jīng)常有新演員被她罵哭的事。她工作認(rèn)真，拼命，根本不像是個女人。
所以徐膠一喊停，劇組人員都緊張起來，生怕徐膠把新人給罵的灑淚當(dāng)場。而奇怪的是，徐膠并沒有很嚴(yán)厲地罵喬求，只是不咸不淡的給他講講戲，讓他再來一遍。
喬求深吸一口氣，又走一遍……
第二次的效果跟最開始一樣，沒走幾步就讓徐膠喊停，來回來去竟然NG幾十次，到后來喬求一聽徐膠喊停，手就抖得跟篩糠似的。
一上午一直反復(fù)拍喬求這一場戲，所有工作人員都覺得奇怪，尤其是他們覺得喬求表現(xiàn)的很好，就特別不明白徐膠為什么一直喊停。
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徐膠的脾氣什么時候這么好了？喬求NG這么多次，每次都不生氣，只是說‘再冷淡、高傲一點’？
于是看著喬求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心說能讓這種導(dǎo)演和顏悅色，也真是夠厲害的。
那場戲一直拍到晚上，到最后喬求渾身都濕透了，假發(fā)里熱的不得了。要是沒有臉上的妝，就能看到他仿佛中暑一樣慘白的臉色。
不管喬求休息時手抖成什么樣，只要聽到場記打板聲，他就立刻恢復(fù)成‘西門吹雪’的模樣。
獨立、孤傲。無所求，無所欲。
別人都以為徐膠是不滿意喬求，但礙于某種‘背景’不敢大罵。只有坐在徐膠身邊的副導(dǎo)演才明白真正原因，悄悄湊到徐膠耳邊，問：“您很中意這孩子？”
“……”徐膠示意他小聲些，終于拍完這場，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才讓劇組人員收工。
“是啊。”徐膠這么說，放回放給副導(dǎo)看，道，“你看，他每重來一次，都與最開始的表演不一樣，都會有進(jìn)步。”
有時候不禁好奇，這個叫喬秋的新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喬求的表演更像是一張網(wǎng)。
給他的壓力越大，網(wǎng)線會被壓得越繃緊。到了某種程度，甚至透明，但是不會斷，承載的重量反而更大。
讓徐膠覺得感興趣的有兩件事，一是他為什么年紀(jì)輕輕就能有這樣成熟的演技風(fēng)格，二是他的極限到底在哪里。
徐膠覺得有趣，卻沒想過這些會給喬求帶來多大的壓力。傍晚在劇場吃飯，吃著吃著喬求就吐了出來，把旁邊姓宋的小助理嚇得夠嗆。喬求身體現(xiàn)在全由宋助理負(fù)責(zé)，出了毛病都?xì)w他，宋助理哪兒敢不小心，跑過來又是順背又是送水，生怕喬求倒下去。
“沒事，沒事……”喬求他是一緊張就吃不下飯的人，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用手扇了扇，寬慰道，“就是有點熱�！�
宋助理連忙拿本子給他扇風(fēng)，口中說：“晚上泡個澡，早點睡�！�
喬求點點頭，卸妝后一個人回到賓館，沖了許久的澡，總感覺有點回不過神。
他躺在床上，愣了半個小時，突然爬起來給江展心打了個電話。
已經(jīng)很晚了，可喬求只等了一小會兒，江展心就接了。
“……”
“……”
兩人都沒主動說話。喬求避著手機重重呼吸，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小喬？”江展心的聲音平淡而溫和，“怎么了？”
喬求突然有點委屈了，聲音沙啞，低沉，跟江展心說：“哥。——我想回家……”
江展心沉默了一下，語氣變得僵硬，他壓抑著憤怒，問：“誰惹你了？”
喬求靠在床上，說：“不是……”
“……”
“哥，我就是個廢物。今天一整天，只拍我一個人的戲，全場都在等我。等我一個人……”喬求眼睛都是熱的，只能仰著頭用力眨眼，覺得渾身酸痛，心中又苦又悶，忍不住想放聲大哭�？蛇@種時候怎么能哭出聲來，只會讓江展心更加擔(dān)心。
江展心又沉默了。他不是擅長安慰人的性子，而且就算喬求做錯了他也不覺得喬求是廢物。
廢物的肯定是劇組。
江展心不太高明的轉(zhuǎn)移話題，問：
“你那邊熱不熱？”
喬求吸吸鼻子，“……熱�！�
“我一會兒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