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難道變成這樣，就是趙思進的使命嗎？一個擁有精神異能的強大的alpha，一個為了人類不惜奉獻自己的軍人，最后卻為了自己所相信的人類的“大義”變成了這樣，這難道會是正確的嗎？
龍旭陽不明白。
他瀏覽著其他的實驗記錄，研究所里留存著大量的人體實驗的記錄，其中有不少成功的成果竟早已普及到了基地內(nèi)。
他的心情五味雜陳，萬分復(fù)雜，誠然，這些研究成果都可以說是為了人類，可當(dāng)那些被作為試驗品的同類痛苦的面容、扭曲的模樣一一被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時，便讓他對所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囊磺卸几械綇娏业膽岩伞?br />
為了人類的進步，就可以如此踐踏同類的生命嗎？
為了人類的生存，就必須要做出一定比例的犧牲嗎？
為了人類的大義，就可以將這所有的一切都合理化嗎？
這真的是在尋求進步嗎？真的是在維護人類的生存嗎？又真的是人類的未來和正義嗎？
“龍旭陽……”
“龍旭陽！”
龍旭陽深陷入了對一切的迷茫之中，直到云英愛叫了他好幾遍，才回過神來，看向她。
云英愛解釋道：“我需要再次與他交流，在此之前，我會先為你們構(gòu)筑精神屏障，這或許可以一定程度抵擋他對你們的控制�！�
“你準備怎么做？”
此時此刻，龍旭陽并不算太意外，也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追究云英愛身上的謎團。畢竟如果云英愛已經(jīng)與這個趙思進交流過，那必然也擁有某些過人的精神能力，他們的領(lǐng)域恐怕根本不是他能夠輕易涉及的。
“龍旭陽�！痹朴垤o靜的看著他，“你的任務(wù)是什么？”
龍旭陽愣了一愣才道：“……銷毀這里�！�
“做不到的話，可以先離開這里。”楊燁也同樣窺破了他的內(nèi)心，“作為副隊，我會替你完成的�！�
楊燁的手掌中跳出了一團青色的火焰，隔著那火玩味的看著龍旭陽。
他擁有著如此高潔的信念，自然無法輕易對趙思進這樣的“同伴”痛下殺手，見此情景難免兔死狐悲。
他就像一顆釋放著亮光的恒星，無比的想要靠自己的光輝照耀所有的一切，但當(dāng)他環(huán)顧四周時，才意識到周圍早已是一片吞噬著光亮的泥濘，無論如何都照不明。
與此同時，其他的同樣的光亮卻在不斷的隕滅，令他產(chǎn)生了巨大的困惑和深深的無力感。
他根本就不明白：所謂的信仰，它能讓一個人變得完全受自己的夢想奴役�！�
現(xiàn)在，這份完美又漂亮的信仰搖搖欲墜，支離破碎，實在是太有趣了。
這顆恒星還會繼續(xù)發(fā)光嗎？還是徹底隕落？亦或者轉(zhuǎn)化為吞噬一切的黑洞？
龍旭陽晃神了一瞬，用力的閉了閉雙眼，想到那些失蹤的隊員們，再次睜眼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我會完成任務(wù)，幫我建立精神屏障吧�！�
云英愛簡單的講解了一下精神力操控和攻擊的原理，然后便開始為他們建立精神屏障。
“大部分人為什么容易被精神操控，是因為他們意識不到自己的精神力�！痹朴壅f，“就像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被堵上的耳朵，從未感知過聲音的存在。當(dāng)他第一次聽到聲音時，就會認為是神在對他說話，所以無法不跟從。”
“雖然認識了精神力后，精神力中的弱者也會被強者所拉扯，卻不會再一無所覺�！痹朴壅驹趦扇酥虚g，同時牽住了龍旭陽與楊燁的手，“現(xiàn)在，我會帶你們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閉上眼睛�！�
如果不知道云英愛這個女主實際上是個帶把的，楊燁覺得這女主光輝同時籠罩正義男一和邪惡男二的劇情還是挺王道的。
云英愛通過肢體的接觸，將自己的精神力注入了兩人腦海中，開始引導(dǎo)他們感知自己。
實際上，能夠與云英愛的精神鏈接并對話，本就已經(jīng)是擁有精神力的象征了，也就是自我意識的具化。
當(dāng)意識到了正與云英愛對話的那個自我意識就是自己的精神力后，就好像被一盞燈被打開，點亮了曾經(jīng)黑暗的空間，看見了屬于自己的精神領(lǐng)域。
對于非精神異能者來說，這里又黑又小，云英愛的精神力引導(dǎo)著他們環(huán)繞著認識自己的精神領(lǐng)域，讓意識散落在各處。就像是在一間需要把守的房屋內(nèi)布置好守衛(wèi)，這樣一旦有的入侵者，就會很快發(fā)現(xiàn)，并產(chǎn)生一定的防御力。
如此一來，他們的精神力雖然依舊薄弱，卻并不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被接管操控。
云英愛敘述了自己的計劃，她與楊燁去地下室解決趙思進化作的那個怪物，她可以用精神力干擾趙思進，楊燁可以用物理的方式燒盡他。
龍旭陽則在研究所里找到足夠銷毀這個研究所的炸藥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布置在這個研究所的各處，尤其是地下室的位置。
在他們出來后，不論那個東西死活，都一律按照任要求銷毀這個地方。
他們初步約定好時間后，楊燁帶上了一個微型炸彈，便與云英愛一起往地下室去。
這一路上，他們沒有再進行精神連接，因為自從踏入了地下室后，就已經(jīng)進入了趙思進的領(lǐng)域。
云英愛推測，他的遠程控制能力有限，雖能夠控制人的基本行為，卻無法太深入精神領(lǐng)域，進行思維溝通，不然他早就從之后被他“吸收”的人之中得到了答案。
而且這種遠程的控制似乎是一種捕食本能，這種“吸收”的本能早已伴隨著213次實驗成為了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控制、誘捕、操縱、吞噬、儲備……
如果說趙思進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這些“行為”顯然就是那些“魚群”運作的結(jié)果。
不愧是吞噬了這么多意識，又在這個封閉的地方潛入精神領(lǐng)域幾乎半個世紀的存在，他的精神領(lǐng)域比一般人要寬廣得多。
從結(jié)構(gòu)上來說，他的精神“海域”中存在著他這個主體與其他人組成的“魚群”，魚群在他的潛意識運作下會本能的守衛(wèi)他和這片精神領(lǐng)域，并不斷的捕食周圍誤入的獵物，吸收成它們賴以生存的能量。
這些獵物里不限于人類，也有許多動物，從先前與人聲一起聽到的各類非人的鳴叫就能得知。
它們沒有與主體對抗的能力，于是只能被吸收，淪為趙思進精神領(lǐng)域的奴隸。
現(xiàn)在，趙思進這個主意識既然主動提出與克拉肯協(xié)議，那暫時就不會輕易對他們出手了。
可伴隨著兩人越來越靠近，那些肉泥開始紛紛阻攔起楊燁，它們、或者說他，在忌憚著楊燁。
而保持著“云英愛”模樣的克拉肯額角也冒出了細汗，因為趙思進正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傳達著抵觸和威脅的情緒，警告他不許再讓楊燁靠近。
走到離那塊區(qū)域還差十幾米的時候，克拉肯終于用眼神示意楊燁停下，然后獨自走進了之前那個趙思進所在的房間。
他進去后，目視著這顆怪物一般的“大腦”，與之前一樣，將手搭了上去。
剛一建立起精神連接，趙思進急切又惱怒的質(zhì)問就隨之而來：誰讓你將他帶過來的？！
克拉肯：他是的我的同伴。
趙思進：你們明明就還有別人！
克拉肯毫不避諱：因為我也需要與你談判的籌碼。
而此時此刻，能夠?qū)傩陨峡酥期w思進的楊燁就是克拉肯的力量。
趙思進不滿道：……既然你已經(jīng)瀏覽了那些記錄，就該知道沒必要再戒備我。我已經(jīng)展示了足夠的誠意，和對人類的忠誠，我也與你一樣是個人類，你還有什么理由拒絕我？！
他理直氣壯的話里透出了隱隱的壓迫力。
克拉肯不為所動：如果你真的對人類保持忠誠，那就該知道，我接到的任務(wù)是銷毀這里，包括你。
趙思進怒道：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了解這里的情況，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克拉肯知道自己不能撒謊，避重就輕的誤導(dǎo)他：主機被打開后與基地的信息已經(jīng)同步，你認為他們無法通過留存的記錄和監(jiān)控知道你的情況嗎？
趙思進確實被他唬住了，他的精神開始波動起來，克拉肯可以感受到他的恐慌與不安。
他靜待了片刻，才不緊不慢的火上澆油道：趙思進，你口口聲聲說要效忠人類，現(xiàn)在卻無法按照命令為了人類而消失嗎？這些你曾經(jīng)吞噬的人不也是如此嗎？如果你如此懼怕死亡，你的宣誓和效忠只是如此廉價的東西，那又有什么臉去吸收他們呢？
趙思進憤怒的反駁道：我絕不可能畏懼死亡！我接受實驗就是為了擊垮海那邊的女人，復(fù)興人類！他們也都是這項偉大任務(wù)中的一環(huán)！
與情緒激動的他相比，克拉肯非常淡然：那么現(xiàn)在也是，基地已經(jīng)宣布女性滅絕，新的決定和任務(wù)就是銷毀這里，包括你�，F(xiàn)在看來也并無改變，如果你對人類保持忠誠，就該坦然接受注定的消亡。
趙思進無法接受自己這么多年的執(zhí)念一朝竟成了空，他曾經(jīng)宣誓效忠人類絕不是一句謊言，所以才會心甘情愿的接受實驗，成了這幅非人的模樣。
在漫長的歲月里，最初的雄心壯志早已成了一種深入靈魂的執(zhí)念，現(xiàn)在卻要告訴他這一切，包括他的犧牲都毫無意義，竟還要銷毀他？！
那他又是為什么要變成這幅怪物的模樣？！
他感受到了強烈的被背叛的感覺，心中也無法抑制的生出了恨，曾經(jīng)那種堅持和自認為的愛有多強烈，現(xiàn)在就有多怨恨。
他從不認為為了人類，那些被推出群體，選做犧牲品，被自己吸收的人有多絕望，也向來都高看自己一等，認為自己的忠誠和能力根本無可挑剔�？涩F(xiàn)在，當(dāng)他也被人類這個群體所拋棄，面臨這般毀滅的命運時，他卻完全無法接受！
克拉肯冷眼旁觀這一切，只覺得格外的諷刺，被所謂的群體所洗腦，認為掌管、犧牲他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娜耍罱K自己面對同樣的命運時卻完全無法接受，真是諷刺又可笑的原形畢露。
他有他的“大義”，那那些被吸收的人就沒有自己的思想與生活嗎？生命和理想又哪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擁有不知道有多疼，對待他人和自己永遠都是雙重標準。人類這個物種就是這便循環(huán)往復(fù)，永遠都在吞噬、踩踏著同類“前行”，真是愚蠢又可笑。
克拉肯說：必須執(zhí)行任務(wù)了，就像你曾經(jīng)那樣。
當(dāng)被與自己相同的邏輯所打敗時，趙思進根本就毫無辦法，但他當(dāng)然不甘心一直以來的雄心壯志就這么成了空。大部分人都無法接受賴以為生的信念崩塌，而他這樣的人，就更無法接受自己的生命竟毫無意義了。
他語無倫次的說：這絕不可能！你真的接到了這樣的任務(wù)嗎？！真的是效忠人類的嗎？
克拉肯不想再與他糾纏：希望趙中尉配合。
趙思進卻執(zhí)拗了起來：回答我！
克拉肯的精神能力與他相差太過懸殊，在強大的壓迫之下只能回答道：這是機密任務(wù)，只會傳達給探查隊的隊長。
為保證自己的語言沒有半點謊言，克拉肯巧妙的說：效忠人類？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么強烈的意志，大部分人只是在完成任務(wù)。你口口聲聲效忠人類，就要為難這樣的人嗎？
這一回，或許是因為趙思進心里本能的不愿相信這個現(xiàn)實，盡管并沒有感知到克拉肯在說謊，卻仍舊堅持不懈的非要在他身上找出問題！
趙思進：我之前要你向基地報告我的情況，你做了沒有？我要親自看到他們說不再需要我！
克拉肯：我說了，他們已經(jīng)能夠知道這里的一切。
趙思進咄咄逼人：你做了沒有？！
克拉肯無法再逃避這個問題，只能選擇沉默，趙思進便又松了口氣，他又找到了得以喘息，重建信仰的空間：那就現(xiàn)在去做！
克拉肯：我并不效忠于你。
冷靜下來的趙思進警覺道：我會是人類不容小覷的力量，如果你真的效忠于人類，就該明白我的價值，但你卻再三推辭，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要你親口說：你效忠于人類！
見克拉肯不愿回應(yīng)，趙思進怒吼道：說！你效忠于人類！你在完成人類給你的任務(wù)！
整個精神領(lǐng)域都產(chǎn)生了憤怒的余波，在趙思進龐大的主體面前，克拉肯的精神體顯得如此的渺小，光暈又是那么的微弱。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以退為進，試圖抽身：好吧，我會去報告。
趙思進卻變得十分敏銳：你在逃避我的問題！
他像是終于找到了答案，的語氣又變得輕快了起來：你果然是個騙子！他們絕不可能放棄我！既然你根本就不效忠于人類，那么你就是我的機會！
克拉肯：他們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決定銷毀你，這也是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
盡管感知到他并未說謊，可趙思進卻已經(jīng)為自己找到了疑點，他充耳不聞的探出精神觸手，與之前為了傳遞信息探出的一條不同，這次他探出了許多條，明顯來者不善。
那些精神觸手纏上了克拉肯的精神體，將他層層包圍，而接觸到的時候，傳遞過來的并不是任何信息，而是趙思進自己的意識！
克拉肯很快就意識到：他想要吞噬自己！而這種吞噬顯然與他吸收自己不同，是要入侵他的內(nèi)部，從而侵占他的肉體，真正的將他取而代之！
或許他從一開始提出要進入他的身體離開這里，就已經(jīng)存了這樣的心思，反正對他來說，這不過只是“必要的犧牲”，他總能用這樣崇高正義的“大義”來粉飾這一切。
克拉肯不可能容許這樣的事，他只能艱難的抵抗著這種入侵，整個精神體都感受到了痛苦與動搖。
趙思進的精神觸手無孔不入，幾乎就要將他完全包裹蠶食，滲透入內(nèi)。
當(dāng)他被迫看到了更多克拉肯的記憶后，幾乎是更加堅信了對方“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加迫切的撕扯著對方的精神體。
正當(dāng)克拉肯覺得自己即將要支撐不住時，趙思進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慘叫，他的精神領(lǐng)域內(nèi)不知何時竟鉆入了一團青色的火焰，隨即一股巨大的外力直接將克拉肯抽離了這個精神領(lǐng)域。
克拉肯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看見楊燁正捂著腦袋，顯然在忍耐著頭痛欲裂的精神攻擊，一路艱難的燒滅那些肉泥，最終抵達了這里，將他拉了回來。
克拉肯在被精神攻擊時，身體已經(jīng)無法維持偽裝，變回了原狀，即便是現(xiàn)在，盡管脫離了對方的主場，他也依舊能夠感受到趙思進咄咄逼人的攻擊與壓迫。
而楊燁顯然比他更不妙，他跪倒在了地上，滿頭大汗、咬牙切齒的說：“他……想……控制我！”
楊燁是這個東西天然的克星，如果真的被控制了，那他們都得完蛋！
克拉肯毫不猶豫的牽住了他的手，通過精神連接來幫助他抵擋這種控制。
在遭受精神攻擊時，為了保證精神連接的穩(wěn)固，他們的精神力必須達到高度的同頻，相當(dāng)于將兩個人的精神體合并成一股力量。
這就代表著兩個高度相連的精神體，必然會極大的共享自己的信息，乃至于記憶。
然后克拉肯便從楊燁的記憶中看到了某些令他完全不可置信的畫面：
在美輪美奐的溫室花園內(nèi)，正愜意享受著午后的青年緩緩的從書中抬起頭，親昵的叫道：“哥哥�！�
他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除了栗色的發(fā)絲和一雙金棕色的雙眸！
而他聽到自己、亦或者說楊燁的聲音在叫他“甫星瀾”……
“甫星瀾”……那個一直都宛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里的名字……
原來他們竟真的長得如此相像，甚至于幾乎一模一樣，這就是楊燁從一開始就對他青睞的原因嗎？
所以一直以來楊燁都在通過自己看這個人嗎？他不過只是一個擁有同樣相貌的替身嗎？所以他才會如此在意諾亞·賽恩斯的容貌？！
巨大的悲傷由克拉肯的精神深處所涌出，這一刻，他們的精神同頻直接被打亂！
【作家想說的話：】
※的話引用自《烏合之眾》，其實文里提到的所有觀點都不稀奇啊，都是早有人說過的……看著不爽就去掘原作們的墳?zāi)�，別賴我……
克拉肯是反人類，他目標就是滅絕這里的人類，后面還會繼續(xù)辱罵人類，如果不同意他的觀點，可以罵他，別罵我
但重點難道不是克拉肯看到了“甫星瀾”嗎哈哈哈哈，所以又到了各位可以貢獻玩法的時候了如果有我喜歡的就會安排嘿嘿嘿
32
容貌相同的三人
盡管克拉肯知道自己的人類基因來源是諾亞·賽恩斯，也擁有和諾亞·賽恩斯一模一樣的容貌，但他從未見真正過那個人，僅僅在偷偷找到的影像資料里看到過。
不可能有人會不記得與自己一模一樣容貌的人，他也清楚的記得諾亞·賽恩斯閃耀的金發(fā)和碧藍的雙眸，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差異。
而那個“甫星瀾”……
克拉肯無法言喻當(dāng)他看到“甫星瀾”那一刻的震撼，他處于茂密的植被與瑰麗的鮮花之中，并不是野外雜亂無章的自然叢林，而是被人為精心打理的園藝。天空被透明的材料所覆蓋，圈出這一方并不狹小的世外仙境，空中還略過一些輕盈漂亮的飛鳥。
而“甫星瀾”正是坐在如此明亮而又不現(xiàn)實的仙境內(nèi)，低著頭靜靜的看著書，享受著溫暖悠閑的午后。
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整潔得體的著裝，干凈美麗的容貌，被灑入了陽光一般耀眼的金眸，看向“他”時溫柔甜蜜的笑容……
這一切都太過耀眼。
也太過刺眼。
因為在沐浴著陽光的甫星瀾面前，自己就仿佛是水渠里的老鼠：怪異的容貌、破敗的著裝、泥濘中摸爬滾打的生活，以及怪物一般的身體和心……
他也什么都沒有，沒有那樣漂亮的花園，沒有悠閑慵懶的時間，更沒有那樣從容優(yōu)雅的舉止和滿懷愛意的心。
原來這就是楊燁一直迷戀那個“甫星瀾”的原因，從第一次見面是，他就將有相同容貌的自己認做了那個人，在自己一次次冷淡的拒絕下，依舊鍥而不舍的接近自己、勾引自己，甚至強勢又主動的誘惑自己結(jié)了番。
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畢竟他的喜歡來得太過毫無緣由、莫名其妙，可克拉肯的心里總還是抱有些許希望，認為這其中早已糅雜了真心實意。
可現(xiàn)在，這樣赤裸裸的現(xiàn)實袒露在他的面前，狠狠的擊碎了他心中所有的僥幸！
原來，到頭來，他不過只是個容貌相同的替代品……
就像實驗室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時常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畏懼，仿佛是透過他在看諾亞·賽恩斯。
而楊燁，又在透過他看著那個“甫星瀾”……
就因為他是個用他人基因而誕生的實驗體，一個研究所里的半克隆生物，所以他從來都不能是自己，就連“克拉肯”這個名字，也不過是另一個進化生物的名稱，一個實驗代號！
他到底是什么？又到底算什么？他在所有人看來都什么都不是！只是個丑陋又可悲的怪物！
克拉肯無法控制自己經(jīng)受重創(chuàng)的心緒，本已初步穩(wěn)定的精神同頻直接被打亂，楊燁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趙思進的更強大的牽引。
他以為克拉肯是因為太過痛苦，才會驟然失去穩(wěn)定，畢竟，即便是屏蔽了大部分痛覺的楊燁都感到了頭疼欲裂，就更別說克拉肯了。
克拉肯現(xiàn)在的模樣，仿佛經(jīng)歷著更大的攻擊，于是他強忍著腦海中痛苦的撕扯，艱難的伸手將克拉肯拉入了自己的懷中，本能的用手掌捂住了他的腦袋，仿佛這么做就能讓他免受精神攻擊。
盡管很痛苦，但他知道在自己的角色使命結(jié)束前，自己絕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克拉肯這個目前為止都不知道占據(jù)什么樣位置的角色，可就不知道了。
到現(xiàn)在，他就連“克拉肯”這個劇本里根本就沒有提到的隱藏角色，究竟是個主要角色，還是一個死不足惜的炮灰。
他不敢冒這個險，咬著牙想要將他帶離這里，而趙思進的目的也正是讓他離開這里。
克拉肯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急促又有力的心跳逐漸回了神。
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掉趙思進，不然他們都會死在這里！
盡管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對方面前只是螳臂當(dāng)車，他也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楊燁繼續(xù)被攻擊，甚至被操控，這只會使情況更加嚴峻。
他強壓下自己的一切情緒，重新牽住了楊燁的手，身體也相貼在一起，重新建立精神連接和同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