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陪狗解決人生大事�!敝馨匾罢f。
“什么玩意兒?”郁從軒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條狗?誰又得罪你了,不是,周柏野,你現(xiàn)在玩這么花了嗎?我也要看!”
郁從軒就是路邊有人吵架都要湊過去看一眼的人,周柏野只能說你來,然后給他發(fā)了自己的定位。
郁從軒不是一個人來,他還帶著顧薇。
郁從軒看著周柏野牽著的狗,十分失望,“還真是狗啊。”
他來倒也不是單純只為了看狗,他確實是有點事要跟周柏野說,這事兒是顧薇跟他說的,在凌晨三點,一通電話打過來跟他說,表哥我知道了一個秘密,為了這個秘密,他大半夜開車去酒吧接了喝得爛醉的顧薇。
顧薇是在去姑姑家,聽見姑姑和姑父爭吵。
姑姑問姑父,什么時候聯(lián)系上的。
姑父沉默很久,才解釋說他也是剛知道。
顧薇緊貼在墻上,一邊好奇一邊聽,然后就聽見了沈枝意的名字。
姑姑問姑父,是不是想讓沈枝意認(rèn)祖歸宗。
姑父沒說話。
郁從軒來就是說這件事。
他表現(xiàn)得挺焦心,跟周柏野說完,又問他,沈枝意會不會認(rèn)祖歸宗。
“不會�!�
周柏野回答得斬釘截鐵。
根本不需要思考。
沈枝意不是一個需要無限多愛的人,也不需要逾期的補償。
她也就看起來好說話,實際上是個獨立有主見的人。
他表現(xiàn)得并不擔(dān)心,但晚上仍舊開車去沈枝意公司接她下班。
他站在花壇邊,還是上次的位置,等著等著忽然往周圍看了一圈。
沒看見那個礙眼的醫(yī)生,又重新看向她公司大門。
沈枝意是在第一波人群出來之后出現(xiàn)的。
她穿著白襯衫黑色包臀裙,走路并不快,還在分心地玩著手機。
然后幾秒過后,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分心的那人發(fā)消息問他:【幫我遛狗了嗎?】
完全沒抬頭,壓根沒意識到他就在這里。
周柏野回:【沒,讓它憋著了�!�
沈枝意:【周柏野�。。。�!】
好幾個感嘆號,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周柏野抬眸,看見往這邊走的人表情卻沒什么變化,甚至還跟旁邊的同事笑著說再見。
他笑了一聲,回:【我也憋著呢,你怎么光說我不說它�!�
這人下班都分心成這樣。
幾步的距離消息回得飛快。
11:【它是誰?】
1:【工作、人群、距離,然后你始終不朝我看過來的眼神?】
沈枝意看著這條消息欸了一聲,意識到什么似的,抬頭。
看見周柏野站在路邊,手里拿著手機沖她晃。
手機響了一聲,她的腳步又停在原地,看見周柏野給她發(fā)來的消息。
——下班不積極,是不是思想有問題啊妹妹。
沈枝意收起手機就朝他跑了過去。
周柏野站在原地沒動,看她站定在自己面前,問他,“沒上過班的人,怎么能隨意定義上班的人?”
他雙手投降,“錯了�!�
卻并不誠心,更像是調(diào)情,“哪兒哪兒都錯了,你懲罰我吧�!�
沈枝意坐在他的副駕駛,明知故問,“你怎么會來?”
“因為我解決了你的狗的問題,所以覺得你應(yīng)該也解決一下我的問題�!敝馨匾罢f。
沈枝意于是問他,“你有什么問題?”
“想跟你吃飯。”
他說,“你欠我的那幾餐飯,得慢慢還給我了沈枝意。”
他很少喊她名字。
突然一次,讓她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片刻后,才想起要回應(yīng)。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
怎么回呢,怎么回比較合適呢,是說好啊,還是矜持一點反問他,哪有欠那么多。
她意識到這就是曖昧期的互相試探,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都能在這個時候變得意義非凡。
讓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曖昧最大的好處就是暫時將沉積已久的煩惱擱置腦后。
她握著發(fā)燙的手機。
抬頭瞄一眼周柏野的臉。
興奮劑。她想,周柏野如果要有個定義,那應(yīng)該就是興奮劑。
“幾餐飯是多少?”
她的聰明在男女之間的你來我往中簡直是頂級。
溫聲問他,“早餐、午餐、晚餐?”
釣他。
周柏野確信無疑沈枝意是在釣他。
他不需要去向百度求助就能立馬知道這種行為是什么意思。
哦,沈枝意喜歡他。
他開著車,情緒穩(wěn)定,依舊遵守交通規(guī)則,目視前方絕不因為任何事而轉(zhuǎn)移注意力,是個很讓人安心的好司機。
如果沒有突然摁響喇叭的話。
“怎么了?”
罪魁禍?zhǔn)缀敛恢�,語氣都沒變地還在問他。
唯一懂事的只有紅燈,恰到好處地在這時候亮了起來。
周柏野停在車流中,看著120秒的倒計時。
沉默了足有接近一百秒的時間。
在第二十三秒的時候。
他盡量用無所謂的語氣問她,“要談吃很多早餐午餐晚餐的戀愛嗎?”
“跟我�!�
第47章
沈枝意還沒能回應(yīng)他,張爽就打來電話,讓他趕緊過來一趟,這次鯊魚真要跟別的隊跑了。
好好的氣氛全被破壞完了,沈枝意倒是沒什么所謂,還很善解人意地說可以陪他去,于是車又在前方路口掉頭去了在綏北的臨時辦公室。
張爽跟鯊魚坐在沙發(fā)兩頭,兩人都沒說話,張爽手里夾了一根煙,沒抽,手撐在膝蓋上,偶爾往煙灰缸里抖一下煙灰,坐在對面的鯊魚低著頭看著地面,兩人沒有交流,氣氛十分尷尬。
沈枝意看了一眼就停下了腳步,指著旁邊休息室的門對周柏野說在那兒等他。
貓牙推開休息室門的時候,沈枝意剛找好一部電影來看,貓牙一屁股坐在她旁邊,沖她吹了個口哨,打招呼說,“晚上好啊美女�!�
沈枝意被她逗笑,又有些困惑,“你不是在國外——”
“回來看看熱鬧。”貓牙是跟餅干一起回來的,路上兩人討論過鯊魚的離開,站在張爽的角度,鯊魚這叫出走,但是站在鯊魚的角度,這又是一件必然發(fā)生的事情,閑著也是閑著,貓牙對沈枝意說,“之前赫爾墨斯也走過幾個人,魏澤川最早也是張爽帶進來的,打了第一場比賽就跑了�!�
沈枝意對他們車圈的事情不熟,但也好奇,“為什么。”
“你覺得張爽這人怎么樣?”
沈枝意接觸得少,只有上次蹭順風(fēng)車的那一路,還沒說過幾句話,只能說還行。
“那你是真的跟他不熟,他這人怎么說,熱心是熱心,但總喜歡拿周柏野去壓別人,你懂我意思吧,周柏野說白了只是投了點錢進來,并不參與直接管理,但……”這話要怎么說,貓牙斟酌了一下,才繼續(xù)道,“張爽就有點兒喜歡讓所有人以周柏野為目標(biāo),都達到他所獲得的成就,讓赫爾墨斯成為國內(nèi)最強的車隊�!�
沈枝意懂她的意思了。
“周柏野壓力也挺大,”貓牙說,“別看出去比賽誰都跟他打招呼,但私底下說什么的都有,玩賽車的就這點不好,誰都不服誰,只覺得自己最牛逼�!�
沈枝意問她,“那你呢?”
貓牙笑得咧開嘴,“我當(dāng)然最牛逼�!�
沈枝意說,“我之前聽人說,周柏野本來收到國外車隊的邀請函,但因為發(fā)生了事故,沒能去,我在網(wǎng)上沒搜到具體的,很嚴(yán)重嗎?”
“啊——這個�!必堁啦恢肋@個慘會不會賣得太狠了,斟酌片刻,才說,“具體細節(jié)你還是問他本人,但那事兒發(fā)生后,他確實有一段時間沒碰過車�!�
沈枝意點點頭。
貓牙暗道不好,發(fā)現(xiàn)周柏野跟沈枝意之間也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無話不談,至少沒有到完全交心的地步。
她這人粗線條,平時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同樣,嘴也不嚴(yán),別人問個什么都跟倒豆子似的全說出來了,總是事后反省,后悔自己剛才跟沈枝意說得太多,又后悔自己不該在張爽背后說他為人。
但這么安靜著也尷尬,貓牙完全看不透沈枝意在想些什么。她不顯山不露水,從表情和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端倪,甚至沒玩手機,好像就在等她還有什么想說的。
救命,她哪兒還有什么要說的,只能指著她放桌面的手機,問她,“唉,有消息,誰找你?”
沈枝意拿起來,打開后才想起這手機是周柏野塞給她的。
但是已經(jīng)打開了,微信自動跳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的貓牙就看見備注為宋薔的人發(fā)來的消息:【你難道要我去死嗎周柏野?】
貓牙一口氣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她看見沈枝意直接關(guān)了手機,反扣在桌面上,然后看向她,解釋說。
“不好意思,忘了這是周柏野的手機�!�
“……”
貓牙覺得自己壓根不適合當(dāng)媒婆。
笑容尷尬,內(nèi)心直喊周柏野的名字,周柏野,你趕緊給我出來周柏野,你老婆要給我弄沒了!
但表情卻強裝鎮(zhèn)定,“沒事兒、多大事兒啊,他不會介意的。”
房間里,周柏野已經(jīng)聽完張爽所說的所有話。
感情牌、回憶往昔甚至帶上了未來的規(guī)劃,畫了好大一張餅,甚至提到未來要送鯊魚上國際舞臺。
鯊魚一聲沒吭,等他說完才喊了聲哥,只不過是朝著周柏野的方向。
周柏野靠坐在沙發(fā)上,一聲沒吭,抬眸淡淡地看了過去。
鯊魚梗著脖子問他,“我差哪兒了?我只是想揚名立萬我有錯嗎?”
張爽在旁邊接話,“唉你這個揚名立萬用的好,我不就是希望你揚名立萬嗎!”
場面頓時變得像是在說雙簧。
鯊魚皺眉說爽哥你別打岔。他心里是有火氣的,之前在京北比賽贏了魏澤川,但報道怎么寫的?說是借了周柏野的光才能取得現(xiàn)在的成績,如果不是周柏野吧啦吧啦吧啦,通篇報道關(guān)于他的內(nèi)容并不多,冠上的前綴也都是周柏野,黑熊給他拋橄欖枝的時候,只問了一句話:你要一直在周柏野的光環(huán)之下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確實挺佩服周柏野,但要說完全服氣認(rèn)為他遠超過自己,那不可能。
這場談判注定談崩。
周柏野坐在旁邊聽了接近兩個小時的廢話。
他抬頭看著墻上掛著的鐘表,有點兒心慵意懶地斂著眸,直到聽見鯊魚反駁張爽,指著他說,難道周柏野就混出個什么名堂了嗎。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這兒的真實作用,是替張爽擋槍的。
餅干匆匆推開休息室的門。
“談崩了。”
貓牙毫不驚訝,“這不是很正常嗎,鯊魚跟張爽能談出個什么名堂來�!�
“不是!火燒到周柏野那兒去了!”
沈枝意從餅干并不流暢的表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貓牙憂心忡忡地對她說,一會兒別跟周柏野說,她給她提了他的事情。
沈枝意點頭,答應(yīng)得很干脆。
房間里兩個人都對周柏野的狀態(tài)有所擔(dān)憂。
他當(dāng)初住院那會兒,他們都在,輪流拿著花去看他。
結(jié)果都被趕了出來,醫(yī)生說他需要靜養(yǎng),他們也就等到周柏野出院,隔了三個多月才見到他。
是在訓(xùn)練場上,他穿著賽車服坐在自己的賽車上,卻遲遲沒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餅干率先走過去,喊了聲周柏野。
他才回頭。那會兒狐貍怎么描述的?哦,狐貍說,那時候的周柏野,脆弱全寫在了臉上。
這句話后來被很多人拿來嘲笑狐貍,見到他就說他是脆弱哥,但沒人拿這話去跟周柏野開玩笑,因為在他車禍后的三次大型賽事中,他都沒能拿到名次,連前十都沒進,新聞消息鋪天蓋地都是說他再也難回巔峰時期,車禍或許就是他人生中的轉(zhuǎn)折點,自此都是下坡路。
那段時間過于壓抑,所有人看周柏野都像是在看一片灰蒙蒙的天,盡管周柏野并沒有表現(xiàn)過對那段時間的介意,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默認(rèn),不該在他面前提起那段過往。
周柏野到休息室之前。
貓牙跟餅干也都是再三強調(diào),讓沈枝意千萬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枝意確實沒有主動提,她坐在周柏野副駕駛的時候,還在聽周柏野問她晚餐想去哪個餐廳,她吃了貓牙給的小零食早就不餓了,但也認(rèn)真想了會兒,問他要不要回去吃。
周柏野顯然驚訝,“你會做飯?”
沈枝意有些困惑,“為什么不是你會�!�
兩人頓時沉默了一陣,從彼此的眼神中明白誰都不會。
周柏野失笑,“你那語氣,我以為你會做滿漢全席�!�
沈枝意問他,“我什么語氣?”
“想做我女朋友的語氣�!�
什么話題最后都能被他繞回他想要的。
沈枝意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一丁點兒傷心難過,絲毫都沒有。
他根本沒有一點情緒變化,貓牙跟餅干的緊張仿佛是對著另一個周柏野。
沈枝意說,“我還不夠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