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人竟然知道謝臨淵受傷的事,看來對京城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會是誰的人呢?
她還未想明白,便聽見謝臨淵冰冷的聲音:“本王掌管禁軍,自然要護皇城安寧。至于她,你要殺便殺�!�
第59章
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宋晚寧瞬間感覺身后之人掐自己脖子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撕裂了剛才被匕首劃破的傷口,強烈的窒息和疼痛交織而來。
她被迫仰著頭,嗓子里擠出幾聲嘶鳴。
“既然如此,黃泉路上有你的王妃相伴倒也不錯。”蒙面人獰笑道,“她臉雖毀了,可身子著實不錯,在我身下的時候可是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呢。”
“可本王以為,你黃泉路上相伴的另有其人�!�
謝臨淵的聲音依舊平靜。
宋晚寧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依稀聽見了孩童的哭聲,大聲喊著爹爹。
然后明顯感覺脖子上的力道松了,睜開眼看見禁衛(wèi)軍壓著一對母子走到謝臨淵身前。
“你甘愿做死士,不過是因為妻兒被人拿捏了�!敝x臨淵從禁衛(wèi)手中接過一柄利劍,橫在那婦人脖子上,“可如今他們在本王手中,本不想動手的,是你非要他們?nèi)ニ馈!?br />
“爹爹,救救娘親!”
那孩子看上去不過五六歲,還是懵懂無知的年紀(jì),但也本能地感覺到了害怕。
“住手!”蒙面人大驚,強壯鎮(zhèn)定,“放了他們,我不殺你的王妃!”
謝臨淵隨手挽了個劍花,劍尖抵在那孩子的胸口,再往下一寸便能刺入心臟。
“你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
蒙面人渾身顫抖,掙扎了片刻將宋晚寧狠狠推了出去。
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冤有頭債有主,謝臨淵,你若是個男人,便放了我妻兒,他們是無辜的!”
宋晚寧回身看去,那蒙面人手握匕首,往自己脖子上重重劃下去,鮮血濺了她一臉。
他的手下見狀,也紛紛舉刀自盡。
她腦子還在發(fā)懵,身體先做出了反應(yīng),瘋狂干嘔起來,又吐不出東西,全是返上來的酸水。
不遠處,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顧不得擦臉,宋晚寧跌跌撞撞又沖進屋子里,用盡全身力氣將還暈著的梨蕊架到肩上,半拖半扛著往外走。
還未走出門,謝臨淵便出現(xiàn)在眼前。
他一言不發(fā)將梨蕊從她背上接過,交給身后跟著的禁衛(wèi),自己則走進來,將門關(guān)上。
光亮消失的一剎那,他伸手將宋晚寧抱緊懷里,喃喃道:“你沒事吧?”
她想將他推開,可他似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根本推不動。
“暫時還沒死�!�
宋晚寧說完之后,忽然感覺一陣沒來由的抖動。
仔細分辨了一下,不是她,是謝臨淵在顫抖。
他這是在生氣,還是...害怕?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謝臨淵一直重復(fù)這四個字,像失了神智。
“你能先放開我嗎?我要喘不過氣了�!彼瓮韺幋驍嗔怂�。
肩膀上的重量終于消失了,可謝臨淵還是不肯松開。
明明剛才還說不在意她的生死,現(xiàn)在又演什么失而復(fù)得的戲碼?
宋晚寧覺得好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失去意識前,她似乎聽見謝臨淵在說著什么,但實在無力去想。
“若你真出事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謝臨淵話還未說完,便感覺懷中之人身子忽然一沉,像是暈了過去。
他的思緒有片刻空白,顫抖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息,只是有些微弱。
他暫時松了一口氣,將宋晚寧打橫抱起,一腳踢開房門,吩咐道:“回寧遠侯府。”
......
“都怪我,我怎么這么沒用,沒保護好小姐,反而還拖累了......”
宋晚寧還未醒來,就聽見身旁似乎是梨蕊在哭泣。
緊接著是趙嬤嬤的聲音:“多虧祖宗庇佑,小姐平安回來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老侯爺和夫人交代!”
意識逐漸恢復(fù),她開始感覺渾身像散架般疼痛。
應(yīng)該是在馬車里撞的那一下導(dǎo)致的。
艱難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躺在了侯府里,床邊坐著梨蕊和趙嬤嬤兩人。
沒看到別的人影。
“小姐終于醒了!”梨蕊激動地握住宋晚寧的手,臉上淚痕還未干。
趙嬤嬤問道:“小姐可有哪里不適?陸太醫(yī)在外面,是否傳他進來?”
宋晚寧確實有事要問陸景之,便點了頭。
又補充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問陸大人�!�
雖不解,二人還是依言離開內(nèi)室,陸景之走了進來。
宋晚寧掙扎著起身,靠在床頭,開門見山問道:“除了你還有別的太醫(yī)來瞧過我嗎?”
陸景之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回道:“放心吧,謝臨淵將你送回來后便離開了,沒再傳其他太醫(yī)�!�
她稍稍放心,至少躲過了這一劫,謝臨淵還沒發(fā)現(xiàn)她懷孕的事。
一想到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她仍心有余悸。
雖然當(dāng)時理智告訴她,謝臨淵是在和亡命之徒博弈,誰先繃不住誰就是輸家。
可聽到他說“要殺便殺”時,她有那么一刻準(zhǔn)備好去見天上的父母了。
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她自己都有些懷疑,謝臨淵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生死。
罷了,管他呢。
總之幸好回來了。
宋晚寧轉(zhuǎn)頭又問道:“孩子呢?孩子沒事吧?”
又是撞又是摔的,還被人差點掐死,這樣竟然都沒流產(chǎn),真是奇跡。
陸景之搖搖頭:“你這孩子還真是命大,只是略微動了些胎氣,沒有見紅,養(yǎng)幾日便可無虞。”
“那就好......”她徹底放心,往被子里縮了縮。
“你都不關(guān)心你自己嗎?”陸景之有些生氣,“你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是覺得自己身體很好嗎?”
被他這么一說,宋晚寧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臉上紗布剛拆沒多久,脖子又纏上了。
這一個多月來,麻煩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一點不消停。
等太后病好了,她一定要進宮把和離的事情敲定,再也不要和謝臨淵扯上任何關(guān)系!
跟他沾邊,準(zhǔn)沒一點好事!
宋晚寧憤憤地想著,又往下縮了一節(jié),整個人埋進被子里,只露了個頭。
陸景之無奈道:“你先休息吧,等你醒了再叫我�!�
她閉上眼睛擺了擺手,又沉沉睡去。
夜里,宋晚寧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眼一看,月光下一個黑影從窗戶翻了進來,往她這兒走。
她愣了一會才發(fā)覺不是做夢,剛想大聲喊人,被黑影一把捂住了嘴。
“別叫,是我。”
第60章
謝臨淵,你是真的想讓我去死?
這聲音,不是謝臨淵還能是誰?
光線微弱,只能勉強看出他的輪廓,別說表情了,五官在哪都看不清。
宋晚寧拉開捂在自己臉上的手,冷笑道:“王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大半夜像做賊一樣進她屋子,若不是她醒得及時,還不得被嚇個半死。
“我只是來看你一眼,沒想到會把你吵醒�!�
謝臨淵坐在床沿上,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既然來了,我正好有事想向你確認一下�!彼瓮韺幾似饋�,開口問道,“今日綁架我的人,是有人安排的,對嗎?”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說明他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
“我原本還很好奇,你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將綁匪的妻兒找到,并帶到現(xiàn)場的�!彼患膊恍斓卣f著,“現(xiàn)在我忽然想明白了,死士的軟肋怎會這么輕易被人拿捏,那必然是他背后的人主動向你提供的�!�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策劃這一切的人并不想讓我死�!�
她沒再問對不對,他也沒反駁。
宋晚寧知道,她猜對了。
于是接著說道:“他的妻子和孩子不是籌碼,而是信號,一個讓所有死士自刎的信號。你明明可以直接把他們推出來,可非要等到我快死的時候才交底牌。謝臨淵,你是真的想讓我去死?”
鍍著銀白月光的輪廓猛然一震,側(cè)過臉去,半晌才回了句:“不是�!�
宋晚寧突然有點懷念之前和他吵架的時候了,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不說,宛如鋸嘴葫蘆。
當(dāng)真沒意思極了。
“既然沒什么好說的,王爺還是請回吧�!彼吡艘宦暋�
謝臨淵站起身,卻沒走。
背對著她說道:“有些事現(xiàn)在不能說,宋晚寧,你信我一次,可以嗎?”
不提信不信的還好,一提這個,宋晚寧氣不打一處來。
上一次他說讓她信他,結(jié)果呢?
滿京城都在傳她是個下堂妻,走到哪都被指指點點。
她不知道要怎樣去相信他。
“謝臨淵,你覺得我很好騙嗎?”宋晚寧笑了一下,“不過這些也不重要,多謝你的放妻書,待太后病好了,我和你也該和離了�!�
借著微弱的光,她似乎看見謝臨淵的手越攥越緊。
最后應(yīng)了聲:“好�!�
沒有多說一個字,頭也不回地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宋晚寧掀開被子走到窗口,謝臨淵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只有清冷的月光鋪在院子里。
不知為何,她心里突然有些五味雜陳。
在府上休養(yǎng)了兩日后,宋晚寧還是想去莊子上看看。
可經(jīng)過上次之事后,趙嬤嬤說什么也不讓她出城了。
沒辦法,只能讓管家代勞,宋晚寧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細細查問。
剛送走管家,又迎來了宮里的懿旨,皇后娘娘請她進宮一敘。
在鳳儀宮外等候時,宋晚寧發(fā)現(xiàn)來了許多王公貴族家的夫人,程少微也在列。
不知為何,除了程少微,其他人看她都是一副又可憐又嫌棄的表情,還在竊竊私語。
“她們?yōu)楹芜@般看我?”宋晚寧忍不住問程少微。
程少微欲言又止,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諸位夫人們都在呢,我來晚了�!眴挑~兒突然出現(xiàn)。
她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位妾室,可那群夫人們卻對她格外熱切,紛紛迎了上去寒暄起來。
“喬側(cè)妃這身行頭,像是玲瓏坊新出的珍品,怕是價值千金吧!”
“可不是嗎,齊王殿下如今這么寵她,什么好東西沒有?”
喬魚兒目光往宋晚寧身上瞟了一眼,故意大聲道:“夫人們謬贊了,這些也不算什么�!�
幾位貴婦人笑得諂媚:“那是自然,喬側(cè)妃如今可是齊王的心尖寵,我看扶正那是指日可待�!�
“不像那邊那位,被厭棄便罷了,還被流寇辱了,我要是她都沒臉活在這世上�!�
宋晚寧不想聽,可話還是一句句進了她的耳朵,像刺一樣扎進心里。
程少微拉起她的手,安慰道:“不必與她們計較,嚼舌根罷了�!�
“雖是嚼舌根,可也得有東西嚼。”宋晚寧緊緊捏著程少微的手,氣到發(fā)抖,“那一日的事,在場之人除了我便是謝臨淵和他的禁軍,為何會傳出這樣子虛烏有的謠言?”
她百口莫辯,知道她沒被玷污的人早就死了。
當(dāng)時綁匪說欺辱她時,謝臨淵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事后也沒問過她這件事。
等等,這不對勁!
宋晚寧忽然覺得渾身發(fā)冷。
陸景之和她什么事都沒有,謝臨淵卻總是暴跳如雷。那一日歹徒當(dāng)著他的面說出那種話,他怎么能那般冷靜?
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若是這么想,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因為是他操控的,所以他能來得恰到好處,他能逼得死士自殺,他能在知情人死后還將謠言傳播出去。
好,真好。她真想夸他心思縝密。
為了讓和離更加順理成章,臨走前還給她潑了盆臟水。
這樣和離,錯就不在他寵妾滅妻,而是她不貞潔,那群朝堂上的老古董們也就不會再討伐他了。
接近晌午的陽光明明很暖,宋晚寧卻感覺如墜冰窖,連四肢都僵硬了。
“諸位夫人久等了,皇后娘娘已經(jīng)起身,傳各位進去請安�!�
皇后身邊貼身的大宮女走了出來,止住了女人們的嘰嘰喳喳。
等所有人都進去了,她還愣在原地,宮女提醒道:“齊王妃、少夫人,該進去了�!�
程少微拉著失魂落魄的宋晚寧快步進了鳳儀宮,將她按在座位上。
眾人行完禮,皇后掃視了一圈,嚴肅道:“今日召你們進宮,并不是為了寒暄,而是有事與你們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