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溫心妥冷靜地問:“涉及的內容有十幾編,請問有著重考察的內容嗎?”
“抱歉,沒有哦,每個編都有可能考到喔,祝你好運�!�
溫心妥掛了電話,看著十幾個上千頁的PDF陷入了沉思,沒過一會發(fā)出一聲自嘲的笑。
做夢嗎?
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冷水拍打在臉上有疼痛感,越來越重的力道幾乎要把他的臉拍麻了,溫心妥看著鏡子里蒼白臉色的自己,都不知道應該笑還是哭,他大學期間都沒有受過這樣的酷刑,如今卻要為了能夠和梁聲登記,為了一只死機貓,為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又突然恢復成以前令他討厭樣子的壞貓,頭懸梁錐刺股。
貓充當一個擺飾被溫心妥放在了臥室書桌上,雖然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格局,但另一個房間一直空著,堆了一些雜物,沒有床也沒有書架,兩個人一直是在主臥客廳廚房活動。
溫心妥在梁聲學習過的書桌上攤開平板,沉默幾秒,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打開貓管局管理規(guī)定總則,萬幸,不多,也就幾百條,大概是充當了一個指導大綱的作用,可以通過總則了解貓管局組織與活動的原則。
但…溫心妥揉了揉今日過度運作的眼睛,他真的不想學習。
平時工作已經很累了,溫心妥休息不足,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在半個月的時間里熟悉這些繁雜又陌生的知識。
他低著頭撐著眼皮在平板上畫思維導圖,桌面上的貓動了動,緩慢地眨了眨眼,隨后僵硬地伸出一條腿,不小心踩到了溫心妥平放在桌面上的平板。
溫心妥抬起頭,貓?zhí)K醒了,用熟悉的姿態(tài)與表情看他。
明明才幾個小時而已,溫心妥卻恍如隔世,張了張嘴,發(fā)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先下來,又委屈又生氣,一肚子的郁悶,很想沖貓發(fā)火發(fā)泄,但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可憐。
他盯著貓,筆尖抵了抵它企圖靠過來的腦袋,“我不想理你�!�
“你不可以靠近我。”
貓叫了一聲,輕盈地跳到地面上,沒過一會,雙人凳上出現另一具身體,肩膀緊緊地貼著溫心妥,他低著頭,看了看溫心妥平板上種下的知識樹,似乎愣住。
溫心妥懶得理他,默不作聲地把自己的帽子拉起來,蓋住自己的側臉,繼續(xù)畫樹杈。
梁聲手指摁住了溫心妥的左手,突然真誠坦白:“心妥,我是只貓�!�
“嗯�!睖匦耐滓呀洸粫驗檫@個事實感到驚訝了。
“對不起…”梁聲低了低頭,一副態(tài)度良好的樣子。
但是溫心妥今天受到的驚嚇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抵消的,他心煩意亂,把平板上的白紙畫得青一片紫一片,才想起來,不止今天,昨天晚上也是…
溫心妥猛地轉頭,咬了咬牙,忍不住喊出聲:“梁聲——”
梁聲控制不住冒出的貓耳朵抖了抖,他臉上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來,“心妥,我不是故意的。”
半人長的尾巴明晃晃地勾上溫心妥的后腰,溫心妥癢又酸,手掌拍在梁聲的臉上,悶悶不樂地說:“你還一直用你的尾巴嚇我…”該文檔取自,群一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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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绷郝暤狼�,他低垂著頭,懊惱地說,“不受我控制了�!�
尾巴有自己的想法,卻本能地反應梁聲的內心,它靈活地鉆入溫心妥的睡衣里,被溫心妥一把掐住,可惜無論溫心妥怎么掙扎甩脫,那條尾巴都會在幾秒后又重新纏上他。
溫心妥停住動作,抬頭看著梁聲,不太滿意地問:“你怎么不告訴我,你是貓��?”
對他做了那么多那么過分的事情,讓溫心妥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到現在終于回來了,溫心妥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了,以前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可他并沒有覺得松了一口氣,反而有東西壓在他的胸膛里,沉甸甸的。
“要結婚才可以說�!绷郝暯忉專瑴愡^來輕輕擦掉他的眼淚,“對不起…心妥,我想和你結婚,可以嗎?”
“不可以…”溫心妥賭氣,看著失而復得有溫度的梁聲,眼淚流得更兇了,語無倫次地說著今天的驚心動魄,“你突然就這樣…耳朵,尾巴,好可怕,我還以為你生病了,我還想著要怎么辦,沒見過有長出尾巴的病,結果下一秒你就變貓了,好像完全聽不懂我的話一樣…我的受不了你了,梁聲…你怎么能…你怎么會是貓呢?”
梁聲一直在給予他擁抱,很多時候是溫心妥安心的存在,而他的本質那么脆弱,那么小,溫心妥曾經覺得它那么輕,脖子薄薄,被繩一拉就能失去生機與活力,他無法想象一只貓怎么成為一個人,也許溫心妥在接受成為好人的教育時,梁聲還在作為一只貓活著。
他以前來自哪里?又經歷過什么?溫心妥一概不知,只固執(zhí)地覺得如果梁聲真的被抓走,他們以后再難相見相愛。
“他們要把你抓走…”溫心妥把筆丟在一邊,“為什么結婚也要考試�。课铱床欢郝暋艺娴牟幌朐從懔恕�
溫心妥大腦亂糟糟的,喪失思考能力,喪失理智,也喪失了維持以往形象的能力,語序顛倒錯亂,他本來想生氣,說著說著就忘記生氣,殘留的害怕被勾出來,等害怕也被眼淚流出,就只剩下委屈了。
梁聲很少見這樣的溫心妥,以前面對這樣的情況還是因為溫心妥要和他分手,可現在同樣的眼淚與指責,他卻慢慢品味到溫心妥口是心非下的擔心與憂慮。
他把溫心妥圈在懷里,溫心妥的腿搭在他的大腿上,哭得淚眼汪汪,眼皮都腫了。
“不會的。”梁聲親他的眼睛,撫去他的眼淚,“我一直在吃藥的,可能這次是因為發(fā)燒了,兩種藥一起吃了才會這樣,不會再這樣了,不會聽不懂你的話了�!�
“你不想我做貓,我就不會做了。心妥,不想學也可以的,他們不會拘留我很久的,只是幾天而已,我的情況不是很嚴重,到時候就能回家。”
溫心妥眼淚停住,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你在說什么啊?拘留幾天難道不嚴重嗎?”
又問:“你在吃什么藥?”
梁聲愣了愣,過了幾秒才低聲說:“抑制發(fā)情的藥�!�
意想不到的答案讓溫心妥的臉騰地紅了,喉嚨回流的澀意把他嗆到,他彎著腰咳嗽,終于反應過來一絲不對勁,“你!”
“你昨天晚上,是清醒的對嗎?”
“沒有。”梁聲面不改色,“一開始是的,后來不是了�!�
溫心妥不想理他了,抽出紙巾擦眼淚鼻涕,把紙巾丟在旁邊的垃圾筐,悶悶地說:“我要學習了。”
“心妥,我陪你�!�
梁聲得寸進尺地把尾巴搭在溫心妥的腰側,溫心妥焦頭爛額,懶得管他,過了半個小時,他投降了,妥協了,合上平板。
“你去被拘留吧�!�
“我不想管你了,梁聲�!�
梁聲起身,緊貼著他的溫度離開了,溫心妥沒骨氣地忘記剛剛的話,轉過身,視線跟著他動。
溫心妥問:“你在干什么?”
沒過一會,梁聲從床底下掏出一個盒子,走過來遞給溫心妥,表情認真,“心妥,這是我的銀行卡,身份證,房產證,都給你�!�
溫心妥抬頭看他,沒有立刻伸手接,“為什么?”
“心妥,我想和你結婚�!绷郝暥紫聛�,盒子輕輕地放到了溫心妥的膝蓋上,“很久之前就想了。”
“我會考上人類編制的,不會再消失了,雖然…我是只貓,可是以后我都會好好做人的…”
“所以,心妥,能不能和我結婚?”
溫心妥低頭,打開盒子,里面有的東西是梁聲的全部,他毫無防備地把所有東西交給他,袒露心聲,甚至愿意剝除另一個自我。
“可是…”溫心妥抬起眼睛看他,“我又沒有那么過分…”
他輕輕地笑起來,彎了彎眼睛,“梁聲,在我面前做貓也可以啊…”
無論怎么樣!要完結啦!下一章or下下章07
30.銀行卡
洗完澡,溫心妥正式翻看梁聲盒子里的東西,他趴在床上,拿過梁聲的身份證看。
和他早上看過的制服貓工作證差不多,一個暹羅貓的大頭貼在證件的右側,左側寫了所屬轄區(qū),出生日期,底下是證件有效日期。
“貓歷…”看不懂,梁聲還在洗澡,溫心妥繼續(xù)往下看,發(fā)現梁聲的出生地在大學附近的東湖后,他靜默了幾分鐘。
梁聲沒有和他詳細說過自己的家庭情況,溫心妥只知道他父母已經不在,當時以為是意外去世,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難道梁聲以前是流浪貓嗎?
可是…怎么可能呢?
溫心妥躺下,磨砂質地的卡片在他手里翻轉,燈光下折射出另一面的樣子,他愣了愣,對準角度,人形的梁聲出現在卡片上,他微抿著嘴,一臉拘謹,模樣青澀。
溫心妥時常覺得梁聲沒有什么變化,看到這張照片才突然發(fā)現是有的,那個時候的他臉上有無法偽裝的緊張,而現在或許是變好了一點,他在圍著溫心妥轉的生活里多了一些應對自如的松弛。
溫心妥沒見過那樣的梁聲,也沒有意識到梁聲是一只貓背后會掩藏著令人心絞至血肉模糊的真相。
“貓歷2319年…”溫心妥眨了眨眼,輕輕地撥下卡片,同樣的位置,人類日歷露出來。
溫心妥在一年后考入該所大學,再半年后與梁聲相遇,又過了半年他們才正式在一起,也就是說當時與溫心妥交往的梁聲,在人世間不過短短幾年的光陰。
“我的身份證�!绷郝曄赐暝枰蔡稍诖采�,靠著溫心妥,興致很好地問,“要不要看我的銀行卡?”
溫心妥轉過頭,輕嘆了口氣,眼眶濕潤,勾了勾嘴角,都不知道作何反應,“梁聲,你才出生幾年��?”
“嗯?”梁聲盯著他的臉,動作停頓了一下,起身,又低頭捧過溫心妥的臉,搖了搖頭,“沒有�!�
“我出生的年月應該比身份證上的要早,是后來貓管局普查,我才有了身份證的,因為沒有辦法確定我的具體出生年月,所以身份證上填的是普查時間�!�
“那也沒有好一點…”溫心妥把卡片放回盒子里,伸手抱住梁聲的脖子,強迫他再低一點,直到他可以眷戀地把臉埋進令他熟悉的懷抱里。
溫心妥占據了梁聲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而前段時間他在不知道種種真相的時候,還埋怨過梁聲給予自己的回應太少太少,以至于他喪失了面對往后與他生活的勇氣。
“為什么?”梁聲緊緊地回抱住他,安撫地摸摸他的發(fā)尾,“為什么沒有好一點?”
梁聲還是那樣,喜歡問為什么,溫心妥厭煩過的句式又再次出現,以前覺得是梁聲逃避的方式,現在才反應過來也許他是真的不懂。
溫心妥回想他們交往的時光,梁聲不懂的東西有很多,但只要溫心妥一教就會,只是溫心妥在讀懂愛、表達愛這件事上太別扭,他不太愿意承認主動開口索取、引導對方表達出來的關注是愛,可直到今日才發(fā)現在梁聲這里,所有形式的愛意表達都同他的價。
因為愛他,所以一遍遍想要尋找答案,而梁聲太遲鈍,懂得太少,才總讓溫心妥誤認為他的反問是敷衍,是不在乎。
溫心妥的眼淚窩進他的懷抱里,靠在他的胸膛上,那里有一顆與他心跳同頻的心臟。
溫心妥輕聲說:“你什么都不告訴我,就不會變好的�!�
梁聲低了低頭,說了聲抱歉,垂頭喪氣的樣子似乎是不理解為什么氣氛又被他搞砸了,溫心妥松開他,沒忍住笑了出來。
“算了。我不和貓計較�!�
梁聲看著他,幾秒后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再一次發(fā)出邀請:“要不要看我的銀行卡?今天發(fā)了任務的獎金�!�
“任務?”溫心妥聽話地拿過他的銀行卡,藍色的卡片,他愣了一下,轉過頭看梁聲,晃了晃卡片。
梁聲才反應過來一樣,拿起手機,“我經常拿卡去貓管局兌換人民幣,忘記了線上余額要在手機看�!�
溫心妥貼在他的身邊,忍不住說出心里話:“你好笨。”
梁聲眨了眨眼,對溫心妥的抨擊全盤接受,甚至自顧自地安慰自己:“沒關系�!�
溫心妥把臉貼在他的手臂上,看他打開了隱藏起來的各式軟件,驚訝地給了他一個眼神,梁聲認真解釋:“畢竟不能讓別人發(fā)現。”
“嗯。”確實夠嚴謹,溫心妥和他生活那么久都沒有發(fā)現,莫名有點惆悵,但看見銀行卡余額的瞬間溫心妥什么傷心難過的情緒都沒有了,他沒忍住低頭去數:“個、十、百、千、萬、十萬…”
他的手指停留在最后的數字上,又重新倒回去再數了一遍,不可置信,眨了眨眼,確定這確實是九十八萬…
梁聲耐心地和他解釋:“這是積分,不過和人民幣的匯率是1:1�!�
溫心妥頭腦昏昏,“所以你有九十八萬人民幣?”
好多錢啊,溫心妥沒見過這么多錢,他的賬戶每個月只有可憐的四位數進賬,偶爾累死累活拿到幾個月的出差補貼與提成時才能突破極限,勉強進賬五位數。
他們倆一起過日子時不太計較生活中誰添置的東西多一點,都是誰看見家里東西缺了就補上,所以溫心妥確實不清楚梁聲身上到底有多少錢,按照溫心妥一年存?zhèn)一萬的可憐進度,要存夠九十八萬估計得活到一百二十多歲。
“好多錢啊�!睖匦耐鬃罱K發(fā)出感慨,梁聲毫不猶豫把銀行卡上交時他根本沒想過會有這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