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張小碗見道也笑了兩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木如珠又笑了好幾聲,見張小碗不語,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心中想問的話問出了口,“那最厭的呢?”
他的事,她都想知曉,只是,她的虎君并不是嘴碎之人,問及他小時的事,他只會哈哈大笑著說,小時什么都做,小孩會做的事他都做過,和小伙伴打架,去田里拾谷子,旁的事,卻是不再多說了。
而她卻是想多知曉些的,她知張小碗也是真歡喜她的,她的眼睛騙不了人,盡管她對她的這位婆婆還有些忌憚,但喜愛夫君的心還是居了上風,把她心間的那點猶豫揮開了去。
“最厭的��?”張小碗把在腿間動彈不停的懷仁抱到了腿上,拿過婆子遞過來的溫水喂他喝了兩口,又細想了一下,才道,“最厭的怕就是有人欺負他歡喜的人罷�!�
說到這,她朝王如珠笑了笑,柔和地道,“所以你要小心著點,莫讓別人欺了你去,要不,他會傷心�!�
木如珠聽著垂下了頭,拿帕拭了拭有些鼻酸的鼻子,勉強笑道,“兒媳知了,您請放心�!�
、212
木如珠又去了靈堂,替公婆在祖父母面前盡孝,張小碗也是心疼,確也無奈。
她畢竟是有了年歲了,生兩個孩子又生得不平靜虧了些底,身子養(yǎng)得再好,但也沒年輕時分那般耐得住了。
平時她也是精心注意著自己的身體,她知她病不得,但這奔喪途中,只因守了調皮不睡的懷仁一夜,便著了風寒,再好的藥一碗碗不要錢似地往肚子灌,到底也是沒好透。
她的自愈能力還是要比以前差上太多了。
關于她身體一直不能全好,便是黃岑都說只能慢慢斷根的事,汪永昭不說,張小碗也知他是焦慮的,他昨日夜間從靈堂出來吩咐小山辦事,都已經不再用話說了,而是直接用腳踢,可憐小山跟了他一大半輩子,到這歲數了,還要被他踢屁股。
想來,沒一件事是順心的,張小碗也知汪永昭現在的脾氣不好得很,便想著要比平常更耐得住性子對待他才好。
這廂到了夕間,張小碗看時辰差不多了,便帶了懷仁去了靈堂,給祖父母跪了小半個時辰,順道帶了木如珠出來。
木如珠一出來,張小碗就朝她道,“趕緊著府去罷,你出來這么久了,府里的事還得你回去忙和著,別累著了。”
“我還想陪您用晚膳呢,昨晚都沒陪�!币娝蜕�,木如珠便上前挽住了她的手。
張小碗甚是憐愛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回頭有得是時辰,只是前些日子你日日夜夜替我們守在靈堂中替盡孝,府中的事,想必是耽擱不少了罷?”
木如珠低頭不語,伸手拔了拔耳邊的發(fā)。
“回罷,好孩子,改日得些許空,便來陪娘親用膳罷�!�
“娘……”木如珠松開手,給她施了一禮,抿了抿嘴,道,“知您心疼兒媳,兒媳知曉了,這便回去,晚時再與夫君過來與您請安�!�
“晚時?”張小碗一怔,又搖頭道,“三更半夜的,你別跟著他到處亂跑,好好呆在府里,明日一早要是有得那時辰,便與娘一道來用膳罷�!�
“知了�!蹦救缰槁犃怂脑�,回去后,與和姥姥把話又說了一道。
和姥姥聽罷,靜坐了半會,才抬眼與她道,“即便是在木府,你夜間也不能隨意出門,何況,你現在是善王妃了,她是為你著想�!�
“姥姥�!�
“日后,夫人與你說什么話,你定要好好聽著,聽不懂的便記著回來,說給我聽,我再替你想想�!�
“您放心,我知曉了�!蹦救缰辄c了頭,見和姥姥無甚叮囑她的了,便出了房,去了堂屋處理家事去了。
這廂,張小碗抱了懷仁在堂屋中,與前來見她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一道坐著聊天。
說到善王把大弟弟帶去了,汪余氏便笑著道,“善王跟弟弟們的感情都好得很,真不愧為是善王�!�
乍一聽是好話,張小碗聽罷后嘴角含起了淺笑,輕描淡寫地道,“他是嫡長兄,親弟又尚且年幼,不對親弟好,那要對誰好?”
汪余氏沒料平時慣于默而不語的張小碗回了她這話,稍愣了一下,便笑著道,“可不是么,不對親弟好,難道還……”
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了二老爺府中那突然斃命的丫環(huán),當下心中一驚,那話便說不出了,假裝咳嗽了幾聲,便舉了那茶杯,自行把這話消了聲。
張小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見汪余氏垂眼不看她,她才收回眼神。
“大夫人,二夫人,大老爺他們回來了。”這時,有丫環(huán)進來,垂頭福禮說道。
張小碗這便抱了懷仁起來,回頭與汪余氏道,“這便就能開膳了罷?”
“是,我這就去吩咐下人�!�
汪杜氏這時便帶了丫環(huán)出去,不多時,又有丫環(huán)進來輕聲地道,“大夫人,詩姨娘來找二夫人有點事。”
張小碗聞言看都未看她一眼,依舊輕聲輕語地教懷仁背三字經。
“大夫人……”那丫環(huán)又福了一禮,叫了一聲。
“誰在那叫個不停�!睆埿⊥胪蝗活D住了聲音。
“我這便請出去,您別惱�!闭居谝慌缘钠计懦A搜�,隨即,冰冷著臉緊盯著那垂眼的丫環(huán),腳步卻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那丫環(huán)面前,待定住,她微昂了點頭,一字一句從嘴間擠出字道,“請罷�!�
她這話一出,身形有些抖的丫環(huán)忙不迭地往后大退,沒有幾步就退到了大門邊,便轉身小跑了出去。
萍婆見狀冷哼了一聲,“哪來的丫環(huán),這般沒規(guī)沒矩的,這口氣聽著像要爬到主子頭上來似的。”
她這話一出,堂屋內的汪申氏,汪余氏后背一緊,不知怎地,那背就挺得比剛剛還要直,便是她們身后的丫環(huán),有那膽小的,都不自禁地在主子背后退了小半步,都垂下頭看地,不敢再放肆偷瞄誰。
“二弟妹這府……”張小碗抱著懷仁起身,嘴角勾起,“我看是要好好整整了,主子不像主子,丫環(huán)不像丫環(huán),說出去,還道我們汪家無人,撐不起家了,你們說是不?”
說罷,她抬眼朝汪申氏,汪余氏看去。
這二人又見她似笑非笑的臉,當下忙道了“是”,之后就轉過了臉,誰也不想看這時的大夫人一眼。
張小碗也像沒事人一樣轉過臉,對著懷中雙手合拳,朝她壞笑的懷仁,依舊以剛才與他說話的口氣輕聲道,“去找爹爹去罷,可好?”
“好,爹爹,爹爹……”聞言能找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的爹爹,懷仁便在張小碗懷中手舞足蹈了起來。
“你們歇著,我去看看大老爺有沒有回屋�!睆埿⊥氤@兩個弟妹說罷這句,就抱著懷仁帶著萍婆離開了。
她一走,汪申氏汪余氏就齊齊舒了一口氣,這時,汪余氏沒忍住,朝汪申氏道,“那婆子是誰?”
汪申氏看她一眼,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說出來。
汪余氏見她神色,便忙伸過手親熱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好嫂嫂,告知我罷,好讓我心里有個數,莫去得罪她�!�
汪申氏見她這般親密,眼睛一冷,嘴間卻笑道,“我哪知,以往也只聽說她是大嫂身邊的知心婆子,別的,也是不知了,倒是你,管家這么多年,認識了那么多貴婦,想來是知曉不少的,不如你跟我說說是哪家的人才出得來這般厲害的婆子,一起合計合計,興許就能猜出來�!�
汪余氏一聽,臉上笑意不減,口氣也沒變,照常笑著道,“看三嫂說的,您也知,我是個忘性大的,聽過的事,過耳即忘,確也沒記著聽誰說哪府有這般厲害的婆子出府。”
汪申氏一聽,心里冷笑一聲,嘴里也還是笑道,“那便都是我們都不知的了,只能平時處事謹慎妥當些,莫得了這婆子的差話去�!�
“可不是�!蓖粲嗍闲χp應了一聲,收回了那手,神色如常地繼抬起茶杯喝茶。
“你也坐著,我去看看我們三老爺去,看是不是跟著大老爺回來了。”這時汪申氏朝汪余氏招呼了一聲,帶著自個兒的丫環(huán)婆子走了。
這廂,只剩汪余氏和她的人了,她身后的老婆子,也是她的奶娘聞昆氏猶豫了一下,上前在她耳邊輕道,“您看,您要不要……”
“不去了�!蓖粲嗍陷p搖了下首,疲道,“我就算上前湊過去當個賢妻又如何,他也不定領情�!�
聞昆氏本想說四老爺可要比二老爺好得甚多了,至少不會讓個姨娘踩到她的頭上來,家中內府也是一切都是她說了算,這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她非要跟大夫人比,跟三夫人比,連誰得到的銀子比她多還要去算,這些是能比得來的么?
見她不聽教,萬般的話說出來還是一句都不聽,聞昆氏在心里輕嘆了一聲,只得退下。
富貴迷人眼,她這夫人啊,過慣了跟貴夫人交際的生活了,便是什么都要比上一比,都忘了,她以前是個二三個月里得了百個銅板當碎錢都要高興半天的余家女孩。
張小碗回去,汪永昭已回了屋,身上衣裳未換,正在喝著那冰好的涼粥。
她走近,把大叫著爹爹的小兒放到了他腿上坐著,見他要拿勺喂懷仁,忙止住了他,“懷仁哪吃得,便是您,也是不能常吃這涼的,今日是想著外頭太陽大,怕您熱著了,才冰得如此涼讓您下下火。”
汪永昭皺眉,看了一眼身著薄衫的她,朝守在一邊七婆道,“拿厚衫給她穿了。”
張小碗這才想起身上穿的是去堂屋的輕衫,她剛一時半會的只注意著這父子了,都顧不上這屋內涼不涼的了,遂即忙笑道,“拿件披風讓我披披即可,還給懷仁也拿著一件小的,等會可還要一道用膳,不須穿衫這般麻煩了�!�
堂屋炎熱,不比放了甚多冰盆的屋內,她要是穿了那厚衫去,定能熱得背都會濕一大塊,再說,在一堆穿著輕衫的人中,厚衫也著實太打眼了,靈堂回來后,她便換了身薄的才去了后院的主堂屋。
懷仁這時見不能吃他爹爹碗中的吃食,在張小碗說話時便惱火地朝張小碗叫道,“娘親壞,懷仁要吃,爹爹喂……”
汪永昭聽完,低頭看了小兒一眼,不快地道,“要聽娘親的話。”
懷仁見他爹爹也訓他,就高高地嘟起了嘴,那嘴嘟得都可掛油瓶了。
“聽話。”見狀,汪永昭用手指彈了彈他的額頭。
懷仁被彈疼,伸出手雙握了額頭,甚是委屈地回道,“好罷,聽娘親的話……”
、213
膳后,汪懷善送了汪懷慕回來,汪永昭領著一家人去靈堂上了香,磕了頭。
這夜就寢,想及靈堂里替父親弟弟跪著守靈的懷善,張小碗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孝行不做,外面有人說話,這種當口,只能小心謹慎為上了。
張小碗睡到半夜,睡得并不安寧的她醒了過來,在黑夜那點暗淡的月光中,她察覺汪永昭在下床。
等人走到門邊,張小碗輕聲地出了聲,“您去哪?”
“睡你的�!蓖粲勒艳D過頭低聲說了一句。
“我?guī)湍┥懒T�!睆埿⊥肫鹕恚芸熳叩搅怂拿媲埃眠^他手里剛在屏風上撈起的外衫,給他穿上。
這時,外屋有了動靜,張小碗快步走至門口,輕道了一句,“莫點燈火�!�
她回身又收拾汪永昭的衣帶,看著他無聲地走了出去。
“夫人�!笔匾沟钠计抛有÷暯辛怂宦暋�
張小碗坐到了她的榻上,跟她睡在了一塊,輕聲道,“睡不著,陪我聊會罷。”
“在想大公子呢?”
“唉�!�
張小碗嘆了口氣,過后苦笑道,“都想,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還有老爺都是。”
“船到橋頭自然直,您別太操心了,累著了身子�!逼计抛影褱責岬谋”簧w到了她身上。
張小碗笑了笑,睜著眼睛隔著窗外看著那淺白的月光,眼睛里滿是疲憊。
萍婆子伸手,攔了下她的眼,“您歇歇罷,明日你還得忙著呢�!�
“嗯�!睆埿⊥腴]了眼。
“您睡您的,我跟您說著話即可�!�
“好�!睆埿⊥肼N了翹嘴角。
“您知道我以前的小姐是怎么死的罷?”
“唉�!�
“老爺夫人全走后,榮華富貴都不在了,她又生性忠烈,不堪別人言語侮辱,就拔了釵子自刎,那時,您還沒找上我,我只得拿了她的釵給她換了副薄棺,這才讓她入了土,您找到我那日,若非及早請了大夫看眼,我那眼怕是都要為這孩兒哭瞎了,便是如此,我這心也是為她哭碎了�!�
萍婆子說到這,又給她掖了掖被子,淡道,“后來跟了您,又看了您的活法,想著雖是辛苦,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您有本事,熬過了今晚,明日就能看得公子們的笑,再熬得過明日后日,你就能看著跟您撒嬌的二公子他們長大,看著他們成親,想想,您要是沒了,再也沒有人像您這樣疼愛他們,也沒有在他們做錯事的時候給他們指點迷津,他們要是在外面吃了虧,更是無人能像您這樣什么都不想安慰他們,缺了您,他們會變得不像您的孩兒,會像那張家的,李家的,王家,趙家的王孫公子哥般一樣,等著父蔭過后,剩下的就是敗落�!�
她話過后,張小碗久久無語,很久后才嘆道,“是啊,就如你所說般的一樣,生了他們,總得好生教著護著他們才是�!�
“可不就是如此�!绷季煤�,萍婆嘆道,聲音凄涼。
她一手帶大的小姐啊,因沒有人再護著疼著,就這么去了,讓她連個怪罪的人都找不著。
汪永昭是寅時回來的,他一進門,張小碗就下了地,看看這是汪永昭起床練武的時辰,自行點了燈。
“怎地在外頭?”
“候著您呢�!�
汪永昭的臉色這才好了些許,道,“下次別了,睡自己的床,別跟婆子擠�!�
說罷大步回了內屋,張小碗朝從屏風走出來的萍婆子罷了罷手,“你歇著罷�!�
萍婆子答了聲是,就回了屏風后的榻處半躺著,靜候吩咐。
張小碗舉了手上燭燈進了內屋,上前摸了摸汪永昭的衫,“我給您換身勁裝�!�
“睡得不好?”汪永昭摸了摸她蒼白憔悴的臉。
“沒有�!睆埿⊥霌u了搖頭。
“臉色怎地這般臉看?”
“興許有一些�!睆埿⊥胄α诵�。
汪永昭皺眉看她,張小碗想了想,便解釋道,“您別嫌我丑即成,看著憔悴點就憔悴點罷,回頭誰家夫人來見著我了,興許看著我這憔悴樣,那碎言閑話都要少說幾句�!�
她是大婦,有多憔悴,看在別人眼里,就有多盡孝。
“你這幾日是老了些……”汪永昭摸了摸她的眼睛,看著她迷人的黑眸,淡淡地道,“但不難看,再過幾年也一樣�!�
張小碗輕笑,又動手給他穿衫,嘆道,“那回去后就再養(yǎng)年輕點罷,只是再怎么養(yǎng),也是比不得嬌滴滴的小姑娘了,您就多為我擔待點�!�
汪永昭哼了哼鼻子,不語。
等身上衣裳穿好,欲要出門之際,他轉頭看著那笑意吟吟看著他,頭上頭發(fā)也有些凌亂的婦人,“不問我去哪了?”
“正等著您告知我呢,”張小碗輕笑,“怕問得多了,您又嫌我是多嘴的婦人�!�
“又胡說。”汪永昭冷瞥她一眼,走過來,替她攬了攬她身上他的披風,淡道,“剛出去見了幾個舊時的老友,皇上那,這些時日不會見你�!�
“知了�!�
“還有你要記著,在這府里,你是大夫人,你身份比誰都尊貴。”汪永昭這時傾過身,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道。
汪永昭說話的溫熱氣息撲打在她的耳際,張小碗抬眼看他點頭。
“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夫人�!蓖粲勒衙嗣亩�,就出了門。
這時汪懷善的笑聲在外面響起,“父親,我還以為我比您早,正要進去給您和娘親請安,沒料想你就出來了,你且等等我,我去給娘親請安去。”
他說著沒多時,人就大步閃到了張小碗的面前,見到她幾步并作一步過來攬住她的肩,夸道,“娘,你沒梳頭的樣子比平時還要好看�!�
張小碗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他一下,“沒規(guī)沒矩的,也不怕你父親訓你�!�
“他哪日不訓?”汪懷善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且先跟著他去了,等會如珠即來,你讓我的小王妃等等我,等我與她一起用膳,可好?”
“好�!甭犞麑λ男⊥蹂怯H昵的口氣,張小碗笑意更深,“去罷,我會讓小善王妃等等她貪吃的夫君,你且放心。”
“好嘛�!蓖魬焉瓢杨^放在她的肩頭揉了揉,撒完嬌,這才在院子里汪永昭不耐煩地一句“還不滾出來”的喝道中,像陣風一樣地狂飄了出去。
萍婆這時也已走了進來,嘴角也有笑,“都這么大了,還要跟您撒嬌�!�
“唉,可不是么�!睆埿⊥胍彩呛眯�,朝她道,“你來幫我梳梳頭,我去懷慕他們屋里看看他們。”
“這時辰還早得很,他們還沒醒�!�
“就去看看,反正也睡不著了�!睆埿⊥朐阽R前坐下,嘴角的笑一直都沒褪下,“我去盯著,免得太陽燒到他們屁股上了,這兩個小懶漢也不知曉起床,今早是全家人一起吃飯的日子,可不許他們賴床�!�
萍婆子給她梳著長發(fā),聞言不禁笑出聲,道,“七妹子八妹子都在看著他們,昨晚定是睡得香,肯定是起得早,您就別打他們的小屁股了,小公子還好,二公子多聽話,您都要小打他兩下,多不好�!�
張小碗笑著輕搖了下頭,“就是太乖了,打他都當是我在疼他,一句埋怨的話也不會說,唉�!�
看著她嘆氣,萍婆子不以為然,“可不是嘛,確也是您在疼他,他是您一手帶大的,您是疼愛他還是真要教訓他,他還能不知曉?”
張小碗無奈,“這么好的孩兒,還能真生他的氣不成?”
萍婆子輕笑了起來,她給張小碗梳了一個簡單的髻,看著鏡中那眉目有神的婦人,道,“您看,日子不就是如此,只要活著,就會有好時光�!�
木如珠一大早就提了甚多食盒過來,為此,汪杜氏一直不安地站在張小碗的身后,滿臉羞愧。
她拘束得完全不像往昔的二夫人,哪怕半點都沒有了。
張小碗笑著讓木如珠布置桌子,并說了她的夫君請她等等他一起用膳的話,引來了木如珠臊紅了整張臉后,她拉了汪杜氏就進了她屋子里的外屋。
“萍婆,你關下門�!�
萍婆依聲退下,并關上了門。
張小碗便朝汪杜氏走近,汪杜氏看她走來,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跟我來�!睆埿⊥肜怂狡溜L后,從桌上拿過那方小圓鏡,“看看你現在的臉,想想十年前你為我當家的臉�!�
汪杜氏接過鏡子,手都抖了兩下,她偷偷地偷瞄了一眼,只一眼,她就不顧一切地把鏡面扣到了桌面上,鏡子與桌面大力接觸,發(fā)出了“砰”地一聲中帶有清脆的聲響。
“你不敢看?”張小碗淡淡地道,“你是堂堂的汪家二夫人,你有三個兒子,你怕什么怕?”
她一掌往汪杜氏背上拍過去,“腰挺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