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不敢太用力扮可憐，真怕他心一軟把我放回中間界�！闭f這話的謝見微眼睛彎成了月牙。
顏柯完全來不及拒絕這波狗糧。
別這樣啊喂，你們明明在虐戀情深，這么甜是什么鬼！給我認(rèn)真點兒！
謝軍師心里甜滋滋的，滿腦子都是陸離，真想離開夢境去抱著真正的大離親一口。
有一個這么愛自己的愛人，他一生足矣。
天幕之夜來的比謝見微預(yù)想中還要早得多。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神之意志”在呼喚他，所以人間發(fā)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災(zāi)難——嗯，對不住了人族群演們。
總之這次的人族怨恨積攢的超級迅速，天幕之夜眼看著就要降臨。
謝見微自然是非�！爸薄钡�，他連續(xù)幾天都如熱鍋螞蟻般，坐立難安。
陸離當(dāng)然會察覺到，他只以為他終于待不住想離開了，想想便煩躁，又怕自己心軟，索性減少回來的次數(shù)。
但不看著謝見微他又心神不寧，想著別回去別回去，腳自己便走進(jìn)屋了。
陸離：“……”
謝見微看到他回來便迎上來，滿眼都是討好的神色。
陸離直接道：“我不會讓你恢復(fù)力量的�！�
謝見微有些焦急道：“只一天，一天行嗎？只要天幕之夜降臨時讓我恢復(fù)力量就行�！�
陸離狐疑地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謝見微沒法說出口，只執(zhí)拗道：“過了天幕之夜，我自己找繩子捆，真的，就一天，一天就好�！�
陸離腦中一閃，想起了上次天幕之夜時，痛得渾身哆嗦的謝見微。
陸離問他：“你身體有哪兒不舒服嗎？”雖然當(dāng)時謝見微十分痛苦，可過了那天之后便一點兒事都沒有了，他也給他檢查過，可是卻查不出任何問題。
謝見微說：“沒什么的，我只是那天……嗯……”他編不出合適的理由。
陸離不信他，總?cè)滩蛔⊥愀獾牡胤胶紒y想。
越想越覺得不安，越不安也就越不會讓他恢復(fù)力量。
陸離道：“一天也不行，別想了�！�
謝見微張張嘴，神態(tài)間全是無法掩飾的焦慮之色。
怨恨值到了臨界點，當(dāng)晚便是天幕之夜。
謝見微更急了，一整天都在屋里走來走去，又緊張又慌張，整個人都衣服六神無主的模樣。
陸離雖然沒進(jìn)屋，但卻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他。
瞧他急成這樣，他越是起疑。
顏可正在他身邊，陸離隨口問道：“天幕之夜對死神有什么影響嗎？”
顏可說道：“應(yīng)該沒有，往年也有死神在這天來魔界游玩�！�
陸離看著謝見微道：“那他為什么非要在這天恢復(fù)力量？”
顏可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陸離沉吟了一下，又問道：“天幕之夜……會讓人痛苦嗎？”
他隨口說著，倒是顏可身邊的一個小惡魔小聲道：“……還真有人討厭天幕之夜�！�
陸離看向他：“天族嗎？”
那小惡魔連忙向陸離行了禮，又道：“不是天族，是惡魔�！�
“哦？”陸離來了興致，“怎么回事，說來聽聽�！�
小惡魔挺激動的說道：“大人聽說過非原生惡魔嗎？就是從人類轉(zhuǎn)變成惡魔的惡魔�！�
陸離隱約也聽說過，但并不太了解：“聽說是用了什么禁術(shù)才變成的惡魔？”
小惡魔道：“對，非原生惡魔很討厭天幕之夜的，聽說這是對他們的懲罰，因為他們都是人族中的罪孽深重之人，所以在這一天會被人類的怨恨攻擊，體會蝕骨劇痛�！�
蝕骨……
陸離猛地想起了上次天幕之夜來臨時，自己那渾身骨頭散開的劇痛。
可很快這疼痛就消失了。
為什么消失了……
因為……陸離豁然起身，因為變成魅魔的謝見微碰了他。
陸離想起那瞬間魅魔蒼白的臉和汗如雨下的狼狽模樣。
病痛轉(zhuǎn)移。
這個法術(shù)他曾聽謝見微提過。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他們朝夕相處的時候無所不談。
謝見微像玩笑一樣的說過：“這痛苦轉(zhuǎn)移如今估計只有我能用了�！�
陸離還逗他說：“教我嘛，如果你受了傷，我可以替你。”
謝見微笑著搖搖頭。
陸離貼著他耳邊道：“你不是最怕疼嗎？咬你一下都要打顫顫。”
直至最后謝見微也沒有教他這個法術(shù)。
作者有話要說： 粽子節(jié)快樂~！
之所以更晚了，是因為昨天把短小君發(fā)了，其實短小君是今天的長長的一部分，發(fā)出去了就得補(bǔ)齊，阿門，擼個短小君對我來說并不是個容易事【笑哭】
第53章
chapter
53
當(dāng)時和謝見微嬉笑的時候，
陸離并未覺得怎樣，可現(xiàn)在一一回憶起來，
才覺得心驚肉跳。
痛苦轉(zhuǎn)移的法術(shù)只有謝見微會，
而那小魅魔就是謝見微……
他腦袋亂哄哄地，
一個真相幾乎要浮出水面，陸離忍不住問道：“只有人類變成的惡魔是非原生惡魔嗎？”
小惡魔道：“應(yīng)該是吧，
大人您是天使變成的，不是不怕天幕之夜嗎？”
他是不怕，在魔界幾百年，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天幕之夜，
他從未體會過蝕骨之痛，可細(xì)想起來，
似乎每次到了這時候，
他都會看到那只小魅魔。
他偷偷在角落里看他，
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走近一些。
他碰他了嗎？宴會人多且雜，連陸離自己也分不清。
也許是碰到了的。
越想陸離越不安，
心臟更是直抽抽。
其實陸離沒必要再問下去了，
等到夜色降臨，一切都會無法隱藏，
因為謝見微沒法使用法術(shù)，那么蝕骨之痛就會降臨道他身上。
但是陸離連這么短暫的時間都等不了了，
他開口問道：“我到底是怎么變成惡魔的？”
他呢喃出聲，顏可和那只小惡魔都略帶訝異地看向他：“大人您自己都不知道嗎？”
陸離瞳孔猛縮了一下：“我……”他不知道，他那時候滿腦子都是痛苦和絕望。
謝見微為了一個人類要殺了他，
在一起的約定全成了笑話，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成了吞噬陸離的□□。陸離那時候其實并不想活下去。
謝見微不讓他活了，他還怎么活得下去。
陸離以為自己會死，可再睜開眼，他成了大惡魔。緊接著刻骨的恨意瘋長，他不甘心，不情愿，他要把謝見微抓回來，他要讓他嘗嘗他心口裂開的滋味！
帶著這股執(zhí)念，他活了幾百年。
可這幾百年，他從未想過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夜色如期而至，在這個自己參與了無數(shù)次的狂歡之夜，陸離終于體會到了蝕骨之痛。
它毫無預(yù)兆的降臨，如同瘟疫般瞬間霸占整個身體，這滋味難以言說，畢竟正常人斷掉這么多根骨頭只怕會痛死過去，可是他死不了，只能生生受著。
痛到了極致真的會汗如雨下。
陸離想到那蜷縮著的魅魔：他面色蒼白，卻還在強(qiáng)撐著走路，而隨著他腳步落下，那點滴汗?jié)n比血還刺眼。
陸離忽然覺得，比起身體上的痛苦，他的心臟更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他會遭遇蝕骨之痛，為什么謝見微要替他承受這樣的痛苦？
四百多年，到底有多少個天幕之夜？每一次謝見微都是這樣受著嗎？在陌生的魔界，縮在冷冰冰的角落里，獨自忍耐著……
他多怕痛啊。
陸離難以想象，只是磕了一下都會眉心緊皺的謝見微是用什么樣的毅力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可是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他不是恨到要殺了他，又為什么……為什么要替他承受這樣的劇痛？
陸離踉蹌起身，顏可察覺到他的異樣，詫異道：“閣下，您這是……”
陸離一聲不吭，他腳步蹣跚地回了屋。
門猛地推開的時候，謝見微一臉焦急地走近：“里浮爾，幫我解開禁制，讓我恢復(fù)力量吧�！�
陸離死死盯著他，眸中一片猩紅：“解開之后呢？你會對我用痛苦轉(zhuǎn)移對嗎？”
謝見微怔了下，他面色蒼白道：“你……”
他話沒說完，陸離便沉聲問道：“為什么？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見微滿眼都是心疼，他太清楚這蝕骨是什么滋味了，他扶著陸離，焦心道：“給我解開，我給你用痛苦轉(zhuǎn)移，我習(xí)慣了，我不覺得痛的�！�
習(xí)慣了……習(xí)慣了……這三個字像把淬了毒的刀般狠狠戳進(jìn)了陸離的心肺，他一把抱住謝見微，嗓音沙啞得不像話：“這樣的事怎么可能習(xí)慣�！�
謝見微一怔，接著又改口道：“我有辦法的，我能降低痛感，我研究過的，拜托了，交給我好嗎？”
陸離根本不信：“告訴我是什么辦法�！�
謝見微啞口無言。
陸離埋在他脖頸里，想想這幾百年謝見微過得是什么日子，他便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個一生從未哭過的男人將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了謝見微的脖頸上。
謝見微是真的被燙到了，哪怕知道這是個夢境，他還是心疼得無以復(fù)加，既心疼陸離身上受的罪，又心疼陸離心上的罪。
“里浮爾，對不起�！彼銖�(qiáng)讓自己這樣說著。
陸離卻忽然間放松了，他沒再繼續(xù)追問，只松開謝見微，和他對視道：“親親我。”
謝見微怔怔地看著他，顯然是沒反應(yīng)過來。
陸離面色蒼白如紙，痛的牙關(guān)打顫，可還是故作輕松道：“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如潮水般的記憶洶涌而至，恍惚間謝見微似乎看到了那個九死一生的陸離，他渾身是血，小腹更是被刺了個洞，狼狽到幾乎站不穩(wěn)。謝見微二話沒說，面無表情地給他做手術(shù)，狀況穩(wěn)定下來后，陸離小聲道：“好痛。”
當(dāng)時的謝見微又氣又心疼，一張臉板的死死地。
陸離笑了下道：“親我一下，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夢境和現(xiàn)實中經(jīng)歷的事截然不同，可因為始終都是這個人，所以一切重疊了。
謝見微抱住他，做了在現(xiàn)實中沒做的事。
他小心地吻著陸離，眼淚卻不受控制得滾落。
陸離又急了：“別哭啊。”
謝見微說：“閉嘴。”
陸離不敢出聲，謝見微大概一生都沒這么狼狽過。
一邊哭著，一邊親他，完全失去了冷靜。
他很后悔，非常后悔，那時候他為什么沒有親一下陸離？
的確……接吻并不能真正減低痛苦，他給他注射的藥劑才真正能緩解他滿溢著痛苦的神經(jīng)�？墒顷戨x想要這樣一個吻吧？這個吻所代表的精神意義絕對比任何藥物都要強(qiáng)大得多。
然而那時候的謝見微并沒有意識到。
“對不起……”謝見微重復(fù)著這三個字，說給里浮爾也是說給陸離，更是在不斷地提醒自己：別再讓陸離難過了，他真正想要的只有一個他。
這一夜過得渾渾噩噩，天亮后陸離終于昏睡過去。
謝見微哪兒也沒去，一直守在他床邊。
大約在下午的時候，陸離醒了，他如同從噩夢中驚醒般，睜開眼的瞬間看不到絲毫睡意。
他急切地看向身邊，在看到謝見微后才猛地松了口氣。
謝見微握著他的手：“我沒走。”
陸離笑了下。
謝見微又重復(fù)道：“我不會走的�！�
陸離反手握住他，沙啞得嗓音里全是疲憊：“是你讓我變成惡魔活下來的嗎？”
事到如今早已沒了任何隱瞞的必要，謝見微點點頭。
陸離輕聲道：“那個法術(shù)需要以摯愛之人的生命為引，你……”
謝見微打斷他道：“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死神是不會死的。”
陸離心臟揪了揪，又說道：“這幾百年來的蝕骨之痛……”
謝見微道：“那不算什么�！�
怎么會不算什么？他只不過遭遇了一次便如同在鬼門關(guān)繞了一圈，那種劇痛只要略微回憶，所有的神經(jīng)便開始尖叫。
陸離很用力地握著他的手：“為什么要做這些？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是要殺了我嗎？又為什么要為我燃燒生命，為我承受這樣無休止的痛苦？”
謝見微眸色黯了黯，過了似乎很久他才慢慢開口：“我不恨你�！�
陸離道：“我虐殺了整個范塞家族，差點把那小子逼瘋，你怎么會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