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又尖又細卻壓不住恐懼的聲音響起。

    遍地死尸的山賊窩子中，花白頭發(fā)的老太婆彎著腰，干癟的手緊緊抓住一把花花綠綠的紙人，死死盯著對面提著鞭子走過來的男人。

    “得罪長生門，你、你是要不得好死！”

    藍衣老太婆聲色俱厲地威脅。

    下一刻，老太婆猛然張開口，十七八張人形朝前撲了過來。

    ——這是詭神的記憶。

    衛(wèi)厄反應(yīng)過來。

    主神有將人的意識拉入某段記憶的能力！祂說“親一口，就告訴你”，這告訴的手段，倒也當真簡單粗暴——直接將拿到紅腰牌的畫面，丟給了他。

    ******

    將意識暫時被拖入記憶的“魏大少爺”抵在窯洞的黃土墻上，詭神用著人類的殼子，挑起供品的下巴，效仿山賊窩子撞見的情景，仔細品嘗“魏大少爺”的唇.舌——為了獲得最可口的供奉，主神總是樂于激怒自己供品，迫使他殺意滿溢。

    如今意識暫時在記憶片段中的供品，沒什么情緒波動，吸收不到什么需要的能量。

    與其說是“供奉”，不如說是單純的咬幾口，含兩下。

    可不知道是不是供品本身就美味的緣故，這么簡單弄幾下，照樣讓進懸河副本后，沒正經(jīng)享用過什么供物的詭神覺得可口。

    既然可口，那就多嘗幾次。

    主神向來想要什么，直接拿什么。眼下既然想要，就多嘗幾次。

    反正一時半會兒，衛(wèi)厄也不可能從祂丟過去的記憶里走出來。

    ——以衛(wèi)厄的性格，比起被祂收點供奉走，還是副本通關(guān)的線索更重要。祂既然把記憶丟過去了，衛(wèi)厄沒進去倒算了，一進去，肯定會將所有信息都檢索一遍再出來。

    而祂現(xiàn)在也沒必要急著獲取什么能量。

    魏大少的這身打扮出乎意料的適合衛(wèi)厄，長衫修身，深宅大院的陰郁公子氣質(zhì)同他格外貼合。瞧著又金貴，又惹人恨。主神勾著“魏大少”的下巴，仔細嘗了嘗，將顏色淺淡的兩瓣唇染透了艷色和水色。

    似乎有點不過癮。

    主神輕嗤了一聲，捏著魏大少爺?shù)南骂M，效仿山賊窩子撞見的場景，將他往后推，往炕上推去。

    被祂殺掉的東西，記憶都會被祂吞噬掉。

    黑風山、草山垛子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里頭的山賊匪徒搶了許多的小娘皮，關(guān)在寨子里當錢票子。大戶人家的姑娘被綁票綁了，都得趕緊湊錢。否則過了夜，自家姑娘的親事就不好挑了。一部分有錢的小姐，要是能湊夠銀兩，那就能僥幸好端端回去。

    要是湊不到，長相好的十成十得被拉去當某個二把頭、三把頭的姘頭。

    山賊窩子最大的娛樂就是這個。

    詭神屠殺山賊窩子的時候，撞見過不少山賊和搶來的娘們廝混的場景。

    人類就是一群螻蟻，沒什么用處。

    但有的時候，主神也會難得承認一下人類的花樣有點價值。

    至少只有人類這種沒用的螻蟻，才會在短暫又渺小的生命里，將怎么親.嘴琢磨出一百零八種方式。又親又摸，兼親帶摸。

    主神抓著衛(wèi)厄，將他往屋子燒得熱融的土炕上推時候，青年的后背撞在鋪好的褥子上發(fā)出點悶響。隔壁沒得挑選的前山賊頭子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彈出了新的印象：

    【奸情蜜意、干柴烈火的狗男男】

    直播間：“？？？”

    原本就為了視角突然轉(zhuǎn)開，滿屏幕震驚的直播間陷入了半秒的寂靜。下一刻問號鋪天蓋地：

    【？？？？？】

    什么意思！�。�

    *******

    直播間震驚時，正在收取供奉的主神，視野里彈出系統(tǒng)提示。

    以主神喜怒無常的性格，一剎那，對隔壁土匪們殺意升起，淡淡的黑氣纏繞在祂手中，就要在順手宰掉幾個不長眼的。

    但系統(tǒng)提示完全顯現(xiàn)時，視線在“奸情蜜意”，詭神的動作一頓。忽然覺得看著怪順心，能在衛(wèi)厄醒來后，將他膈應(yīng)上一天半天。

    原本想捏死個把山賊的念頭一轉(zhuǎn)打消，詭神扣著身底大少爺?shù)南掳�，學著山洞里土匪頭子對待搶來的壓寨小娘們的方式，卷著纏著，勾著深入品嘗……以前嘗都是掠奪居多，這一次半調(diào)戲半相合，詭神得了點味。

    祂忽然發(fā)現(xiàn)，被祂控制在身底的大少爺若真論起來，還真是那種江湖惡徒會搶去的姘頭。

    皮白臉俊身段好，冷冰冰動手殺人也很有味道。

    連嘗起來，也是江湖大盜大匪會覺得帶勁的類型。

    可惜，只有意識被丟進記憶片段，才有可能這么任由祂上手。

    詭神想著，看見衛(wèi)厄的頭發(fā)落在耳邊，遮了祂戴上的耳墜，便伸手去撥。就在這一瞬間，任由祂上手的“魏少”忽然睜眼，一屈膝撞了上來。

    腰部挨了一膝蓋，主神在衛(wèi)厄再次一刀剮過來前，翻身，極為及時地滾落到了衛(wèi)厄的身側(cè)。詭神一伸胳膊，連被子帶人的扯到懷里，順手將衛(wèi)厄的手腕抓住。

    “魏少爺，你情我愿的事，不用這么翻臉吧？”落到衛(wèi)厄身側(cè)，共躺了一個炕頭，主神將人的手固在懷里，大手一合，攏住了衛(wèi)厄的手指，“學了點東西，伺候少爺應(yīng)該伺候得不錯？”

    【??作者有話說】

    屑神：我只是在演戲

    你最好是.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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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河詭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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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伺候？

    這要衛(wèi)厄真是什么魏大少爺，

    保準先一刀剝了詭神的婁臨皮。

    衛(wèi)厄手肘一屈，剛壓著火氣，要給主神來一下。屋子頂，

    忽然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

    那腳步很是輕微，像有人踩著黃土窯洞的平頂在悄無聲息的走。胡楊村的黃土窯洞，

    是靠崖式的窯洞。

    窯洞的頂部土頂很厚，

    一般人就算是在上頭重步走，底下住的人都未必能聽見。

    更何況，

    來人十成十練過輕身功法，

    腳步很是輕微，跟沙子滾過去沒什么兩樣。

    但衛(wèi)厄的耳音極好，就屋子頂這么一點兒小小的異響，立刻被他捕捉到了。

    衛(wèi)厄一下子停了跟主神較勁，凝神去聽頂上的動靜。

    他們住的胡楊村村民窯院，院子口和大門口都被衛(wèi)十道布了石法子。只要一從外頭摸進來，立刻會觸動那些布置。旁門詭道的家伙看來也知道正面貿(mào)然闖不得，

    竟然翻了胡楊村后頭的山崖子，從黃土溝崖頂上下來。

    抄后落到窯洞屋的頂部。

    衛(wèi)十道的能耐是“石匠”，

    石自土生，布陣施法，似乎都得落到地面才有效果，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抄空的東西。

    在萬家堡的時候，衛(wèi)十道布置的十二石獅護院法門，

    就沒攔住從萬家大宅上空出現(xiàn)的“五財神”。

    對方應(yīng)該是料準這一點，

    悄無聲息的在窯洞頂上走，

    走得很輕悄，

    很慢，像是在摸他們住的院子的情況。

    就在衛(wèi)厄聆神聽的時候，詭神從后頭，攏緊了他的手，將他往懷里帶。

    衛(wèi)厄原本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朝詭神飛過去，卻忽聽到右邊屋子里的衛(wèi)十道翻身呵斥鐵哥兒把火炕燒太熱的聲音。衛(wèi)厄視線一頓，衛(wèi)十道江湖老油條老精老精了，他不可能沒察覺有人摸到窯洞屋子頂上。

    ……不能太安靜。

    他們明顯是剛歇息不久，這時候，屋子里頭不可能太安靜。

    人剛歇息，躺炕上，到熟睡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翻身找舒服的位置，打岔兩句閑話，都有點響動。

    踩屋頂來的人明顯耳音也很好。挨個廂房走，就是在聽這些響動，判斷他們的人數(shù)。

    要是哪個屋子反常的安靜，一副熟睡的樣子，一聽就知道是在警戒等人來。

    果然都是老江湖，防人的，跟摸黑踩點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昏暗的火光里，詭神輕微的笑了。祂兩條肌肉精壯的胳膊一收，將脾氣不好，得了線索也不領(lǐng)情的“魏大少爺”一環(huán)，就摟得緊了。

    不壓制住衛(wèi)厄的手和胳膊，后頭事兒過去，不是要被捅一刀，就是得被撞一下。

    這人跟仙人掌似的，渾身帶刺。

    “婁臨”的殼子在懸河副本行事方便是方便，但比不上神郎官的皮囊。“魏大少”下手又向來狠辣，不論是挨一刀，還是被扎一手肘，都不是什么輕松的。詭神沒有自討苦吃的愛好。

    明知道供品從不領(lǐng)情，自然要先箍住他的行動空間。

    祂原本是想攥住衛(wèi)厄的手腕關(guān)節(jié)。

    練武的人都知道，人的手腕和小臂一被束住，上身就沒什么反擊的能力了。

    但一開始抓衛(wèi)厄手腕的時候，他反應(yīng)快，抓的位置向前了點。主神不想挨一刀子，索性把他的手全攏住在掌心……許是青年小時不招待見，身子骨底子不好，手指總是有些微涼。碰到掌心時，比常人低的體溫分外明顯。

    衛(wèi)厄初中前，穿件洗發(fā)白的舊校服，在操場做早操時，就凍得手指、唇全發(fā)白。

    夠弱。

    這么硬骨頭的供品，也有弱成那種樣子的時候。

    詭神漫不經(jīng)心的想。

    衛(wèi)厄還不知道自己的底細被祂知道了多少，有機會得拎出來，刺他一刺。

    演戲總要演得細致認真點。

    “婁臨”殼子的手寬大有力，掌心滾燙，大手一攏，將青年的手蓋了個嚴實。詭神覺得好玩，攏住他的手后，還饒有興趣的搓了搓他細長微涼的手指。

    腳步聲在這時悄然來到他們的屋子頂上。

    詭神半演戲，半膈應(yīng)衛(wèi)厄，攏住他的手，咬著他的耳尖戲弄：“要入冬了，天兒冷，我怕替少爺暖暖手�！�

    祂拖音拿調(diào)的。

    聽起來，和姘頭調(diào)情的狗男男沒兩樣。

    衛(wèi)厄被惡心了一下。腳步聲停在他們頭頂?shù)耐疗荷�，沒有動。一股淡淡的陰穢透過黃土傳來，有東西在聽著他們。衛(wèi)厄微微瞇了下眼，扯過被褥，罕見的搭在了自己和詭神身上。腳步聲依舊沒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