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有意思啊!這個時代不會就有漢子婊兄弟婊了吧?
林清屏一笑,重新拿了個杯子,擺在面前,給盛滿酒,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的時候,她一仰脖子,一口喝干凈了。
旁邊的顧鈞成一把將她的杯子奪了下來,輕呵她,“你干什么呢?”
林清屏笑著說,“支書,我可要仗著年紀小,你不會怪罪我,說你的不是了。”
支書一愕,“我有什么不是?”
“你這還沒看出來嗎?陳夏啊,就是想喝酒,但是你呢,是瞧不起婦女同志嗎?竟然不給她倒,這不,連我家成子的酒都要搶著喝了,你說,你是不是待客不周�。俊�
林清屏這會兒的確年紀小,開玩笑似的把這話說出來,直惹得支書哈哈大笑。
“沒錯沒錯,是我不周到了!來,滿上滿上�!敝χo陳夏斟滿,然后看著林清屏,“那你……”
這成子媳婦剛剛說了不能瞧不起婦女同志,但這酒杯又被成子拿走了,所以,這酒到底還要不要滿上��?
林清屏笑,“我們成子的酒,我來喝!”
“開什么玩笑?不許喝了!”顧鈞成用手把杯子口給蓋住了,鄭重向支書表示歉意,真不能喝了。
支書當然不會勉強,只是,陳夏端著那杯酒,喝與不喝,都顯得尷尬了。
不過,桌上不止他們幾個,還有好幾個村里的干部呢,支書又玲瓏得很,招呼著陳夏一起,倒也熱熱鬧鬧的。
一起吃飯的,都是村里的熟人,要么是和顧鈞成一起長大的,要么就是看著顧鈞成長大的,吃著飯,說著話,就開始敘舊了。
說得最熱鬧的就是陳夏了。
“還記得我們幾個小時候來支書家偷柿子吃嗎?被嬸嬸抓了要打手我們手板呢!”
“對,就你膽子小,嚇壞了!”有個年輕人附和她。
“還說呢!就成子哥最好,說替我打,你們只會自己跑!”陳夏嗔怪地了這年輕男子一眼,給了顧鈞成一個微笑。
年輕人便笑,“是你和成子傻,嬸子只是逗我們玩,根本不會打好不好?”
這話說得,顧鈞成也笑了。
沉悶的顧鈞成終于在這憶童年的氣氛里漸漸話多了起來,反倒是林清屏無話可說了。
顧鈞成的童年和少年,她不曾參與過。
她一句話也插不上,他們說的她甚至有些不懂,尤其,陳夏還總是有意無意說小時候顧鈞成這個當大哥的怎么護著她……
盡管告訴自己她是重生而來的,應該有強大的心理,這也不是顧鈞成的錯,但還是被淡淡遺憾揪住了心口的位置,淡淡的酸。
在陳夏把他們穿開襠褲一起下河游泳那些事說出來的時候,林清屏的酒杯里多了酒。
她一杯一杯地喝著,顧鈞成應該跟他們聊起了勁,也沒注意到她了吧?
不知不覺,他們的聊天聲終于聽不清了,只剩下一片嗡嗡之聲。
真好,終于不要聽見討厭的聲音了!
只是,眼前的一切也都搖晃起來了。
她揉揉眼睛,頭好暈,忍不住抓住了顧鈞成的胳膊才穩(wěn)住,最后,索性靠在他肩膀上了。
“顧鈞成……我想回家……”她小聲嘀咕著,心里酸酸的,眼里也酸酸的,聲音仿佛攙了酒,又黏又軟。
而后,好像響起大笑聲。
一只胳膊搭了她腰上。
她整個人暈乎乎的,努力睜開眼,只看見許多模模糊糊的重影,他們都是顧鈞成的朋友吧,好像都在笑。
是笑她么?
“鈞成……”人喝醉了,好像格外容易委屈,她委委屈屈的叫他,誰讓他這么久只顧著和朋友說話不理她?他朋友還笑她。
而后,她就感到自己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她的臉貼在一堵堅實又溫暖的地方,她抬頭,只看見顧鈞成的眼睛,黑得如夜空一般,里面倒映著光影點點,宛如星河。
她暈乎乎的,努力伸出手去夠他的眼睛,笑得傻乎乎,“鈞成,你的眼睛里……有……有星星……”
又是一陣大笑。
哼!為什么笑她?
但是,在一片混亂的聲音里,她準確地聽到顧鈞成的聲音了,只是,沒聽清他在說什么。
然后,她就離那些喧鬧聲遠了,感覺到了夜風吹拂。
涼風一吹,她才覺得臉那么那么燙。
“鈞成……我……我醉了嗎?”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讓喝,還偷偷喝,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多少。”
嗯?是顧鈞成在講話嗎?
她抬起頭,看見他好像在笑。
他也笑她嗎?
“不許笑我!”她哼哼唧唧的,鬧起了別扭,趴在他胸口,不把臉露出來。
從支書家到顧家,并不遠。
顧鈞成教程又快,抱著她一會兒就走到了。
聽得他不知道跟誰說了句“喝醉了”,就徑直把她抱進了他們屋里,把她往床上一放。
林清屏卻覺得很難受。
熱,身上黏黏的。
她又從床上坐起來,“要……要洗澡……”
然后自己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顧鈞成扶著她,“你這樣你還怎么……”
“不,要洗澡……不喜……不舒服……”她推開他,繼續(xù)往洗澡房去。
整個走得S線……
最終,還是顧鈞成扶著她去的。
到了洗澡間,她還要自己提熱水。
顧鈞成看她的樣子都怕了,讓她站著別動。
她一個喝醉的人,哪里聽得進道理?偏要自己弄。
顧鈞成被她鬧得沒辦法了,習慣性一聲命令,喝道,“站��!給我立正站好!”
本來就是粗獷的人,在部隊里喊口號喊習慣了,嗓門大,命令一下,更像打雷似的聲音。
饒是林清屏一個喝醉了的人,也被震了一下,果真就在那乖乖站著不動了,然后低著頭。
顧鈞成把熱水兌到事宜的溫度,再叫她時,發(fā)現(xiàn)她站得乖乖的,在那低著頭不動了。
剛剛還鬧騰得不行的,怎么突然安靜了?
他走過去,跟她說,“好了,可以洗了�!�
卻見她肩膀一聳一聳的。
顧鈞成:???
彎下腰一看,好家伙,在這啪嗒啪嗒掉眼淚呢……
第11章
我好不好看
顧鈞成懵了,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哭了?很難受嗎?”莫非是喝多了頭疼?胃不舒服?
林清屏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眼眶濕潤潤的,喝了酒,眉眼周圍全是粉紅色。
桃花帶雨……
還有軟軟的一句,“你又兇我……”
顧鈞成:……
“我哪里兇……”
“你有!”
“我那是,就是說話聲音大了點,我……”
顧鈞成還沒解釋完,林清屏又不聽了,紅著眼睛搖搖晃晃去往澡盆邊,顧鈞成趕緊去扶她,還沒來得及碰到她,她就開始脫衣服了。
顧鈞成的手趕緊往回縮,結(jié)果,她沒站穩(wěn),衣服一扔就往地上倒,顧鈞成立刻上前將她抱住,入手軟膩,卻是不敢低頭,腦袋昂得高高地,看上面的木椽子,“要洗澡,咱們就好好洗好不好?”
“好……”倒是很聽話。
眼看這澡,她自己是洗不成了,顧鈞成心里一狠,這樣鬧騰,不如速戰(zhàn)速決!
他手速飛快,三下五除二,然后將她放進了澡盆。
他閉著眼,打算最快速度給她洗完,但這個人這么鬧,哪里能順順利利洗好?
在澡盆里動來動去,他抓都抓不住。
他滿腦子都是剝殼的雞蛋,睜著眼的時候,眼里是,閉上眼時,指尖是……
偏偏這個人,還要一會兒唱歌,一會兒玩水,把水都往他身上潑,一會兒又說這個盆子不舒服,要浴缸才舒服,最好花灑也要……
浴缸是什么玩意兒?花灑又是什么?
她就坐正了用手指在空中畫給他看,蔥白的纖細的手指,凝著水珠,在油燈豆大的光暈里,比燈還亮……
她畫完浴缸和花灑,身體又軟趴趴軟了回去,兩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叫他大名,“顧鈞成,顧鈞成……”
叫了好多遍。
他不答應,她就一直叫。
他沒了辦法,只好問一句,“干什么?”
她突然湊得近近的,沖他笑,淡淡果醬香直撲他臉上,“顧鈞成,你說,我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呀?”
顧鈞成:……
顧鈞成只管閉著眼給她洗澡,也沒回答她,忽的,唇上一熱,他猛地睜開眼,她的臉和他緊緊相貼……
放棄了!就這樣吧!不洗了!
用一塊大棉布將她裹了,抱回房里,任她在他肩頭還唱了一路歌,這個澡洗得,他也渾身上下濕透,跟著洗了一個澡!
而林清屏,這一回總算是老實了,放到床上以后,翻了個身,就嘀嘀咕咕睡去了。
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不知是什么直覺,她猛然驚醒,坐起來一看,天已經(jīng)大亮了,屋子里就她一人在睡覺。
糟糕!
顧鈞成今天要走的!不會就這樣走了吧?
她趕緊穿衣服下床,沖出去,果然,院子里也沒了顧鈞成的身影。
志遠拿了個跟他人差不多高的掃帚,在掃院子。
“志遠,你顧叔呢?”她急問。
志遠詫異地看著她,“回部隊了呀!剛走。”好像在說,你難道不知道嗎?
“啊?”林清屏拔腿就跑!
她一路抄近路去追,希望能追上。
前世,他也是一大早就走了,她不但沒送他,前一晚還跟他發(fā)脾氣,就是因為她娘家要買自行車,他答應得好好的,但是到他回部隊了還沒有把票落實下來。
她記得,自己說過很過分的話,類似于“你怎么這么沒本事,我隨便嫁個人都比你強”之類的。
后來,他一大早就這么走了,第二周,就有人送了自行車票來,連同買自行車的錢也都給她帶來了。
這件事如今已經(jīng)隔了生死隔了幾十年的時間,她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想抽自己嘴巴,不知道,那時候的他,被他這樣罵過,心里會多憋屈……
但,好在,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從山上去追的,遠遠的,終于看見穿著墨綠短袖的他,走在出村的路上。
“鈞成——顧鈞成——”她大聲喊。
他聽見了,順著聲音來看她。
她拼命朝他揮手,一路狂奔著下山。
她聽見他在說話,但耳邊全是風聲,她聽不清,只一個勁往山下沖。
他也往山上跑,兩個人在狹窄的山路相遇,眼看要撞上了,她也不收腳,就這么撞過去。
兩個人直接撞了個滿懷。
顧鈞成訓練有素,倒是沒讓林清屏撞疼,只讓林清屏抱得他結(jié)結(jié)實實。
“顧鈞成……”林清屏抱著他,認認真真地叮囑,“顧鈞成,你要小心,要注意安全�!�
她追上來,只是為了說這句話。
前世,她作為他的妻子,這樣的話一次也沒說過。
這輩子,不能再忘了。
只愿顧鈞成平平安安。
說完后,她就放開了他,“你快去吧,要趕路呢,別耽誤了�!�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就為了跟我說這個追著來?”
“嗯�!边@對她來說是頂頂重要的事。
顧鈞成愣了一下,點頭,“那行,那我走了啊,你快回去吧�!�
林清屏向他揮揮手,“去吧�!�
林清屏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點了,才慢慢回顧家去。
在村口,她又遇上了陳夏。
陳夏主動叫的她,笑著問,“你是來送成子的嗎?”
林清屏不想搭理她,徑直往家走了。
陳夏卻偏要跟著她,“我也剛剛送了成子�!�
林清屏真的神煩,你送就送吧,她根本不想搭理這個人,還要到她面前來顯擺,不是來惡心她的是什么?
她回頭不客氣地就懟上了,“你這個人可真奇怪,你自己有丈夫,不好好守著你自己的丈夫,天天來纏著別人丈夫干什么?”
陳夏的臉瞬間刷白。
應該是戳到陳夏痛處了,林清屏扭頭就走,陳夏在后面委委屈屈地說什么“我和成子哥是一起長大的,跟好兄弟似的”這些話,她也懶得再聽了。
一路回了顧家,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堆了一堆刨木花,昨天還沒呢。
“這是誰一大早做這么多木工活?”林清屏詫異地問。
志遠看著她,不解,“顧叔做的,不是你叫他做的?”
林清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