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蘇文卿見謝世安神色怪異,以為他還在內(nèi)疚,只能用其他話題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莊子里的床有點小,要不你睡這間,我另外讓人收拾......”
謝世安急忙打斷道:“沒事,不要緊�!�
開什么玩笑,他大老遠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分房睡的嗎?
蘇文卿想了想,覺得雖然小,但兩個人擠擠也能睡,而且她好不容易睡習(xí)慣的窩,也不太想搬,“行,我讓他們再拿個枕頭�!�
謝世安對這些小事都很隨意,也就隨著蘇文卿去安排。
然而謝世安是隨便了,可愁壞了蘇文卿,她又是張羅梳洗毛巾,又是準備枕頭被子,生怕委屈了這個金貴少爺。
“這兒的床有點硬,被子也沒有謝府的舒服,所幸就住一晚,你將就一下�!�
謝世安將忙里忙外的蘇文卿摟進被窩,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是有多嬌氣,你都住得,沒理由我會住不得啊�!�
蘇文卿抬頭笑道:“我這不是怕委屈了你嗎,畢竟謝府大公子,從小錦衣玉食,香車寶馬�!�
謝世安將蘇文卿摟在懷中,聽見她的話笑了起來,“也沒有從小,在北疆也待過,和那兒相比,這里算是舒服得了�!�
謝世安困在胸膛里的笑聲震動得蘇文卿有些耳朵發(fā)麻,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在謝世安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是奉旨巡查北疆五州,然后遇到北蠻來侵的那一次嗎?”
謝世安見蘇文卿懶懶地打一個哈氣,“也不止,小的時候還被家里那老頭打暈綁去北疆軍隊里待過幾次,快睡吧,看你困的眼淚都出來了�!�
蘇文卿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今天如此困,平日一上床就精神,非要輾轉(zhuǎn)反側(cè)才能入睡,而今日才一沾枕頭,困意就上來了,謝世安難得說起以前的時候,她本想再多陪他聊聊,但是想著想著,竟然直接睡過去了。
謝世安低頭看著懷中人的睡顏,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之色,他年少時曾去江東游歷過,對那邊的風(fēng)土人情也略知一二,從未聽說過有新婚敬茶的習(xí)俗,還有那些棋牌,再加上今夜的事情......
怕不怕蛇其實并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畢竟有人天生就膽大,只是她打蛇七寸的那個動作,太熟練了也太精準了,他從未聽說過蘇家三小姐有養(yǎng)蛇的愛好。
謝世安嘆了一口氣,看見懷中人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沒睡安穩(wěn),他彈指一點,桌上的油燈驟然熄滅,屋內(nèi)暗了下來,唯有窗戶縫隙間露進來的月華還在泛起銀色的光。
蘇文卿那一縷不安分的魂在油燈熄滅后也徹底沉睡了過去,謝世安望著她的臉看了良久,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緊緊地將她抱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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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翌日,
蘇文卿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謝世安已經(jīng)起了,她在被子里伸了一個懶腰,看見窗外艷陽高照,
“什么時辰了,
怎么沒有人叫我?”
謝世安將手中賬本放下,
在蘇文卿腦袋上摸了一把,“辰時剛過,
是我讓她們不用叫你的,
賬本我已經(jīng)幫你看完了�!�
蘇文卿愣了愣,
“你是不是睡得不習(xí)慣,
所以這么早就起來了?”
謝世安笑道:“我是看你這段時間好像沒怎么休息好,
所以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蘇文卿越是輕松就越喜歡胡說八道:“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體貼,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
想讓我同意你納妾?”
謝世安危險地瞇了瞇眼,起身就要去收拾蘇文卿。
蘇文卿有一身怪異的癢癢肉,好像只在謝世安手下會起反應(yīng),她看見謝世安過來當機立斷將自己卷成了一個蠶寶寶,
臉一半躲在被子里,表情楚楚可憐,“世安哥哥,我錯了,
饒了我吧。”
謝世安濃密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想收拾蘇文卿的手最終只是隔著被子在她身上輕輕拍了一下,
良久,“我不會納妾的。”
蘇文卿作怪地揉亂了謝世安順長的頭發(fā),沒將這話放進心里去,世間每一句諾言出口的那一瞬間都是真心,但卻道故人心易變,有時候不去信就不會認真。
謝世安靠在一旁,見蘇文卿梳洗完后將毛巾遞了過去,語氣平靜似隨口一問,“我看見你在賬本里將蘇家添置的嫁妝、你祖母名下的田產(chǎn)和謝家送去的聘禮分開來算了?”
蘇文卿正在用毛巾擦臉,“嗯,你都幫我算完了?”
謝世安“嗯”了一聲,“為什么?”
蘇文卿這才砸吧出一點不對勁來,她蘸了一點據(jù)說能補水的古代版護膚品玫瑰凝露往謝世安臉上一抹,語氣含糊不明,“什么為什么啊,用處不同啊�!�
謝世安抓住蘇文卿的手,“都是錢,為什么要分得這么清?”
蘇文卿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情越欠越多就算了,這錢總不能越欠越多吧,放置不用,未來也方便還一點。
然而她也不是棒槌,知道這種話怎么說都不合適,于是只能盡量讓自己理直氣壯地將想好的借口說出,“這樣好算一點,”
蘇文卿扳著手指數(shù)到,“你看啊,嫁妝中聘禮的部分就專門用于我們院子的開銷,我祖母的那部分就用來孝敬她老人家,蘇府的那部分就拿來給我自己花,最后算錢的時候哪里用了多少就能一目了然啊�!�
謝世安沉默了一會兒,“謝府本就有份例,院子的花銷用不著你的嫁妝,你可以把這一部分歸進你自己花的里面。”
蘇文卿:......
謝世安拿著賬本給蘇文卿指道:“而且我看你想在安京城中買個園子,既然錢不夠,為什么寧愿將蘇府的田莊抵押也不愿意用聘禮的那部分?”
蘇文卿:......她昨兒為什么要多嘴讓謝世安幫她看賬?她真想回去抽昨晚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蘇文卿絞盡腦汁,“你聽過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這句話嗎?”
謝世安雖然沒聽說過,但是按照常理他大概也能推測出來,“因為可能會全碎?”
蘇文卿點點頭,故意笑道:“蘇家這部分我打算用來投資,若是投資失敗......謝哥哥,你可就要養(yǎng)我了�!�
謝世安臉上的表情徹底轉(zhuǎn)霽,他眼中帶笑,笑容十分燦爛,“好�!�
蘇文卿看著謝世安的笑容嘆了一口氣,她覺得她也很有當昏君的潛力,昔有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有她蘇文卿為博美人一笑還沒開張就咒自己的店面會倒閉。
“小......”翠蝶在謝世安眼神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急忙改口,“少夫人,楚公子來了�!�
蘇文卿將裝玫瑰凝露的瓷盒放下,“你讓他去偏廳等著,我弄好馬上過來�!�
待翠蝶走后,謝世安疑惑道:“楚公子?”
蘇文卿聞言手中動作頓了頓,楚公子就是當日在凝香館被謝世安出手揍了的那名長得與五皇子有幾分像似的男子。
謝世安看出蘇文卿的遲疑,他有些不解。
蘇文卿起身笑道:“莊頭說好了今日會來將缺的銀兩補齊,看時辰差不多要過來了,正好你在這里,就幫我代收一下吧。”
謝世安:......這種打發(fā)是不是太明顯、太刻意了一點......
蘇文卿:“這個人可是一個滑頭,本來說好了十日內(nèi)將缺的銀兩一次□□齊,結(jié)果硬是賣慘拖成了分三次,今日他過來交錢的時候你可要幫我好好敲打敲打,省得剩下的錢他就不還了�!�
謝世安覺得有些心酸,新婚不到半個月,自家夫人就要撇開自己去見一個陌生男子,楚公子是哪誰?聽都沒聽說過,安京城有姓楚的官員嗎?
蘇文卿遲遲沒有等到謝世安的回答,她疑惑地抬頭看了過去。
謝世安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他不知道正常情況下一般人都是怎么應(yīng)對的,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夠大氣,所以不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不樂意對嗎?
謝世安沉默了一會兒,壓下心中的不情不愿,“好�!�
蘇文卿松了一口氣,當日的事情確實是一個烏龍,雖然謝世安說他不生氣,但是以己度人,蘇文卿覺得謝世安完全不計較是不可能的,她實在是擔(dān)心謝世安看見楚公子后會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嘖,直男被另外一個男人調(diào)戲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反正蘇文卿覺得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體驗。
二個人懷著各自的心思出門接待了不同的來者。
謝世安坐在前廳喝茶降火,等了沒一分鐘,他向身旁的小廝問道:“那莊頭還沒有來嗎?”
小廝感覺到了自家公子身上隱隱約約藏著的火氣,生怕自己撞刀口上,急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應(yīng)該快到了�!�
半個時辰?謝世安臉黑了,這就是他夫人說的看時辰差不多快到了?
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替謝世安換了一盞新茶。
謝世安默默冷靜了一會兒問道:“楚公子是什么人?”
小廝想了想后道:“好像是少夫人的合作對象,具體的小人就不知道了,每次楚公子來,都是翠蝶姑娘在一旁陪著�!�
謝世安:“每次?他經(jīng)常來嗎?”
小廝點點頭,老老實實地回道:“前幾天經(jīng)常來,有的時候一天來好幾次,待的時間也久,這幾天就來得少了,每次也待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謝世安:“年齡相貌性格�!�
小廝:“年紀不大,應(yīng)該與公子您差不了幾歲,模樣不差,五官精致,生了一雙很好看的桃花眼,性格的話小人沒有接觸過,不過感覺是那種很容易相處的人�!�
謝世安:......真是沒有一個詞是他愛聽的。
小廝看見謝世安越來越陰沉的臉,訕訕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只祈禱那交錢的莊頭能夠早點到來救他脫離苦海。
也許是小廝求神拜佛起了作用,門外的家丁進門來報,說莊頭已經(jīng)在門外等待了。
謝世安面容無波,“帶他進來�!�
莊頭帶著三分之一的銀兩而來,一路上琢磨了各種應(yīng)對蘇文卿的措辭,他就想不明白了,這些人家財萬貫,也不缺這么一點小錢,怎么就非要逼他來還。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莊頭沒想到在廳內(nèi)等待他的不是蘇文卿而是謝世安。
“謝......謝......謝公子�!�
謝世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茶盞往身旁一放,“聽說你受蘇大人所托,替蘇府照看管理這個田莊?”
莊頭不明白謝世安此話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答道:“正......正是......”
謝世安掃了他一眼,“十年的時間里,你利用自己的職位之便,欺上瞞下,將一千兩百八十兩銀子收入了自己的腰包。”
莊頭認錯態(tài)度一流,聞言立馬跪下,又是磕頭又是求饒,涕淚交垂,“小人知錯了,求公子饒過小人這次,求公子再給小人一次機會.....”
謝世安面容無波無瀾,“根據(jù)南朝律法,奴仆偷盜家中財產(chǎn),滿三兩者,可斬手,滿十兩者,可杖斃,而你以奴斂財,竟至上千,你說若我將你帶去京兆府,京兆府尹會不會判你一個腰斬于市?”
莊頭慌了,他判斷不出謝世安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是他本能地覺得謝世安不會將此事鬧大,畢竟鬧大了蘇家難免會面上無光。
謝世安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了一聲,“我夫人是蘇家的女兒,所以她可能不方便和蘇大人說什么,但是我卻不同,你不用擔(dān)心蘇家會面上無光,像你這種的蛀蟲,蘇大人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莊頭額頭冷汗直流,“我.....小人......”
謝世安:“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或者借口,明日之內(nèi),將剩下的錢籌齊,否則我會讓蘇大人親自過來和你談�!�
莊頭頓時臉色煞白,不斷磕頭道:“是,是,公子放心,明日之內(nèi),小人一定將錢籌齊,求公子再給小人一次機會�!�
謝世安:“蘇家的事情我無疑插手,你只要將我夫人這部分錢補齊,其他的我不會問也不會管�!�
莊頭應(yīng)聲道謝后不敢再多留,連忙起身回去將剩下的錢補齊。
謝世安看著莊頭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說話,小廝在一旁不解,“公子?”
謝世安:“平日夫人都是怎么吩咐你們做事的?收到錢后要直接交給她嗎?”
看到這里,小廝哪里還會不明白自家公子的心思,公子就是想去偏廳看看,但是又擔(dān)心會惹得少夫人不高興。
小廝選了一個自家公子最想聽的說法道:“都是直接交去的�!�
謝世安點了點頭,心情愉悅地拿起桌上的銀票往偏廳而去。
第四十九章
楚公子本名楚桃紅,
“桃紅”二字是云游方士所贈,據(jù)說他命里陰氣太重,不好養(yǎng)活,
需要用女名相壓才能健康長大。
然而也不知道是名字起了作用還是那云游方士是個江湖騙子,
他們一家八口人,
最后竟然只有他這個因為不好養(yǎng)活而被賣掉的人活了下來。
他因為容貌出眾一路輾轉(zhuǎn)被運來了安京城,為了不讓他接待的貴客們笑話,
他給自己取了一個藝名叫做楚桃夭,
一字之差,
將他從一個下里巴人拉成了陽春白雪。
添香樓的老鴇覺得他和蘇文卿有緣,
便指定他作為雙方生意合作的聯(lián)絡(luò)人。
有沒有緣蘇文卿不知道,
但是每次看見這個眉眼和五皇子有一分像似的人捏著嗓子翹著蘭花指話說的時候,蘇文卿都會有些心疼謝世安。
楚桃夭蘭花指輕點,
聲音妖嬈:“盛夫人說您要的棋牌已經(jīng)做出來了,整整三十套,院子的價格也已經(jīng)談好,如今就差交錢拿地契了。”
因為身份所限,
蘇文卿在很多場合不方便拋頭露面,若真要做生意,一個合適的合伙人對她來說是必不可少的,經(jīng)過上一次凝香館的一席談話,
蘇文卿覺得老鴇,也可以叫盛夫人,在經(jīng)商這一塊很有天賦,
是個人物,可堪合作。
通過這幾日的反復(fù)思考與討論,她們兩個覺得在安京城開一個供各府夫人休閑娛樂的棋牌室是一個不錯的方案。
首先,‘麻將’和‘撲克’能夠消磨時間這一點毋庸置疑;其次,這個朝代名門貴婦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最后,‘麻將’和‘撲克’對這個朝代名門貴婦的吸引力,蘇文卿已經(jīng)在謝母身上得到了驗證。
所以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這個園子建起來后在安京城中都非常有市場,只是前期投資確實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因為對象都是各府的貴夫人,所以這個園子一定要建得雅致、有逼格,需要讓別人一提起那里就是就能流露出一種崇仰之情,只有這樣才能吸引這些貴夫人踏入。
然而不管是雅致還是逼格都是要靠錢堆出來的,蘇文卿這些日子為了湊錢四處奔波,感覺頭發(fā)掉得都比平日快了一倍。
“盛夫人辦事就是讓人放心,”蘇文卿從翠蝶手中取過來裝銀票的盒子,從桌上推了過去,“這里是園子的錢,就勞你轉(zhuǎn)交給她了�!�
楚桃夭翹著蘭花指虛點了點蘇文卿,“哪里用得著夫人這么客氣,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情,夫人放心吧。”
蘇文卿看著楚桃夭拋來的眉眼抖落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她十分好奇,“安京城里好男風(fēng)的都喜歡你這種類型?”
楚桃夭嗤嗤地笑了起來,“哪能啊,做生意嘛,自然是需要投客人的所好,哪有這么多客人會來適應(yīng)我�!�
蘇文卿聞言起了興致,“你還能扮演不同風(fēng)格的人?”
楚桃夭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自然,要是沒有一星半點兒的絕技,怎么配得起你們出得這么高的價錢�!�
蘇文卿見正事已經(jīng)做完,也起了玩心,“來來來,你給我表演一個�!�
楚桃夭見蘇文卿一眼崇拜頓時得瑟了起來,“看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