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而梁霽風的點贊那么明顯。

    分明是在曲珊珊剛發(fā)完的情況下秒贊。

    甚至是自己發(fā)給他微信的那個時間相隔不到五分鐘。

    這種細節(jié)一旦追究起來，就會令人陷入死胡同里糾結不已。

    婉晴的心臟被不可抑制的蟄痛包裹，呼吸瞬間停滯。

    耳邊聲聲爆破似乎能炸裂她的神經末梢，將心中痛楚中和，變得麻木不仁。

    她仰望空中轉瞬即逝，卻依然絢爛的煙花，酸澀感跟著涌上，眼中蓄上晶瑩淚水。

    心中不由暗罵自己太不知恥。

    為什么要難過？

    事實擺在眼前不是頭一天知道，自己本就只是他圈養(yǎng)的寵物罷了。

    見不得光的身份，根本連奢想的資格都沒有。

    梁霽風對自己不經意的一份垂愛，那也不過是為了更有力地讓自己明白，他就是為了報復罷了。

    當婉晴想明白之后就不再為這些而失落，已經夠苦了，畫地為牢的痛苦她不想要。

    初一一早，婉晴帶上外公去了墓園。

    給外婆和爸爸媽媽各自焚燒香燭錢紙，換了新鮮祭品。

    靜靜陪著外公，在寒風里對著外婆的照片自顧自地嘮嗑，之后便回了風云山莊。

    中午飯后，馬耀東果然很準時地出現，說好的送外公回療養(yǎng)院。

    婉晴強忍著淚水送走外公，還說下次放假就去看他，外公連連點頭說好。

    等車子走遠，婉晴跑回房間躲進被子里低聲抽噎起來。

    越哭越難過，淚水不知不覺浸濕了枕頭。

    梁霽風回信息的時間有點晚，興許是昨晚通宵達旦睡到剛剛起。

    手機突然的振鈴嚇了婉晴一個激靈。

    一看是他的視頻請求，忙從床上彈跳起來。

    放下手機，飛快沖進盥洗室，拿濕毛巾擦了一把臉，細細檢查一遍泛紅的眼睛和臉蛋，深吸一口氣才回來床上接通。

    男人那邊鏡頭拉得很近，懟著裸露胸口，鎖骨和喉結在白色浴袍間若隱若現。

    他斜躺著，手指夾著煙在撣灰，似乎還沒起。

    是咯，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應該跟他未婚妻睡一起的，以他那個精力和體格，大戰(zhàn)到天亮是常態(tài)。

    婉晴想到此，腦中竟有些揮之不去的限制級畫面交纏不休。

    她頓感渾身燥熱，許是暖氣開得太足，忙離開被窩，到化妝臺前坐下，拿起粉撲假意補妝掩飾臉紅。

    鏡頭中，梁霽風將臉轉回來瞧她，語氣慵懶：“小傻子，不跟哥哥拜年？”

    婉晴心中本就郁結，這會兒聽他這么喊自己更加心煩，心道不是給你發(fā)了信息，忙著陪未婚妻根本沒時間看吧。

    可她終究還是沒拉下臉，囁囁嚅嚅說了一句哥哥新年好。

    梁霽風黑翟石般的眼睛盯著她白皙脖頸有一時怔愣，倒也不惱，隨口道：“給你發(fā)了紅包，一會收了，昨晚的煙花好不好看？”

    婉晴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與他對視一眼。

    男人瞇了瞇眼，修長手指送到唇邊，懶懶吸一口煙，軟趴的發(fā)絲耷拉在額前，性感極了，深邃黑眸里透著迷人漩渦一般，能將人吸進去。

    平心而論，這樣的成熟男人魅力十足，他要是真的想，幾乎沒有女人能躲得過他的撩撥。

    尤其婉晴這種純情老實的小姑娘，分明不夠他玩的。

    就像現在，他云淡風輕地就能將她心中的烏云撥開。

    婉晴心里漾開漣漪，他的安排的確能打動她的心，哪怕明知是蜜里藏刀。

    “嗯，挺好看的，謝謝哥哥�！蓖袂缛崛峒氄Z，一雙美目楚楚。

    許是鏡頭中的朦朧令人自動濾鏡，加之這聲音實在撩人。

    男人倏地來了興致，捏緊指間煙蒂，黑眸發(fā)亮，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淡淡道：“脫了，做給我看！”

    婉晴聞言身子一怔，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這人也太不講究，大年初一的，他不是才跟他未婚妻？

    “聽不懂嗎？穿上我上次帶回來給你的那套……”

    婉晴面頰沸開般滾燙，脖頸到臉再到耳尖都紅了個透。

    什么人啊，就知道欺負她。

    第16章

    ：叛逆心

    梁霽風的提醒令婉晴記起去年秋天某個周五。

    他去法國出差半個月后回來打給她，讓她半小時后校門口見。

    選修課老師沒來，婉晴急匆匆跟輔導員請假，來不及回宿舍收拾沖出思勤樓直奔校門。

    黑色賓利，熟悉的車牌，停在校門東側一片樹蔭下。

    迎面走來幾個同校熟人盯著她看，她低頭別臉而過。

    梁霽風降下車窗，靜靜欣賞霞光中奔跑的少女，飛揚的裙角令他微微勾唇。

    婉晴才一上車他便將人拽進懷中，不等她換氣就吻住她。

    車子前行中，溫熱手掌絲毫不停歇地潛入裙擺，熨帖她微汗光滑的皮膚，引得她一陣顫栗地求饒。

    好不容易空出一手，丟給她一個包裝袋，略帶命令的語氣：“換上給我看。”

    婉晴乖乖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一片粉色令她瞬間漲紅整張臉。

    精致漂亮的內衣，少得可憐的布料，鑲嵌著閃亮鉆石，還帶著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不放。

    婉晴咬著唇看向沒降下擋板前座里阿東叔的后腦羞得直想遁地。

    幸好梁奶奶的電話來得及時，許是話題沉重，男人中途被打斷沒了興致不再糾纏。

    回家后那東西便被婉晴藏了起來。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這回事，現在讓她穿，還要做給他看。

    真是大BT！

    婉晴心里暗罵，手指緊攥粉撲，正思索著那東西被她塞去了哪里。

    屏幕上的男人眉眼噙笑，白色煙霧從他口鼻間溢出，聲線慵懶：“怎么？不情愿？那么你外公下個月的醫(yī)療費……”

    “……沒，沒有……我去換就是……”

    婉晴終究被他打敗，扼住命脈輸得徹底，起身走向衣柜翻找起來。

    磨蹭中得到幾聲男人不耐地催促。

    她只得頂著紅如柿子的臉，在鏡頭前羞赧又乖巧地聽他的話照做。

    他說她是他馴養(yǎng)的狐貍。

    對她來說，他的確是她人生課堂里的獨一無二。

    可他沒有告訴她，被馴養(yǎng)后的狐貍也是獨一無二的。

    她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臉紅心跳。

    亦會在情欲蝕骨時分貪戀他的懷抱。

    更會拿他當做標桿比較身邊的男性，除了他恐怕再瞧不上其他，他已然是她的認知世界里最好的。

    哪怕她知道他最終會轉身去選擇他的玫瑰……

    年初二早上八點半。

    前一晚玩到脫力后，才被梁霽風放過的婉晴，迷迷瞪瞪中接起室友郭婷的電話，有氣無力地問候新年快樂。

    郭婷快言快語，死纏爛打著要婉晴出門陪她看展，還說何莉莉都放棄跟男友約會一起去。

    婉晴猶豫半晌說家里人不許。

    郭婷在電話那端笑出了聲：“拜托！梁大小姐，你能不能編個好點的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咯喂！跟你同學四年你就沒有跟我們一起好好玩過一次，馬上畢業(yè)了，你真的要這么無情到底嗎？”

    婉晴心中有愧才會被纏得無法。

    腦中想起昨晚的視頻通話，她在渾身焦灼癱軟前，梁霽風瞇起狹長迷離黑眸，低吟喟嘆喚著她寶貝，好想叼你，溫柔地問她要什么獎勵？

    她要什么獎勵？

    她想要的他能給嗎？

    這么多年她不敢有半點自己的想法，上什么學，學什么專業(yè)，穿什么，用什么，通通都是由他安排。

    她是一只聽話的鳥兒，羽翼不待豐滿之時便被剪下，只能在他打造的籠子里鍍上奢華光芒。

    二十一歲了，自己的事情不能做半點主，就連一頭齊腰黑發(fā)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而留。

    馬上畢業(yè)，各奔東西前她難道不想跟室友們留下點什么？

    叛逆心瞬間油然而生，他不是要獎勵自己嗎？

    一口答應了郭婷，起來收拾后下樓。

    陳媽見她容光煥發(fā)，打趣她大個女，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婉晴小臉羞紅，低頭喝口咖啡，咀嚼起了三明治，心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梁霽風的德行。

    想起梁霽風讓她這些天記得帶球球玩，不然它會抑郁，于是交代給了陳媽，并說自己要回校一趟。

    下單的網約車貌似來得挺及時，上樓穿個外套的空檔就來了信息提示。

    趴上落地窗玻璃俯瞰，黑色車子停在門口。

    心中有些納悶。

    半山區(qū)平常打車都不容易，這個時間竟然如此順利？

    黑色奔馳，車牌信息都對得上，小跑而去。

    拉開車門，這才發(fā)現端倪。

    駕駛室上的是熟人，溫文爾雅笑得滿臉燦爛。

    戴著六位數名貴腕表的男性之手，遞來一束粉白漸變的洛神玫瑰。

    “婉晴，祝你新年快樂！”

    第17章

    ：情侶裝

    “霍祁南，怎么……怎么會是你？”

    婉晴見到霍祁南的第一反應是慌亂，不知所措地想要推拒。

    不行，不可以這樣子的。

    讓梁霽風知道后果可不得了。

    到時候他發(fā)瘋折騰都是小事，就怕要抓住霍祁南不放，甚至連帶室友們都要跟著遭殃。

    畢竟他那個人不計后果還只手通天，只要他想，沒有做不到的事吧？

    “婉晴，我知道你不肯，所以拜托郭婷一起，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上次住院的毛病還沒痊愈？”

    霍祁南喋喋不休，手中的玫瑰已經遞過來，放在她膝蓋上。

    中控落了鎖，絲毫不給她下車的機會，一邊倒車，一邊從后視鏡內觀察她。

    女孩容貌自是迷人的，膚白如雪，像瓷娃娃般精致，眼神卻有些驚慌。

    似乎是他的熱情嚇到她了。

    都是因為對她的執(zhí)念，許是因為得不到的才更迷人。

    這些年，霍祁南身邊走馬觀花的女朋友不少，最長維系三五月，最短一周，倒追他的比比皆是。

    霍祁南戀愛談的不少，卻總覺得差點什么，繼而更加認定婉晴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大二那年，新生接待處對她一見鐘情，從此茶飯不思。

    得知她與自己表妹同一專業(yè)，更是同寢室友，覺得承蒙老天眷顧，于是一鼓作氣地向她表白。

    迎新生晚會上的舞伴邀請，軍訓結業(yè)表演后的巧克力紅玫瑰花束轟炸。

    全都被pass，原封不動打回。

    拒絕的理由很坦然：只想上學沒打算戀愛。

    他堂堂霍家大少被駁了面多難堪，只要他想，幾乎沒有他泡不成的妞啊。

    霍祁南不信地自我解嘲，不做男友當朋友也好。

    于是，郭婷便成了他企圖接觸和親近婉晴的輸送紐帶。

    然而，婉晴說到做到，不光拒絕他，所有企圖靠近的異性生物無一例外被拒之門外。

    久而久之，“設計學院冰冷美人”“古墓派小龍女傳人”等等便成了她的外號。

    正因為不了解，才覺得神秘，吸引著他總想一探究竟。

    霍祁南從他爹地醫(yī)院系統(tǒng)里拿到梁婉晴的家庭地址時，不禁咋舌。

    風云山莊，鶴城富人區(qū)。

    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地方。

    哪怕他爹地已然是百萬身價的私人醫(yī)院院長都無法企及。

    婉晴住在這樣的富人區(qū)里，難怪她瞧不上學校里那幫自以為是包括他在內的二代紈绔。

    “所以，郭婷跟何莉莉都是被你賄賂的？”

    婉晴心中自然有些不暢，被人耍的感受不大好，但她更加懼怕的是被梁霽風知曉。

    玻璃包裝紙中，白邊粉心的玫瑰在綠色洋桔梗映襯中嬌貴迤邐。

    洛神玫瑰話語是告白。

    這個男人送她玫瑰可不止這點，她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上次在醫(yī)院那束他自顧自地插上花瓶，最后讓梁霽風抓住成了把柄，她可不想再受一次。

    “婉晴，難道你就不想去看嗎？陳老先生難得的畫展，你家里人不會那樣不開明的，放心，晚上十點前一定會送你回家的�！�

    霍祁南瞧著婉晴粉撲撲的小臉忍不住打趣。

    婉晴心中雖有不暢，自洽一番后釋懷不少。

    也罷，昨晚梁霽風被她取悅到心情不差，再說他遠在京都，自己出去一次也不會怎么樣，早點回家就好。

    十點半，經百年藝術館門口。

    霍祁南泊好車后殷勤地幫婉晴開車門。

    遠處，年初一就收了霍祁南大紅包的郭婷跟何莉莉倆人在三人微信小群內看到霍祁南的位置分享結束，知道他們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