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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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來覲見皇帝也是要排號的，
桓王昨日就是排得晚了，沒能在宣政殿見上皇帝，這日吸取教訓(xùn)一早來了，
果然順利地見到了皇帝。
桓王帶著桃笙進(jìn)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睿王也在。
桓王對這個眼高于頂?shù)闹秲?一向不感冒，只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又開始跟皇帝敘話家常。
這次出行的詳細(xì)報告、進(jìn)展和結(jié)果已經(jīng)早早用奏書呈給了皇帝，
桓王這次帶著桃笙過來純粹就是來見個面，
履行一下報到流程。
桓王和皇帝敘話完畢之后，皇帝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一旁的桃笙：“我?前幾日還跟老大說起過，這次讓你出使?凌國一去一年，耽誤了你的婚事，原想著再讓他?給你尋幾個出息些的小郎君相看一下，
結(jié)果老大卻說，
你的婚事已經(jīng)有了著落。季愛卿的確不錯，你和家中長輩都很有眼光。”
說罷，
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睿王一眼，其中暗藏了幾分警告意味。
桃笙也沒想到楚王的嘴竟然這樣的快，
便也就著這話題繼續(xù)道?：“托陛下的洪福庇佑，
一切順利，
等忙過這幾個月就準(zhǔn)備過禮了。”
自己的小琴師終于有了個還不錯的歸宿，皇帝心中也是高興，
樂呵呵地讓桃笙彈了兩支吉慶有余的曲子來聽聽。
在桓王和皇帝的注視下，睿王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
似乎是在對桃笙“有眼不識金鑲玉”的不識貨行為表達(dá)無聲抗議。
到了第二日，
睿王在宮中再碰巧遇上季晏明時?，看對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刻意為難過一番之后放了狠話“你當(dāng)真以為跟了楚王就萬事大吉了？早晚有你們哭的時?候，咱們走著瞧。”
碰巧去文淵閣傳旨的高鎮(zhèn)經(jīng)過此處，站在宮墻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等著兩位大佬過去的同時?想起了那次季晏明和皇帝的對話。
皇帝經(jīng)歷了太子的事情之后，只想能夠平靜活到退休，安享晚年，便有了將大位傳予楚王的心思。
可楚王雖然已經(jīng)是四十的人，膝下的長子也已經(jīng)成婚，這人看起來總覺得心眼不夠用，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很是不放心。
皇帝便對著季晏明說了自己的擔(dān)憂，季晏明道?：“依微臣看，楚王殿下也不是完全沒心性的，從前每每見過睿王殿下之后，斗志總能持續(xù)好一些時?日。”
“這孩子從小就心大，總該好好磨礪一番�！被实鄄[了瞇眼睛，“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只是此事你知我?知，莫要對外?聲張�！�
當(dāng)時?侍奉在側(cè)的高鎮(zhèn)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皇帝心中最?中意繼承大寶的人還是楚王，此時?會借著事由將睿王又放出來，只是想用他?給楚王練手而已。
睿王如今身邊看著聚集了一些勢力?，也有了不少追隨者?，但實則都是一群不入流的宗親官員，風(fēng)一吹就散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可控之內(nèi)。
可笑睿王連自己“復(fù)出”之事是季晏明一手策劃還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得了皇帝青眼，成了東宮儲君順位的第一人選，當(dāng)真是對形勢判斷極其錯誤，也太過自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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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宛和洛修對于桃笙和季晏明的婚事基本持贊成態(tài)度，其中幾個關(guān)鍵的憂心點也都由季晏明出面輕松擺平。
接下來就是洛太師和洛昕。
洛昕是桃笙的母親，桃笙如今名義上也是洛家的孩子，所以于情于理都要征求一下對方意見。
這年頭?婚約講究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兩邊都是熟人，季晏明也跟洛太師密談多?次，但這事還是由蘇嘉出面去提最?為合適。
蘇家去過洛家之后，很快便取了桃笙的庚帖回來，算是邁出了交換庚帖的第一步。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沒什么值得歡欣雀躍，桃笙更在意的是洛太師和洛昕的反應(yīng)，便叫來跟著蘇嘉去的湯媽媽打聽事情。
湯媽媽是一路看著桃笙和季晏明成長過來的，兩個孩子能有此結(jié)果也的確高興，面對桃笙的詢問，湯媽媽回憶了一會兒?，如實答道?：“洛太師看著心情極好，道?是咱們公?子有能力?也有潛力?，很是能配得上姑娘，這門?親事他?是同意的。”
“洛夫人還提及了當(dāng)年公?子安排琥珀進(jìn)府的事情，覺得咱們公?子處事嚴(yán)謹(jǐn)，滴水不漏，應(yīng)該能在朝中保護(hù)好姑娘，所以也是愿意的。不過洛夫人到底是姑娘的母親，更加溫厚細(xì)膩，所以不免對姑娘又多?關(guān)心了幾句，夫君有能力?是好事，只是莫要相守起來太累，反而不美�！�
這話聽著委婉，直譯過來就是，季晏明這人太有能力?，作為妻子反而不好把控和駕馭，所以相處起來難免會累。
桃笙也是昨天才剛剛知道?，原來姨母從前剛聽季晏明喜歡自己的事，就提出了和姐姐蘇宛相同的擔(dān)心。
桃笙開始糾結(jié)地對著季晏明問道?：“為什么咱們兩個要在一起，大家第一反應(yīng)都是我?吃虧呢？”
且這幾位長輩都可以說是她的至親之人，按理來說對他?們兩個都是非常理解的。
也正因如此，桃笙才會如此憤憤不平。
說她吃了虧，在日后相處過程可能會過得有些辛苦，這聽起來好像季晏明比她更厲害一樣。
雖然她承認(rèn)自己的確心眼不比季晏明更多?，但大家要不要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
自從洛陽回來之后，季晏明就改了書房布局，又在自己桌案旁邊為桃笙加了新的書桌，方便兩人一起辦公?讀書。
季晏明聞言放下手中奏書，向著桃笙走了過來：“其實大家可能只是考慮到了我?的自尊心�！�
“什么？”桃笙被?這個應(yīng)答徹底說糊涂了。
“你看你家世比我?好，相貌才情樣樣絕佳，在陛下面前也比我?更得信任，他?們是真的怕你吃虧，嫁了我?這個處處都不如你的人，所以說得比較委婉�！�
眼看著婚期在即，加上太樂令秋大人開始漸漸放手一些事情，桃笙今日正在列接下來幾個月的一些計劃，右手托著腮一邊寫字一邊想心事。
說話之間，季晏明靠得她越來越近，他?俯下丨身來，從她身后握住那筆，在紙上圈出兩處字跡：“這里和這里，需要再修改一下�！�
桃笙驀地被?他?氣息完全包圍，腦子有些無力?思考，方才還覺得對方那番有關(guān)自尊心的“歪理”此時?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桃笙被?說服了。
安撫完了糾結(jié)的未婚妻后，季晏明陪著桃笙做完了年前計劃，又看似隨意地問起了另一事情：“從前為什么寧可考慮楚洵都不考慮我?？”
他?自認(rèn)對她已經(jīng)夠特別了，難道?她當(dāng)真一無所知嗎？
“怎么說呢……”桃笙自然不能把對方是原書大反派的事情同他?說出來，只能選了一種看起來更能讓對讓接受的方式。
“我?以前做了一個真是無比的夢，夢見你不喜歡任何?女孩子，即便我?再是愛慕你，也是徒勞無功，所以也就收起了對你不該有的心思。”
季晏明也沒想到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答案。
“那你現(xiàn)在困了么？”
“困了吧。”
畢竟如今已經(jīng)過了亥時?，外?面天都黑了，她明日一早還要早起上朝，所以很該就寢了。
桃笙以為季晏明這是在催她回去。
哪知她一起身，就被?對方安置到了一旁的睡榻之上。
桃笙嚇了一跳。
這么快要巫山云雨了嗎？
她有些沒準(zhǔn)備好。
季晏明聲音平淡的口吻中透了幾分強(qiáng)勢出來：“再夢一個。”
他?甚至還把公?文和椅子搬了過來，就在她旁邊的炕桌上看起了公?文，大有一副要監(jiān)督她睡覺做夢的趨勢。
桃笙：……
他?就要這樣在一旁看著她睡嗎？
這讓她怎么睡得著呢？
壓力?好大！
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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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西北天災(zāi)不斷，
幾個國家都不好過，剛?cè)肓伺D月之后，邊疆送來京中的?塘報就出現(xiàn)了問題。
兩個成?為了大周屬國的?國家有了大周接濟(jì)，
提供種糧和技術(shù)指導(dǎo)，相比其?他幾個國家過得滋潤不少。
如今建立了“新朝”的?原凌國的?攝政王對大周一向愛得深沉，時刻關(guān)注，既眼?熱成?為屬國的?兩個國家，
但是又不想納貢稱臣，
所以想盡辦法說動了幾個國主，開始在西北邊境尋釁滋事，想要急切地通過掠奪擴(kuò)大生產(chǎn)資料，以求渡此難關(guān)。
如此一來，剛剛平靜了沒多久的?西北邊境又開始起了烽煙。
這次和大周對線的?不是單單一個國家，
而是好幾個國家的?聯(lián)合行動，
最終演化為了極其?罕見的?兩線作?戰(zhàn)。
大周已經(jīng)一百余年沒有經(jīng)歷兩線作?戰(zhàn)的?情況，從前昭帝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一次，
當(dāng)初是昭帝點齊了兵將御駕親征去的?，可如今皇帝到了這個年紀(jì)，
再不適合長?途跋涉前往前線顛簸，
最好還是找一位得用?的?皇子代為親征。
皇帝心中有了主意?之后，
便找了季晏明過來商議此事。
從皇帝找了自己過來商議人選的?那一刻起，季晏明心中便已知曉了皇帝的?心思。
這種軍機(jī)大事，
終究還是找兵部尚書和內(nèi)閣幾位大人商量最為合適，可皇帝卻越過了這么些人，
首先來問他的?意?見，
無非就是想讓楚王出征。
季晏明摸透皇帝意?思之后，也就從善如流地提出來讓楚王作?為統(tǒng)帥出征的?人選。
這幾個國家剛剛遭遇了大旱和饑荒，
又是臨時聯(lián)合進(jìn)攻，不成?氣候，況且如今還有之前恨極了攝政王的?代國和凌國里應(yīng)外?合，可以說不足為慮。
皇帝大概也是希望楚王日后上位可以更加服眾一些，想往他的?手里送一些軍功。
“老大這兩年比起從前的?確干練沉穩(wěn)了不少�！被实劭隙思娟堂鞯�?建議，“朕也覺得不錯�！�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時省力，皇帝目的?達(dá)成?之后，心情看起來也比方才時候更好了幾分，季晏明接著道：“只是楚王殿下此時出京前往北境，京城當(dāng)中可能會發(fā)生一些其?他變化，還請陛下早作?打算�！�
今年江南三省進(jìn)上來的?貢桔很是香甜，在暖房當(dāng)中吃著尤為舒坦，皇帝正就著奶茶吃在興頭上，對于?季晏明這話只是簡單一應(yīng)，并未多想。
別說楚王這樣手握實權(quán)的?皇子，就算是京中那幾個位高權(quán)重的?將軍一旦調(diào)離京城去了西北，格局都會發(fā)生不小變化。
等到季晏明離開了足足兩刻鐘后，李盛過來給皇帝送了一盞參湯，說是睿王府上特地派人送過來的?，道是自己身為兒子不能時時伴在身邊替父皇分憂，故而將此盞熱湯送了過來，請父皇勤政之余提提精神。
皇帝突然明白?了季晏明當(dāng)時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那句“京中格局有變”應(yīng)該指的?是睿王，在楚王離開之后可能會有大動作?。
畢竟此時派楚王出門可能有兩點解釋。
一個就是皇帝如今的?真實想法，想要給他送點軍功，日后能夠更好地繼承大統(tǒng)。
另外?一個則是想讓睿王接任儲位，怕楚王聽到消息之后會鬧，所以直接調(diào)離京城。
睿王一向自負(fù)又狠辣，有了這個消息的?刺激后，誰也不知道他將會做出什么樣出格的?舉動。
只是季晏明作?為作?為臣子，尤其?是作?為楚王身邊的?臣子，并不適合直接將自己的?顧慮提出來，只能拋磚引玉，點到為止，等著皇帝自己去發(fā)現(xiàn)。
睿王當(dāng)真會如此喪心病狂，再走上當(dāng)年太子的?老路嗎？
朝代更替當(dāng)中，出現(xiàn)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了。
皇帝也說不準(zhǔn)。
但是在他的?印象當(dāng)中，太子入主東宮之前，的?確比起睿王更要厚道更多。
太子也是后來太過在意?儲位，計較得失，再加上身邊投機(jī)之人的?推波助瀾，最后才漸漸變成?了那副樣子。
可睿王尚未入主東宮就表現(xiàn)出了不可控制的?一面，若是將來有個萬一……那么后果幾乎就是不堪設(shè)想的?。
皇帝近來時時防著睿王，自然不容許三年前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后，皇帝又派了人將季晏明給叫了回?來。
“方才你說話時，朕一時走神聽岔了，現(xiàn)在想想，季愛卿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既如此，就按著你的?意?思去辦罷�！�
季晏明的?想法也很簡單，如今的?第一要務(wù)還是解決邊疆問題，兵部和內(nèi)閣該走的?流程還是一切照舊，不能為了睿王誤了軍國大事，至于?和楚王相關(guān)的?一些策劃，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了。
依著皇帝的?意?思，這次出兵調(diào)用?的?基本都是地方兵力，楚王最后也是去往前線督戰(zhàn)，并不像上次桓王他們?一樣出使別國，所以楚王身邊只帶尋常護(hù)衛(wèi)即可，沒有必要像上次桓王他們?出使凌國那樣帶上太多的?兵衛(wèi)。
桃笙聽說這個方案之后，拿著季晏明的?朱筆在公文?上劃下重重的?一道兒。
“楚王殿下出城的?這一路，這里大概會有一些風(fēng)險。”
“祁將軍也是這么說的?�！�
祁將軍是楚王的?衛(wèi)士長?，桃笙從前在楚王府中也曾見過幾面。
“高風(fēng)險，高收益�！碧殷陷p聲道，“但愿楚王殿下這次能夠一路平安，大勝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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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此次代君出征動靜不小，睿王也很快聽說了楚王即將帶大軍前赴北境作?戰(zhàn)之事。
睿王一驚之下非同小可，當(dāng)即召集幕僚過來商討下一步應(yīng)對計劃。
幾位幕僚也提出了季晏明預(yù)判的?兩個猜測，但就現(xiàn)在情況而言，皇上對睿王若即若離，卻重用?了楚王身邊的?幾位大員。
楚王在這次奪嫡大戰(zhàn)中已率先完成?搶跑，而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jīng)到了幾乎讓人不得不做最后決斷的?地步。
所以為了謹(jǐn)慎起見，最好還是利用?這個契機(jī)好好謀劃一番，讓楚王再也回?不來京城。
睿王這兩年發(fā)展不慢，積累了好些人脈，其?中就有一位在兵部的?員外?郎“恰好”接觸到了此事，又“恰好”拿到了楚王的?隨行人員名單和行軍路線。
睿王并不知道，自己身邊好些親近之人都是懷著目的?投奔，其?中大半混跡的?都是皇帝的?眼?線。
只是一向自負(fù)能耐的?睿王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以為這些投誠之人是真心實意?將他看作?了明日之最近的?季晏明格外?忙碌，蘇嘉幾次想要跟他商量過禮之事卻總不見人。
心中郁郁的?蘇嘉晚飯晚飯過后對著桃笙抱怨：“知道的?是楚王殿下要出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要跟著去呢�！�
“過了這幾日就好了�！碧殷习参康溃俺醯钕乱彩穷^一次做這些事情，這會兒不放心把事情交給別人，只信表哥一個，他也難免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季晏明的?確是一個能給人滿滿安全?感的?人，桃笙也是受益者之一，所以對于?楚王的?行為表示理解。
蘇嘉笑?著搖了搖頭：“好了，我?也不過白?說兩句，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冬日的?天總是黑得更早一些，桃笙送姨母出門之后，便準(zhǔn)備卸了釵環(huán)沐浴就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