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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確認后面幾個人沒有追上來,他才抖著手將手機從口袋里摸出來。

    屏幕上的電話號碼并不陌生,可是這一刻,他卻如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董昌文猶豫片刻,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站穩(wěn),努力緩了緩氣兒。

    姜楠讓他做的事情,他全部都照做了。

    如今出了意外,也不該全都怪在他頭上才對。

    手機被緊緊握在掌心里,董昌文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在鈴聲自動停止前咬牙接了起來。

    “喂,姜先生?”他努力把聲音訪問,嗓音極低地開口。

    “董昌文嗎?”對面問。

    這是一道上了年紀的十分沉穩(wěn)的男聲,并不是姜楠。

    董昌文打算將手機放下去看一看屏幕上的電話號碼時,對面再次開了口。

    “我是姜楠的父親�!睂Ψ秸f。

    “您……您好�!焙貌蝗菀讌R集起來的一點底氣,在對方頗巨壓力的嗓音中,再次潰散,董昌文心虛地解釋,“我只是幫姜先生一個忙,他交代的事情也都辦了,其他的事情真的跟我無關(guān)。”

    “不用這么緊張,”對方說,語氣聽不出絲毫的情緒來,“我打這個電話是要告訴你,如果警方查不到你也就罷了,萬一查到你,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怎……怎么做?”董昌文緊緊握著電話問。

    “你只要記得,姜楠當初讓你帶的人,本來就是齊鑫。”對方說,嗓音里帶了點威脅的意味,“這不僅僅是為了姜楠,還為了你,如果你收錢徇私的事情被查出來,你覺得你能全身而退嗎?”

    董昌文愣了片刻,額角再次冒出冷汗來。

    “我都聽您的�!彼f。

    掛了電話,姜百川再次看向?qū)γ婷嫒缢阑业慕?br />
    打給董昌文前,他剛剛掛了齊瑞昌的電話。

    齊鑫剛剛已經(jīng)有過短暫的清醒,也大致向他父親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而齊瑞昌打電話來,是為了問罪。

    當然,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向姜家索取數(shù)額不菲的賠償金。

    雖然齊瑞昌說得極隱晦,但姜百川還是聽得明明白白。

    如果他們不能達到對方要求的話,齊瑞昌有意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接受媒體采訪,并會向外界透露,姜楠的真正目標并非齊鑫,而是秦見鶴。

    雖然后面,齊鑫理智盡失,但剛開始時他卻是清醒的。

    他記得,自己剛一進入668,就聞到一點很好聞的香氣,而緊隨而來的,便是極度的口渴。

    客廳桌上有全新的瓶裝水,它自然而然地就取過來喝了。

    他不確定那藥物究竟源自于那點香氣,還是下在了水里,又或者是兩者配合。

    但推開臥室門時,他就已經(jīng)覺得渾身開始燥熱了。

    那時候,他還記得葉知秋在會場無意間看向他的那個含笑多情的眼神兒。

    一心以為,葉知秋始終忘不了他。

    至于葉知秋大庭廣眾下對他的冷漠與無情,更被他解讀成了,他是在通過這種方式挽回被自己算計背叛的顏面。

    所以推開臥室門,看到被子下面露出的那雙裸著的腳后,他更是血脈賁張,以為是葉知秋在和他玩兒情趣。

    他抬手掀開被子,就看到了被下的裸.體。

    但因為當時藥物作用,外加姜楠是趴在床上將臉埋進枕頭的姿勢,所以直到此刻,他都還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他只覺得狂喜,覺得興奮。

    直到他脫掉衣服迫不及待覆上去,姜楠回過頭來要和他接吻,卻隨即發(fā)出一聲尖叫后,他才意識到好像哪里不對。

    姜楠當時臉上的表情,他記得清清楚楚。

    震驚,厭惡,猝不及防,以及恐懼……

    他邊抬腿踢他,邊厲聲質(zhì)問他怎么進了他的房間?

    被他壓住時,他哭著喝罵質(zhì)問,問來的為什么是他,而不是秦見鶴。

    姜楠罵的很臟,怎么臟怎么罵。

    可那藥效太猛了,即便已經(jīng)知道那不是葉知秋,即便知道出了錯,可他卻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他強硬地制住了姜楠。

    ……

    雖然知道,那種情況下齊鑫不可能留下什么切實的證據(jù)。

    但收到“秦見鶴戀情”爆料的記者不是一個兩個,而記者們也都是沖著秦見鶴戀情上來的,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更不用說,現(xiàn)在外界已經(jīng)有人猜對了方向。

    如果齊瑞昌再站出來的話,他們姜家就徹底撇不清了。

    再聯(lián)想到上午,眾目睽睽下,姜楠看秦見鶴時那癡漢般的眼神,以及秦見鶴對他的冷待……

    姜百川長長嘆息,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額角。

    最終,他不僅答應了齊瑞昌提出的那筆“賠償金”。

    還主動提出,兩家可以結(jié)為秦晉之好,統(tǒng)一口徑,將這次事件引到“小情侶情趣”上去。

    網(wǎng)絡(luò),輿論,以及大眾的嘲笑肯定是逃不掉了,但至少,可以在秦見鶴那里撇清。

    “我剛說了我不同意�!苯獌瓷駩荷返貨_他父親喊,淚珠子順著慘白的臉頰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姜百川一向最是疼愛寵溺他,他沒想過,現(xiàn)在他受了這么嚴重傷害的情況下,他父親竟然完全不征求他的意見,就為他定下了終身大事。

    而且對方還是他厭惡至極,才剛剛傷害過他的齊鑫。

    “不同意也得同意,”姜百川冷著臉,對姜楠是從未有過的強勢與嚴厲,“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擔不了后果?”

    “我做什么了?做什么了?”姜楠仰著臉高喊,“我要的是嶼哥,誰知道他會居心不良進了我的房間?”

    “姜楠!”聽他還在喊秦見鶴的名字,姜百川眼皮不自覺跳了跳。

    他的神情驀地森冷了下來,看起來格外嚇人。

    “你做什么了?你別告訴我這藥不是你下的?”姜百川問,“還有,你真以為秦見鶴是好惹的?你是瞎了還是聾了,不知道秦唯安母子,還有他父親都被他驅(qū)逐了出去?”

    看姜楠張大了嘴劇烈地喘息,他繼續(xù)道,“他對自己的至親下手都這么狠辣,你以為他會對你手下留情?你不會是腦子被屎糊了吧?”

    “我……”

    姜楠臉色越來越白,可姜百川卻并沒容他再說出什么來。

    他打斷他,將他最后一點希望也徹底掐死。

    “這件事情,說是小情侶玩情趣你都能被人嘲笑一輩子,如果讓外界知道,是你求而不得對秦見鶴下藥,你說外面那些人會怎么說?還有,外面那些警察會怎么做?”他一步步地逼問過去,“得罪死秦見鶴,就算他不親自出手,那些巴結(jié)他的人誰不愿意賣他人情,誰還會給姜家留下活路?”

    他恨鐵不成鋼地問到姜楠臉上,“你是想讓咱們?nèi)姨婺闩阍崾遣皇�?�?br />
    姜楠嘴唇哆嗦著,被他父親接二連三的問題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終于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可是我不喜歡他�!彼ひ舸蛑鴶[子,“我讀書的時候就惡心他,要不是……”

    ……

    他頓了頓,生生將剩下的半截話咽了下去,改口道,“他那樣的家境,配我看他一眼嗎?”

    “那你怎么不想想?”姜百川問,“你這樣的家境,配秦見鶴看你一眼嗎?”

    握著被角的手捏得極緊,姜楠激動地反駁,“他不一樣,他才不像你們這么勢利,他只看喜不喜歡�!�

    “那你覺得他喜歡你嗎?”姜百川一句句碾碎姜楠的妄想,“他今天可是連手都不愿意和你握!”

    空氣驀地安靜了下來,姜楠安靜地坐在那里,淚水淌了滿臉。

    他看起來脆弱極了,好像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掉。

    他自幼家境不錯,一向喜歡做人群的中心,這么多年來順風順水,一直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未來的路也可以盡他選擇,可謂是四通八達。

    可是現(xiàn)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面前竟再無選擇。

    他好像成為了一座孤島。

    “家里的產(chǎn)業(yè)本來就有限,去年你和VIA那件事情后,生意上下滑得厲害,這些都是爸爸媽媽留給你安身立命的東西,敗光了你后半輩子無依無靠能活下去嗎?”姜百川有些不忍心地撇開眼去,“還有,你媽媽身體也不好,家里經(jīng)不起別的變動了,這次必須聽我的�!�

    房間里一片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楠才終于艱難地開口。

    “那我先結(jié)婚,以后再離婚�!�

    “不行,”姜百川說,“這件事情鬧得太大了,“短時間內(nèi),你們必須低調(diào),等時間過去,慢慢再做打算。“

    “那要多久?”姜楠問,滿臉的絕望凄愴。

    “至少十年起步�!苯俅ǔ了计陶f,“十年之后,網(wǎng)上沖浪的早換了一批人,你們無論是離婚也好別的也好,可以將影響降到最小�!�

    “十年?”姜楠嘶聲,狀若瘋癲。

    十年?可他現(xiàn)在連看齊鑫一眼都覺得惡心��!

    這十年,他可該怎么樣才能熬下去?

    不過,不同意的并不止他一個人,齊鑫這邊同樣也是打死不愿意的。

    齊瑞昌打電話給姜百川的時候,他雖然已經(jīng)清醒過來,但卻還未及完全清醒。

    只來得及跟齊瑞昌簡單交代了幾句。

    所以,這件事情,他知道的其實更晚一些。

    再次清醒過來時,雖然身體上依然十分虛弱難受,但他第一時間就是去摸手機,想要立刻聯(lián)系葉知秋。

    因為太過著急,扯到了手背上的輸液管,疼痛讓他發(fā)出輕輕的一聲“嘶”來,吵醒了旁邊的齊瑞昌。

    “喝水嗎?”齊瑞昌忙問。

    “爸,小秋……”齊鑫嗓音啞得厲害,喉嚨里火燒火燎像是能冒出煙來一般難受。

    聞言,他只得先點了點頭。

    齊瑞昌忙倒了杯水喂給他,邊喂邊叮囑,“醫(yī)生說這個藥特別傷身體,你得好好養(yǎng)一陣子了。”

    齊鑫的臉色灰白,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聞言,他艱難地抬了抬手。

    “爸,小秋……”

    齊鑫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已經(jīng)鬧到人盡皆知。

    但現(xiàn)在,因姜家那邊想要解決問題的心情十分急切,而他也怕再生變故,所以也不能再瞞著他。

    “小鑫,”齊瑞昌將水杯放下,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和姜楠那事兒,被記者拍了放網(wǎng)上了?”

    “什么?”齊鑫像是沒聽懂,他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過來,猛地起身,“什么?”

    只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難受,剛一動就天旋地轉(zhuǎn),他不過剛做起一半,就又重新倒了下去。

    “別急,別急,”齊瑞昌忙過來扶住他的肩膀,“現(xiàn)在姜家的意思是,回頭向外界宣布你和姜楠本來就是情侶,之前那事兒也只是你們小情侶的玩笑。”

    他頓了頓,“之后,你和姜楠結(jié)婚,咱們家的危機也能迎刃而解�!�

    以前,因為姜家的實力,齊瑞昌一直都是喜歡姜楠的。

    而現(xiàn)在這件事情,除了齊鑫確實受了罪丟了臉外,對危機四伏的齊家來說,其實并不算是一件壞事兒。

    只是,面前還有葉知秋這只待宰的肥羊。

    他不想錯過。

    外加這件事上又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因此,他也并沒有和姜百川把事兒說死。

    他必須要先去弄明白葉知秋的態(tài)度,之后才能正式做出決定。

    “選擇權(quán)在咱們手里,”他對齊鑫說,“不著急�!�

    只是,齊鑫的態(tài)度卻十分堅決。

    “不行,”他說,“我不喜歡姜楠,這輩子除了小秋,別的人誰都不行�!�

    邊說,他邊掙扎著拿了電話,撥給葉知秋。

    只可惜,葉知秋顯然又將他拉進了黑名單。

    電話撥了無數(shù)次,聽筒里傳出來的,卻只有冰冷的機械音,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復著。

    “小秋在酒店,”見狀,姜楠急切地想要起身,“我得去找他�!�

    一想到葉知秋看到他和別人赤身裸體做那種事兒的視頻和照片,他就覺得窒息,他心焦如焚,恨不能立刻跪到他面前,向他解釋自己的委屈與不得已。

    不過,說到“酒店”二字時,他又忽然記了起來:姜楠房間那張卡,是葉知秋給他的!

    齊鑫頭痛欲裂,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明白,葉知秋怎么可能會有姜楠的房卡?

    天地在他面前旋轉(zhuǎn)了起來,他痛苦地抬手抱住了腦袋。

    見狀,齊瑞昌再次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能去找葉知秋?”齊瑞昌說,微微沉吟,“明天一早,我去九州找他�!�

    “但你對他態(tài)度一定要好一點�!饼R鑫不放心地叮囑。

    葉知秋和云開的關(guān)系曝光后,齊瑞昌對他的態(tài)度與觀感,早已和以往大相徑庭。

    但即便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多交代他一句。

    “那當然,昨天那樣的新聞,人家傷心也是應該的,”齊瑞昌說,“你這么喜歡他,爸爸就算下跪,也要求他原諒你。”

    和上次不一樣,九州大佬云集,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

    而葉知秋也不再是一個普通的自然人,他代表著的,是云開的企業(yè)形象。

    齊瑞昌確定,他不可能再和上一次一樣,對他拒而不見。

    “不過,”他將聲音放低了些,循循勸導,“萬一他真的不肯回頭,你就聽我的,先和姜楠結(jié)婚,咱們家確實是等不起了�!�

    聞言,齊鑫閉了閉眼睛,喉結(jié)滾動著沒有說話。

    這一夜,他輾轉(zhuǎn)反側(cè),既擔心葉知秋真的生氣再不回頭,又猜疑房卡為什么來自葉知秋……

    原本,他是想把房卡的事情壓下來,等回頭自己親自去問葉知秋的。

    但身體本就虛弱的情況下,一夜不眠,各種猜測更是耗盡了他的精力,讓他痛苦不堪。

    所以清晨,齊瑞昌出發(fā)時,他還是沒忍住將事情告訴了他。

    并一再叮囑齊瑞昌,如若詢問葉知秋,一定要保證態(tài)度,以免引起葉知秋反感。

    齊瑞昌嘴上應著,但心底卻同樣疑竇叢生。

    一路上,齊瑞昌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但沒有一種可以讓他說服自己,或者能夠讓他覺得舒心。

    直到車子駛到酒店附近時,一條與云開相關(guān)的新聞推送進來,他一顆心才慢慢放得平穩(wěn)。

    那是汪岐棠的一則相關(guān)采訪。

    作為國內(nèi)在發(fā)動機領(lǐng)域以及新型電池方面都可謂首屈一指的老牌企業(yè),新動力自然也收到了這次交流會的邀請函。

    只是,鑒于新動力最近正在添加新設(shè)備,汪岐棠忙得腳不沾地,所以并沒能抽出時間過來參會。

    這些還是其次,最重要是,采訪中汪岐棠表示,云開最近也在搬遷廠房,而這次的設(shè)備采買數(shù)量之所以這么巨大,也是因為其中有云開的部分份額。

    短短半年間,云開兩次驚艷能源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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