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她讓我出去。
好,我走。
我去給她整點吃的再回來,她自己大概也能好好冷靜一下吧。
當(dāng)開門的剎那,我聽到一道清脆的‘滴’聲那一刻。
我突然便是感受到了一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
也不知道是有預(yù)兆還是錯覺。
都說人體在受到劇烈危機感的時候,會有一種下意識的潛意識提醒自己。
可能那時候就是那種感覺吧。
我只覺得自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也不清楚是雞血模式,還是腎上腺素的飆升。
我覺得眼中的世界一下子都變慢了!
然后便是眼角余光看到了月瀾姐朝我沖過來的畫面,她驚慌失措的眼神再度讓我看到了愛意,有一說一,還挺欣慰。
她怎么可能不愛我了?
視線中掌心處已經(jīng)有火光開始蔓延,就像是煙花即將炸開的瞬間,那些小火星四散。
炸彈爆裂的塑料將門板的涂層一縷縷掀開,不過這些在我眼中很慢很慢。
我甚至還偏了偏腦袋,瞅了一眼外面。
我看到了門縫外,一個被綁在門條上的炸彈。
體積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大概是液壓類化學(xué)炸彈吧!
那時候腦子基本是一片空白,不過得益于神秘玉佩帶給我的雞血模式,還是來得及抽身回頭一把將月瀾姐推進了浴室。
我敢肯定,如果這里發(fā)生塌方,浴室的承重墻是結(jié)構(gòu)最堅硬的地方。
我估計要涼涼,不過我不希望她出事。
視線中,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寧月瀾淚眼朦朧,對著我撕心裂肺地哭。
我心好痛。
我不喜歡看到她哭。
不過……
有一說一,我老婆哭起來也挺好看的。
媽的,我老婆真美�。�!
“老公……”
那是我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后一道聲音,然后才是‘轟’的一聲。
哦,對,寧月瀾那句話是在‘轟’之前的。
那月瀾姐喊我的那一聲還不算是最后的聲音,因為后面的‘轟’才是。
反正我被炸飛了。
我以為自己會原地嗝屁,這下好了,二十三歲進太平間,直接少走五十年彎路。
就是不知道去天堂需不需要繳費,我這輩子積德行善好事干了不少,應(yīng)該能插個隊提前去天堂投胎吧?
要是天堂投胎的流程走得快一點,我是不是還有機會見到月瀾姐?
嗯!
投胎成我自己的兒子,這個主意怎么樣?
想到這里,老子是真無語啊。
媽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玩游戲不講規(guī)則,老子又不是武道高手,犯得著搞炸彈嗎?
你給我一槍多痛快。
嘶!
真他媽疼。
哎不對啊……疼�。�
我怎么會疼?
人死了也會疼?
“我沒死!”
意識到自己沒死的時候,是我開口說話鼻息間都是濃郁燒焦味道的那一刻。
不過……
是誰說人在受到劇烈痛覺刺激的時候,腎上腺素會飆升,然后讓人暫時感受不到痛覺的?
簡直是放屁。
要是這樣我都不會醒,我直接讓一氧化碳熏死了。
我踏馬醒過來就是因為疼醒的!
我四下瞅了瞅,便是看到了讓我今生難忘的一幕。
昏暗的房間中,我像是被處刑的耶穌一樣掛在半空中,我雙腳離地,胸口掛著一個破碎的鋼管,我被爆炸肆虐的余波帶到了浴室跟前。
我呼吸了一下。
很疼。
甚至還感覺肺部有種明顯緩不過來氣的感覺。
腦海中瞬間跳出幾個信息。
肺部被刺穿,鮮血倒灌進肺里了。
胸骨破裂,多處燒傷。
哦,我懂了!
怪不得沒死,心臟還好著呢!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緊張的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幽暗封閉的環(huán)境中,我動都動不了一下,我甚至能夠感受到生命在鋼管流逝。
可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鮮血從胸口流淌而出,沿著那根鋼管滴落在地上。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身體機能的消逝。
恐懼逐漸蔓延,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
國安對于工作人員是有基本工作守則手冊的,里面有寫過常識。
如果一個人肺部破裂,最佳搶救時機也就是半個小時。
也就是說如果半個小時之內(nèi)我沒有得救,那我就死定了。
而現(xiàn)在……
我低頭看了看地上那一灘血,抿了抿自己發(fā)干發(fā)苦的嘴唇。
我知道我保持著這個姿勢大概都得有十幾分鐘了。
好在我的五官都健在,五感也都還在。
我能看得見,也能聽得見,只是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可以聽到黑暗中某處小火苗在燃燒發(fā)出的‘啪嗒’聲,我可以聽見樓下開始漸漸有著刺耳的警報聲由遠(yuǎn)至近。
在這種環(huán)境中,我有些茫然。
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我從長大以來,第一次重新認(rèn)真感受這個世界,平時真的太忙了,忙到都沒時間注意自己身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忙到時常忽略身邊人的感受,忙到都沒好好愛過這個世界,沒有認(rèn)真擁抱過自己的愛人。
然后……我就要去世了,也他媽夠荒唐的。
難道是小爺我的人間體驗卡到期了?
你如果問我想死嗎?
那我的答案肯定毋庸置疑,不想。
我很害怕,我怕死,人不怕死天誅地滅,我當(dāng)然也怕死。
尤其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見不到老爹老娘,見不到月瀾姐。
我一個當(dāng)?shù)纳踔吝B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第一面都沒見到,我就要去見閻王爺了。
我當(dāng)然害怕。
我不想死。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結(jié)果胸口剛才那陣胸悶的感覺再度襲來。
痛!
太痛了,我這下連大口呼吸都不敢了。
咚咚——
咚咚——
寂靜幽暗的房間中,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心跳上。
我在忐忑恐慌,他到底會在什么時候消失。
不過還好,它目前跳動的格外有力。
我又朝周圍環(huán)視了一圈。
月瀾姐去哪了?
她,她怎么樣?
她還好嗎?
還活著嗎?
我心中忐忑,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世界上除了比起我自己快死了,還有另一件事讓我更加恐懼。
我怕她死掉!
“都怪我不好,連累了她……”
雖然不知道是誰對我動手,但顯然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八成也就是沖著黑客之王‘崢’這個身份的。
不論怎么說,我好像又一次食言了。
我之前明明還答應(yīng)過她,再也不會讓她跟我在一起以身試險的。
如果今天沒有爆炸這么一檔子事。
她想要跟我離婚的話,我會怎么選擇呢?
其實我方墨并不是一個無私的人,我當(dāng)然舍不得和她分開。
但我真的不想再看見她為我赴湯蹈火,陪我一起經(jīng)歷各種危險的場面了。
如果她要跟我離婚的話,我大概率會第一時間同意吧?
盡管閃婚之后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
但我真的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她一次次陪我冒險了,我必須解決這些所有的外界威脅所有的麻煩。
才能和她好好在一起。
想到這里,我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好笑。
一個都快死的人,竟然在優(yōu)哉游哉的規(guī)劃未來?
我還有未來可言嗎?
而且她,也是生死未卜。
我們還有未來嗎?
她在哪?
我……很擔(dān)心她。
爆炸的時候我將她推進了浴室中,她還好嗎?
肚子里的孩子還好嗎?
我咧著嘴觀察了下周圍,旁邊是一塊碩大的鋼板,起初我都沒注意到這玩意。
這東西大概是浴室門口的塑料墻內(nèi)鑲嵌的東西,莫非是為了保證浴室安全結(jié)構(gòu)?
這酒店的老板在建立之初就知道這間房要被炸?
媽的離譜。
最后我得出一個模糊的結(jié)論。
月瀾姐大概率在這塊鋼板的下面。
因為我肉眼可見的地方并沒有看見她的蹤跡,反而是鋼板下面我看到了一抹碎花裙。
那不就是月瀾姐那個睡衣的裙擺嗎?
“發(fā)生爆炸的是這個房間,但是勘測人員還沒到,我們要不要貿(mào)然行動進去搜救?里面似乎沒有明火……”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了一道聲音,那是一個陌生的嗓音。
我立刻就判斷了出來,結(jié)合樓下消防和救護車的鳴笛聲,那大概是消防的搜救人員到了吧?
我想笑,如果這會有力氣,我的嘴角絕對已經(jīng)咧到了耳根子處。
果然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是不是還有救?
我艱難地張了張嘴,正欲呼喊。
突然,我想到了月瀾姐。
我心臟一緊。
“不行!我不能求救�!�
是的!
我不能求救。
“如果這個時候求助消防員,他們大概會直接把我?guī)ё�,到時候搜救人員很可能會忽略鋼板下面�!�
“我的情況特殊,誰也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如果我沒辦法傳達(dá)寧月瀾還在鋼板下面的消息,那我被帶出去,就是斷絕了她生還的希望,我不能走。”
“起碼,在明確她安全之前,我不能被人救出去……”
我想到這里,心里竟然格外坦然。
我沒有騙人,我這個念頭浮現(xiàn)出來的時候,真的是下意識想到的。
我甚至沒有任何對生命流逝的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