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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幸好祝明月趙瓔珞忙著談生意,逛街只是添頭。但由于隊伍車馬繁多,啟程時杜喬并不知道祝明月等人還在草市流連。

    還是后來去聯(lián)絡(luò)隨行在后的衛(wèi)軍,經(jīng)過車隊才發(fā)現(xiàn)幾人都不在。

    杜喬經(jīng)過郭景輝的車廂,問道:“郭大夫,祝娘子她們?nèi)ツ牧�,你知道嗎?�?br />
    郭景輝:“杜郎君不必?fù)?dān)心,祝娘子她們在草市談生意,高管事他們陪著�!�

    杜喬這才松口氣。

    當(dāng)晚夜宿時只剩三支隊伍,吏部在前,祝明月車隊墊后,中間是一家是返鄉(xiāng)的仕宦人家。

    今晚吏部的隊伍果如杜喬所言穩(wěn)定下來,這里少說有幾個縣令,在長安不值錢,但落在外頭也是體面人物。

    祝明月一直沒搞清楚吏部到底選了多少人,每天出出進進的人太多,晚間杜喬過來時順道問出來。

    杜喬:“此次擇官一共選了十二人�!�

    祝明月:“汾陰只一縣,文城一郡四縣�!�

    手指頭在桌面上反復(fù)敲擊,縣屬有品級的官員四人,縣令、主簿、縣丞、縣尉,除縣令外,三佐官中少說一到兩個由本地人出任。

    到州郡這一級,司曹僚佐隊伍更加龐大,郡守長史司馬算國家中級官員,不可能像這般被吏部隨意撥弄。

    祝明月:“定官了嗎?”

    杜喬搖頭,“尚未。”考慮的是當(dāng)?shù)赜行┕賳T避難掛官,事后可能回到工作崗位。

    若長安直接任命,到時一個職位兩個官,不說其中紛爭,還浪費人力。

    吏部算盤打得精明,到地任命,侍郎一封奏折遞送長安最終確認(rèn)。

    吏部大佬眼中,縣一級的官吏不算多大的事。

    祝明月:“你們選的十二人,填個文城都不夠�!�

    杜喬猜部中的打算,兩衛(wèi)未將絳郡等地收回來,收回來之后再說唄。

    長安城里的候補的寒門庶族官員基本被薅光了,下一批還不知道在哪兒,總不能真從國子監(jiān)里找一批沒有理政經(jīng)驗的學(xué)生吧!

    退一萬步說,國子監(jiān)里最差的也就是像柳恪這種家世沒落的,但最次家族里大大小小還能找出幾個官來,會愿意來疲敝之地嗎?

    祝明月也猜到吏部的打算,難怪吳越要和他們杠起來。

    一個說你先打下來我再派官,另一個訴求是可以打,但你得派官來同步治理,我不想后院起火。

    另一頭潼關(guān)外辛德元終于等來他的同鄉(xiāng)齊四明。

    辛德元:“哎呀,你要再不來,我就得留口信,讓你在這兒等我半個月了。”

    齊四明也是行腳商人,主要做瓷器,這樣才能和辛德元搭伙。晚來一步是因為去外地看貨了。

    齊四明玩笑道:“德元,何故讓你棄我而去?”

    辛德元:“接了一筆大生意,但要送到長安。”

    齊四明:“多大的生意?”

    辛德元:“把我的貨全包了�!�

    齊四明:“那可真是大主顧�!�

    辛德元的貨物之所以掛到如今只能在潼關(guān)外甩賣,還是因為原先和他合作的坐地商因為各種原因垮臺,在洛陽零賣一部分,其他的一時找不到下家,便宜了祝明月。

    辛德元熱情邀請,“四明,好些年沒去長安,這次我們一起去看看�!�

    運費賺的積極,但人手不夠,正好借齊四明的伙計車輛運去長安,免得臨時買人招人。

    齊四明看庫房內(nèi)不知膨脹多少倍的貨物,驚訝道:“這么多!”

    辛德元嘿嘿笑道:“祝娘子實在爽快,這些都托我送去長安,親兄弟明算賬,你那一份定然不會虧待。”

    走商的意義全在走,不一定只瞄準(zhǔn)一個目標(biāo)。越有錢的人越摳,有祝明月出運費,他們?nèi)ラL安路的旅費不用發(fā)愁。

    齊四明看清楚紙條上地址,“五谷豆坊,”望文生義,“做糧食生意?”

    這些貨物和糧食沾邊嗎?

    辛德元:“我問過祝娘子留下的兩位家人,五谷豆坊是她其中一處產(chǎn)業(yè),主要做豆腐生意,各種各樣的豆腐�!�

    要換這么多貨物,一座豆腐山都不止,難不成用金玉做的?

    第855章

    忙著推銷

    辛德元押著長長的車隊入關(guān)過華陰向長安進發(fā)。

    齊四明沒見過祝明月等人,心中少不了忐忑,“德元,收少許訂金,奔波好幾日到長安,萬一沒人接收怎么辦?”

    一座豆腐坊能有多大的利潤,糊口而已。

    辛德元:“你沒瞧見祝娘子的氣度,不會糊弄人的�!�

    除了他的貨物,其他捎帶的都是現(xiàn)場付清的,瞧著闊綽得很。

    這趟下來虧是不可能虧的,頂多少賺點。

    萬一長安的接收人不付錢,他把運費拿了,訂金退了,讓祝明月留的人把東西帶回去。自已的貨物另尋買主就是,長安那么大,吃得下幾百匹布。

    午休時齊四明去套兩伙計的話,探探祝明月的底細(xì)。

    祝明月留下的兩個人,一個叫崔小四,是五谷豆坊的工人。另一個是趙財,來自恒榮祥,因為名字起得好,很受掌柜管事們青睞。

    齊四明:“五谷豆坊一天能賣多少豆腐?”

    崔小四平時只悶頭出力,經(jīng)營的事一竅不通,老實道:“很多�!痹贈]有下文。

    趙財精明一些,說道:“作坊里光點豆腐的嫂子都有十來個�!�

    五谷豆坊可以說是祝明月各項產(chǎn)業(yè)中最為人熟知的一項,不說自已,身邊的同事,誰沒去換過豆渣呢。作坊開葷,多是吃的肉末豆腐,人人都有一勺。

    輪到辛德元驚訝,“十幾個!”是要把長安城的豆腐都做完嗎!

    崔小四點點頭,“我們有很多種豆腐,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原料,老嫩也不同�!�

    齊四明:“豆腐不都是白色的嗎?”

    崔小四:“紅黃綠黑都有�!�

    單憑這一條,齊四明信了五谷豆坊的豆腐生意確實做得大,真想看看彩色的豆腐是什么樣。

    辛德元繼續(xù)問道:“祝娘子做什么生意的,布帛還是瓷器?”試探有沒有繼續(xù)合作的可能。

    崔小四老實地?fù)u搖頭,“都不做,”指著旁邊的趙財?shù)溃骸暗退悬c關(guān)系�!�

    齊四明:“你倆不是一家的嗎?”明顯話里分了里外。

    趙財:“祝娘子是大東家,但我倆不在一個掌柜手下。小四在五谷豆坊做事,我呢是恒榮祥的人�!�

    辛德元:“恒榮祥是做什么的?”

    趙財:“說的簡單點是做羊毛生意的,羊毛紡成線織成布織成衣,最適合秋冬穿著,輕便又保暖�!�

    祝三齊為何把趙財塞進來,一是一個人不保險,崔小四太老實,二是想給淡季的恒榮祥張羅點生意,他看出來辛德元是個有本錢的,若是把貨運回老家,天現(xiàn)成的就冷起來了。

    趙財:“昨天在草市上,趙娘子穿的就是羊絨織的針織衫�!�

    手擋在唇邊小聲道:“都不是外人,我就不瞞了。既不遮風(fēng)也不擋雨,一年到頭只有這不冷不熱的時節(jié)能穿兩天。薄薄的一件,比上好的綢緞都貴。但架不住長安城里的小娘子們喜歡。”

    重點全在最后一句。

    辛德元昨日注意到趙瓔珞身上衣裳,花紋特殊,穿著服帖,不同于以往任何布料,只是礙于男女之別,加之鉆進錢眼里,沒顧得上問。

    辛德元嘆道:“長安現(xiàn)在流行這種?”

    趙財:“我們還有一種布料叫呢子,那才叫千金難求呢,穿上身挺括威風(fēng)得緊,等到長安,我?guī)Ф蝗タ纯��!?br />
    若非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暖,趙財非得把人帶到皇城門口去。他的一位同事,接待的客人對價錢猶猶豫豫,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帶到皇城門口,真叫他等到幾位千牛衛(wèi)換班。

    一看穿著效果,客人一咬牙一跺腳,有多少買多少。

    從此后恒榮祥的業(yè)務(wù)員們,做夢都要把千牛衛(wèi)的換班時間背下來。

    他們暗地里的比較,長安各種膏粱子弟里,真只有千牛衛(wèi)穿呢子衣裳最亮眼。

    其他人群,比如國子監(jiān)學(xué)生、南衙將官……總差了點味道。

    都說女人好打扮,但趙財和同事們的觀察,真正的好料子都是男人的。因為一個男人在外的形象代表的是全家的臉面。

    所謂“好”打扮的女人,大多集中在高門大戶這些有余資的地方。

    滿足男人之后,才輪得到女人。

    辛德元:“多謝趙小哥!”長長見識也無妨,看看價值千金的料子開開眼界。

    齊四明:“我兄弟二人多年未到長安,除了本業(yè),還想看看其他的,現(xiàn)在長安哪些東西俏市?”

    趙財中肯道:“你二位常在揚州,到長安非得去西市看看胡貨,香料、寶石……但這必須得識貨�!笨醋吡搜郏褪莾A家蕩產(chǎn)。

    齊四明:“小哥可認(rèn)得胡貨?”

    趙財笑道:“承蒙兩位東家看得起,我就認(rèn)識胡餅�!�

    一個玩笑,讓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辛德元齊四明兩人千里行商,到底謹(jǐn)慎居多,胡貨發(fā)財容易但水深,他們還是做老實生意吧!

    齊四明:“除了胡貨呢?”

    趙財遲疑一瞬,“二位東家都沒帶家眷,不知對胭脂水粉了解多少?”

    辛德元:“不大了解�!�

    趙財:“揚州多美人,”皇帝都喜歡�!白D镒佑屑抑垆佔踊ㄏ肴�,賣的東西風(fēng)行兩都,到時我?guī)愣蝗タ纯��!?br />
    此時趙財?shù)慕巧�,更像一個牙人。

    齊四明:“祝娘子還做脂粉生意!”豆腐、羊毛、脂粉,行業(yè)跨度太大了。

    崔小四點頭,“還有酒坊、糕點鋪、酒樓,只要掙錢的東家都做�!�

    齊四明恍然想起,天底下最大宗的布帛瓷器,不是祝明月的主業(yè),果然家大業(yè)大。

    辛德元:“成,到時都去看看�!狈凑e著也是閑著。

    趙財畫的餅無論如何都只有到長安后再實現(xiàn),辛德元只能等貨物交割,判斷祝明月的為人,再來說要不要繼續(xù)做生意的事。

    附近歇晌的不只他們一支,還有其他隊伍。行走在外只要不是打算“黑吃黑”的,都會自動聚集到一處,求個安心。

    辛德元齊四明四處轉(zhuǎn)悠,順道打聽長安的行情,畢竟好些年不去了,陌生得緊。

    第856章

    除了貴點

    走在前頭,與他們同行的商隊掌柜名叫歐六山,指揮人馬嫻熟得很,一看就是關(guān)中商道的老客。

    辛德元齊四明連忙趁著沒啟程,去打聽一點生意經(jīng)。趙財?shù)恼f法有些新意,到底只局限在自已的圈子里。

    歐六山押運的是糧食,對兩個湊上來討教的非同行抱有善意。

    辛德元遞出一個水囊,里頭裝的是解乏的酒水,“我們好些年不走關(guān)中,實在不知長安有哪些生意可做,特向歐老請教一二�!�

    歐六山仰頭喝下水囊中的酒水,“二位主業(yè)是做什么的?”

    辛德元:“葛布、瓷器�!�

    歐六山:“這是長久不絕的大生意��!”

    辛德元:“主業(yè)不能拋舍,就想看看有沒有其他貨品能帶回?fù)P州的。”

    知道歐六山運的是糧食,他們才敢放心打聽,只有把糧食運進來的生意,哪有往外運的道理。

    歐六山不敢貿(mào)然出主意,謹(jǐn)慎道:“一路上有沒有點眉目?”

    齊四明:“聽人說長安有家胭脂鋪子的東西不錯,南人愛俏,說不定好銷�!�

    趙財推薦的恒榮祥的毛衣毛呢,只能讓人聯(lián)想到草原,揚州比草原、長安暖和多了,未必適合,退一步說起后面推薦的胭脂水粉,借此開啟話題。

    歐六山恍然大悟,“說的花想容吧!”

    齊四明:“好像是這個名字,”似乎很有名氣,“歐老聽說過?”

    歐六山:“我朋友家的孫女,在那買了許多東西,西施沒見著,盡作怪了�!蔽业呐笥巡皇俏摇�

    齊四明一聽就知道,歐家真金白銀砸了錢進去,追問道:“歐老,你看有沒有賺頭?”

    歐六山頭一撇,看向辛德元的商隊,“也沒帶個女眷,你們懂那些東西嗎?”反正他是沒看出來,每種紅有什么不同。

    辛德元老實答道:“不甚懂!”

    歐六山:“頂多試試水,若做得下去,下次多進些�!�

    為何許多商人幾代都做同一種生意,因為跨行“交學(xué)費”交不起。每一種行當(dāng)各有竅門,想學(xué)都沒地方學(xué)。

    歐六山忽然想到,“你們是揚州人,這一路上也不容易�。 �

    辛德元點頭,“是��!”差點一批貨砸手里。

    歐六山:“你們?nèi)セㄏ肴葜�,不如先去濟生堂。那兒有許多成藥,隨便掛個號,有病沒病看一看,說清楚自已的身份、走的商道,把能買的藥買齊了�!�

    “出門在外,誰沒個三病無災(zāi),別到時候錢還在人沒了�!�

    齊四明沒繞清楚,“怎么說到醫(yī)館?”

    歐六山:“濟生堂就在花想容隔壁,兩家同一個東家。”

    齊四明心中一驚,剛才崔小四可沒“招”祝明月還有醫(yī)館。

    這卻是燈下黑了,他問的是祝明月的生意,濟生堂一直是林婉婉在主持。

    在五谷豆坊工人的印象中,濟生堂稱不上生意,純屬林婉婉實現(xiàn)志向的平臺。不掙錢的哪稱得上生意,要不能給他們騰地方嗎。

    齊四明:“也是祝娘子的生意?”

    歐六山面露驚訝,“你們遠(yuǎn)在揚州都聽過祝娘子的名聲�!�

    他主營糧食,五谷豆坊算他的大客戶之一。

    齊四明:“聽說生意做得極大�!被ㄥX如流水。

    歐六山點頭附和,“祝娘子做的是長安的時興生意,閉著眼入不會錯,除了貴沒別的缺點�!�

    所以他才建議二人可以購入花想容的商品試試水。

    辛德元:“貴!”難道不是最大的缺點嗎!

    歐六山:“一文錢一分貨,五谷豆坊的豆腐倒是便宜,但能帶回?fù)P州嗎?”不到潼關(guān)就得長毛。

    辛德元訕訕道:“也對!”

    歐六山能隨意道出五谷豆坊的名號,可見跟祝明月聯(lián)系甚深。

    路上隨意遇上一個和祝明月有來往的商隊,要么是他們運氣逆天,要么就是祝明月生意做得大,和許多長安商賈都有聯(lián)系。

    齊四明轉(zhuǎn)移話題,“我與德元無論做布帛還是瓷器,都是笨重的家伙,想著在長安買些精巧的物什,總不至于全賠了家當(dāng)。”

    言下之意,還是擔(dān)心路上意外,比如遇上匪禍血本無歸。

    歐六山念念叨叨,“你們是沒趕上好時候,早兩年關(guān)中的土匪掃蕩一空,別說大型商隊,小家?guī)卓谌顺鲩T探親都無虞�!�

    辛德元在外行走多年,心道關(guān)中何時成了世外桃源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模樣。

    歐六山見兩人將信將疑,解釋道:“早兩年河間王世子領(lǐng)著右武衛(wèi),將關(guān)中所有匪寨掃蕩一空,那小半年長安商賈和瘋了一樣,年都不過了,全跑到四關(guān)去接貨�!�

    “就在關(guān)隘底下交易,只要能運過來,有多少要多少�!�

    歐六山伸出四根手指,“潼關(guān)到長安三百里,路上全是各種各樣的商隊,我四天就能到�!狈党虝r還能拉上其他貨物,再賺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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