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段曉棠:“昨日�!�
“請隨我來。”袁昊安在前引路,將段曉棠帶到內里,安排在孫無咎旁邊。
孫家和白家還沒有正式結親,孫無咎沒去前頭,只在院中幫忙招待的客人。
孫無咎欣喜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段曉棠:“昨天�!�
孫無咎上下打量段曉棠一遍,不似帶傷,湊近小聲道:“封賞下來了么?”
段曉棠:“振威校尉�!�
孫無咎點頭,“段校尉,厲害啦!”
段曉棠不會謙虛推說運氣之類,只微微頷首,這是她應得的。
庭前一陣喧鬧,“新郎來啦!”
段曉棠和孫無咎立刻跟著看熱鬧人群混去大門外瞧,街道上率先過來的出現(xiàn)的是五匹同色的白馬,馬身上并無騎土,只由仆從在旁牽引前行。
徐昭然緊隨其后,騎在高頭大馬上。著紅色長袍,右手控韁左手執(zhí)笏,哪怕天色不甚明亮,整個人亦在閃閃發(fā)光。
段曉棠暗道,這一路過來,得迷死多少小娘子。
白湛和袁昊嘉拎著袍角跑過來,撥開層層人頭,看到街面上的景象,立刻招呼道:“快,快,快關門!”
段曉棠還沒想明白為何要關門,攔門要紅包?立刻被孫無咎拉著往后退,旁邊一位年輕公子見段曉棠面生,問道:“孫二,這位是誰?”
孫無咎:“右武衛(wèi)的段校尉�!�
段曉棠從未參與過大吳本地的婚禮流程,問道:“需要去門后擋著,防止外面撞門么?”
孫無咎眼角余光看見被合上的沉重大門,“不用,不用。”迎親又不是攻城掠地。
白湛推推袁昊嘉,“快去看看,嫂嫂過來沒?”
袁昊嘉立刻提腳往內里走,去探鄭惜娘的蹤跡。
不待袁昊嘉離開,鄭惜娘被兩個俏麗婢女虛扶信步走來,一身妝容氣度雍容,端的是芳儀萬千。
人群自動為她和她身后的白家親眷們,讓出正門后的大片空地。
門旁的圍墻,早有半大少年攀爬上去,實時播報進度,“五十步。”
“二十步�!�
“新郎到門前了!”
第446章
催妝障車
徐家迎親的隊伍見白家緊閉大門,不以為忤。
男儐相堆著滿面笑容上前,扣門呼喚,“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報道姑爺,岀來相看。”
鄭惜娘作為女儐相之首,朗聲回道:“門門相對,戶戶相當,通問郎君,是何袛當?”
段曉棠聽得半懂不懂,小聲問孫無咎,“什么意思?”
孫無咎:“新郎扣門的套詞�!睕]多大意思,重要的是儀式感。
男女儐相你來我往數個回合,段曉棠不通流程,哪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鄭惜娘:“既是高門君子,貴勝英流,不審來意,有何所求?”
男儐相:“聞君高語,故來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鄭惜娘臉上適時露出滿意的神情,念道下馬詩,“窈窕出蘭閨,步步發(fā)陽臺。郎君千金重,終須下馬來。”
“門前總指揮”白湛小聲道:“開門�!�
白家大門洞開,迎親隊伍渡過第一道難關。
徐家的隊伍從大門魚貫而入,仿佛生怕下一刻白家又將大門閉合,為首的就是徐昭然和儐相們。
徐昭然的儐相是直接從千牛衛(wèi)拉出來的,堪稱近幾年的顏值最能打的伴郎天團。
隊伍最后,段曉棠看見幾個熟人,“你們怎么來啦?”
杜喬:“湊熱鬧�!崩罹备c頭。
莊旭靠在段曉棠耳邊小聲道:“大將軍讓重新寫一份戰(zhàn)報�!�
“開心的日子,不要說這么地獄的話題。”段曉棠吐槽歸吐槽,正事沒忘,“怎么個重新法?”
莊旭:“補充細節(jié),自已人看。”
段曉棠很快有了計較,“參加完婚禮,回營里補�!�
莊旭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白秀然當前所在不是她住的院落,而是白家在西南角另設的禮帳。
一路前行,一路聽儐相們念叨各種祝福。
“千秋萬歲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
“一雙青白鴿,繞帳三五匝,為言相郎道,繞帳三巡看!”
白家在禮帳前,將捕獲的蒼鷹放生,是為奠鷹。
男儐相在禮帳前為請童子出門,除去座幛。念道:“夜久更闌月欲斜,繡幛玲瓏掩綺羅。為報侍娘渾擎卻,從他駙馬見青娥�!�
白秀然一雙年幼的弟妹,被里頭“知事”的大人,恰到好處的推出來。
男儐相立刻往金童玉女手里塞上幾顆金豆豆金瓜子討好,順理成章靠近禮帳門前。
白秀然端坐在榻上,手中握著紅色的團扇。
帳外徐昭然一首接一首念著催妝詩。
遠乘妙手作催妝,心中報道實不知。即合刺史自身造,因何得遣賓郎書。
……
白家徐家都是武將世家,成親卻不停念詩,怕是時俗如此。
段曉棠:“沒想到徐昭然還會寫詩。”
莊旭參加過多少婚禮,哪能不清楚內情,“別人寫,他背下來的�!�
背詩也不容易,段曉棠未曾想在長安成親,不僅是體力活,還是腦力活�!俺捎H也不容易。”
李君璞默默點頭,“嗯�!�
別看徐昭然面上鎮(zhèn)定,心頭卻有些慌。白秀然再不出來,準備的十首詩就要念完了。
旁邊的男儐相立刻沖著白湛使眼色,然后很是識相的蹲在禮帳門口,往里頭塞金瓜子。
終于如愿聽到里頭一聲大喊,“開門,迎新郎。”
段曉棠原以為紅男綠女,女子出嫁該穿綠衣,等白秀然出來時,才發(fā)現(xiàn)她的嫁衣,準確來說應該是藍色。
禮帳周圍男女混做一堆,祝明月帶著人來會合。
段曉棠:“接下來去徐家?”
趙瓔珞回憶幽州的流程,“應該是拜別父母�!�
一對新人一執(zhí)笏一執(zhí)扇,走在隊伍最前頭。徐昭然總想看看白秀然團扇后的模樣,又擔心歪頭斜視失了禮數,只能用十二萬分的自制力,控制自已脖子和眼睛。
男儐相先行一步趕到白家正堂,金瓜子不值錢地往門前手握紅綢木棍的女眷們手里塞,“看在三娘子面上,諸位姐姐嫂嫂待會行行好,放新郎一馬�!�
林婉婉:“這又是什么儀式?”
杜喬:“下婿,給新郎一點顏色瞧瞧。”
林婉婉:“真打��?”
杜喬點頭。
林婉婉興奮道:“我能不能參加?”不貪圖金子,就想光明正大揍徐昭然。
杜喬看身邊幾個女子,包括段曉棠都有意動的神色,不得不為徐昭然掬一把同情淚。
李君璞:“那些是白家的親眷�!�
新人到堂前,白秀然被婢女扶開,徐昭然護住頭臉乖乖上前挨打。
林婉婉看著沒意思,“那叫打么,就挨一下�!�
李君璞:“下婿較真,也有把新郎腿打折的。”
那還是意思意思就行。
白雋端坐上首,白旻侍立一旁。一對新人進門,對著白雋三拜。
徐昭然將笏板交給儐相,端來一盞新酒,躬身遞到白雋面前,恭敬道:“岳父,請喝小婿的新酒。”
白雋接過滿飲,“往后互敬互愛,相濡以沫。綿延子嗣,言以率幼�!�
“小婿知道了�!�
“女兒知道了�!�
白雋撇過頭,揮手道:“去吧,去吧。”
新人轉身離開,將要邁過門檻時,白雋鼻子一酸眼圈微紅,低聲道:“三娘呀,好好的!”
白秀然耳聰目明聽到此處,再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想說些什么,喉頭仿佛被堵住,只能任婢女扶上用紅綢裝飾的喜車。
莊旭立刻招呼道:“快點,我們去大門外,收障車錢�!�
段曉棠:“你們不是發(fā)小么,還是跟著新郎隊伍來的,好意思收錢!”
莊旭:“你不攔別人也會攔,沾沾喜氣�!�
段曉棠遲疑,“不會被當做婚鬧么?”
李君璞:“不會�!�
段曉棠選擇相信執(zhí)法人員的判斷。
白家大門外已經豎起好幾道人墻,孫無咎站在第二撥人里,看見熟人露頭,立刻喊道:“快來,這兒還有位置!”
幾人迅速圍過去,車隊和第一波人墻相遇。兩個儐相站在馬車上,揭開紅布綢子罩著的竹筐,露出里頭滿滿當當的銅錢。
隨手抓起兩把,沖著人群往空中拋灑。
林婉婉:“銅錢呀!”還以為和白家大宅里一樣給金豆豆呢。
祝明月:“你見過魚上鉤還喂餌的?”
第447章
同牢合巹
莊旭:“灑金子,金山銀山都打不住�!�
李君璞:一樁喜事說不得變成治安事件。
一文兩文的林婉婉真沒興趣冒著被踩踏的風險去搶,“這錢有什么說法?”
孫無咎伸著脖子往前看,隨口道:“好事將近吧!”
祝明月三人齊齊往后退,一路退到墻角邊。
段曉棠臉上全是禮節(jié)性笑容,“你們繼續(xù),我們就不參與了。”
孫無咎沒想到自已簡單一句話,把三人嚇到后退,解釋道:“圖個吉利�!�
祝明月默然不語,我們覺得不大吉利。
還是杜喬深諳人心,“錢就是錢�!币晃膬晌模材苜I幾個炊餅。
若灑的金子,林婉婉說什么也要沖上去搶一把,管它背后什么含義,全是封建迷信。銅錢就算了,不值得冒風險。
很快車隊過來,天上落下一堆銅錢。林婉婉靠在墻角看熱鬧,不禁雙手搭棚護在頭頂,這要被砸中也疼。
收錢辦事,接了錢人群很快散去。
孫無咎立刻招呼道:“上馬上車,跟著徐家的迎親隊伍走�!�
男方迎親后,也要把女方的客人帶走。
李君璞方才接了兩枚,分段曉棠一半,“拿著吧,湊個趣�!�
段曉棠遲疑地接過來,“保存起來還是花掉?”
李君璞:“隨意�!�
白秀然的嫁妝早在兩天前就送去徐家,眾人跟在新人樂舞后面。
還未出坊門,段曉棠見著四五撥障車的隊伍,里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眼看天色愈昏,白湛生怕誤了吉時,同儐相們一商量,一車銅錢先往前走,打點前頭的障車人群。
好在攔車的是男方女方同坊的鄰里,多是湊湊熱鬧。
李君璞同段曉棠騎馬并行,說道:“以前玩過頭的,障車錢比聘禮都多�!�
好在徐家白家都是架勢人家,一般的無賴不敢敲詐到他們頭上。
進了徐家所在永興坊,樹枝上扎著火把,樹下燃起火堆照明,不遠處放著水缸預備火情。
徐家大門門檻上放著一副馬鞍,白秀然執(zhí)扇下車,在馬鞍上略微一坐,取其平平安安之意。
隨即跨過門檻,徐家下人取來兩張紅色氈毯,落在她腳下,交替往前鋪行。
段曉棠看他們動作行云流水,大呼佩服。
紅色氈毯一路將新人引到院落之中,徐家父母坐在上首。
徐昭然和白秀然站立作揖,拜天地、父母、夫妻對拜。
新娘隨即被引入青廬,新郎留下來待客,喜聞樂見的灌新郎環(huán)節(jié)。
徐昭然先去里頭的院子,多是高官或者長輩,譬如吳越就在這里。自矜身份不會特意為難,只要做足乖順模樣,老老實實敬酒即可。
饒是如此,出來時亦是面色微紅。
袁昊嘉和袁昊安兩兄弟忙不迭給他往酒壺里兌水,再往后,分不清是酒里兌水,還是水里兌酒。
外頭院落多是一些年輕人,起哄的調笑的不一而足,考驗的不知是酒量還是膀胱量。
段曉棠冷眼看著一群人起哄讓徐昭然喝酒,“風水輪流轉,等他們成親,說不得要還回去�!�
莊旭:“你怎么知道,不是早先徐胖在他們成親之時,灌過?”
段曉棠還真沒把握。
徐昭然被人跌跌撞撞扶進青廬的時候,眼神尚且清明,往日“酒精考驗”,終于在此時發(fā)揮應有的作用。
白秀然依舊執(zhí)扇遮臉坐在榻上,看客們起哄,“去扇,去扇�!�
祝明月:“要念去扇詩了�!�
林婉婉:“這親真不是一般人能結的�!�
原還想白秀然雄鷹一般的女子,一整天只能拿一把扇子,枯坐無聊。
但對比徐昭然一天的所作所為,勝在清閑。
若男女角色互換,林婉婉很是懷疑,讓白秀然一口氣背幾十首詩,能不能背下來。
紅色的團扇終于挪開,白秀然真容露出,目波澄鮮,眉無連卷,朱唇皓齒,修耳懸鼻,看著嫵媚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