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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哦,不該叫下水,應(yīng)該叫下海。

    段曉棠忽而想起,“說起來,袁家和越國公府真是緣分不淺。”

    范成明盤算了一圈,聯(lián)姻交友似乎都沒有關(guān)系,“什么緣分?”

    段曉棠公布正確答案,“你不是去探過病看過疤么,連這都不知道。袁三郎上回在燕春樓卷進去的那場斗毆,其中一方就是越國公府的人。”

    范成明抽抽眼角,妥妥的孽緣。此事過去,袁家若不算上兩卦,都對不住這緣分。

    經(jīng)此一事,不僅兩位少卿家倒了霉,拔出蘿卜帶出泥,連帶著平康坊數(shù)家花樓查出不少污垢,背后的東家跟著吃了掛落。

    一向熱鬧的平康坊寥落幾分,畢竟紈绔們?nèi)ナ窍雽せ▎柫�,不是被人�?dāng)花柳尋的。

    以前去是風(fēng)流雅事,現(xiàn)在上趕著去,說不定引來周圍人好奇的打量。

    萬年縣沒有公布具體受害人員名單,不過牽涉其中的花樓倒是一個不落的查封并且公布。

    紈绔們比較自已的軌跡,拍拍胸口松口氣。然后不免暗戳戳的想到自已的狐朋狗友們……袁家兄弟著了道,會不會其他人也有類似的遭遇。

    袁奇將兄弟倆拖到祠堂打了一頓,倒沒下狠手。一個親兒子,下不去手,另一個親侄子,身體破破爛爛,更下不去手。

    兄弟倆索性在祠堂打地鋪,養(yǎng)起了皮肉傷。等傷養(yǎng)好了,活蹦亂跳地出來,作為當(dāng)事人,最后才知道真相。

    至于陰影完全沒有,還不及袁奇那頓棍子來的印象深刻,但往后兩兄弟都是繞著平康坊走。

    段曉棠真正對這件事有真切感受,是休沐回家看到白湛的時候,脫口而出,“怎么這副打扮?”

    白湛是個英俊少年,往日穿著利落,今天偏偏換了一身緋色長袍,衣領(lǐng)袍角摻雜金線繡著精致的花紋。玉石腰帶上掛著一枚鑲嵌寶石的香囊,左右手上各戴著幾枚戒指。最刺眼的是頭發(fā)纏繞彩線編成小辮,束在頭頂。

    打扮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唯有三個字能形容——花孔雀。一眼望過去,比女裝的白秀然還打眼。

    段曉棠小聲問白秀然,“吃錯藥啦?”

    白秀然覺得有些傷眼,撇過頭道:“現(xiàn)在城中少年多是這般鮮亮打扮�!�

    段曉棠猶如鄉(xiāng)下土老帽頭回進城,可算見著新鮮,“為啥?”

    白秀然:“還不是為燕春樓那檔子事。”

    袁家兄弟為何栽了,不就是白龍魚服。

    段曉棠以一個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白湛,少年公子脾氣好不好不說,但他爹肯定不好惹。

    “不會被當(dāng)肥羊宰么?”行走的金子呀。

    白秀然:“被當(dāng)肥羊,總比當(dāng)弱雞強�!�

    白湛向來主意強,有自已的審美。林婉婉想不通,“你是怎么答應(yīng)穿這一身出門的?”

    白湛低頭看著衣襟上的繡紋,遲疑道:“不好看么?”

    林婉婉慎重說道:“臉在江山在,看習(xí)慣就好�!毖韵轮�,如今這副打扮全靠臉撐起來,當(dāng)然也不排除她習(xí)慣白湛過去英姿颯爽的健氣少年模樣。

    白秀然:“大哥說不換裝扮別想出門�!�

    白旻受夠了給弟弟們收拾爛攤子擦屁股的日子,有那個心力做點什么事不成。

    段曉棠默默地豎起一個大拇指,“你大哥,真是先見之明�!睂⒁磺酗L(fēng)險消滅在萌芽之中。

    不過這點打算顯見只能起到微末作用,白湛的性子就不是不惹事的,何況背后還有一個白秀然隔三差五借名一用。

    等孫無咎進來,郎舅兩真異父異母的親兄弟�?粗鴮Ψ降拇┲虬�,相對捧腹大笑。

    第335章

    裝病翻墻

    兩只花孔雀樂的哈哈大笑,孫無憂捂著臉跑過來和白秀然說話。

    林婉婉說著風(fēng)涼話,“老實說,帶這兩貨出門,平白拉低你們格調(diào)�!�

    白秀然輕輕點頭,“嗯�!�

    我的顯眼包兄弟,有多遠滾多遠。

    徐昭然和杜喬進來,穿著平常的衣裳,沒貪圖新鮮。

    白湛不理解,“你們怎么沒換衣裳?”

    林婉婉一語道破,“正經(jīng)國家公職人員跟你們這種社會閑散人員能比嗎?”

    有事業(yè)的男人,穿著打扮自然要注意些,不能讓人覺得輕浮不穩(wěn)重。

    林婉婉小聲道:“終于看見兩個正常的,能洗洗眼了�!毕訔壔ǹ兹傅男那橐缬谘员�。

    林婉婉說的小聲,但白湛還是聽見了,不打算繼續(xù)在這丟人現(xiàn)眼,“無咎,我們?nèi)フ鞴��!痹俨徽鞴暇瓦^季了。

    兩人一路經(jīng)過后院到達小菜園,白湛專挑個頭大的左拍右拍,還專門拍給孫無咎聽,“哪個是“嘭嘭”聲?”

    孫無咎拿出幼時學(xué)琴的認真勁,仔細分辨,一錘定音,“左邊的。”

    白湛剛將罪惡的手伸向瓜藤,旁邊圍墻旁突然“咚”的一聲。

    白湛和孫無咎齊齊抬頭看,立刻站直身體,作出防守的動作。

    翻墻人和“偷瓜人”兩廂一照面,都有些尷尬。

    白湛收回動作,“李二哥,怎么從墻上過來。”留了點面子,把翻墻說成“從墻上過來”。

    “我這幾日不方便出門,”李君璞手指有些尷尬指著后頭的圍墻,“提前和祝娘子說過的�!�

    孫無咎一無所知,“不方便出門?”難道是要掩人耳目。

    李君璞清咳一聲,“我請了病假�!�

    病是真的,藥方是真的,大夫也是真的,只有病人是假的。

    白湛沒出仕,但日子記得清楚,“今天休沐呀!”

    “明后天也請了�!弊源驊c元春的事情有了眉目,李君璞就果斷的病了。

    積勞成疾,非得連休四五天才能好。

    有些官員十幾年如一日稱病,活不干俸祿照拿,李君璞只偷閑四五日很是良心了。

    現(xiàn)在又不是武將,用不著一副鋼筋鐵骨的好身體。

    幸而李君璞不愛出門湊熱鬧,在家看看書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

    只要不去衙門,做什么都是好的。

    可惜段曉棠不在家,杜喬住在西院,中間隔了一個柳宅。

    聽到這里,白湛和孫無咎還有什么不明白,李君璞是裝病。

    李君璞看他兩摘瓜,“挑好了沒,我拿一個出去�!�

    白湛將剛才的西瓜摘下來,遞給李君璞,“我們再摘一個。”

    李君璞抱著重要的現(xiàn)身道具心滿意足地離開。

    孫無咎原以為李君璞是個踏實之人,現(xiàn)在還有一點不可置信,眉毛微微挑起,“他裝病?”

    圖什么呀!

    白湛猜想可能和慶園春之事有關(guān),難道是為了避風(fēng)頭?辯解道:“說不定積勞成疾,外表看不出來�!�

    孫無咎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旁邊的圍墻,真病還會翻圍墻,這瞎話你說出來信不信?

    李君璞抱著西瓜出現(xiàn),徐昭然只以為他先來一步,剛才也去后頭摘瓜了,問道:“二郎呢?”

    雖然都行二,但徐昭然嘴里的二郎只會是白湛。

    李君璞順勢說道:“還在挑瓜�!�

    白秀然接過西瓜,習(xí)慣性地拍一拍,“好像還不錯。”

    李君璞倒不居功,“白二挑的�!�

    復(fù)又問徐昭然,“他兩怎么打扮成那副模樣?”

    天知道,李君璞剛翻過墻沒落地的時候,看見小菜園里蹲著兩只孔雀成精,心底有多驚慌。

    也就工夫不到家,沒法當(dāng)場翻回去。

    第一次裝病請假,有些心虛。早知道會遇見這種場景,寧肯走正門。

    徐昭然將廣大家長們的忐忑心理說出,那真是恨不得在孩子衣裳上寫明家世門第,我爹xxx,就怕像袁家兄弟一般栽得冤枉。

    李君璞不喜花哨,“矯枉過正。”

    徐昭然自已反正不穿,樂的看笑話,“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白秀然手起刀落切西瓜,林婉婉在一旁說話,“秀然,我發(fā)現(xiàn)你舅舅和你有一點特別像?”

    “哪里像?”白秀然思索好一會,都沒想通自已和袁奇相貌哪點相似。

    林婉婉:“大方。”

    白秀然一點即通,“袁家送了謝禮?”自把表弟們送回家后,后續(xù)的事情她都沒有參與。

    林婉婉附耳小聲說道:“不僅是我、曉棠,還有隔壁的李二哥,連右武衛(wèi)只去冒了泡的將官,都送了禮�!碑�(dāng)然最大頭的還是吳越。

    林婉婉最滿意的一點就是袁家分別給她和段曉棠送了禮物,沒有把誰當(dāng)做誰的附庸。

    當(dāng)然這或許是袁家與白家親近,知曉三人真實情況,故而識趣的分開送,恰恰證明人家用了心。

    林婉婉真正發(fā)的第一筆橫財就是在袁家身上,這次雖然夠不上發(fā)橫財?shù)拈T檻,但她也沒出力,只是跑一趟而已。

    白秀然塞了一片西瓜到林婉婉嘴里,“吃瓜,明月呢,怎么沒見她?”

    林婉婉咬了一口,將西瓜拿在手上,“在后頭整理東西�!�

    今天為了待客,特意給紡織的女工們放了假,將前院騰出來,只留了何春梅一個人。

    眾人在院子里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其他的開啟自動覓食功能,將肚子填了三分飽。

    白湛聞到廚房傳來的香辣氣息,“今天吃火鍋?”

    “不是火鍋,”林婉婉故作神秘的搖搖頭,“是之前都沒吃過的東西。”

    段曉棠出品,味道必有保證。白湛好奇,“什么?”

    林婉婉并不直言,反而對著李君璞和孫家兄妹兩說道:“今天的菜可能對你們不太友好,不過幸好都有備選。”

    雙手做捧心狀,“但是我真的太想吃了!”

    林婉婉路過東市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城外農(nóng)人賣田螺,霎時想起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熬夜讀書后,在夜市吃的辣炒田螺。

    這不僅僅是美食,還是一段珍貴的回憶。

    使了錢叫人送貨上門,祝明月看著桶里的田螺眼神充滿質(zhì)疑,“福壽螺?”

    第336章

    辣炒田螺

    林婉婉不用特意和祝明月解釋福壽螺和田螺的細微差別,只用一句話打消所有顧慮。

    “那是入侵物種,祖宗還在新大陸撲騰�!�

    長安本土田螺,沒農(nóng)藥沒化肥,真正的綠色食品。

    祝明月抱著手抬頭,“想吃?”

    林婉婉雙手握在一塊做祈禱狀,看著可憐兮兮的,“做夢都想�!�

    祝明月:“會做?”

    林婉婉的答案不言而喻,“會吃,曉棠不是快放假了嗎?”安排的明明白白。

    夜市三件套,小龍蝦、螃蟹、田螺。

    祝明月過去吃的少,覺得不干凈不衛(wèi)生,但突然被林婉婉勾起來的情緒壓都壓不住。

    小龍蝦的祖宗還在新大陸,和福壽螺一塊在水里暢游,沒空漂洋過海上餐桌。

    正好送田螺的人還沒離開,祝明月走過去,輕聲問道:“除了田螺,水里還能摸到哪些東西?”

    農(nóng)人有些結(jié)巴的回答:“魚、黃鱔、泥鰍、蝦還有螃蟹。”

    魚時常能買到,不算特殊。黃鱔泥鰍只外型就讓祝明月退避三舍,問過林婉婉買田螺的價錢,兩相合計,“我要田螺、河蝦和螃蟹,每樣至少十斤,按一文錢一斤和你收可以嗎?”

    農(nóng)人忙不迭答應(yīng),河里的東西不花錢。自已一個人湊不夠,還能叫村里人幫忙。

    祝明月:“麻煩你明天送過來�!�

    趙瓔珞將桌面上的雜物碗碟放在一旁。邊用抹布擦桌子邊說道:“先去洗手,馬上開飯了!”

    桌子收拾完,回廚房拿來幾條清洗過的圍裙,“今天的吃食容易污了衣裳,不如在外頭套一件�!�

    重點關(guān)照白湛和孫無咎,鮮亮的衣裳若是沾染油污洗不掉,真是太可惜了。

    林婉婉經(jīng)驗豐富,一馬當(dāng)先拿了一條圍裙穿在身上,另外甩了兩條全身的扔給白湛和孫無咎。

    家里除了灶孔多,圍裙也多。

    也就長安沒條件,做不出一次性手套。不過美食面前,多洗兩遍手值得。

    菜品一道道從廚房端出來,油爆小河蝦、白灼蝦、辣炒田螺、香辣蟹、醬油燜河蟹……

    難怪說對孫家兄妹不友好,多是辣味。

    現(xiàn)代多用海蟹,現(xiàn)在找不到,只能用河蟹代替。加之沒到螃蟹最肥美的時候,清蒸也沒多大的吃頭。

    白湛指著一盤黃色的塊狀物問道:“這是什么?”蟹黃也不像呀!

    “清蒸南瓜。后頭的南瓜熟了,剛好做給你們嘗嘗�!绷滞裢褶D(zhuǎn)頭對李君璞道:“南瓜是甜的哈�!�

    一個個指著介紹,“曉棠還做了南瓜餅、南瓜羹、還有南瓜綠豆湯�!�

    李君璞挑眉道:“都是甜的?”

    林婉婉:“它也不能是咸的呀!”

    一桌子人,大概只有徐昭然和杜喬才能體會沒有忌口的快樂。

    今天的主菜是蝦蟹田螺和南瓜,另外準備了一些其他菜色做填補。

    孫家兄妹兩面前各放了一碗清水,辣味田螺肉、蝦肉還有螃蟹,通通在水里涮洗一遍,一邊辣到吸氣一邊止不住口。

    在林婉婉看來過水失去靈魂,但兄妹倆已經(jīng)比最開始一點辣都沾不了進步多了。

    李君璞吃了兩塊蒸南瓜,喝了一碗南瓜羹。

    美味面前,所謂的忌口也能打個商量。

    林婉婉最初教的吃田螺辦法,是用牙簽將肉挑出來吃。白湛無師自通,直接用嘴將螺肉吸了出來。

    他平時“盡量”吃得清淡些,等到休沐日,約上三五好友,或者等段曉棠請客,徹底放飛。

    幾十年后的事情,慢慢考慮。

    這會正在剝一個蝦,手上一時沒拿穩(wěn),順著衣裳滑下去,幸好外頭套了圍裙。

    每個人面前都是一堆的殼,它們的血肉化作人類進步的階梯,它們的軀殼會被戚蘭娘當(dāng)肥料埋進土里,為增產(chǎn)增收添磚加瓦。

    段曉棠打量一圈,就屬林婉婉和白湛面前的殼堆得最多,從一開始,他倆就放棄用筷子作戰(zhàn)的想法。

    一個個走出去都是名門閨秀、年少俊彥,這會滿手油污吸田螺剝螃蟹。

    林婉婉抬頭四顧,盡見殼山殼海,“我們是不是把一條小河的存貨吃光了?”

    祝明月:“頂多一丈的河段,相信大自然的造物能力�!�

    林婉婉:“那我下次多買點�!�

    白湛自告奮勇,“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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