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結(jié)果瓊瑤沒有，木桃也沒有，只剩一句“受之有愧”。
接連走了兩步爛棋，投其所好沒做到，痛腳倒是一踩一個準(zhǔn)。
東市算命的瞎子都比自已會走路。
段曉棠下樓找到姜永嘉，“姜掌柜，你找我？”
姜永嘉：“段郎君，祝娘子找你。”
段曉棠走進祝明月的辦公室，“找我什么事？”
“你先等會，”祝明月先問姜永嘉，“三樓散場了嗎？”
姜永嘉：“還有些人在喝酒，菜品已經(jīng)上完，葛老一共訂了三十壇酒，剛才點數(shù)還剩兩壇，應(yīng)該夠喝了�！�
祝明月：“最后如果沒開封，讓葛老帶回去或者把酒錢退了。”
姜永嘉：“嗯�！�
瑣事說完，祝明月方才提到為何把段曉棠找來，“待會你和姜掌柜陳賬房，帶幾個伙計把酒樓里的銅錢送去金銀鋪，兌成金餅�！�
另一個王賬房已經(jīng)帶著學(xué)的半成的借貸記賬法回白家了。
祝明月和白秀然約定的是一季一分紅，現(xiàn)在剛一個多月，還不到時候。
段曉棠：“金子送哪兒？”
“送回家，”祝明月交待姜永嘉，“把賬記清楚�！�
姜永嘉點頭，“是。”
一回生二回熟，段曉棠不是第一次去兌換金子，但每次推著一車錢或者幾車錢招搖過市，都想找塊布把臉蒙起來。
兌錢的金銀鋪也是分給白秀然的私房，兩邊心照不宣的交接銅錢和金子。
金銀鋪掌柜甚至暗暗盤算著春風(fēng)得意樓的盈利，比其他酒樓高多了，都快趕上他這金銀鋪了。
酒樓再家大業(yè)大，本錢亦比不上天生和錢、金子打交道的金銀鋪。
不由得暗暗生出危機感，自已要是干得不好，說不定屁股底下的位置就歸姜永嘉了。
姜永嘉趕著酒樓的騾車將段曉棠和金子送回小院。
段曉棠抱著裝著金子的木盒子，“姜掌柜，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姜永嘉不多客套，“不用，酒樓還有一堆事，我先回去了�！�
段曉棠送走姜永嘉，開門抱著遠比上次沉的金盒子直奔自已臥室，移開墻角的木柜，撬開挖成中空的地磚，將新?lián)Q的金餅整齊碼放進去。
蓋上地磚，將衣柜重新推回來，小心將四角與地磚縫對齊。
本來最不引人注目的是將金子埋在茅廁邊上，任誰都不想到的地方。
但預(yù)料中金子的放置取用頻繁，總不能隔三差五扛著鋤頭在茅廁邊挖土。
于是藏在室內(nèi)就成了不二之選。
林婉婉說金子如果放在她房間，肯定忍不住半夜起來盤一盤，影響睡眠。
祝明月管著賬，于是最后金子落戶段曉棠房間的衣柜底下。
藏的地方雖然老土，但確實管用。
老祖宗的辦法亦有可取之處。
第189章
麻將規(guī)則
一眾學(xué)子在外頭散了酒氣方才回到大慈恩寺。
春風(fēng)得意樓中的熱鬧早已散去，放浪形骸的早去平康坊續(xù)第二波。
杜喬借著不勝酒力連帶著把丘才一起拖回來。
丘才這會醒了酒，換一身干凈衣裳，用冷水抹了一把臉，看起來精神幾分，只有額前散落的碎發(fā)，才能一窺不久前的瘋狂和喜悅。
“長林，我現(xiàn)在都和做夢一樣�！�
杜喬的頭名如果說是僥幸，那丘才踩著線的第十名就真是走了狗屎運，祖墳冒青煙了。
杜喬：“我亦如此�！�
“長林，有一件事想請教你�！鼻鸩艑⑺榘l(fā)撥弄到頭頂，“這次科舉如何就取到十人了？”
這才是丘才頂著醉酒也要問清楚的事，否則今晚別想睡著。
之前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過，以為能取到五人已是大幸。
兩人坐在客舍院中竹亭，四周只有竹影婆娑。
即便如此，杜喬亦是附在丘才耳邊才開口，“世華，你知道我們考試那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丘才：“不知�！�
考完試倒在床上睡了一天，等到杜喬回來就讓他不要出門招搖。
這話杜喬能和丘才說道，卻不能告知其他落榜的友人，無非其中涉及四個字——窺探圣心。
“那天城外官道旁，十余長安公卿子弟縱馬踩踏青苗取樂。次日御史上奏，楚國公求情，以罰金了結(jié)�！�
杜喬只道事實，其中因果讓丘才自已去悟。
丘才資質(zhì)不差，結(jié)合如今結(jié)果，一時半刻便想出其中關(guān)聯(lián)。
一株青苗才值幾個錢，恐怕還沒有市面上隨意賣的花苗貴重。
但它能結(jié)出糧食果腹，在一個號稱以農(nóng)為本，民以為食為天的國度中，糧食就是天，青苗就是根基。
換做現(xiàn)代語言表述就是——政治敏感度。
說句犯忌諱的話，有朝一日他丘才做到三公九卿的位置，兒子可以一事無成渾噩度日，哪怕在平康坊呷妓取樂亦可。
但決不能故意踐踏青苗，圣眷正隆時還好，換了其他時候，那就是帶累全家的取死之道。
尤其是對他們這種毫無根基、先天缺陷的寒門而言。
寒門的缺陷在何處，譬如此事中他們不知道作為天下勛貴之首的楚國公為何要求情，是紈绔中有他親故，還是單純不忍……
皇帝又為何同意，中間曲折為何？
這些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非得那些高門大戶才能了解一二，他們最多知道結(jié)果，然后等待那一絲絲可能。
稍晚些時候，林婉婉提著一個類似食盒的木盒子回來，獻寶似的放在桌子上，“猜猜這是什么？”
趙瓔珞瞧了一眼，“食物？”
“不是，”林婉婉搖了搖頭，“明月和曉棠肯定認識�！�
說完拉開木盒，分為三層，每一層整齊擺放著大小統(tǒng)一的木塊，上頭畫著各色的花紋，最上面一層放著兩顆骰子。
“麻將�！�
“麻將�！�
異口同聲。
段曉棠：“怎么有三方牌，沒見過打萬字的�！�
天下麻將不是只有條子和筒牌嗎。
祝明月：“字牌呢？”
東西南北中被狗吃了？
林婉婉終于曉得自已失策了，比起教會戚蘭娘趙瓔珞打麻將，更麻煩的是統(tǒng)一規(guī)則。
祝明月段曉棠各有各的規(guī)矩。
林婉婉：“我找之前給我們修屋子的周木匠做的�！�
一百多塊牌做了小半個月。
麻將牌用兩塊顏色的木料拼接而成，底部為深棕色，整面為淺黃色，刻出簡單的條筒萬字圖案再上色。
祝明月拿起一塊掂量，“輕了點�！�
段曉棠抿了抿唇，“林大夫愛好廣泛，醫(yī)學(xué)事業(yè)沒多少起色，倒是給長安人民的美妝、娛樂行業(yè)添磚加瓦不少�！�
林婉婉作勢打她，兩人繞著桌跑了幾圈才算了結(jié)。
林婉婉拿出從特意從西市買回來的毯子鋪到桌上，“不如試試�！�
反正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祝明月點頭，“試試就試試�！�
祝明月段曉棠林婉婉各坐一方，戚蘭娘趙瓔珞并排坐一方。
一百零八張麻將傾倒在桌子上，“嘩嘩嘩”聲不絕。
祝明月雙手靈活，頃刻間壘出一列長城。
段曉棠生疏地搓麻將砌長城，稍不留神哪里就多支出來一點。
林婉婉：“曉棠，你不會打麻將？”
段曉棠搖頭，“不打�！�
林婉婉眼睛笑得瞇起，“真是潔身自好，黃賭毒一樣不沾�！�
段曉棠右手小心挪動凸出來的麻將位置，生怕不待摸牌就散架了。
事做完方才抬起頭，“你這話說的，就好像夸我是個人�！�
祝明月：“��！”
林婉婉：“額！”
無言以對。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段曉棠吐槽，“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兩挺會玩的�！�
每個少女的心扒開來都是黑色的。
賭和毒都能理解，戚蘭娘：“黃是什么？”
段曉棠：“平康坊�！�
趙瓔珞驚異的眼神彷佛頭一次認識祝明月和林婉婉。
從最開始對麻將牌張數(shù)的認知不一致，就注定今天的麻將局不會太平。
段曉棠不會打，戰(zhàn)火主要集中在祝明月和林婉婉身上。
從擲骰子意見就不統(tǒng)一。
“兩個骰子總數(shù)相加，一自二順三對四后五在手六順七對八后九首十順十一對十二后。”
“難道不是以兩顆骰子小數(shù)取牌？”
摸牌時無非十一張還是十三張的區(qū)別，很好說服。
到了跳牌時又出幺蛾子，一個要順跳，一個要隔跳。
打牌更是花樣百出。
“我二條三條怎么就不能吃四條了？”
“和牌才能這樣。”
“我有一杠你們就應(yīng)該立刻給錢呀！”
“每一局都是最后結(jié)算，哪能中途給。萬一你最后點炮，還要倒找�！�
“這一杠比一番還值錢呢�！�
“手里只能拿兩方牌，哪有三方都拿的道理。”
“只能自摸�！�
……
別說戚蘭娘趙瓔珞這樣的新手，連段曉棠這種粗通最簡單的兩方牌規(guī)則的人聽得都是云山霧罩。
頭一次知道打麻將還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規(guī)則。
種花家幅員遼闊風(fēng)俗各異的特點在這一刻體現(xiàn)得的淋漓盡致。
麻將，各花入各眼，哪怕相鄰的縣市規(guī)則都不一樣。
“不然，你兩先統(tǒng)一下規(guī)則，”段曉棠打個哈欠，“我待會還要和蘭娘去作坊守夜�！�
小院雖然住了五個人。但白天工作，夜晚分兩撥睡覺。
哪怕規(guī)則統(tǒng)一，也永遠三缺一，通宵麻將更是空中樓閣。
林婉婉悲從中來，撲到桌上摟住麻將牌，抽抽鼻子，辛辛苦苦（花錢）做出來的麻將，難道只能用來搭積木？
白算計了！
第190章
燒烤小工
林婉婉可憐巴巴抱著麻將匣子苦守兩三天，不能耽擱人正經(jīng)職業(yè)，又不能帶壞小孩子。
終于明白電視劇里的老封君為何屋里要養(yǎng)幾個新鮮水靈的小丫鬟。
哪是用來干活的，分明是用來解悶的。
哪像現(xiàn)在，一缺三。
手癢��！
“婉婉，給灶底下添一把柴。”段曉棠在廚房里喊。
“來啦�！绷滞裢衽艿綇N房旁的棚子里，往壘的磚灶底下塞進去一根木柴，小心撥弄著火焰，務(wù)必保證小火慢燉。
這口灶平時被用來鹵肉，今天拿來燉高湯。
一只雞一只鴨十五斤豬骨頭還有四斤鯽魚，小心熬制一上午，時時記得撇打泡沫，方成一鍋奶白色的高湯。
今天請客，安排來打奶油的兩個女工，打出所需的奶油蛋白后，段曉棠只讓她們幫忙洗切食材，事情做完后就讓人回作坊去了。
林婉婉添完柴撇完浮沫，坐到院中長桌上幫忙穿串，拿起一片郡肝穿到竹簽子上。
“周木匠都快成專門削竹簽的了。”
祝明月：“他還會做麻將�！庇滞滞裢裥目谏显艘坏�。
周木匠名為木匠，但簡單的竹器活也會做。削竹簽只要有手就能做，前提是一雙巧手，換林婉婉來，千難萬險之后大概只能獲得一根竹條。
木匠可以做篾匠活，鐵匠能不能做銅匠活呢？
答案是不能。
段曉棠拿著圖紙找到孫鐵匠，這位仁兄現(xiàn)在專職打鐵鍋，李匠人給他介紹了不少活計，真真是日日夜夜，醒醒睡睡都在打鐵鍋。
對著事業(yè)轉(zhuǎn)型的關(guān)鍵人物，孫鐵匠倒是不藏私，“這個形制不難做，唯一的問題是我是鐵匠，做不來銅匠的活。”
段曉棠原本想都是金屬，敲敲打打而已，拿塊銅敲出形狀而已，鐵匠應(yīng)該能做。
孫鐵匠：“銅匠活精細，真做不來�！辈贿^倒是好心介紹了一個銅匠鋪子。
段曉棠循著路找到銅匠鋪，開門見山說自已是孫鐵匠介紹過來的。
幾日后馬車?yán)鴰字汇~火鍋回來，出于實用性考慮，每只都做成鴛鴦鍋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