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霍霆重新穿好衣服,一顆顆系好紐扣,他的面容無比鎮(zhèn)定,但顫抖的手卻還是出賣了他。
“既然如此……”霍霆深吸口氣,語氣里滿是遺憾,“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曲畔,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臨終遺言嗎?”曲畔好笑地問霍霆。
霍霆點頭,“對,不過不是你的,是你說給楚漢良的……我可以讓他臨終聽一聽你對他會說些什么,再把他的遺言告知于你。”
“你在威脅我?”
用楚漢良的命。
霍霆嘴角下壓,似笑非笑,“怎么可能呢,我是認真的�!�
不會的,楚漢良怎么可能會死,霍霆說的話曲畔半個字都不信。
“大小姐……”夏風突然在外面叫了聲。
曲畔騰地自沙發(fā)里站起,無法言說的心慌,“進。”
夏風自門外進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惶恐。
“閆小姐說,少帥沒了……”
曲畔穩(wěn)了穩(wěn)心神,待要開口說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曲畔,你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閆新月撕心裂肺的叫聲由遠及近。
一眼看到站在客廳中央的曲畔,閆新月張牙舞爪地撲上前。
“都是你,蠱惑少帥囚禁大帥夫人,反叛大帥,兄弟鬩墻,現(xiàn)在好了,人沒了,你高興了!”
曲畔品著‘沒了’二字,面上一片漠然。
閆新月恨透了曲畔這副無動于衷的樣子,留著長指甲的手狠命抓向曲畔的臉,被曲畔輕松掣住手腕。
“你說楚漢良沒了?他是怎么沒的,在哪兒沒的,為什么你說的是沒了而不是死了?”
能讓囂張跋扈的閆新月如此發(fā)瘋,除非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楚漢良已不在人世,可若是真的,閆新月絕不是會因為避諱而不說死字的人,所以這‘沒了’二字很耐人尋味。
“你想知道?”閆新月眼中含淚,“那你就親自去地下問他去吧�!�
說話間,閆新月舉起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手中槍對準曲畔扣動扳機。
曲畔早在閆新月沖過來時便發(fā)覺了不對,側身避開槍口,劈手奪下槍,眨眼將槍卸掉子彈丟到一邊。
看著曲畔動作利落地擒住閆新月將人丟出門,霍霆滿眼欣賞。
“曲畔,楚漢良沒了,你可以把對他的愛全給我,我發(fā)誓,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對小滿好,嫁給我好不好?”
“霍霆!”被丟出去的閆新月又沖回來叫霍霆,“大帥讓你馬上離開�!�
楚漢良沒了,曲畔母子也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楚雄更不可能把曲畔送給霍霆為妻,如果霍霆不離開,楚雄不介意連霍霆一并炸成灰。
“曲畔,答應我,我保證你們母子余生無虞�!�
楚雄派來的兵再次催促,“霍大公子,大帥限你三分鐘內離開,否則后果自負�!�
聞言,閆新月笑容猙獰,“曲畔,你只有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了,我就等著看你化灰。”
說罷,閆新月快步朝院外走去。
曲畔坐回沙發(fā)上,給自己倒一杯熱茶握在手中,滾燙的杯身和冰冷的手指緊貼在一起,手指沒有被捂熱,反而杯里的水迅速冷卻了下來。
“姆媽……”
楚小滿從門外跑進來,跑到曲畔面前,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曲畔。
“他們說阿爸沒了讓我跟爺爺走,姆媽,什么是沒了?”
曲畔擰眉,歪頭望著楚小滿,“誰跟你說的?”
楚小滿手指門外,“金叔�!�
金達開?
看來楚漢良是真的出事了,否則楚雄不會派金達開來接楚小滿。
曲畔略一思忖,問楚小滿,“你害怕嗎?”
楚小滿搖頭。
“姆媽也不怕……”曲畔道,“一點也不�!�
不只楚小滿,包括霍霆在內都沒聽懂曲畔話里的意思,只以為她是突聞噩耗失了心智。
“曲畔,帶上小滿跟我走吧�!�
霍霆苦口婆心,曲畔卻只是盯著虛空處的某一點怔怔出神,良久才道。
“楚雄不會殺我,要殺也只會殺你,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第123章
那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大帥,少帥對您絕無二心,求您看在少帥為您為華東三省鞠躬盡瘁的份上,留小滿一條活路吧�!�
霍潤鐸跪到楚雄腳下苦苦哀求。
楚雄聽聞楚漢良在突圍時被火炮炸飛尸骨無存,心里也是難過的,但楚小滿那頭小狼不能留,留了必成禍患。
“滾!”楚雄一腳踹開霍潤鐸,闊步朝停在院墻前的火炮走去。
“大帥,求您了,大帥!”
霍潤鐸爬起來膝行幾步抱住楚雄大腿哀求。
“以后小滿就是我兒子,我會帶著他終身隱姓埋名遠走他鄉(xiāng),求您了,大帥……”
霍潤鐸痛哭流涕,楚雄惱恨,命衛(wèi)兵拿來馬鞭狠抽抱住他不撒手的霍潤鐸。
霍潤鐸死死抱住楚雄大腿,寧肯被打死也不松手。
“大帥……”
聞訊急匆匆趕來的傅朗旭看到這一幕,掩下眼底的厭惡,求楚雄。
“我愿出一百萬,請大帥準我?guī)Т竺妹没丶摇!?br />
上次與楚漢良和曲畔談過后,傅朗旭沒等來大妹妹身份確認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徐安然回來福瑞巷與曲畔共進退的噩耗。
傅朗旭不顧一切地跑來見楚雄,寧愿先拿錢買下徐安然的命,若徐安然是大妹妹皆大歡喜,若不是,就當他救人一命為大妹妹積陰德了。
楚雄急缺軍費,聽傅朗旭說愿意給一百萬,問傅朗旭,“你大妹妹是何人?”
“徐安然,我大妹妹叫徐安然�!�
正抱著楚雄大腿嚎的霍潤鐸哭聲戛然而止。
“你說誰?”
傅朗旭已經(jīng)打聽過徐安然情況,知道霍潤鐸是徐安然前夫,且對徐安然十分不好。
“徐安然。”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傅朗旭真想打死霍潤鐸這個渣男。
霍潤鐸調查過傅豪原配徐氏長兄,也就是傅朗旭的舅舅有兩個女兒尚在人世,再加上傅朗旭愿花重金贖徐安然出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安然是你表妹?”
傅朗旭滿是嘲諷地哼了聲,“是啊,怎么,霍參謀長后悔了?”
“我……”霍潤鐸五味雜陳,“我為什么要后悔?”
傅朗旭滿臉鄙夷。
“當然是后悔沒有磋磨死我大妹妹……”
霍家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傅朗旭早有耳聞,還有霍潤鐸娶了徐安然卻從未善待過,甚至將徐安然打進醫(yī)院,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
霍潤鐸無從辯駁,慚愧地低下頭。
傅朗旭咬牙切齒,“你們霍家勾結傅豪害得我母家家破人亡還不夠,居然將我大妹妹送上你的床,讓我大妹妹受盡屈辱。
你這個吸著徐家的血長大的畜牲,你怎么還有臉活著的?”
被傅朗旭劈頭蓋臉一頓罵,霍潤鐸悔不當初,“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沒想到是自己的家人把徐安然送上了他的床,而徐安然作為受害者卻受盡本不該她受的苦。
“對不起!”到如今,除了這三個字,他再無話可說。
傅朗旭冷哼,拿出支票呈給楚雄。
“大帥,求您……”
楚雄頷首,金達開接過支票,命衛(wèi)兵進去傳話。
不多時,衛(wèi)兵回來稟道,“大帥,徐小姐不肯離開,說是愿生死追隨曲大小姐�!�
傅朗旭眼見大炮全部準備就緒,急得額上冒汗。
“求大帥準我進去勸勸舍妹�!�
院子被重兵重重包圍,曲畔插翅難飛,他也不差這點時間,楚雄擺擺手,傅朗旭千恩萬謝,跑去找徐安然。
徐安然已經(jīng)聽曲畔說了傅朗旭有可能是她表兄的事,見到傅朗旭并不意外,拉開袖子給傅朗旭看手臂上銅錢大小的疤。
徐安然果然是他的大妹妹,傅朗旭欣喜若狂,抓著徐安然的手腕就往外走,卻被徐安然用力甩開。
“你放心……”傅朗旭明白徐安然是不放心曲畔,道,“大小姐也是我的恩人,我不會放任不管,你先走,我保證會救大小姐出來。”
徐安然搖頭,“大小姐不走我不走�!�
她在這濁世孤苦無依二十多年,唯有曲畔給過她溫暖,她說什么也不可能在生死關頭棄曲畔于不顧。
“阿兄已經(jīng)安排人營救,你不走只會拖累大小姐�!�
無論傅朗旭說什么,徐安然仍堅持。
“大小姐絕不是會舍下我們獨活的人,大小姐不走我絕不離開�!�
傅朗旭急得跺腳,“霍潤鐸那個畜牲就在隔壁院子里,你就不想找他為你姆媽阿爸報仇嗎?”
仇確實該報,但……
“孽不是他做的,他不喜我也不是他的錯,我就算要報仇也找不到他頭上,何況報仇不是還有阿兄你嗎?”
傅朗旭見勸不動徐安然,只能出去繼續(xù)求楚雄。
聽傅朗旭說愿意用傅家所有換曲畔等人性命,楚雄猶豫。
傅朗旭又道,“我知大帥無暇經(jīng)營,我愿賣身為大帥效力,求大帥恩準�!�
他本也打算用身家性命換曲畔全身而退,只是為保萬無一失,才提出先贖走徐安然,奈何徐安然跟他一樣認死理,想到這里傅朗旭不由苦笑。
其實這些都不是楚雄想要的,他想要的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
“大帥,求您�!�
傅朗旭跪到楚雄腳下重重磕頭。
楚雄眼底滿是慍怒。
那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讓他的兒子甘心赴死,讓那二十來個世間難求的高手誓死追隨,讓好不容易奪回一切的傅朗旭放棄傅家,放棄尊嚴地求他。
驀地,楚雄想到一種可能,這些人連死都不怕,若是合力反撲,他又有幾分勝算?
楚雄望著支在墻頭的大炮,聽著呼嘯刮過安靜院落的風聲,不寒而栗。
“大帥,別等了,開炮吧�!�
閆新月只想曲畔快點死,她是一分鐘也不想多等了。
曲蘭淚流滿面,“大帥,少帥沒的不值啊,求大帥為少帥報仇!”
殺了曲畔這個禍根,以后曲家就是她的了。
“大帥!”
一道陌生男聲響起,楚雄看過去,竟是一名身穿西服,戴著金絲邊眼鏡,手拎公文包的年輕男人。
男人向楚雄微欠欠身,自我介紹道。
“律師羅嘉文在此正式通知大帥,只要您敢向平民開炮,我必送大帥上軍事法庭。
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大帥,就算不死,我必保大帥余生身陷囹圄�!�
第124章
瘋了!瘋了!都瘋了!
楚雄打量文質彬彬的羅嘉文,忽而哈哈大笑。
“你能走出這里再跟我說送我進軍事法庭吧。”
羅嘉文環(huán)視一圈滿院持槍的衛(wèi)兵莞爾。
“我既然敢來就不怕有去無回,不過,大帥想要留下我恐怕很難。”
“呵……”
楚雄皮笑肉不笑,就連臉上的褶子都寫滿了輕蔑。
“你以為許特派員會為你作證?”
蘭城是他的天下,炸毀院子后他會原址重建,還會再安排可靠的人家入住。
所以羅嘉文不會掌握任何實質性證據(jù),除了特派員肯舉報他。
可惜,自從秦玉芝得罪了楚漢良后,許輕鴻的話已經(jīng)沒那么有效了,羅嘉文不過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罷了。
羅嘉文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唇畔掛著嘲諷的笑。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大帥不會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抹去一切痕跡吧?”
羅嘉文遺憾地嘖嘖搖頭。
“身為大帥如此天真,真不知全國最貧瘠的三省,是如何在大帥手底下興盛起來的�!�
他把華東三省丟給楚漢良治理,自己每日只與后宅婦人廝混,談興盛談治理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臉。
楚雄再厚顏無恥,也沒臉當眾將功勞據(jù)為己有,所以羅嘉文此舉分明是在找死。
金達開舉槍,羅嘉文瞥見,眼里的嘲諷幾乎要化為實質割開楚雄的老皮。
“大帥,恕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殺了我并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再給您加上一樁無法推翻的罪狀,讓您的死刑判得更加容易,望您三思而行�!�
楚雄看得出羅嘉文并非虛張聲勢,但在自己的地盤上被羅嘉文要挾,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達開……”
不用楚雄說太多,金達開槍口下移,對著羅嘉文就是一槍。
羅嘉文左腿中槍,單膝跪地,疼得死死咬緊牙關。
楚雄欣賞著羅嘉文的狼狽,語氣亙古無波。
“天真的人看什么都天真,對付你根本不用我出手就有一百種方法等著你。”
金達開槍口上抬,隨著一聲槍響,打飛羅嘉文臉上眼鏡。
玻璃鏡片應聲碎裂,在羅嘉文臉上留下數(shù)道劃痕,殷紅鮮血自傷口緩緩流出,如果羅嘉文沒有及時閉眼,很有可能就此成了瞎子。
羅嘉文緩緩睜開眼睛,轉頭向閆新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