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少年意氣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堅定。
莊詩涵看著，牙都快咬碎了。
早知道要個弟弟有用得著的時候，她之前就不攔著祖父祖母給她爹納妾了，現(xiàn)在連個幫襯的都沒有。
不過她爹老當(dāng)益壯的，現(xiàn)在納幾個妾，生幾個弟弟妹妹的，過幾年就可以幫她跑腿了。
正想著，莊詩涵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猛地一轉(zhuǎn)頭，正對上德海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她陡然變了臉色，俏臉微白道：“德公公�！�
德海點(diǎn)點(diǎn)頭，視線越過她看向最后兩個還在頑強(qiáng)抵抗的殺手，高聲喊道：“殿下，記得留活口。”
兩個殺手聞言，對視一眼，當(dāng)即咬破了嘴里早已藏好的毒藥。
暗一暗三趕上前卸了下巴，卻已來不及。
不過幾息的功夫，兩人口吐黑血，渾身抽搐著斷了氣。
宋言汐在一旁看著，心下難掩震驚。
不過眨眼功夫便取人性命，好生霸道的毒藥。
德海黑著臉走上前來，狠狠踹了尸體一腳，啐了一口道：“不長眼的東西，膽敢在皇城腳下行刺錦王殿下，當(dāng)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一抬手，招來一個內(nèi)侍吩咐道：“你快去跑一趟，請大理寺的邱大人來�！�
莊詩涵用帕子捂著鼻子，一臉嫌棄道：“人都死了，將尸體直接拉回去不就行了，干嘛還這么折騰。”
德海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郡主有所不知，無論是大理寺辦案，亦或者是交予當(dāng)?shù)匮瞄T處置，在他們到來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動。”
“任何人？”莊詩涵露在帕子外的一雙眼睛瞪大，不悅道：“這都到家門口了，總不能讓我們在這里眼巴巴等大理寺的人來吧�！�
“郡主說的這是哪里話，咱家說的不得擅動，指的是這些�！钡潞Ｐχ噶酥傅孛�。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觸及到那血肉模糊的一片，莊詩涵當(dāng)即轉(zhuǎn)過頭吐了起來。
德海就在一旁候著，待她吐干凈了，體貼地遞上一方帕子。
莊詩涵剛接過，道了聲謝，就聽他似笑非笑道：“回京一路顛簸，郡主可是受了大罪了。”
知道她受罪，一路上還當(dāng)睜眼瞎？
那四個孩子一個個跟餓狼似的，每次送到馬車?yán)锏某允�，她都還沒摸到，就被他們給瓜分了。
尤其是李壯那個死孩子，她好歹還管過他幾頓飯，好吃好喝的哪一樣虧待他了？
一天到晚，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樣。
真就是賤命一條，當(dāng)時合該送他跟他娘一起上路。
接過德海遞過來的水壺，莊詩涵捧著喝了幾口水，轉(zhuǎn)身正要上馬車時，忽聽他提醒道：“郡主仔細(xì)些腳下，當(dāng)心摔了。”
神經(jīng)，她好端端走著路如何就會摔了？
莊詩涵快速鉆進(jìn)馬車，嘴里咕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準(zhǔn)是沒安好心�！�
注意到角落的那雙眼睛，她更煩了，惡狠狠警告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挖了�！�
李壯抿著唇，雙手緊緊抓著她娘留下的荷包。
對面的劉狗蛋眼珠子一轉(zhuǎn)，盯上了他手中的荷包，趁著他沒注意伸手便要去搶。
第421章
該來的躲不了
李壯反應(yīng)更快，在他的手剛要碰到荷包時，便抬腳狠狠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劉狗蛋“哎呦”了一聲，直接重重地摔在了車廂里。
不知是真摔疼了還是裝的，他捂住腿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尖銳又難聽。
“哇！我的腿斷了，好疼！”
莊詩涵被吵得腦瓜子嗡嗡響，想給他一腳踹下去，又想到德海此刻就在外頭聽著，當(dāng)即沉了臉道：“李壯，給狗蛋道歉�！�
李壯低著頭不吭聲，擺明了不愿意。
劉狗蛋見狀，頓時哭嚷的更厲害了。
他抱著腿在車廂里打滾，一個沒注意，狠狠撞在了莊詩涵的腳上。
她疼得登時白了臉，下意識便往前踢了一腳，咒罵道：“不長眼的賤……”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已險些說出心里話，她懊惱地咬了咬舌頭，忍著痛道：“狗蛋，地上臟，有什么話咱們站起來說。”
劉狗蛋不說話，只一味的掉眼淚。
莊詩涵本就耐心有限，更別提這會兒腳趾疼的厲害，當(dāng)即陰沉了臉道：“你要愿意躺，就躺吧�！�
她倒要看看，這死孩子能撐多久。
不遠(yuǎn)處，宋言汐聽到這邊驟然安靜下來，眼底不免閃過一絲擔(dān)憂。
李壯那孩子是個有心眼的，劉狗蛋更是會看人臉色，他們倆倒是不必?fù)?dān)心。
只是李程李志兄弟倆……
莊詩涵她，總不能喪心病狂到對孩子動手吧？
宋旭柏率先跳上馬車，朝她伸出手道：“阿姐，快上來，娘還在家等我們呢�！�
宋言汐借著他的力道上了馬車，待坐定后才道：“進(jìn)了城你先騎馬回家，免得娘擔(dān)心。”
“阿姐呢？阿姐不同我一起歸家？”
盯著馬車一角隨著行進(jìn)微微晃動的墜子，宋言汐輕嘆一聲道：“我多半要進(jìn)宮一趟。”
該來的躲不了，更何況這本就是她求來的。
宋旭柏的神色一瞬緊張起來，“我隨阿姐一起去�！�
“你不能去？”
“為什么？”
“我去，是求陛下垂憐放我自由，帶著你去，便是在逼陛下不得不答應(yīng)。”
*
御書房。
宣德帝把玩著墨錦川兒時玩過的小木劍，聽著人稟報說永川侯世子已單獨(dú)歸家，這才淡淡開口道：“讓宋家那丫頭跟小五一道入宮吧�！�
他想到什么，一向看不出什么情緒的眼底難得浮現(xiàn)出一絲嫌惡，“這個林家，還真是一天都不安分。”
朱公公走上前，雙手恭恭敬敬接過他遞來的木劍，弱弱道：“奴才聽說，那林三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出了那種事情被人送到莊子上，結(jié)果被幾個惡奴日夜磋磨。
她也是實(shí)在受不住，這才逃了回來�！�
“哦？”宣德帝挑眉，似笑非笑道：“朕倒是不知，你何時與他林家攀上的交情�！�
朱公公慌忙便要跪下，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住。3904
“說話便說話，整日里跪來跪去的，也不嫌煩。”
話雖如此，朱公公卻也不敢有半分懈怠，態(tài)度恭敬道：“不瞞陛下，奴才曾有一十分要好的同鄉(xiāng)，先前被賣到將軍府為奴，就在這林三姑娘身邊伺候�！�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宣德帝笑呵呵的，笑意卻不達(dá)眼底。
坐到他這個位置，世上便少了許多的巧合。
朱公公擦了擦眼角，有些難為情道：“陛下知曉，奴才當(dāng)年是因家貧被賣進(jìn)宮的，這十多年出宮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都數(shù)得過來。
承蒙陛下恩賜，此前給了奴才一個跟著齊公公前往將軍府宣旨的機(jī)會，這才認(rèn)出我那可憐的同鄉(xiāng)來�！�
從前宣旨，多是德海親往，再不然便是嘴巴甜會巴結(jié)人備受他信任的齊公公。
有道是言多必失，年前他當(dāng)著宣德帝和華陽長公主的面說錯了話，被罰到冷宮照顧廢妃了。
若不然，如何也輪不到朱公公這個嘴笨的，擔(dān)任御前伺候的重任。
宣德帝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感嘆道：“多年分別，你二人竟還能記得對方，實(shí)在是難得。
待到德�；貋恚憧沙鰧m一趟，去問問她可愿入宮留在御前當(dāng)值�！�
他說著，眼底染了笑，“如此一來，你二人也算有個照應(yīng)。”
朱公公低著頭，恭敬道：“承蒙陛下厚愛，奴才這同鄉(xiāng)已經(jīng)成婚有子了，再入宮恐不合規(guī)矩�！�
宣德帝詫異，“你如今才多大？”
朱公公身形微僵，語帶苦澀道：“是林三姑娘為他二人指的婚，嫁了林家的家生子，如今一家三口在林家為奴�！�
聞言，宣德帝的臉色不免沉了下來。
他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意味深長道：“這個林三姑娘，倒真是心善�！�
依著大安律，女子凡奴籍者，只需夫家出夠相應(yīng)的銀錢，便可借著成婚為女子脫去奴籍。
往后二人所生孩子，亦是良籍，文可科考武可從軍，即便文不成武不就也可在外做個小本生意養(yǎng)活自已。
可若兩人同為奴籍，生出的孩子自然也是奴籍，一輩子做伺候人的奴才。
當(dāng)真是庸才倒也罷了，同他爹娘一般，在將軍府謀個生路，總歸是餓不死。
反之，這個身份，便是擋在他面前一生無法跨越的鴻溝。
林庭萱身為將軍府三小姐，不該不清楚。
若是明知故為，便是又壞又蠢。
即便不知，林老夫人作為當(dāng)家主母，也不該縱著她如此行事。
不過區(qū)區(qū)將軍府小姐，行事竟是比他膝下嬌養(yǎng)的公主還要囂張跋扈。
這個林家，行事如今是越發(fā)不講究了。
宣德帝抬眸，冷聲吩咐道：“你去走一趟將軍府，傳朕的口諭，若他林庭風(fēng)處理不好家中的事，也不必再來上朝了�！�
*
將軍府。
林庭風(fēng)給了林庭萱一巴掌，又給了林庭業(yè)一腳，總算是暫時穩(wěn)住了眼前的龐冕。
他冷眼掃過被嚇到的林家奶奶，沉聲道：“來人，送姑奶奶回府。”
林姑姑聞言，頓時不樂意了，雙手掐腰道：“好你個二郎，半年未歸家一回來便耍威風(fēng)，這里可不是你的軍營，我們更不是你的兵，由得你如何安排�！�
她越想越生氣，瞪圓了眼睛狠狠剜了眼林庭萱，怒其不爭道：“我要是你，出了如此丟人現(xiàn)眼的事，早就一根白綾把自已吊死。
既不污了林家的門楣，也保全了你的清譽(yù)。
眼下可好，這滿京都知道林家出了個私德敗壞，還未出閣便同野男人勾在一起的浪貨。
如今不僅你娘和你大嫂羞的連門都不敢出，就連我跟你表哥表妹，以后出門也別想挺起頭來�！�
林庭風(fēng)擋在林庭萱身前，冷聲問：“姑母說夠了嗎？”
第422章
從今往后，我便不是你大哥了
“夠？”林姑姑目齜欲裂，眼底滿是恨意，“這個小賤人自已不檢點(diǎn)，做出這種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害得我林家的列祖列宗跟著蒙羞。
如此不知廉恥，不孝不敬的畜牲，我只罵她幾句怎么能夠�！�
聞言，林庭萱當(dāng)即捂著臉痛哭起來。
她臉腫著，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二哥，不是我，都是宋氏那個賤人……”
觸及到林庭風(fēng)冰冷的眼神，她忙改口道：“二哥，那些個老女人都欺負(fù)我，我害怕，你別讓我去莊子上了�！�
“你怕？”林姑姑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
她眼神惡狠狠道：“做出那種丟人現(xiàn)眼之事的時候你不怕，一路招搖回京害林家成為滿京的笑話你不怕，現(xiàn)在你倒是怕了。
我告訴你，晚了！”
林庭萱被她猙獰的表情嚇到，趕忙往林庭風(fēng)的身后躲了躲。
林姑姑見狀，沖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便要往外拽，嘴里不干不凈罵道：“身子都被野男人糟蹋了，居然還有臉回來，跟我去見太叔公！”
她口中的太叔公，是劉氏家族如今的族長。
族里失了貞潔的女子，一旦送到他面前，便只有死路一條。
林庭萱惶恐道：“不，我不要去，你放開我！”
見掙脫不開，瘦的仿佛風(fēng)一吹就倒的林庭萱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抓著林姑姑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所咬之處頓時皮開肉綻，傷痕深可見骨。
林姑姑“啊”的慘叫一聲，反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罵道：“你個小野種，早知道你會這么害我們一家，當(dāng)初從娘胎里鉆出來的時候老娘就該掐死你！”
她張口還要罵，林庭風(fēng)冷喝道：“夠了！”
林姑姑滿眼的詫異，捂住不停往下滴血的手，顫聲道：“二郎，我可是你親姑姑啊，難道你要為了一個小……”
“住口！”
林庭風(fēng)看向她的眼底滿是郁色，聲音冷沉道：“來人，送姑母回府�！�
林姑姑盯著他，連連說個三個“好”字，一把推開湊上來的傭人，冷笑道：“難怪我哥在南疆那么多年始終不肯回來，一家子老的小的都是白眼狼。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有什么好下場！”
扔下狠話，林姑姑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經(jīng)過之處滴落的血點(diǎn)連成了一條線。
林庭萱后知后覺嘗到了鐵銹味，趕忙朝著地上吐了一口，一嘴的血。
她又疼又怕，抓著林庭風(fēng)的衣袖道：“二哥，你快去看看娘吧。”
林庭風(fēng)眉頭緊擰，“娘怎么了？”
他剛剛回來的著急，只顧分開扭打在一起的姑侄三人，竟沒發(fā)現(xiàn)本該主持大局的母親不在。
還有周氏，她人呢？
林庭業(yè)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前的土，一臉怒意道：“娘被姑母氣昏過去了，眼下在屋里躺著�！�
說著，他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表情怪異問：“誰去請大夫了？”
話音剛落，就見自已的妻子柔柔弱弱從門口進(jìn)來，道：“夫君，我請到大夫了�！�
看著她身后的生面孔，林庭風(fēng)冷著臉問：“這是從哪兒請的大夫？”
聽出他的責(zé)怪之意，周氏臉色微白，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就聽林庭業(yè)語帶不悅道：“二弟，怎么同你大嫂說話呢。
她如今有孕在身，本該好生待在房中歇息，肯為母親奔波已是一片孝心，你莫要如此苛刻。”
“大嫂有孕了？”林庭風(fēng)目光犀利地盯著周氏平坦的小腹，那里尚且看不出什么。
不喜他那仿佛要將人看穿的眼神，林庭業(yè)快走幾步擋在周氏面前，眼含警告道：“老二，這是你大嫂，不是犯人�！�
“大哥誤會了，我只是有些驚訝�！�
“驚訝什么？”
林庭業(yè)攬住周氏的肩，眼神頗為得意道：“二弟驚訝也正常，畢竟我跟你嫂子這么多年，膝下也不曾添個一兒半女。
旁人似我這個年紀(jì)，孩子都好幾個了，一直未能讓母親如愿看到兒孫滿堂的景象，實(shí)乃我等不孝。”
他想到什么，笑得意味深長，“你也上點(diǎn)心，抓緊將郡主娶進(jìn)門，盡早給母親生個大孫子討她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