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即便是她親自操刀為他做手術(shù),醫(yī)治成功的機會也不超過三成,即便成功也肯定會留下后遺癥。
她就不信這世上除了她之外,還有人能治他這雙腿。
待百姓滿眼的期待,盡數(shù)化為失望,她相信以錦王的聰慧,定能明白如何抉擇。
宋言汐和她,他只能留一個。
“王爺……”圍觀的百姓個個緊張地看著墨錦川的腿,越看一顆心越是高高懸了起來。
難道王爺?shù)耐犬?dāng)真沒好?
不,這絕不可能。
年前一直是大雪天,王爺?shù)耐纫钦鏇]好,僅憑著永安郡主一個弱女子,兩人怕是早已凍死在山里了。
聽著身后的小聲議論,莊詩涵不由抬頭看向宋言汐,眼底帶著打量。
她難道,真有幾分本事?
不,這不可能。
宋氏不過是一個囿于內(nèi)宅,整日只知道拈酸吃醋的婦人,不過粗粗看過幾本醫(yī)書哪算得上有什么醫(yī)術(shù)。
學(xué)醫(yī)要真的如此簡單,天底下豈不是到處都是大夫?
她充其量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不知從哪本孤本上習(xí)得的針法,又恰好找到了能抑制時疫癥狀的野菜,不值一提。
即便是再好的運氣,也總有用光用盡的時候。
待此事過后,世人便會知曉她二人究竟誰是神醫(yī),誰是草包。
到那時,錦王殿下便會明白,究竟誰才是能助他成就大業(yè)之人。
而像宋言汐這般,目光短淺整日只知道情情愛愛的人,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邊。
瞧著宋言汐那張不施粉黛,卻比之從前更加明艷動人的臉,莊詩涵不由輕哼一聲別過臉去。
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見墨錦川兵未動,林庭風(fēng)委婉問道:“王爺可是有何難言之隱?”
聞言,周遭百姓的臉上除了憂慮外,更染了憤怒之色。
有人忍無可忍道:“你們這兩個人怎么回事,明知道王爺腿上有傷還要他下地走,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其他人也早已看不慣,當(dāng)即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zé)了起來。
錦王殿下別說是不下馬,就算是想在邊城最鬧市的街上縱馬,沿街的攤販也會在第一時間收好攤子,生怕?lián)趿怂穆贰?br />
這二人一唱一和的,想干什么?
沒想到百姓的反應(yīng)如此之大,莊詩涵眼底不免閃過一絲懊惱。
她在其中看到幾張熟面孔,正是這些時日每日都雷打不動前往回春堂義診的人。
說是一天管三頓飯都毫不夸張。
白吃白拿了那么多,現(xiàn)在也是該用到他們的時候了。
與莊詩涵的眼神剛對上,那幾人便快速移開視線,假裝同身側(cè)的人攀談。
擺明了,不想惹麻煩。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別說是幫忙說幾句,就算是幫著打幾下踹幾腳都沒關(guān)系。
可那是錦王殿下。
他們只要敢張這個嘴,立刻就會被群起攻之,挨頓揍都算是輕的。
關(guān)鍵是挨完揍回到家里,還會因為嘴賤被家里的老爹吊著打,牛鞭都打斷的那種。
往后再出門,街坊鄰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莊詩涵暗罵了一聲廢物東西,扯出一抹笑安撫道:“諸位不必著急,我同你們盼望著錦王殿下好的心是同樣的。”
聞言,質(zhì)疑的聲音稍微小了點。
不知是誰冷哼一聲,道:“說的比唱的好聽,追著王爺要給人難堪,哪有這么盼著人好的?”
莊詩涵臉僵了僵,繼續(xù)道:“我知道有人會因此誤會我,這不要緊,只要錦王殿下的雙腿能痊愈,便是背上全天下人的罵名我也不怕。”
她說的情真意切,話到最后不免紅了眼眶。
有人心下感動,勸道:“詩涵郡主也是一片好心,大家伙都少說兩句,別寒了她的心�!�
莊詩涵循聲看去,朝著那人點了點頭。
見狀,那人頓時來了精神,竟脫口道:“詩涵郡主的醫(yī)術(shù)那么好,
說不定真能治好王爺?shù)耐饶兀 ?br />
墨錦川的腿疾,一直是邊城百姓這兩年心頭揮不去的痛。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戰(zhàn)神殿參拜時,許諾用自已的雙腿,甚至是性命,換回他一雙健康的腿。
只是一直未曾如愿。
如今聽到這話,他們很難不心動。
只是害怕說出來會傷到墨錦川自尊,只敢將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看著一眾百姓的反應(yīng),莊詩涵眼底不由閃過一絲笑意。
錦王便是再想維護宋言汐,也不得不順應(yīng)民意。
民意與她孰輕孰重,他當(dāng)分得清楚。
就在莊詩涵覺得火候差不多,再推一把便要成事時,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戲謔的輕笑。
聽著那熟悉聲音,她頓覺頭皮一陣發(fā)緊。
正要開口制止,就聽那人問:“百姓們都等著呢,王爺還打算在馬上賴多久?”
第375章
渣男賤女,天下絕配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奚臨排開眾人過來,一邊腋下夾在厚厚一疊布片,另一只手上提著個葫蘆。
不知情的,看他這架勢還以為他是要趁著天好出去討飯。
對上宋言汐詫異的眼神,奚臨橫眉,陰陽怪氣道:“你們既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墨錦川擰眉問:“走向何處?”
聞言,奚臨頓時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氣沖沖道:“自然是走的越遠越好。
甭管是什么天涯海角,蠻荒之地的都想,總之這邊城小爺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說著就要把手上的東西扔了泄憤,被身后跑的氣喘吁吁的少年一把奪過。
昌九擰眉道:“師父手下留情,我好不容易才洗出來的,弄臟了平安晚上使什么?”
聞言,奚臨咬牙切齒擠出一句,“到底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昌九懷抱著東西不松手,恭敬道:“師父消消氣�!�
他認(rèn)慫的速度太快,反倒將奚臨架在了半空中。
一時間發(fā)作不是,不發(fā)作也不是。
他氣得咬了咬后槽牙,眼神幽怨地看著宋言汐,仿佛在說:“瞧,這就是你讓我收的好徒弟�!�
這哪里是給自已收了個徒弟?
分明是給他找了個爹!
整天這個不行,那個不成的,偏偏還都是為了他好讓人無法反駁。
他十分懷疑,這小兔崽子就是故意想氣死他,好早日換個醫(yī)術(shù)更精湛的師父。
宋言汐亦是沒想到,師徒二人眼下竟是這般相處。
不過想想奚臨半大孩子一般的性子,她又覺得頓時合理了不少。
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奚臨輕嘖了一聲,挑眉看向墨錦川問:“王爺還在顧慮什么?”
他說著,話鋒一轉(zhuǎn)道:“詩涵郡主方才都說了,不見到王爺下馬走上兩步,她今晚睡覺怕是都閉不上眼�!�
聞言,莊詩涵臉色不免難看了幾分。
這個奚臨,她就該一早拔了他的舌頭,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怎么,就他自已長了張嘴?
一個大男人嘴巴這么賤,虧得他還有臉說是奚氏傳人。
聽著奚臨的話,有百姓慢慢回過味來,想起莊詩涵方才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覺得有些不太對。
她說得那些話,究竟是真的關(guān)心王爺?shù)碾p腿是否有好轉(zhuǎn),還是說藏了某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真要是為了王爺好,私底下有多少的話說不完?
非要在他們剛?cè)氤侵畷r,鬧這么一出,好叫人都聚在這里。
她想干什么,讓他們過來看王爺?shù)男υ挘?br />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不免有了情緒。
再看向莊詩涵時,眼底或多或少帶著些打量,一個個目光灼熱的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眼見事態(tài)即將不受控,林庭風(fēng)道:“詩涵向來心直口快,并無惡意,奚神醫(yī)曾與她共事一場,當(dāng)清楚她的脾性才是�!�
“心直口快?”奚臨冷笑一聲,看他的眼神好似在看大冤種。
他要是不知莊詩涵的為人,他還能敬他是條漢子,有心維護自已的女人。
可若是反之,他只能說渣男賤女,天下絕配。
懶得同林庭風(fēng)費口舌,奚臨只催促道:“王爺快些下馬吧,省得詩涵郡主與大家伙等急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有什么難言之隱。”
莊詩涵臉色微沉,又在心中將奚臨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眾人的視線又同時落在了墨錦川身上。
他們此刻有多希望他的腿痊愈,便有多害怕白白期許,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見墨錦川唇角微動,莊詩涵與林庭風(fēng)的心一瞬提了起來。
心思各異的二人,此刻所思所盼卻是無比一致。
錦王殿下的腿,絕不能痊愈。
莊詩涵想的依舊是操刀為墨錦川做手術(shù),成為未來新君的救命恩人。
哪怕沒什么情情愛愛的,光是沖著這一點恩情,他上位之后也絕不可能虧待了她。
她再趁著此事講自已的名聲宣揚一波,必然能名震四海。
屆時,她要神醫(yī)谷主動找上她,恭恭敬敬的將她請回神醫(yī)谷。
回去第一件事,便是改掉那些矯情的要死的規(guī)矩。
不讓底下弟子為錢財動心,更不讓他們打著神醫(yī)谷的名頭在外行事。
這不行那也不行,真以為當(dāng)大夫的就應(yīng)該天生做慈善的�。�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墨錦川翻身下來。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瞧那模樣,也不像是腿疾未愈的模樣。
不少百姓喜極而泣,紛紛呢喃道:“老天開眼!”
唯有林庭風(fēng)與莊詩涵不信,目光死死地盯著他踩在地面上的腿,在心中默數(shù)著時間。
一、二、三……
墨錦川長身玉立,巍然不動。
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忍痛的跡象。
難道他的腿,當(dāng)真好了?
不,這不可能!
莊詩涵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說服自已。
錦王武功高強,又在邊城待了那么多年,肯定早已習(xí)慣了疼痛,免疫了。
不行,她還得再試試。
斟酌再三,莊詩涵面帶笑意道:“王爺能重新站起來,是我大安百姓的福氣,日后邊城大家伙的安危,就全靠王爺了�!�
墨錦川扯了扯唇角,直接無視了她的話,沖著渾身散發(fā)著怨念的奚臨道:“這段時日,辛苦了。”
奚臨涼涼道:“不辛苦,我命苦!”
“噗嗤!”旁邊的百姓頓時憋不住笑了起來。
接連被無視,莊詩涵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瞪了一眼林庭風(fēng)示意他說句話。
要是連自已的女人都不護著,他同廢物有何區(qū)別?
林庭風(fēng)眸色沉了沉,上前一步道:“還請王爺移步,屬下有要事要告知王爺�!�
奚臨嘖嘖兩聲,問:“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說,非得偷偷摸摸,是自已知道要說的事見不得人,還是獨獨有這種癖好?”
他說到癖好二字時,特意拉長了尾音,余光似是不經(jīng)意瞥了眼莊詩涵。
旋即又像是突然恍然大悟般,自顧自點了點頭,低喃道:“原來如此�!�
什么都沒說,卻又什么都說了。
百姓們看看他,再看看莊詩涵,一個個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
見狀,林庭風(fēng)暗道不好。
他冷著臉反問:“本將要同王爺說的可是軍中機密,奚神醫(yī)確定要我在此處說?”
第376章
目光短淺,成不了氣候
“軍事機密?”奚臨挑眉,似笑非笑問:“我怎么聽說林將軍年里年外都在忙著校場操練那批新兵蛋子,忙得連議事都顧不上?”
堂堂三品將軍,邊城的前一任主帥,淪落到連議事廳都進不去,只能在校場操練新兵的地步。
說出來,他都替人臊得慌。
林庭風(fēng)臉色有些發(fā)青,聲音冷邦邦道:“軍中無小事,徐將軍軍務(wù)繁忙顧不上,程將軍又出城未歸,本將身為一軍副將豈能推辭�!�
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卻改變不了他已經(jīng)陸續(xù)被架空了兵權(quán)的事實。
只徐嘯一人的主意,他定然不敢做的如此明目張膽。
這背后,定然有上頭某位的意思。
奚臨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懊惱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正事了�!�
聞言,林庭風(fēng)與莊詩涵心中同時咯噔了一下。
他能有什么正事?
二人不解著,就聽奚臨慢悠悠道:“我剛剛打?qū)④姼T外過時,府門口亂糟糟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