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可她轉(zhuǎn)念一想,又硬生生把嘲諷的話咽了回去,轉(zhuǎn)而控訴道:“你明知奚臨同我不對付,還故意讓他來回春堂喊我,難不成是存心要我難堪?”
“奚臨?”林庭風臉色一沉,罵道:“將軍府這群陽奉陽違的混賬!”
莊詩涵亦是臉色一變,順著他的話怒聲道:“這些人未免欺人太甚,就算你手中如今無兵權,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三品將軍,官職遠在他們之上�!�
她越說越激動,心頭當真涌出一股火來,“也不知道那徐嘯是如何帶的兵,慣的他們一個個如此目中無人。
我倒要去問問,如今邊城是不是他姓劉的一言堂!”
見她竟是要去為自已討一個說法。林庭風只覺得心頭一暖,忙拉住她的手道:“你消消氣,這么點小事,不值當氣壞身子。”
“小事?”莊詩涵氣笑了。
她真想砍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頭到底都裝了些什么。
自已的女人受了委屈,他不說像個真男人一樣,沖出去為她出這口惡氣,反倒在這里大度的勸她消消氣。
他怎么不去勸一勸奚臨,讓他別一天到晚跟個狗似得,有事沒事都要沖過來咬她兩口。
她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窩囊呢?
察覺她臉色不對,林庭風心知她在生氣,溫聲與她分析起眼下形勢。
“徐嘯雖與徐氏明面上斷絕關系多年,實則打斷骨頭連著筋,否則以他的脾性如何能爬至鎮(zhèn)國將軍之位�!�
莊詩涵問:“這些也是你爹告訴你的?”
林庭風臉色猛地一沉,“好端端的,提我爹做什么�!�
他緊皺眉頭,很是不悅道:“我知你素來對父親有所誤解,可他畢竟是我父親,將來也會是你的公爹。
于情于理,你都該多尊重他一些�!�
“尊重?”莊詩涵笑了笑,眼神微妙道:“這玩意是自已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林庭風想到什么,眸色微變,岔開話題道:“德公公不遠跋涉千里,必是為了錦王殿下而來,可方才,他卻不曾提過半句�!�
莊詩涵垂眸看著指尖,滿不在乎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說的�!�
“身為皇室中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林庭風沉著臉道:“錦王殿下向來命大,一日沒見到他的尸體,便算不得結(jié)束。”
莊詩涵輕笑,“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樣?”
她似是想到什么,搖了搖頭感嘆道:“你們這些人吶,就是太古板,人死了不過是一捧灰,還非講究什么要落葉歸根那一套。
為此動用人力物力,甚至不惜賠上幾條人命,值得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離經(jīng)叛道的話,林庭風仍不免為之震撼。
那可是當朝陛下親子,更是他們大安的戰(zhàn)神,舉國百姓心目中的信仰。
他的尸體,不光代表著皇室的顏面,更代表著他們大安的尊嚴。
若任其流落在外,別說是皇上和文武百官不答應,就連尋常百姓也定不會眼睜睜看著。
更別提,他自已便是大安的將軍。
若有人想將國之顏面踩在腳下,他第一個不答應。
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莊詩涵直接問:“覺得我太冷血自私?”
林庭風動了動嘴唇:“沒有�!�
先不說這話能不能說服莊詩涵,他連自已都糊弄不過去。
這段時日,他二人爭吵的頻率日漸增加。
有時甚至吃個飯,都能吵嚷兩句。
這并非是林庭風想要的日子。
也與他從前許諾莊詩涵的幸福生活,大相徑庭。
他有時候甚至會問自已,這些真是他想要的嗎?
只是每一次,都沒有答案。
心知莊詩涵脾氣不好,林庭風不愿為了此事惹她不快,放軟了聲音道:“又說氣話,我如何不知你本性純善,只是有些可惜罷了�!�
“你說錦王?”
莊詩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京中第一美男的臉,身材好,戰(zhàn)力又是天花板級別,就這么死了確實可惜。”
字字句句,皆出自真情實意。
林庭風在一旁臉都黑了。
聽起來,她還挺喜歡?
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莊詩涵自顧自道:“宋言汐吃的還挺好,真不知道錦王到底看上她哪兒了。”
林庭風垂眸,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宋氏她,倒也沒那般不堪�!�
莊詩涵陡然變了臉色,“你什么意思?”
她冷聲質(zhì)問:“姓林的,你別告訴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后悔了�!�
想到那紙不翼而飛的和離書,林庭風確實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他面上偏又要裝作無所謂的模樣,一臉坦然道:“我與她已是陌路,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你何須動怒�!�
“公道話?”莊詩涵冷笑,直接問:“你可敢對天發(fā)誓,絕對沒對宋言汐起過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有違此誓,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庭風,你敢嗎?”
第364章
那你怎么不娶?
林庭風聽得臉色冷沉,壓著怒意反問道:“咱們二人之事,與我家人何干?”
莊詩涵諷刺勾唇,曉得格外嘲諷,半點不意外道:“你果然不敢�!�
她說對了,他確實不敢。
用全家的身家性命,去發(fā)一個他本就知曉理虧的毒誓,他如何敢?
可若不發(fā),他心知肚明莊詩涵今日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就在林庭風覺得頭疼,發(fā)愁不知如何脫身時,余光突然瞥見將軍府的一個小廝正急匆匆朝著他二人走來。
他當即問道:“可是城中出了何事?”
小廝趕忙搖頭,并未看向他而是直接同莊詩涵說道:“勞煩詩涵郡主同小的走一趟,芳華園那位今日又是絕食又是自盡的,說是無論如何也要見郡主一趟。
她有話,要同郡主說。”
想到嬌嬌那張與莊詩涵有著七分相似,卻盡顯嬌柔魅惑的臉,林庭風臉色愈發(fā)冷沉。
他眼底閃過一抹郁色,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冰冷的三個字。
“她也配?”
換作別人,自然是不配的。
畢竟已然淪為階下囚,便該有屬于階下囚的覺悟,乖乖夾起尾巴做人興去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可這人是嬌嬌。
她不僅是聞祁嬌寵在手掌心的姬妾,更是最近幾年來,在他身邊伺候時間最久的女人。
聞祁向來陰晴不定,這幾年來梁國的大臣使勁渾身解數(shù),沒少往他的身邊塞人,企圖能借此摸清楚他的脾性。
幾年來,男男女女皆有送去。
就連那不男不女,長得雌雄莫辨的也有被搜羅入宮,送至他身邊伺候。
大安也曾在此事上下過功夫,培養(yǎng)了一批色藝雙全的女子,讓其潛伏在東宮刺探情報。
只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皆在入宮不久后死于非命,能留下全尸都算是恩賜。
這個嬌嬌能留在他身邊這些時日,想必除了那張臉,還有其他過人之處。
自她第一日入城,便被徐嘯安排進了將軍府中最角落的小院子,并派了專人伺候。
勢必,要從她嘴里撬出一些與聞祁相關的細節(jié)。
若能知曉其軟肋,那便更好不過。
莊詩涵上次見她時,還是她因為身上的傷痕高熱不退,被徐嘯叫去為她診治。
說實話,她并不是很想看見那張臉。
尤其是當對方看向她時,那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憎惡的眼神,更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
換做是誰,在看到自已的“替身”時,都無法做到平常心面對。
尤其是一想到,聞祁在與這張臉歡好時,腦海中極有可能想的是她,莊詩涵更覺一陣惡心。
她直言道:“我不會去見她的。
她若真不想活,便給自已一個痛快。”
芳華園那邊,手握碎瓷片抵在脖頸,翹首以盼等著莊詩涵的嬌嬌聽著小廝轉(zhuǎn)達的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抵在脖頸處的手微微顫抖,稍微動了動,便在皙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血痕。
小廝忙驚呼道:“姑娘當心!”
嬌嬌像是察覺不到痛意一般,笑著笑著又哭了,眼眶猩紅道:“去請徐將軍,我要見他�!�
*
“這不是胡扯嗎?”程端剛聽路過的人起了個頭,便坐不住了。
他壓低聲音道:“徐將軍不近女色這么多年,滿京誰不知道他是個和尚,怎么可能干得出金屋藏嬌的事。”
說著話,他頓了頓,一臉難為情道:“咱大安那么多好姑娘,眼巴巴要等著做將軍夫人,他就是再眼瞎也不能看上個梁國女人�!�
更別提此女子,還是被聞祁半路丟下的寵妾,他大安的將軍,迷倒在梁太子的寵妾石榴裙下,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剩下的話他沒說,可桌上幾人也都明白他的弦外音。
唯有羅一刀,粗聲粗氣問:“梁國女子怎么了,我覺得還挺好的�!�
程端橫眉,“那你怎么不娶?”
羅一刀瞥了他一眼,捧著粗瓷碗一口氣喝了一大碗茶,方才慢慢悠悠道:“老子樂意�!�
聞言,程端拳頭硬了。
宋言汐遞了半塊餅給他,淺笑道:“程將軍多吃些,待會兒好有力氣趕路。”
程端歡歡喜喜接過,嘿嘿一笑道:“多謝郡主。”
旁邊羅一刀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道:“憨貨,連我妹子嫌棄你,你都聽不出來�!�
程端脫口道:“你少胡說�!�
郡主如此好的人,好端端的怎會嫌他?
定是這姓羅的臭殺豬匠記恨他,故意說這些糊弄他。
他又不缺心眼,自然不會上當。
羅一刀看在眼里,接過宋言汐遞來的另外半張餅,咬下一口道:“還是我妹子會辦事,說話也好聽。”
拐著彎說人,十分之有水平。
宋言汐笑了笑,看了眼天色道:“待天色再晚一些,咱們趁亂出城�!�
聞言,羅一刀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牙疼。
他試探道:“這還沒到十五呢�!�
言下之意便是,你們不能再來一場火吧?
他雖然對這個爛到底的國家沒太多感情,也不抱什么希望,可城中的百姓是無辜的。
只為討口飯吃,何錯之有?
除夕那日是趕巧,鎮(zhèn)子上的人都跑到街上去看龍燈,這才沒造成什么傷亡。
可好運,并不會次次眷顧他們。
聽出羅一刀的弦外音,程端不悅道:“你當我們王爺是什么人?”
羅一刀悶悶道:“我好兄弟�!�
程端咬咬牙,又想同他比劃了。
打從青花鎮(zhèn)出來,他們沿著墨錦川所匯地圖,一路躲避搜捕的梁軍,斷斷續(xù)續(xù)走了數(shù)十日。
這十日除了趕路途中,兩人多在切磋,分不出輸贏時甚至顧不上吃飯。
一來二去的,大家還真覺得羅一刀就是個當兵的苗子。
雖說程端顧忌他沒學過內(nèi)功,只用拳腳同他切磋。
可放眼大安,能靠著拳腳功夫同程端有一戰(zhàn)之力的,攏共也就那么幾個。
宋言汐曾聽程端私下同墨錦川提起,待回到邊城,一定要將羅一刀交到他的手底下。
不出一年,他便還他一員猛將。
足以見,他對其期待之高。
聽到羅一刀這么說,程端有些酸溜溜道:“羅兄還真是命好,能碰上相助王爺
和郡主的機會,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
羅一刀淡淡一笑,心安理得的受了。
那得意模樣,多少有幾分欠揍。
程端氣得牙癢,猛灌了一肚子冷茶,這才壓滅了心頭不知道是妒還是怒的火氣。
他環(huán)顧四周,身子往前探了探,壓低聲音道:“王爺,咱們還要等多久?”
第365章
謀反何異
墨錦川放下茶盞,看了眼梁國都城的方向,淡淡道:“具體要看聞祁何時動手�!�
“動手?難不成他還沒夾著尾巴滾回都城?”程端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因為那該死的時疫被困城中,后又待人潛入梁境策應墨錦川二人,這場大快人心的戰(zhàn)役鬧了半天他連個尾巴都沒摸上。
這幾天一想起來,程端就氣得覺也睡不著飯也吃不下,手癢的恨不得立即沖到就近的梁軍陣營,殺他個七進七出。
好叫那群梁賊仔細看清他的臉,以后聽到他的名字,肝顫上三顫。
他咬了咬后槽牙,道:“他要有種盡管放馬過來,老子肯定打得他哭爹喊娘,六親不認�!�
宋言汐側(cè)目,這個詞是這么用的?
程端自已說完也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撓了撓頭道:“程某平日里讀書不多,讓王爺和郡主見笑了�!�
羅一刀嘖嘖稱奇,“字都不認識還能當將軍��?”
程端臉一黑,咬牙切齒道:“讀書不多跟不認字,是兩碼事。”
“哦�!�